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9 玫瑰玫瑰我爱你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和这些日子跟任苒的相处,她一定会借此机会来取笑自己的。

完了完了,他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啊!

龚屿汐后悔不已,恨不得穿越到三分钟之前,狠狠地扇自己两个耳光,提醒他,面前这个女人心思剔透,不能掉以轻心。

任苒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龚屿汐的回答,她面露疑惑:“不是吧龚警官,这样的玩笑你都开——”

话音未落,嘴上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任苒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她没有弄懂龚屿汐为什么会突然吻她,这是恼羞成怒的新型表达方式吗?

至于龚屿汐,在触碰到任苒嘴唇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前一秒,他一定抽死自己也不会冲动之下就亲上去。

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就是想亲她,想亲就亲了。

龚警官是个实在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顾及对方的感受。

任苒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啊,自己这么冒犯她,不得被她骂死!

完了完了。

龚屿汐都准备好被任苒推开,再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谁知等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反应。面前女子的嘴唇如此柔软,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龚屿汐把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眼睛一闭,伸手揽住任苒的腰,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打算加深那个吻。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犬吠声响彻整个山间,仔细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喜气洋洋的味道。

“汪汪汪!汪汪汪!”

种——花——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龚屿汐刚刚反应过来,肩膀上一重,猛地被推开。

任苒双颊飞红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事情都做了,他那点狼子野心在任苒面前也瞒不下去了,龚屿汐打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正好问问任苒的意愿,既然她坚称跟她资助人没什么,那就问问她,想不想跟自己有什么。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冷不丁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车窗外蹿了进来,准确无误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里。

任苒被吓了一跳:“啊!”

可始作俑者丝毫不觉得,转过头来冲着龚屿汐甜甜一笑:“嗷呜。”

龚屿汐顿时黑了脸。

很好,明天吃狗肉,正好加餐了。

看到龚屿汐阴恻恻的眼神,种花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跟龚屿汐拉开了距离。

原本的气氛瞬间**然无存,龚屿汐有心表白,却也无力回天。

但他还打算挽救一下:“你说——”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等等……等等我呀……种花,你别跑那么快……”

龚屿汐脸更黑了。他可能跟卢飞宇八字犯冲。

龚屿汐抿唇片刻,控制住自己体内想冲出去把对方就地正法的冲动,卢飞宇已经来到了龚屿汐的车前。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用双手撑住腿:“龚屿汐啊,你不知道你家狗子多能跑。这些日子训练还算是小有成效,你看它……”

好嘛,龚屿汐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种花会出现在这儿了。

他轻轻磨了磨后槽牙,打算抽个时间搞死卢飞宇。

警犬队。

卢飞宇围着龚屿汐团团转:“怎么了,你跟我说究竟怎么了嘛?自从那天晚上我把种花给你送回来之后,你对我就一直不冷不热的,难不成我还给你把狗送错了?”

龚屿汐不想理他,牵着种花打算离开,谁知卢飞宇根本不给他机会。

见他要走,卢飞宇连忙跟上,喋喋不休地说道:“问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说,难不成我好心好意帮你把狗送回来,反而做错了?龚屿汐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样。我这不是看你太忙了,唯恐你把种花和沾沾给忘记,专程给你送过去,你怎么能这样呢?”

卢飞宇越说越觉得委屈,感觉自己一腔好心简直所托非人,龚屿汐就是个活脱脱的负心汉,不理解他也就算了,现在还在给他甩脸色。

他委屈,龚屿汐比他更无话可说。

龚屿汐绕来绕去都绕不过卢飞宇,索性自暴自弃,将种花脖子上的绳子一扔,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了?我一没跟你发火,二没给你摆脸色,就是暂时不想理你而已。难道我还不能独自清静一下吗?”

要是卢飞宇易地而处,多半做得比他还要过分。他只不过是暂时不想理这个人罢了,怎么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了?

见龚屿汐终于说话,卢飞宇可算是找到了突破口,他把腰一挺,理直气壮地说道:“嗐,你还没意识到你自己的错,你不理我就是你的错。”

龚屿汐对他简直无话可说。

龚屿汐拍了拍卢飞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觉得那天丁局说的话没错,你抽空还是去谈个恋爱吧。”

他说着就牵起种花绕开卢飞宇,要往训练场走去。

卢飞宇站在原地,把龚屿汐的话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龚屿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怎么就需要谈恋爱了?”

“哦,我知道了。”卢飞宇恍然大悟。

龚屿汐听到他这么说,颇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这人迟钝了二十几年,现在终于灵敏了一次?

他真知道了?

只听卢飞宇说道:“你肯定是嫉妒我这次在职工技能比赛上大放异彩,收走了不少女孩子的情书。你觉得这些情书原本应该是你的,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上,你嫉妒我!”

龚屿汐一脸无语。

他果然不该对某个人这方面的灵敏度抱有太高的期待。

“但你也不能这样呀。谁规定了所有小女警的情书都要送到你一个人手上?龚屿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卢飞宇振振有词,“大家各自帅气不行吗?”

“没有不行。”龚屿汐十分恳切地对他说,“卢大哥,卢大爷,卢叔叔。我现在要赶着去训练种花,这件事情,就此打住行不行?不过你听我一句劝,去谈个恋爱吧!”

他说着就牵起种花,锲而不舍地往训练场走去。

卢飞宇的声音远远传来:“为什么?你就这么怕我把那些小女警给抢走了吗?龚屿汐,你心虚——虚——虚——”

空旷的操场里,回声远远传来,让人**不由得抖了三抖。

龚屿汐头也不回,冲他喊道:“我怕你将来即便是找到对象,也不会谈恋爱——爱——爱——”

这下成惨叫了。

卢飞宇听到他这话,不屑一顾,他“嘁”了一声,小声嘀咕:“还不是嫉妒我。”然后再也不管龚屿汐,异常有成就感地离开了。

龚屿汐牵着种花走到训练场上。

他揉了揉种花脖子上的毛,一时之间有些百感交集。

卢飞宇的话,倒是引出了他的几分愁思。

自从那天跟任苒那一吻之别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以前没有发现和任苒分开的日子这么难熬,现在总觉得一分一秒好像都被无限延长了一样。

龚屿汐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上面安安静静的,连个消息都没有。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孟浪了,任苒如此高傲的一个人,被他轻薄了,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他呢。

眼看着他们的关系才稍微好一点儿,说不定又要被他搞砸。

他妈说得没错,他果然是搞砸关系的小能手。

这么一想,龚屿汐就越发没有训练种花的心情。他低头看向种花:“沾沾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找你?”

种花:“嗷呜……嗷呜……嗷嗷嗷……”

“好吧。”龚屿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径自抬起头,双目放空,“看来你跟你爸爸我是一样的,都陷在感情中脱不开身,我们父子俩命怎么这么苦?”

种花:“汪汪汪!汪汪!”

命苦的是他,不要把自己扯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龚屿汐拍了拍它的脑袋,“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都栽在一个‘情’字上,我们父子俩为情所困,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

种花发现他还听不明白,立刻更着急了,跳起来不停狂吠:“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龚屿汐一巴掌拍在它头上:“行了行了,别来烦我,自己去玩儿吧。”

他解开拴着种花的绳子,让它跑了出去,自己却坐在台阶上,怔怔地望着天空出神。

他看了一眼手机,犹豫地想着,要不然自己还是主动给任苒打个电话吧……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妥。

他在任苒心中说不定已经被拉黑了,要是自己打个电话去岂不是更加惹她讨厌?

另一边的小人又跳出来告诉龚屿汐:“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还是干脆一点儿,不要拖泥带水,磨磨叽叽的。喜欢还是不喜欢,一句话的事情,也好让自己心中那块大石落地。”

之前的那个小人反驳道:“那也要看什么情况好吧?摆明了他之前把情况搞得很糟,任苒又是个相当高傲的姑娘,如果贸然过去,非但引不起她的好感,反而还会招来她的厌恶,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难道一直在这儿坐着就能有什么好消息吗?没准人家姑娘以为你是亲了人,不想负责任呢,说不定就把你打到渣男那一行列了。”

“那也好过贸贸然找上去。有道是按兵不动,观其行止。对方还没有出招,你就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底牌亮完了,岂不是让自己陷在越加被动的位置?”

龚屿汐觉得最后这个小人说得有道理。

任苒现在要么是讨厌他,要么是喜欢他。如果是讨厌,那么他即便找上门去也没有用;如果是喜欢,不需要自己找上门,任苒肯定也会主动的。他只需要坐在这儿,等人家过来找他就行。

龚屿汐打定了主意。

五分钟之后,他站起身来。

等个屁,自己的幸福自己争取,他要去见任苒。

龚屿汐召回种花,将绳子套在它脖子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意气风发地说道:“走吧儿子,我们去见你未来妈妈。”

“你跟种花……约好了什么时候见面?”任苒做娃娃做到一半,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一直蜷缩在她脚边的沾沾,吭哧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房间里就她们一人一狗,一说完,任苒就觉得脸上发烫,她连忙找补:“当然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它约好了没有……我……我可以送你过去……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我这会儿正忙,没有时间送你过去……不过你要实在想去也不是不行……”

她一会儿可以一会儿不行的,说得沾沾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任苒被沾沾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将视线收回来,重新专注手里的工作:“我就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当然你如果真的想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送你去……”

那天晚上,她被龚屿汐吻了,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突然吻自己,龚屿汐的那个好朋友就带着沾沾和种花过来了。

用对方的话说,他是看到两条狗子大晚上的都没有人去领,出于一番好心,所以才专程给龚屿汐送来。车子在半路上还抛锚了,所幸抛锚的地点离龚屿汐家不远,他才牵着两条狗走了过来。

也正是被他那么一打岔,任苒想要问龚屿汐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她慌里慌张地下了车,根本顾不上龚屿汐,牵着沾沾就一路小跑。后面隐约听到龚屿汐好像叫了她两声,但她也没有回头,牵着沾沾一路跑下了山。

任苒脑子间那团糨糊被夜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可是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就跑到了山下,也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

那天晚上,她和龚屿汐终究差个结尾。

她很想问问龚屿汐,那个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看自己好欺负见色起意,还是突然心中情愫涌起,又或者是蓄谋已久,他早就喜欢自己?

可是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专程去找龚屿汐问这些好像又显得太刻意,她太在乎这个人了一样。

可是不问吧,这些天她连个好觉都没睡成。

“都怪龚屿汐,都怪他,都是他的错!”任苒越想越生气,手中的娃娃仿佛成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她握着针狠狠地朝娃娃身上扎去。娃娃就是龚屿汐一样,承担了她此时的怒火。

“丁零零——丁零零——”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任苒的怒气,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打开视频窗口,一边问道:“谁啊——”

声音戛然而止,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她这几天所有烦恼的源泉吗?

任苒下意识地合上了视频窗口的盖子,自己靠在墙壁上,一颗心怦怦怦地跳,好像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该不是……”任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就在这个念头在她心中越扩越大的时候,她却赶紧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具体是什么不可能,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只要自己先否定了,即便是再糟糕的情况发生,她也会有心理准备。

任苒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重新打开了视频,却见那个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走……走了?

这是什么转折?

任苒一头雾水地看着空空****的门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人家根本不管她想象的结果有多好有多糟,干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这是什么人什么脑回路?简直欺人太甚了吧!

任苒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她猛地推开门:“龚屿汐你——”

“什么?”门口的人抬起头。

任苒瞬间哑火,讪讪说道:“你……你没走?”

“走?”龚屿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口,没弄明白任苒怎么就想到他走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到了任苒这边,哪有那么容易就走?

任苒的怒火像是哑了的炮,瞬间悄无声息,梗得她胸口生疼。

她看了龚屿汐一眼,不太自在地问:“你来……你来干什么?”

“我……”龚屿汐起了个头,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屋内的沾沾许是嗅到了种花的气息,连忙“嗷嗷”地狂奔出来。种花再也不受龚屿汐的控制,挣脱了绳子就这么冲进了任苒的房间,与沾沾嬉戏在一起。

看着不停欢跳的两条狗狗,龚屿汐急中生智,连忙说道:“我就是带种花过来看看沾沾,它们两个不是好几天没见了嘛,这段时间我又不见你过来找我,所以我……”

“哦。”任苒情绪有些低落……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仅看种花不顺眼,看龚屿汐也不顺眼。

她没好气地说道:“原来就是带种花来看沾沾啊……”

龚屿汐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当然不止。”

任苒猛地抬起头。

龚屿汐抿了抿唇,眼睛到处乱飘:“我……我好多天没有见你了,也想过来……也想过来看看你。”

任苒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了,刚才梗在胸口的那团火气化作无数雀跃的小鸟,不停地从她胸腔往外飞。

她控制住不停上扬的嘴唇,又将龚屿汐的话重复了一遍:“过来看我啊……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随时都见得到吗……”

关键时候,龚屿汐福至心灵,不需要别人指导,直接就说道:“我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特别想你。哦,对了,我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去我家吃饭!”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差点儿把自己舌头咬了。

龚屿汐说完就十分后悔。他这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怎么听起来好像任苒是个好吃鬼一样?喂了两顿糖醋小排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急急忙忙地要找补:“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是说我妈她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继续跟我回去一起吃饭!”

他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今天是跟“吃饭”两个字过不去了是吧?

任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瞟了龚屿汐一眼,不太痛快地说道:“你要找人回家陪你吃饭,你们队里多的是。远的不说,卢飞宇不就挺乐意跟你一起回去吃饭的吗?干吗成天来找我?”

这个人把自己当什么了,难不成她就那么好吃,喂了两顿饭就能跟着他一起走?

任苒说完,转身就要朝屋内走去。龚屿汐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强行将任苒给转了过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跟他们不一样……”龚屿汐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

任苒抬起下巴,傲然问道:“我跟他们……怎么不一样了?”

龚屿汐深吸一口气,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眉目之间全是少见的郑重:“你是我喜欢的人,全天底下独一份儿。自然、自然不一样。”

他说完,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一直盯着任苒。

任苒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扩大了。

龚屿汐一直盯着她,接收到了她甜美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正要放下,却见她脸上的笑容“咻”地收了起来。

她将手臂从龚屿汐的手中抽出来,转过脸去:“谁知道你还有没有跟其他姑娘说过这些……”

“没有没有。”龚屿汐连忙表示自己是清白的,那架势好像要发誓一样,“这么多年我就只表白过一个人——”

他话没说完,任苒就转过头来:“我记得,是那个石膏妹子吧。”

龚屿汐懊恼不已。

龚妈妈可能不知道,她无意当中的一句话,简直成了坑儿证据。

龚屿汐小声哼哼:“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再说了,我跟她压根儿就没开始过。”

这话任苒倒是相信的。毕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那么宽大的胸襟,能接受一个脑子如此不在线的男朋友。

她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低着头,开始一针一线地制作娃娃。

龚屿汐在客厅里站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下文,愣愣地看着任苒。

见她大有沉溺工作、把自己忘了的架势,他不得不问道:“你……你……你就不说点儿什么?”

任苒头也不抬:“说点什么?”

龚屿汐那一瞬间张大了嘴,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刚刚才跟你……我刚刚才跟你……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任苒抬起头:“你刚才跟我怎么了?”

龚屿汐目瞪口呆地看向她。见过翻脸不认人的,没见过翻脸翻得这么快的。前脚才逼得自己跟她表白,后脚就一句话不说。

她要是个男的,准是渣男!

一腔悲愤萦绕在龚屿汐的心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欺骗了感情的无知少女一样,可偏偏那个欺骗他感情的渣男还坐在对面,满脸的无所谓。他顿时受不了了,冲着任苒喊道:“你怎么能这样?”

大龄少男的感情也是很珍贵的好吧!

任苒从未见过这样的龚屿汐。

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如今像个被骗了身体的小姑娘,反倒让人觉得新鲜。她心里那点少有的恶作剧因子瞬间激活了。

任苒一仰身,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龚屿汐:“我怎样?”

龚屿汐:“你!”

他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自己表白一次不被人家接招就已经够羞耻的了,没想到那个人更坏,硬是要他继续表白。

龚屿汐猛地住了嘴,转过头不想看任苒。

见他有生气的趋势,任苒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转了两个圈:“生气啦?”

龚屿汐别过脸不理她。

“真生气啦?”任苒仰头,打量着龚屿汐。

龚屿汐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把头一偏。

哼!

他那可以迷倒单位里所有人的盛世美颜,才不给这个负心薄幸的人看呢。

见他真的生气了,任苒才有点慌:“别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我是逗你的——”

龚屿汐满腔不忿,截口道:“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拿来逗人的吗?要是我也这样逗你呢,你会不会生气?”

任苒听他这么说,一反思,果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

她硬着头皮说道:“那……那不是惩罚你吗?谁让你那天晚上对我动手动脚来着?这也不能怪我……”

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龚屿汐还没有消气的样子,任苒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对,龚警官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龚屿汐轻哼一声,根本不理她。

见他依然不理自己,任苒才觉得这回可能是把龚屿汐得罪狠了。

她连忙认错:“好了龚警官,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龚屿汐还是不说话。

见他依旧不吭声,任苒终于忍不住了:“你就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吧。”

没看出来龚屿汐竟然是个这么小气的人。

见她这么说,龚屿汐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他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勉强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小声说道:“你亲我一下。”

任苒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说什么?”

她那声音一高,龚屿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被她打消得无影无踪。

他顿时气短,连忙给自己找补:“那……那、那你不亲我就算了。”

“哦——”任苒拖长了声音,“原来你是要叫我亲你呀,你早说嘛。”

听她如是说,龚屿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副样子,好像身后有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不停地朝着任苒摇着。

任苒心里好笑。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外表看上去高高大大的龚屿汐这么好逗。

见龚屿汐目露期待,任苒故意说道:“既然你都说不用了,那就算了吧,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总不可能主动献吻。”

龚屿汐的目光“唰”地又灭了。

他这眼睛像个探照灯一样,一下亮一下又灭,掌握了他眼睛开关的任苒玩得不亦乐乎。终于等到她玩够了,不想再逗龚屿汐了,她才大发慈悲地说道:“我倒是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你凑过来。”

索吻失败的龚屿汐对什么小秘密大秘密毫无兴趣,不过任苒既然都这么说了,他照做也就是了。

龚屿汐依言,把自己的耳朵朝任苒的方向凑了过去,只觉得有一只微凉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耳朵,拎着他往她的方向靠。

龚屿汐整个身子不由得朝任苒的方向倾斜过去,忽然,一个柔软的东西凑到了他的脸上,像是蜻蜓点水一样,又飞快地从他脸上离开。

那个吻像是一簇火苗,瞬间将龚屿汐烧得渣都不剩。

他愣在原地,颇有些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满是惊讶地看着任苒。

任苒原本还在偷笑,看到龚屿汐这个反应,不由得有些慌,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傻了?

龚屿汐愣愣的,仿佛已经魂飞天外。

任苒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他面前不停晃动:“你究竟怎么了?倒是跟我说呀——”

话音未落,就有一只手扯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猛地拽进了怀中。

她被龚屿汐抱在怀里,人就靠在他的胸膛上,耳畔是龚屿汐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我是太高兴了。”

说着,龚屿汐就俯身下来,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女子的唇齿间有一股莫名的香气,让龚屿汐忍不住沉醉其中。

他稍微用力,做出了那天晚上想做而没能来得及做的事情——加深了那个吻。

原本在任苒家中不停闹着的两条狗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蹲在那里,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唯恐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和谐,连大气也不敢出。

种花眨了眨眼睛,见沾沾看得入神,悄悄凑过去,轻轻地舔了舔它的脸。

种花最近心情郁悒。

按理说,龚屿汐都已经出卖色相给任苒了,有了他的帮忙,自己亲近沾沾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吧,它还是低估了这个未来丈母娘。

种花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两个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人,又看了看被任苒关在笼子里的沾沾,轻轻叹了口气。

沾沾在它耳边低声“嗷呜”着,劝它不要把任苒的行为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是它妈妈,一个是它男朋友,它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啊。

种花抬起头,眨巴了一下豆豆眼,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嘴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将脸抬起来,要把自己往笼子里送去。

嘿嘿嘿,笼子也阻挡不了它,嘿嘿嘿……

种花闭上眼睛,就在觉得快要触碰到女神时,一只包着毛巾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它的嘴巴。

嗯?

种花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它那位时常高贵冷艳的丈母娘正一脸冰霜地看着它。

“呃呃呃……”种花发出一声惨叫,不停地在地上磨蹭、弹跳,奈何嘴在别人手里,它就算是弹也弹不出个所以然。

任苒眯起眼睛:“我把沾沾关在笼子里都还阻止不了你的色心,种花,你色胆未免也太大了点儿吧。”

种花眨巴着豆豆眼:“呜呜呜,嗷……”

凭什么他们可以亲亲热热,自己的女朋友却只能看不能吃?

不公平!

任苒冲它露出一个狞笑:“不公平吗?对,就是这么不公平。”她双手叉腰,挑眉看着种花,“你能奈我何?”

“呜呜呜,嗷嗷嗷……”种花的身体在地板上扭成了一条波浪线,它抬起眼睛,不停地看向它爹,用眼神向龚屿汐求助:爹啊,救救我吧……

龚屿汐收到种花的求救信号,轻咳一声,站上前来:“苒苒,你看——”

任苒转过头,对龚屿汐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我看什么?”

龚屿汐浑身汗毛倒竖,求生欲在此刻达到顶点:“你看,也到了让种花去训练的时候了,还是把它给我,让我带它去训练吧。”

他说得义正词严,正义凛然,仿佛他不是去驯狗,而是带着狗子炸碉堡、堵枪眼。

种花在地上翻腾得更厉害了:“呜呜呜,嗯嗯嗯,嗷嗷嗷……”

它流下宽面条泪: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

片刻之后,种花由龚屿汐牵着,走出了任苒的闺房。

他们走到楼下,看着流水般的大马路,龚屿汐轻咳一声:“那个,种花,其实你丈母娘说得也没错,你现在,的确不适合跟沾沾在一起。”

种花高冷地抬起后腿。

龚屿汐还没发现,自顾自地说:“你还是应该有了自己的资本,再去谈——”

一股温热伴随着骚味的**冲到了龚屿汐裤腿上,他立刻跳了起来:“种花,你、你大逆不道!”

种花冲他翻了个白眼,放下后腿,高贵冷艳地离开了。

呵呵,一个臭铲屎的,究竟是谁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