卷五 演一场爱恨离别 定一个生死之约 032.求婚进行曲

我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很优哉游哉地问:“你现在不担心我会恨你了吗?”

“我曾经担心我会影响你渡劫,所以一直没有说,”朗冶笑了笑,道:“你恨我我也认了,何况现在你没有走完封神之路,更需要一个神来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不是吗?”

我挑起一边的眉毛,惊讶道:“如果我抱着让你保护安全的心思而和你在一起,不觉得这是对你感情的侮辱吗?”

朗冶从容不迫地微笑:“我了解你,你不会。”

我说:“不会侮辱你,还是不会答应你?”

朗冶道:“不会委屈你。”

我偏着头打量他单膝跪地的英姿,满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很久都没有说话,于是朗冶笃定的眼神渐渐不安:“喂。”

我“啧”了一声,又扭头去看朱颜和齐予,这俩人依然抱在一起伤风败俗,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朗冶拉了拉我的衣服:“郁明珠!”

我把头扭回来,做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求婚呢。”

朗冶愣了一下:“啊,不然呢?”

我在他肩上拍了拍:“来你先起来。”

朗冶执拗地看着我:“你先答应。”

我把手放下:“你不起来是吧?那行我走了你慢慢跪。”说着直接一转身。

朗冶急忙站起来拉住我,满脸挫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咱那天不是说好了吗?”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几欲笑开花,又急忙咳了一声掩饰住,把他的手打开,很和蔼地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那天说的是等你求一正经的再说是吧?”

朗冶认真地点点头。

我又打量了他一下,嫌弃道:“你这就是正经的求婚?”

朗冶呆了呆:“啊……难道不是吗?”

他甚少露出这种呆萌的傻样,这个表情深深愉悦的我的心,我又咳了一声,维持住板着脸的表情:“你这就是正经的?没场面就算了,连个鲜花戒指都没有,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朗冶又呆了呆,破天荒地结巴道:“可……可是,苏谋给任夏求婚的时候,也……也没有场面啊。”

我“嘁”了一声:“你跟人家能比吗?任夏嫁过去那是正儿八经的嫁入豪门,我嫁给你充其量一医生夫人。”

朗冶愤怒道:“你要想嫁入豪门我分分钟就能给变成豪门给你嫁!”

我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笑眯眯道:“我自己就是豪门,我稀罕你那个豪门么?”

朗冶顿时蔫儿了,这就是活得长的好处,就算当年只是个穷鬼,随意存几百年的钱也存成富豪了。

我俩相对无言了一会,朗冶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

我十分高贵冷艳地抬着下巴:“回去找几本言情小说看看,看人家的经典求婚场面,记住一定要大场面大制作,来满足我的虚荣心。”

朗冶纳闷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虚荣的人啊。”

我说:“那是为了顺利渡劫装的,现在不用渡了,自然就不用端着了。”

朗冶约莫看出我在拿他寻开心,于是也装模作样的板着脸:“你事儿这么多,难道不怕我临阵反悔,不娶了么?”

我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你随意,我缺你这一个娶我的么?”

朗冶哼了一声:“那我缺……”

“那你既然嫌麻烦就算了吧,”我眼明手快地打断他,“反正你们医院迷你的小护士也不是一个,你要想娶随便捡一个就能回家。”

朗冶:“……那……那你让我回去想想……”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用鼓励的口气道:“加油,我看好你哟。”

朗冶把我的手握住,放在掌心里,用充满期冀的目光看我:“那是不是我用个大场面求婚,你就答应了?”

我“啧”了一声,又搓了搓下巴:“这个……看你的诚意吧,现在我也跟你说不好,万一我不满意,总不能昧着良心嫁给你,你也说了,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朗冶脸色顿时黑了。

在他的黑脸衬托下,我心情好的简直阳光灿烂,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去,欢欣鼓舞地去打扰抱着的两位谈情说爱:“我说你们俩。”

那俩人像装了弹簧一样弹开,两张脸都染上绯色,朱颜完全恢复成小妇人的模式,低着头站在齐予身后,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我偏着头调侃她:“不是说就是恨他不能原谅他么?不是早上见面还苦大仇深呢么,这么分分钟就和好了,太没立场了吧。”

朱颜头低的更狠,简直要与地面平行。齐予一只手挡着她,把她往身后塞了塞,对着我“呵呵”了两声:“改日一定要摆大宴,以谢郁老板再造之恩。”

我说:“帮你把媳妇找回来就是再造之恩了,你这么想你爸妈知道么?”

齐予恳切的看着我:“约莫不知道吧。”

朗冶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跟齐予点了个头:“我跟明珠现在得走了,你俩怎么着,继续叙个别情?”

齐予把目光转向他:“朗医生,还有一件事要问一问,我和朱颜现在阴阳相隔,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朗冶道:“很简单啊,让她现在去投胎。”

齐予皱着眉道:“我二十八了,她现在去投胎,我俩年龄差距直逼30岁。”

朗冶道:“三十岁算什么,人杨振宁跟他夫人还差半个世纪呢。”

齐予哭笑不得:“但问题是她投了胎,不就记忆全消了么?”

我插嘴道:“瞧你说的,不喝孟婆汤不就完了么,你这七世怎么轮回的,她也怎么轮回。”

齐予面露苦色:“不是……主要是……她投胎的话,出生我就三十了,等她长到能谈恋爱的年纪,我都五十了,这样……”

朗冶顿了顿,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哦……我懂了我懂了,那这个有点难办,主要是单靠我们的力量,也不能给她造个肉身出来,如果随便抢个身体吧,又违反了他们地府工作守则,要不朱颜试试借尸还魂,这个你们地府没硬性要求吧?”

我和朗冶和齐予一起看向朱颜,朱颜想了想,细声细气道:“那我回地府问问吧。”

齐予点点头,温声道:“就算没有办法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自杀,在枉死城里熬一阵子,我们一起做鬼差。”

朗冶道:“这也是一个办法。”

朱颜看着齐予,很温柔的微笑:“不用,我去问问,如果不行的话,我就陪你到寿终正寝,我们一起投胎就好了。”

齐予温柔且含情脉脉地回望过去,两人相视一笑,笑的我一身鸡皮疙瘩,于是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齐予道:“谢谢你们,真的。”

朗冶在他肩上锤了一拳:“来之不易,好好珍惜。”

我拉开车门的时候,朱颜忽然提着嗓子喊了我一声,我应声回头,看见朗冶已经撤去了那个可以让她拥有肉身的结界,她又变回脚不沾地的女鬼,幽幽浮在半空,笑容明媚:“来之不易,好好珍惜。”

朗冶在驾驶室里,紧跟着点头:“听见没,人家让你好好珍惜。”

我:“……”

回家过年的夏弥小朋友在大年初五的时候回来,下午来店里报到,脸圆润了一圈,很符合每逢佳节胖三斤的习俗,看到我先冲过来一个熊抱,在我耳边嚷嚷:“老板老板我想死你了!”

我象征性地抱了一下她,然后把她的脸推远一点:“老板也想死你了。”

夏弥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店里:“我特意提早回来一天,帮你做清洁的,没想到你已经清洁完了呀,玄殷哥呢?”

我笑了笑:“还没回来呢,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夏弥用疑惑的表情看我,我没搭理她。

如果严格算来,我应该是他的仇人吧,肖铉因我而死,他要是非要追杀我,我实在无话可说,而且以我现在灵力全无的状况,他要想杀我,我摆明要扑街的节奏。

真是倒霉,当妖的时候被追杀,不是妖了还被追杀,当妖的时候遇见道士要扑街,不是妖了居然还要扑街。

夏弥一向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事她不应该知道,当下便很乖巧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去中友服装城逛街去了。

玄殷在初十的时候回来,彼时店里已经开门营业了四天,他提了个旅行包站在店门口,哭丧着脸:“老板我错了我迟到了,所谓万水千山都是情,不扣工资行不行?”

那个表情、语气、动作都和他离开前一样熟稔,就像他真的回了一趟家,过了个年,然后迟到了似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站在门前,愣了一下:“玄殷?”

玄殷继续哭丧着脸:“我给你带来了很有用的信息求你不要扣我的工资好不好!”

我挑起嘴角,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现在……不需要那些信息了。”

玄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说长生劫?”

我愣了一下:“难道不是长生劫?”

玄殷很酷地坏坏一笑:“No,我知道你的劫失败了,所以特意给你带来长生果的消息。”

我惊讶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知道玄殷提着旅行包走进店里,才震惊地吐出几个字:“你……你知道我的劫失败了?那你……你应该知道……”

“玄嚣去世了,我知道。”他在内室的门前停住脚步,转头看我,“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但是,他托我照顾你,一直到你嫁人为止。”

我闭了闭眼,深深呼吸,长长叹气。

玄殷歪着脑袋,又笑了笑:“你放心,我公私很分明的,不会随意攻击你,你俩这属于欠债还钱的节奏,我懂。”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是,我只是……不想欠他的。”

玄殷笑嘻嘻道:“那你就当是欠我的就好啦,以后还个人情给我。”

我看着他嬉皮笑脸地表情,一个想法如滚滚天雷,瞬间把我劈的外焦里嫩:“你……你不会……那个……喜欢他吧……”

玄殷的动作顿了顿,用同样外焦里嫩的表情瞪着我:“老子性别男爱好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抖着嗓子道:“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承认就不会发生的。”

玄殷用“我败了”的表情看我:“如果我喜欢他,那我还会这么积极地帮他照顾情敌吗?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

我一想也是,但又放心不下道:“那万一有朝一日你回过味来,一巴掌把我拍死了怎么办?”

玄殷恶狠狠地看着我:“那就麻烦你在我回过味来之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我急忙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众望,尽快嫁出去。”

玄殷白了我一眼,推开内室的门,动作顿了顿,又扭过头来看我:“其实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是挺愤怒的,但是地府有个鬼差来,送了一封他投胎前留给我的亲笔信。”

“他求我代他照顾你,而且不想让你知道,以免为你造成困扰,师尊告诉我你们前生今世的纠葛,本来怨不着你,但我不是神,脱不了七情六欲,所以站在他知交好友的角度上,还是要责怪你一下,所以我才告诉你,是他求我照顾你,好让你难过愧疚。”

他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命里所有的缘分,已经全部结束,你虽然没有脱离红尘,但也和他再无关系了,你好好地过你的日子,把他忘了吧,免得再生事端。”

说完,径自进屋了。

我又想起在贵州宾馆里做的那个梦,梦中他饮下那碗孟婆汤时,的确是坦坦****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留恋挂念之情,红尘之中纷纷扰扰,究竟是我欠了他还是他欠了我,早就不清不楚,我没有办法把他理顺,所以没有办法走出红尘。

忘了也好,忘了才好。

晚上玄殷以还他人情为由非要讹我一顿饭,还点名要去金玉楼吃螃蟹,寒春二月,本来就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反季节的海鲜又贵的要死,他这个要求,一看就知道故意的,不安好心。

朗冶的年假结束,初五的时候就回医院上班,他基本上不怎么值夜班,每天都开车过来接我吃晚饭,玄殷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正好赶上他过来,很地主老财地站门口:“走,这顿饭我请。”

他突然出手这么大方,我觉得很惶恐。

玄殷蹭吃蹭喝已经蹭出了境界,寻常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厚的脸皮,他点菜点的异常豪爽,兴之所至,还点了瓶拉菲。

幸好不是82年的。

服务员离开之后,他倚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打量了一下富丽堂皇地包间,然后充满敬仰地看着我们:“哎呀长这么大总算进了一回高级酒店,有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决定等你俩结婚之后,我一定要自主创业。”

朗冶:“……”

玄殷喝了口茶水,笑眯眯的把手放在桌子上,像个老教授一样咳了一声:“那咱现在就说一下长生果的事情吧。”

我打断他,问道:“你师父已经知道我了?”

玄殷理所应当地点头:“玄嚣就是他徒弟,徒弟死了当然要过问一下,于是就知道了。”

我说:“他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玄殷听懂了我的意思,笑道:“放心啦,你是有长生劫的妖,既然有长生劫,就说明本无罪过,我师尊不会出手攻击一个无罪的妖的。”

我激动道:“也就是说你们道门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玄殷道:“看你说的,我们道门又不是一天到晚闲的慌,没事干嘛要找你的麻烦。”

我长出口气:“这个消息比我成功渡劫了还让人开心,谢谢你啊,那个长生果我就不需要了,免得又欠你什么。”

玄殷:“……”

朗冶:“……”

服务员在这时推开门,上了红酒,贴心地开了瓶给我们每个人斟好,玄殷等他出去,才撑着额头一脸无奈:“你真是赢了,难道你就不怕这个不妖不神的身体再出什么毛病?长生果的事情可是机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说:“那你不怕我告诉他?”

玄殷:“……你要真那么无聊我也没办法。”

我摆摆手:“不是无聊,而是我实在不想没事找事,反正你的消息也没法指引我顺风顺水地找到那个长生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又指不定找出什么事。”

玄殷看了我一会,问朗冶道:“她一直这么……与世无争吗?”

朗冶看了看我,认真答到:“也不是一直,反正总体来说挺无欲无求的。”

我说:“我这么与世无争无欲无求,居然还能三番四次地招惹到修真派人世来打掉我三条命,本来有个作弊器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居然把作弊器都给我打掉了,可见我的点子有多背。”

玄殷惊奇的看着我:“难道你之前剩下的六条命一次性全打掉了?”

我说:“不知道啊问题是,我现在卡在封神之路的一半,内丹没了,妖力全无,神格没有形成,神力也全无,根本就没法断尾保命,所以也不知道一次性打掉了没有。”

玄殷若有所思道:“那就应该没有,不然你岂不是成无尾猫了么,那多难看,哎对了,你现在还能变原身么?”

我苦笑一声:“肯定不能,法力都没了,上哪变原身去。哎,你师尊有没有对我这个劫发表什么评论,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很难想象那居然是我的长生劫,一点都不高大上,实在是太随意了。”

玄殷道:“天意如此,你管他高大上还是矮矬穷,反正是个劫就行了,之前还有个琵琶成妖,欠人家一首曲子,弹完立马就飞升了的。”

天意居然这么随意,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朗冶兴致勃勃道:“那我这样历雷劫的,又是怎么回事?”

玄殷抿了口红酒,道:“其实雷劫才是长生劫本来的模样,只有在修炼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别人也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才会历雷劫,它的作用就是打掉你的内丹,生出神格,如果心思不纯,内丹打掉之后就不会有神格,所以才会打回原形重头再来。”

我惊讶道:“我就是打掉了内丹没有神格,难道我要打回原形了?现在是回光返照?”

玄殷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两个……你们作为历长生劫的妖,居然对它一点了解都没有,居然还要我一个道士来给你们普及这些基本常识,你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朗冶理所应当道:“我们又没有师门,就连修炼都是自己摸索着一步步来的,上哪去了解这些基本常识去。而且我们这还算好的,起码知道一点,有的妖估计都修成仙了还不知道长生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殷叹了口气,用认命的语气给我们两个文盲做普及:“我刚刚说了,只有心思不纯的妖才会被打回原形,比如心中藏着杀念妄念等等负面的情绪,老板这个,属于心境不纯,简单地说,就是你在开启封神之路以后,动了凡心。”

动了凡心……

朗冶愣了一下,急忙扭头看我。

玄殷表情暧昧地看看我俩:“封神之路一旦开启,你的内丹就已经消失,但是凡心一起,注定无法成神,但是又不至于被打回原形,所以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住,如果还想脱胎换骨,只能借助于长生果,别无他法。”

我呆了很久,大脑才继续运转起来:“那我现在的状况,有危险么?”

玄殷皱着眉想了一会,道:“理论上讲应该没有。”

我又放下心:“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玄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成神?”

我瞟了他一眼:“你这么想成神你去找嘛。”

玄殷耸了耸肩:“太麻烦了,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一摊手:“那还是啊,你嫌麻烦难道我不嫌吗?”

玄殷还想说什么,被朗冶拦住:“她不想找就算了,多说无益。”

玄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你也不想让她找?”

朗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呢?”

玄殷不知把那个表情理解成了什么意思,打了个哆嗦,不吭声了。

这个话题再也没有被提起,饭桌上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鉴于我们已经没有共同关心的话题,只好不痛不痒地聊了点八卦新闻。

朗冶结账的时候,玄殷看着账单上的数字,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本来以为我给你们提供的独家信息足够换这一顿千金宴了,结果你们竟然不想听,显得我跟蹭饭似的,太亏心了。”

我哈哈大笑:“那就当你是蹭我的,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玄殷白了我一眼:“又不是你掏钱,凭毛要欠你的人情。”

我挽着朗冶的胳膊:“你欠他的就是欠我的,没区别。”

朗冶看了我一眼:“为甚我的就是你的,你是我什么人?”

我慢吞吞道:“我当然什么人都不是,那你以后也别试图把我变成你的什么人。”

朗冶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玄殷在饭店的玻璃门前等我俩,见状气愤地大喊一声:“大庭广之下打情骂俏,懂不懂秀恩爱死得快这一道理?”

我想起那天齐予和朱颜的形容,觉得我俩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简直连恩爱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朋友斗嘴罢了,遂呵呵一笑:“你之所以会觉得我俩在秀恩爱,乃是因为你没见过世面。”

玄殷一扭头出门了,一副懒得搭理我们的表情。

朗冶送我们回中友,在车上跟我商量:“你今天到我那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玄殷就在后座惊悚道:“你俩这是要去干点啥吗?那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搭车走就行。”

我看了朗冶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他满脸黑线,本来好好地一句话,被他一搅合就满是色情意味。

玄殷拍了拍朗冶的椅子,语调十分诚恳:“真的不用送了!本来蹭你们一顿饭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还要耽误你们宝贵的晚间良辰,这么亏心的事情我真干不出来,你让我下车吧。”

朗冶冷声道:“闭嘴,要不是你在店里住着,老子至于提这个要求么?”

玄殷更加惊悚:“啊?你俩要在店里……呃,那我今天去住宾馆就行了!那就更不用送了!”

朗冶明智的闭上嘴,在没搭理他。

然而到地方我就知道今天哪都去不了了,因为齐予像只热锅上的死蚂蚁一样僵直站在店门口,表情焦灼,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我和朗冶的心一同凉了半截,不约而同地想到,朱颜出事了。

拉车门的声响把他惊醒,在他扑过来之前,我先开口问道:“朱颜怎么了?”

哪知他却愣了一愣:“啊?朱颜?朱颜怎么了?”

我:“……那你这么一副下不下蛋的老母鸡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齐予顿了一下:“这个比喻真是……我有一点算不上私事的事,求你帮个忙。”

之前还真没发现,我居然这么的万金油,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

齐予皱着眉,语调急切:“你还记得我带你吃早点的那个戏园街么?”

我点点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捉鬼吧……”

齐予道:“捉什么鬼,让你去保鬼。”

玄殷听得云里雾里,出声问道:“保鬼做什么?凡世有鬼,难道不是该由鬼差出手吗?”

我就知道他去戏台鬼街探险要探险出点事,当年他能多管闲事地保陈自臻,今天就能多管闲事保唱戏的,于是深深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过去?”

齐予愣了一下:“这么爽快?我以为你又要推三阻四。”

我笑了笑:“无论如何也推不过,懒得多费口舌。你刚刚那个表情,我还以为是朱颜出事了,吓了一跳。”

齐予拉开后座的车门,和玄殷一左一右地上车:“朱颜回地府了,她和司命官关系尚可,正在打听借尸还魂的事。”

朗冶认命地发动车,调头向戏台街而去:“打听的怎么样,有希望没?”

齐予笑了笑:“还魂容易借尸难,还在打听中。”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没什么大问题。

朗冶又问:“那你今天这么急地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齐予又皱起眉来:“上次我用犀照与戏园子里那只鬼聊完之后,在那里布了一个结界,来保护他所剩无几的魂,但是今日那个结界似乎有些松动,应该是受到了外力攻击。”

外力……攻击……

我哆嗦了一下,诚恳地看着朗冶:“你一会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

朗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那你呢?”

我说:“我就在车里,不下去了……”

朗冶:“……”

玄殷直接忽视我俩,问齐予道:“那你急急忙忙跑这一趟,是找我们去救鬼?”

齐予这才发现他似的,一副惊讶的表情:“神算?你怎么在这?”

玄殷指了指我:“她店里打工呢,别神算神算的,我叫玄殷。”

齐予不愧是转世九百年不忘的人,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道门子弟?”

玄殷随意点点头:“嗯,会一点符箓之术,修为不精,也只能看看相算算卦什么的。”

齐予看看他又看看我:“那你们……”

玄殷愣了愣,急忙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啊,你可别瞎想,人家老公前边坐着呢,小心他一会揍你。”

齐予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想哪去了。”

我怜悯地看着他,开口解释:“有点小交情,正好道长想换个工作,而我店里缺人,就招揽回去镇宅了。”

齐予看我的眼神马上变了:“郁小姐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啊。”

我无语地把头扭回去,我在滨海开了几年的店,一直顺风顺水,十分和平,自从朗冶把林总裁引荐给我之后,各种神人鬼事纷纷找上门来,日子过得一波三折,十分跌宕起伏。

朗冶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然而出发点可能不太一样,他扶着方向盘,转过脸瞪了我一眼:“自从我把你接到滨海安身,就再没过过安生日子。”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玄殷又问他:“那你那个结界是怎么回事?”

行家里手面前,齐予不太好意思班门弄斧,屏息凝神,很毕恭毕敬地回答:“其实也不是结界,就是摆了个简单的阵,以保他灵魂不散罢了。”

玄殷皱着眉想了一下,问道:“那只鬼还剩多少魂?”

齐予露出黯然的神色:“已经没有多少了,连形体都无法显出来。”

玄殷倒抽一小口冷气:“哎呀,这个情况比较严重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好的干嘛要去保这只鬼?他是你二大爷?”

齐予:“……他不是,我二大爷还在世呢。我只是可怜他,他也在等人,这么些年,仅仅靠了一个心中的一个执念坚持到现在,魂都散的没多少了,还没有放弃。”

晚上不堵车,速度就快很多,半个多小时已经开到了戏台街,街口的那家早点铺子早就关了门,小小窄窄的街道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三盏灯,都昏昏黄黄,有一盏似乎是接触不良,时亮时灭的,特别适合闹鬼。

齐予把手机附带的手电筒打开,率先在前面带路:“这一片算是滨海的城中村了,之前有开发计划,但工地都出了灵异事件,时间一长就不了了之。”

玄殷问道:“那只鬼干的?”

齐予点点头。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在等谁啊?这世上等人的死心眼怎么那么多呢?别是我们救完这只鬼,转脸还得再帮他找个人。”

齐予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抹了把汗:“他等的那个人是谁啊?”

齐予道:“他师兄。”

“还活着吗?”

“不晓得。”

“……”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条窄巷尽头,斑驳红门上覆着蜘蛛网,门锁被扭断扔在地上,应该是他上次过来时干的好事。

玄殷伸手从门上拿下来一截柏木枝,看着齐予道:“这是你放的?”

齐予点点头。

玄殷重重叹了口气,随手往身后一抛:“虽说柏木属阴,可护魂,但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它放在门口,不是摆明了想要引阴气外泄,告诉别人这里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