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奈何桥迷

众人见状全都下意识的去用手触碰隐形的部位,虽然能明显的触摸到,但这些部位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觉得不可思议,身上什么时候会这样?就跟学会了隐身术。

申屠锦儿眉头紧皱,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现在我们迷失在黄泉路里,而且身体逐渐以一种独有的形式消失,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诡异的场景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凌凤双手拽着衣角,使劲儿的揉搓了一阵,说道:怎么连衣服都会隐形?但衣服里面却没事?人是活的,衣服是死的,难不成到了阴曹地府,阳间的物件都不能用了?非得纸糊的烧成灰才能用吗?

凌雁摇了摇头,说道: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一直喘着气,心脏也都不停的在跳,怎么就变成鬼了呢?你看,我们的影子都还在呢。

我望着其余四人的外貌正在逐渐消失,而且正在以肉眼客观的速度进行,仿佛这一刻我们都被空气吞噬了一样,路找不到,人还没了,不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二爷一听凌雁说脚下的影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然后用半透明的手拍了拍我。

我也抬起头,只见头顶全是绿色光点,密密麻麻,犹如置身星海,美轮美奂,如果不是这死寂般的地方,还真有点意境的感觉,就在这时,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和二爷对视了一眼,然后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刮,一撮透明细腻的粉末掺杂着浑浊的汗液变成了泥状的物质附在刀刃上。

而被刮的手背,也恢复以往,我将这一小撮的泥膏用手捻了捻,然后闻了闻,无色无味,我将手心里的粉末刮干净,然后向前一伸,不多时,手心就逐渐的消失了,再抬头,仔细的观察头顶绿色的斑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头顶上哪是什么嵌在石壁里的荧光石,原来全都是发光蛾,数量惊人,这一下,我就全明白了。

我在原地仰着头转了一圈,马上就瞧出了端倪,为什么我们会像鬼打墙一样,为什么我们身体会逐渐的消失,原来通过头顶发光蛾制造的亮带就可以发现,有一部分是完全黑暗的,光带正好围成了一个环,我们所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一个直线,而是一个圆,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圆圈的两边各自朝相反的方向延伸出一个出口,由于这里光线昏暗,感知变得麻木,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脚步稍微一偏,那么其他人都会下意识的跟着走,就像是几头被蒙了眼的牲口在转磨,其实我们一直被头上的发光蛾给骗了,它们身上带有发光器,一边利用身体给我们照明,一边跟随我们移动,并且落下大量的鳞粉,这些粉末很轻,而且没有气味,就像是极为细小的晶体,在这个由发光蛾制造的光带下,会产生特有的现象,再加上昏暗,我们根本没察觉到。

申屠锦儿说道:根据头上的光带,我们可以朝着没有蛾子的黑暗方向摸索,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二爷点头称是,但我一边抬头观看,一边有点焦急的说道: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蛾子在地底存活了多少年?是靠什么才繁衍至今的?就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它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落下这么多的鳞粉,分明是在捕捉猎物!地底昏暗,这些数以万计的发光蛾会通过自身的鳞粉进行标记,还有就是在测量,测量猎物的体积,是否具有攻击性,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我一边催促众人,一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沾满鳞粉的外套就像是一件隐形衣,随着脱下,里面的衣服也恢复如初,但鳞粉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里面的衣服也在逐渐的消失。

我时而抬头注意上面的动静,时而带领众人像黑暗中奔跑,头顶的发光蛾好像注意到了我们的波动,纷纷舒展羽翅,肥大的身子贪婪的蠕动着,突然,呼的一声,我暗道不好!发光蛾要围剿猎物了!

上空中绿点斑斓,一下子一张星网就朝着我们扑了过来,只觉得身后嗡嗡作响,听的人心里发麻,我们不敢耽搁,奋力的向黑暗中跑去,发光蛾顷刻而至,根本没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它们纷纷伸出像针尖一样的口器,向我们刺来。

眨眼的功夫,我们身上就落满的发光蛾,我被刺的直咧嘴,发光蛾的口器坚硬且长,扎进皮肤里就不容易脱落,发光蛾就像是贪婪的恶魔,在身上肆意的拍打着羽翅,再硬的汉子看到这种场景也得惊出一身冷汗不可。

我用手去赶,发现没掉,又怕发光蛾的口器折在肉里,只能再去揪,这种蛾子每只都有手指大小,咬着牙揪出来一只,身上马上就被三只叮咬,虽然我有麒麟甲护身,但四肢却没有,只听的背后叮当作响,看来这些发光蛾是玩命了,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任何物种都会适应改变,发光蛾别看绝大部分时间没有猎物可以捕捉,但它们可以吃同类,那些老的恐怕就会被幼的吃掉,不管是这个种群特有的进化方式还是蛾子本身弱肉强食的法则,都能解释的通了。

其他人没有那么好运,身上落的发光蛾比我要多很多,我咬着牙放慢脚步,在后面拖延,终于,听二爷喊了一声:快!前面有条河!进水里去,兴许能活命!

我们似乎发现了救命稻草,也不管这河多深,纷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河边,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透过浑浊的河水,发现上面星星点点,有些发光蛾追的紧,也跟着我们扎到水里,可是蛾子一沾水就立马就蔫了,扑腾了两下就一命呜呼。

发光蛾似乎很惧怕这条河,一分多钟的时间就全都散了,我实在憋不住了,瞬间冒出头,大口的喘着粗气,二爷他们也是如此,看来都到了极限,我们抬头去看,那些发光蛾都在外围,全都回到了石壁上的老巢。

申屠锦儿说道:大家跟着我,刚才我观察发光带,发现有一个缺口,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那里明显数量稀少,可能是这环形的出口,快,这河水有股子铜味儿,里面可别再有别的东西,咱们趁着还有劲儿,一鼓作气的游过去!

于是众人强打起精神,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着随着锦儿向前游,游到岸边,才发现有一座石桥,我们累的脱了力,几个人互相拉扯着总算摊在岸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都快喘缺氧了,申屠锦儿断断续续的说道:原来,这黄泉路是这么个名堂,云清哥哥,你猜的没错,石关是入口,黄泉路是个圆的,在环形的内部,是一圆形的河,这河水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忘川河,水里杂质很多,有某种重金属存在,石壁上的荧光蛾会有意的避开,所以会在外围形成一个环,这桥就是出口,和石关分别对立,并且朝反方向延伸,要不是咱们动作快,恐怕就成了发光蛾的盘中餐了。

我悻悻的说道:这真是刚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窝,躲过了玄冥蚁,又冒出了发光蛾,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咱们呢。

我刚说完,还没等缓过神,就见凌凤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快看!桥边还有东西!接二连三的打击我们都成了惊弓之鸟,纷纷侧目观察,发现是一具尸体,它靠着桥柱,直挺挺的坐在那,正看着我们!

虽然很诡异,但还好,现在看见尸体,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们歇息片刻,爬到尸体的面前,想要看看这是不是度藏国的人,或者是这个比度藏国还要历史久远的种族,这具尸体因为在河边,都已经腐烂了,浑身都是臭泥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我顺着头往下看,不由一惊,这是震蛟卫天麟堂的虎头冲天炮!

绝不会错,前不久我还用它和本堂堂众取得联络,这种特制的东西,经过震蛟卫金臂匠人几经修改,防水防火而且十分容易保存,尸体可以腐烂,它却意外的留了下来,难道有我震蛟卫的人来过这?他是谁?而且冲天炮是我天麟堂独有,看来此人和本堂有莫大的关系,他因何目的而来?又因何死在桥头呢?

我握着虎头冲天炮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突然听凌雁喊了一嗓子:那些蛾子,又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虽然我们在出口处,但还算是发光蛾交汇的领地,岸边的河水要浅很多,有许多贪婪的发光蛾都在蠢蠢欲动,终于,美食的**下又有数百只扑面而来。

凌雁和凌凤见状,踉跄着走到河边,想要再跳下去我赶紧阻拦,这不是办法,体力不支很可能溺死在河里,于是她们想舀水去泼发光蛾,怎奈数量实在众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急中生智,将手里的虎头冲天炮对着发光蛾就是一拉引信,火舌瞬间激发,轰的一下,蛾子本身就有鳞翅,沾火就着,一连一大片,瞬间化为了灰烬,飘落四散,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发光蛾再也不敢上前,一下就退了回去。

我望着打在空中的虎头冲天炮,心里又是一惊,九根老虎须,堂主之尊!我师傅陈自之已经死在了紫禁城的玉池边上,那么此人恐怕就是还要比师傅更早的天麟堂堂主,按照辈分,最低也是我的师爷,我回转身子,一下就跪拜在尸体面前,默默的叩了三个响头,天麟堂历代堂主保佑弟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他人见状,也不打扰,等我从地上站起来,再向众位解释了一番,二爷看了看尸体,对我说道:兄弟,为何会有你的前辈在此呢?

我一听,一时语塞,表示也不知情,师傅在临终之际也没有提过,或许是时间太紧,但是在此地,竟然意外的发现了我天麟堂的前辈,恐怕还有更多的旧事牵扯进来。

凌凤说道:他老人家在此地坐化,不下百年,或许我们应该将前辈的尸骨收敛,等出去后寻个地方好好安葬。

我摇摇头,震蛟卫的门人不同其他,那是真正的洒脱之辈,而且个个都是江湖龙脊之才,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看前辈身姿,死前一定视死如归,这份豪气不忍破坏,弟子不才,求前辈保佑,佑我天麟堂香火鼎盛,佑我堂众勇往直前。

二爷说道;既然兄弟主意已定,咱们也不在好说什么,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这些晚辈,给老前辈按照江湖规矩,行个大礼,也算尽一份孝心。

我看向二爷,有些感动,这次寻找度藏国,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事,没想到二爷他们都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子弟,义气相投,令我十分动容,我领着二爷他们,给行了个大礼,礼闭之后,休整片刻,就上了桥,这座石桥很窄,没有什么额外的修饰,我还在想,这桥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孟婆卖汤呢?

或许,老前辈修成正果,顶了孟婆的位子,这么一想,心里多少好受一些,可等我们下了桥,全都是一副既惊讶又暗叹奈何的表情。

凌雁望着眼前的景象,带着哭腔的说道:我的妈呀,玩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