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王含光愕然地呆立原地,被这变数给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在这凄厉吼声之中,一旁的另一个门房也悄悄躲到圆柱之后,一脸惊恐地大声喊:“小郎君,你上任去时我家主人好酒好肉招待,可未曾薄待你半分啊!”

“是、是啊……”王含光反射性地回答,“所以我这不就带朋友来了嘛……”

“小郎君,你竟然还带了朋友!”门房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张口结舌。

他憋了半晌,突然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哭着说:“小郎君,你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啊,你上任路上出事乃是你的命数,为何要找我家大人……”

“哎,不是,你等等!”被下人的话给震惊到的王含光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尴尬地看看一脸正直望天的李乘风和憋笑的袁天罡,不好意思地赔了笑,才走过去一把抓起要磕头的门房,大声说,“张四,你看清楚,小爷我还活得好好的!我这回是有事来的!”

“啊?”张四顿时不哭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他看看王含光,又看看王含光身后的两个朋友,这会儿才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两人之中,竟有一个是道士打扮。

这人成了魂,最怕的应当就是僧道,如今见小郎君能和道士在一起,张四顿时就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他又看了看,见阳光之下小郎君和两个朋友都有影子,顿时期期艾艾地问:“那、那小郎君您还是活人?”

看到王含光黑着脸点头,张四眼珠子一转,马上拍着大腿喊:“都怪檀香那臭小子,他带着郎君您的行囊和仆从过来,哭着进门给主人报丧,说是郎君您在山中拉屎,才一眨眼就没了踪迹,他们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我家主人还加派了人手……大家都以为您遇害了!”

“檀香这混账!”王含光被那一句“拉屎”给羞得不行,赶紧扯开门房张四的注意力,“我是遇害了……不是,我是差点儿就遇害了!”

王含光说到这个就心酸,正感慨之际,门内忽然传来喧哗声,然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从门内往外走,口里还大声问着:“含光在哪儿?含光在哪儿?”

看到王含光站在门口,那中年男人虎目含泪,一副站在门口要出来又不敢出来的样子,似乎怕吓到王含光一样,说道:“含光啊,你是不是找不到投胎的路了?你别怕,告诉叔叔你的尸体在哪儿,叔叔一定好生给你安葬……”

“不是!叔叔,我没死!”王含光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余光看到仙风道骨的袁天罡已经笑得整个人快翻下廊,又感觉十分丢人,他赶紧阻止自己的叔叔继续说下去,大声说,“我没事,这位袁仙长和这位李少侠刚巧路过救了我!”

“那、那你还活着?”王含光的叔叔惊了一瞬,顿时冲过来一把抱住王含光,触手果然是温软人体,他大喜至极,连声说,“好、好、好!”

叔侄二人在门口好一阵腻歪,直到身后的李乘风咳嗽了几声,才唤回了王含光叔侄的神智。

“这、是我王某人怠慢了,二位义士救了我家含光,就是我王家的恩人,快请进!”王含光的叔叔一迭声说着。

三人被一路迎进去,进门方一坐定,王含光的叔叔就让人筹备酒食。王含光喝了两盏茶,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这才左顾右盼,疑惑地问:“叔叔,怎没见到叔母和长恩弟弟?”

“你叔母在后院,一会儿你去见见她。”王含光的叔叔踌躇一下,显见是有什么不好当着外人说的话。王含光是个识得眼色的,估计是家事,也不多问,刚巧这时候酒菜备好,一行人便直接入座吃饭。

王含光是个受不得苦的人,路上餐风露宿,啃了一路的馒头,但因为在山上被吓怕了也就忍了,如今看到这一桌酒肉,顿时再顾不得和自家叔叔说话,忙招呼袁道长和李少侠吃饭,自己也当头夹了一筷子炖肉。一口咬下去满口流油,鲜得他发出哼哼声,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李乘风是长子嫡孙,虽然豪迈却不粗俗,而袁天罡因身体所限,不能吃大荤大油之物,因此这桌上的鸡鸭鱼肉,基本都落入了王含光的肚子里。他叔叔还嫌不足,一迭声地追问着:“可吃饱了?可还要加些肉菜?”

“吃得差不多了,再来些炖得烂烂的羊肉就可以了。”王含光百忙之中回答,一顿饭竟吃了寻常两三个人的量。

王含光这饭吃得久,一旁客人早已经放下了筷子,他还在吃。王含光的叔叔见状就说:“两位且先安置吧,含光你看如何?”

王含光点点头,说:“叔叔你把他们的客房与我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他又朝袁天罡和李乘风讨好地笑笑,十分谄媚地说:“我再吃会儿,明儿一早就带两位到处逛逛。”

看袁天罡点头,王含光放下心来,打算继续吃,结果本打算就这么离开的袁天罡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几步就返回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三角形的叠纸来,递给他,然后说:“揣在怀里吧。”说完无视王含光茫然的眼神,跟着带路的管家往待客的客房走去。

王含光茫然,不知道袁道长是什么意思,不过想着是道长所赐,应该是好东西,于是便乐滋滋地直接揣在自己内兜放银票的地方,还小心地拍了拍。

他继续大快朵颐,不知道那道长和少侠进了院子就说起他来。

李乘风进了门就问:“好好的,你给他符干吗?”

“我说心血**你信吗?”袁天罡似笑非笑地回答,见李乘风一脸怀疑,他看看四周,然后轻声说,“好吧好吧,你最近疑心病真是越来越重……这地方确实有点儿不对劲,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

这道士每次都说自己想多了,但最终的结果却告诉李乘风,一旦这道士真的有这方面的预感,那么就绝对有问题。

李乘风原本已经解剑放在桌上,闻言顿时一手抓起剑,紧张地低问:“怎么,这地方也是幻境吗?还是这房子里有大蛇?”

“都不是。”袁天罡看着李乘风紧张的样子,摇头说,“你别紧张,就是我见王含光那小胖子的叔叔眉宇之间有桃花劫,又见这屋内暗香涌动,有一股浓郁的桃花之香,就干脆给那小胖子点儿防身的东西。”

李乘风点点头,但是脸色并不好看,刚巧侍女进门送水,这话题就这么停下了。两人洗漱之后,又泡了个热水澡解乏,这才打着哈欠躺下。

半梦半醒间,李乘风一直辗转反侧,半晌之后,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翻身过来使劲儿地摇晃袁天罡,粗声粗气地问:“那我呢?为什么我没有?”

“啊?”袁天罡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被摇醒,十分茫然。

李乘风黑着脸继续追问:“为什么那白馒头有防身符,我却没有?”

袁天罡愣了半晌,突然“噗”的一声笑了。李乘风耳朵根有些发红,但还是十分坚强地没有放弃,死死盯着袁天罡。

袁天罡很想嘲笑他“你不是第一次见我还说我装神弄鬼吗”,但是看看这人的样子,显然是内心挣扎很久才憋出这个疑问,于是不敢惹他炸毛,而是打了个哈欠,说:“你有啊,不然你被掳走、差点儿被人魔当成补品的时候,我怎么能发现你?”

“什么?”李乘风内心挣扎许久才问出口,到头来却得知自己身上居然有防身符,可他怎么从未发现过?想到这里,他又问打着哈欠、显然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袁天罡:“什么符,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体质一般小喽啰近不了你的身,防身符你不需要,所以我放的是……”说着说着,袁天罡居然慢慢地没了声音。

李乘风刚想继续追问,就发现这家伙居然没一会儿就小声打起了呼噜,显见连日奔波,这道士确实累了。

李乘风气闷,很想不管不顾地把他吵醒,但是想了一会儿,到底没这么做,而是翻了个身,认真想起这道士说的桃花劫之事。

根据话本故事所说,桃花劫一般都是女色之事,跟旁人无关。李乘风松了口气,但是却没有把枕边的长剑挪开,而是就这么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两人这边早早歇下,另一边王含光吃喝完,洗漱完,就换了衣服,打算去看自己的叔母。

他原本也没那么急,但叔母的侍女当夜来请,说叔母听说他出事哭了许多次,这会儿听说他平安无事,哪里等得,一定要今天看到他才好。

王含光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素来讨长辈喜欢,乃是因为他有个优点,就是确实有孝心,每次出门胡混玩耍,都会记得给长辈带些礼物,也爱凑到长辈跟前撒娇卖乖,这会儿听到叔母来请,哪里会耽搁,匆匆洗漱就赶去了后院。

王含光的叔叔虽是庶出,但是与一般庶子不同,他的姨娘本就是良家子,算是贵妾,又因为姨娘生产之后就去世了,因此他自小被嫡母带在身边,在族谱中记了名,和嫡子一般待遇。他不但与嫡母如同真母子一般,与他的兄长,也就是王含光的父亲、如今王家当家的老爷也是自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一般的亲兄弟还亲厚。

也是因此,王含光出事之后,他们一家才如此挂念。如今距离得知王含光出事都快一月了,他叔叔今天得了他回来的消息,才让人把一遍遍搜山的人找回来。

他叔叔的亲事也是他祖母千挑万选的,虽不是按照世家主母样样俱全的路子,但也是世交之家千娇万宠的嫡小姐。据说他小时候很喜欢这位叔母,叔叔一家离开老家时他还哭着不肯放开叔母的衣角,闹了半个月才消停。不过王含光自己倒是没记忆了,他记事的时间晚,只记得叔母身上总是香香的,房里总有许多许多甜蜜蜜的果子和淡淡的茶香。

叔母如今年岁渐大,自己也有了孩儿,见到王含光的时候,就像是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爱。因此他虽不记得和叔母相处的时光,虽然上次只是匆匆几天的相处,他却很喜欢这位慈爱的长辈。此刻听说她病得厉害,王含光也心中着急。

几人匆匆走到后院,王含光老远就听到叔母的奶娘陈婆子尖锐的嗓音大骂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给我滚回你的梨香苑去!”

伴着陈婆子的骂声,门里面被推搡出一主一仆来。那主仆二人皆是后宅女子打扮,仆人倒是一般,穿着简单的婢女服侍,面貌身段皆与常人无异,倒是那主子打扮的女子,远远看去身段婀娜,衣着规整,但自骨子里透出一股媚态,走近一看如梨花带露。此刻她正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泪珠,轻声细语地分辩:“奴婢只是担心娘子的身体……”

“担心娘子的身体?你这糟心的狐狸精不在这里转悠,我家娘子的身体就好得很……”陈婆子骂到一半,看到王含光走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笑着招呼:“小郎君来了,快快进来!”然后她转身低声咒骂:“你这倒霉催的丧门星,还不快滚出去,杵在这儿装什么可怜,看着就晦气!”

“是。”那女子低泣着回答,一副柔媚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先心软三分。

“陈妈妈,”王含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拦了一下陈婆子那准备掐人的手,笑着说,“先带我看看叔母吧,她身体可还好?”

陈婆子被这么一拦,也不好再去掐人,因此只瞪了一眼那女子,就亲热地拉着王含光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娘子下午听说你回来了就盼着你呢,又不敢早早去唤你,怕打扰你休息……”

一行人进了门,往后院的房里走去,王含光一进门,就看到个勉力坐在床榻上病歪歪的中年妇人。她虽然样貌并不美丽,却一身端庄气度,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亲切。

这会儿看到王含光进来,她带着病容的脸上露出笑意来,一迭声唤着:“可是含光来了?哎呀,果然是无事了,果然是无事了……”说着,她眼里的泪水一串串掉下来,没一会儿就泣不成声。

“叔母你别担心,我这不没事吗?”王含光赶紧安慰自己的叔母,一旁的陈婆子让人拿了药丸给她服下,折腾了好一会儿,叔母才恢复了平静。

“叔母,你这身体怎地还没好,甚至、甚至还又严重了几分?”王含光有些诧异,他前去赴任之前,大夫还说叔母是偶感风寒,几帖药下去已经好了许多,怎么过了快一月,叔母的病反而更严重了?

“还不是后院那个狐媚子,”叔母没说话,陈婆子却忍不住了,她咬牙切齿地说,“真不知阿郎是看上她哪里,一个嫁过马夫、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偏阿郎这一年跟被迷了心窍一样,竟是越来越宝贝她,梨香苑的一应用度如今比主院还奢靡。最近娘子生病,阿郎竟被撺掇着要把掌家大权也交给她,眼见着这是要宠妾灭妻……”

“陈妈妈!”王含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叔母韩敏喘过气来,赶紧打断陈婆子的话,严肃地说,“这话哪里能跟含光说,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可是,大郎是您和阿郎唯一的儿子,也是含光郎君的堂兄弟啊!”陈婆子一咬牙,直接跪下,眼中带泪地哭诉,“娘子您受委屈忍得,老奴却不敢再忍了。老奴看着您和大郎长大,只要您二人平安,老奴便是即刻死了眼睛也闭得紧紧的……您容得下梨香苑那位,人家却容不得您和大郎。如今大郎和娘子都卧病在床,阿郎若再如此下去,真把掌家大权要过去,您和大郎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磋磨……”

“等等、等等!”王含光听到这里,又是糊涂又是震惊,“大郎又是怎么回事?我上次见到长恩兄弟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还说改日去我那儿踏青喝酒呢。今日一天没见到,我还以为他出了门,他却是生病了吗?”

陈婆子的眼泪一颗颗流出来,她已经是年纪能做祖母的人,王含光想搀扶起她,可陈婆子却老泪纵横,磕头说:“老奴不打紧。娘子不让老奴说,老奴却不能不说……大郎被那贱人污蔑欺辱庶母,如今对外说是身体抱恙,实际上是阿郎把大郎给关起来了啊!”

“什么?”王含光这回是真的惊了,他连声问,“长恩弟弟轻薄庶母?不可能,我方才见了妙姨娘一眼,她年纪足以做长恩弟弟的母亲,长恩弟弟怎会轻薄于她?”

“郎君看得通透,大家也都看得明白……可是唯有阿郎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竟是当了真。”陈婆子眼里含着泪水,惨声说,“如今大郎已被关了大半个月,一应吃食都是送到门口,里面也没个小厮仆从,竟像是被圈着的牲畜一般……阿郎糊涂啊!”

“陈妈妈!”王含光的叔母低斥一声。

王含光心中震惊,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事。

陈婆子对韩敏告罪一声,却还是继续说道:“今日老奴拼着性命不要,也想请郎君救一救娘子,救一救你长恩弟弟……”

“这、这……”王含光不敢接话,毕竟这是他叔叔的家事,而且他真的不明白,自家叔叔据说从小就是个聪明人,被祖母带在身边教养,性子虽不说杀伐果断,也绝对不是个糊涂人,怎会只听一个妾室的一面之词,就囚困自己唯一的嫡子?

要么就是叔叔真的糊涂了,要么就是叔母的奶娘为了长恩,没有把话说全。

“长恩弟弟轻薄庶母可有人证物证,可有被人当堂抓住?”王含光追问。

“你长恩弟弟不争气,与妙姨娘发生争吵,被你叔叔当场抓住,但就只是如此,绝无龌龊之事。你叔父进去时,两人衣冠整齐,只是在争吵。”陈婆子还没说话,榻上的韩敏便轻声开口,她脸色疲惫地看着王含光说,“含光,长恩虽生得比你晚,与你没什么交情,但是叔母自小待你如何你应当清楚,叔母可是个狭隘不容人、不辨是非的人?”

“自然不是。”王含光赶紧回答。

“那么,叔母想求你一件事情。”韩敏疲惫地说,王含光刚想说话,她就制止了他,直接继续说道,“你跟你叔叔说说。如今我们谁说话都抵不上妙姨娘的一个字,我唯有求你了……妙姨娘容不下你长恩弟弟,假以时日,这家里也容不下我了,不如就让你叔叔把我送回老宅,这地方、这些家产,我们都不要了,我只盼、只盼你长恩弟弟平安……”她说着,眼泪唰地流下来,神情之中尽是绝望。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王含光大惊,叔叔再怎么宠爱妾室,也不至于把主母嫡子逼到如此地步吧?

“小郎君有所不知,这主院看着光鲜,如今却一日不如一日。”陈婆子擦了擦眼泪,轻轻给韩敏掖了掖被子,然后才说,“若是真的把掌家权交给妙姨娘,只怕娘子和大郎会被她活活折磨死。”

王含光真是不敢相信,尤其他进门时才听到陈婆子大骂妙姨娘,怎么看都是正院的人比较凶狠……

陈婆子泪眼婆娑,身后的大丫鬟捧香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步上前,蹲下身回话,说:“郎君,陈妈妈性子耿直,妙姨娘挑衅她总是上当,也因此惹得主人不喜,觉得主院这边气焰嚣张。其实妙姨娘都是软刀子功夫,我们每回吃亏都是有口难言。您若是不信,明日可以打探一下少主人如今是什么处境,您就知道娘子为何要回乡保命了……”

话说到这份上,王含光只能点头,认真地说:“我明日就去打探一下,若是真的如你们所说……叔母,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纵然是得罪叔叔,我也一定把消息带给祖母,让她老人家为你主持公道!”

这话一说,韩敏顿时泪如雨下,抱着他大哭一场,只叹自己走到绝路,好歹还有这个侄儿。

王含光本是路过,却没想到还没启程回京报告古太原人魔杀人事件,身上又多了帮叔母调查叔叔宠妾灭妻、谋害嫡子之事的任务。

王含光一个头两个大,第二日起床就赶紧跟袁天罡和李乘风告罪。家丑不可外扬,他没说是为了这后宅不宁的事,只是说有些事情耽搁,又奉上白银百两,让两人先在梅山镇逛逛。

梅山镇依山傍水,山顶还有引凤亭,在亭中温酒观山最是雅致。王含光让管家带着二人去山顶看风景,一再嘱咐照顾好他们,又一再吩咐让管家带上上好酒菜,务必让他们二人尽兴,这才又与李乘风二人告罪许久,折返回去。

而他身后,李乘风看着他,忍不住奇怪地说:“这胖子怎么看上去怪里怪气的?”

“哦?你发现了什么?”袁天罡抬眉,似有些好奇地问他。

“嗯,他身上有一丝淡淡的桃花香。”李乘风闻了闻,然后又说,“应当是我闻错了,这王胖子怎会用这么甜软的熏香。”

袁天罡愣了一下,他看着李乘风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悲伤。

“走吧!”李乘风却没注意到,他一甩大马尾,转身意气风发地招呼袁天罡,“好久没喝酒了,今日我们痛饮一番!”说着,他拉起走得慢吞吞的袁天罡,把人夹在腋下,一把丢上马车。

马车嗒嗒地一路离开王家,而王含光入了后院,直往堂弟所在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