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此情可待
吕远从白堂武的办公室出来，还心有余悸。白堂武的脸色之难看，比上次慈善宴上微博揭露财报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其实吕远也十分诧异。李悠然手里的那一份资料，只传给了一个叫做阿芒的男人。而他找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将资料暴露出去。那么，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为了排查财务处的内鬼，吕远这一段时间每天都神经兮兮的。正式员工与外包员工一一面谈，几乎到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地步，但是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此外，他还查看公司的内部监控，均为发现异常。李悠然出现的那一天，财务部除了外包的保洁部门一个打扫卫生的小姑娘，所有的人都出去参加拓展训练了。表面看来，资料似乎不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但是外在流传的措辞，却分明来自产品上市前内部风险分析报告。
事到如今，白氏已经出动了所有的通过公关资源来抵挡一切不良影响，但是舆论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口口相传的影响加上互联网信息分享功能，让白氏集团违禁药品一事，几乎在一夜之间尽人皆知。财务危机加产品安全，两个致命的问题前后脚出现，绝对不是巧合，底子再好的公司，也经不住这样的大风大浪。白堂武或许有后续方法，只是，他没有对吕远透露。
吕远总觉得，最近白堂武不如以前那么信任自己。他一路思忖这此间种种，不知不觉来到了科技楼12层。
白堂武让吕远叫Lisa，可是不知怎么，Lisa的电话打不通，他只得到最可能找到她的地方来。
科技楼12层一直是个禁地，吕远都不曾进去过。他在门口按了门铃，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过了好以一会儿，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了。
“吕特助，我是大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大空穿着一身实验服，从里面走出来，门只留了个缝儿，就很快关上了。
吕远是认识大空的。交换记忆APP是何等风光，大空作为主创之一，是唯一直接入住白氏的人，很多事情直接向白堂武回报。他如实相告：“你好，总裁想请Lisa过去一趟，不过我电话联系不到她，所以来这里看看她在不在。”
“不巧Lisa不在。如果她来了，我会转告她。那么，我先去忙了。”大空例行公事地说道，转身就准备回去。
“大空，我前几天看见一个女孩总是站在咱们公司楼下发呆，听同事议论说，那是你的女朋友，是么？”吕远问。
“我和女朋友已经分手了。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大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抗拒起来。
“我只是……不好意思唐突了。”吕远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讪讪地道了歉，便离开了。
吕远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八卦，只是他曾经看见过大空和那个女孩的争执，明明是大空苦苦哀求，而那个女孩一直笃定不认识大空。这情景，多想吕远和刘依娜啊。而如今，那女孩找上门来，大空却反而形同陌路。
或者，大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吕远想着，他拨通了电话：“依娜，晚上我来接你。嗯，老地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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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在飞机上丝毫没有休息，一直拿着一打资料在研究，那是最近所有的关于脑部记忆载体的各种研究论文和临床实验数据。即使空姐频繁的来问要不要水和饮料，他也是充耳不闻。
厚厚的资料终于翻看到了尾声，他这才从大衣内兜里拿出来一个手掌大的小绘画。
小绘本的封面是繁复缠绕的手绘花朵，上面的文字也是绘本的主人写上去的，清秀飘逸的字，若影若现地藏在手绘花朵中间：“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陆沉第一次遇见栗子的时候，在大樟树下，就见过这个小绘本了。当时，栗子把陆沉当作野人，用帆布包当作武器，却并未发现包里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而绘本就在那一堆东西中间。
绘本的前几页画的一个女孩，脸部却没有五官。她要么在拥挤的人群里，要么在静谧的树林中，只是，看起来有些孤独。后面的里面陆沉认出来了，有金黄的稻田以及绯红的晚霞，樟树下的男女生对峙，星空下的晚餐，枫叶飘落的拥吻，雪落时的牵手，后来还有晶亮的山茶花红绳，以及漫天的焰火。每一副画面的线条简单但是却充满了张力，陆沉一页一页地翻看，内心有排山倒海的温暖在涌动。
在上飞机前，舒倩倩不顾一切从片场赶来堵他。
“哥，为什么突然要去秦岭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大学那一次，就差点在秦岭丢了性命，何况现在是冬天？”舒倩倩翻遍半个机场，顾不得路人的指指点点，找到陆沉的时候，抓住他的胳膊，眼里的焦急不言而喻。
“倩倩，万一有事，麻烦你帮我照顾我爸。”陆沉拍了拍舒倩倩的肩膀，用自己的眼神安抚她。
“哥，为了那个白小栗，你值得吗？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付出，我看不到她对你有任何回应。”舒倩倩说着。“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好妹妹，谢谢你。”陆沉说着，“她的存在，她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回应。你一直知道，我有多么孤单，如今终于找到我想守护的人，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陆沉所言非虚。他从没想过要栗子的回应。
绘本是他把栗子从白氏抱回来时，从她衣兜里掉出来的。他起初只是随意翻看，但是看到后面，他发现自己内心翻涌着从未感受过的喜悦，因而对要做的一切也就更为笃定。那种笃定，看起来像是初见时的微怒、星空下谈心的温暖、知她身世时的同情、初吻时的悸动，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一起变成见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情愫分明是愿意一辈子与她互相牵绊的心甘情愿。
飞机落地，陆沉打开手机没多久，手机就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他还在查看时，来电人“小傻瓜”又闪烁起来。
“你醒了。”陆沉嘴角翘起，轻轻地说。
“你去了哪里？”栗子在电话那一端，听到他的浑厚的声音，竟然觉得像是隔了许久许久。
“别担心，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陆沉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她眼眸里的担心，安慰道。
“为了我做这么多，你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别忘了，我会记账的。”
“我怕我还不起。”
“你还得起。比如现在，你可以说一句好听的话。”
“什么好听的话？”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就是你心里的话。”
“我……我想你。”
“嗯，勉强合格。不过好巧，这一句，刚好也是我要说的。”
陆沉盯着手机上的“小傻瓜”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她此时估计又囧又羞涩的表情，笑意一圈一圈在脸上漾开，心里的欢呼雀跃早已呼啸而来。
他一早从张皓的资料里得知她最初的名字叫白笑璃，但是却不曾想，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是在她记忆混乱出现第二人格的时候。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白小栗、还是白笑璃，终将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