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无老少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激动的双手颤抖,心情极为复杂,既是因为孤身一人用了十几年的光阴,出生入死,才找到这地府幽冥,心里觉得有点委屈,还有就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虽然现在想来,这段经历已经过去了快100年的时间,但我还是会不禁感叹,终生难忘。

当时,二爷他们还算镇定,但也是看的两眼发直,嘴巴大张,怎么描述这情景呢?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我们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个地方就是阴间,虽然并不深邃,但面积不可估量,四周虽然没有耀眼的阳光,但头顶犹如一片绿色星海,光点斑斓,我很纳闷,我们自隧道而出,这地底的高度应该不会很高,但以头顶上空的距离却好似九天云霄,或许是这地底世界的族人镶嵌在石壁上的荧光石,再加上不见天日的黑暗,所形成的错觉,四周满是萦绕的微弱磷火,和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昏暗光亮,照的愈发诡异,我的鼻腔里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泥土味儿,空气十分浑浊,不时有微风拂面,看来不像是绝境。

不远处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和冰冷的河渠不知道年代几何,申屠锦儿向前迈了两步,眯着眼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对我们说道:这里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幽冥了,度藏鬼国一定隐藏在前方,或许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一番,千年前,西域表面一派祥和,各小国之间也是相安无事,度藏鬼国突然在某一天,发现隐藏在地下的另一个文明,这个文明地要更加的久远,鬼国人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深入到这里,穿越种种诡异的地带,发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这里的出入口,就是曾经繁荣的沙氏古国王城,鬼国人害怕沙氏会发现这个秘密,想要独吞这个可以称霸西域的领地,于是,利用咱们身后的这个出入口,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了沙氏人,并且将他们屠戮,用尸身镇压玄冥蚁,利用蚁王守卫这个不能毁坏的出入口。

凌凤说道:问题又绕回来了,鬼国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把这个出入口毁掉呢?这个秘密一旦被别人发现,那岂不是自取灭亡吗?

二爷略加思索,也参与讨论起来:鬼国人从屠戮沙氏全族来看,做事果断,心狠手辣,他们不会给自己留一个麻烦,除非迫不得已,那么其中定有缘由,是没来得及吗?还是说鬼国人在这里还发现了另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才是关键。

我点点头,觉得二爷说的有一定道理,事出必有因,可我们现在就像是睁眼瞎子,与其胡乱猜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但凡事还要以安全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现在咱们是回不去了,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给众人打气鼓励,虽然刚刚经历了玄冥蚁的追赶,死里逃生,但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赶到度藏国的据点,连根拔掉,二爷稳重,建议众人先在原地休整一番,恢复体力,查看剩下的物资,制定方案才好。

索性我们都盘腿而坐,围成一个圆圈,各自盘点装备,我的匕首,手套,还有玄参等物都带在身上,二爷他们也都揣着枪,弹药虽然有限,可有总比没有强,这胆气立马就壮了。

申屠锦儿身上还有些干粮,那是几个白面饼,白天分发的,她因为着急上火吃不下,于是就揣起来了,凌凤身上还有一只水壶,多半壶的水,我们先是轮流喝了一小口,五个人分了一个白面饼,体力稍微恢复,就打算速战速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食物和水,可这地底世界看似无边无际,或许能找到地下水源和一些生物的踪迹,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度藏鬼国还有地藏炎蟾这种可怕的生物,提醒众人不可大意。

我们收拾妥当,站起身强打精神,以远处那些昏暗飘忽的光亮为目标,小心的向前走着,走了几步,就发现这地府虽然广阔,但远处的屋宇错落,紧凑压抑,能够通行的道路十分有限,说实话,我的心里却意外的踏实,如果岔路众多,生怕会在里面迷了路,好在顺着路走,再加上远处幽暗恍惚的光亮,多少让自己能有点底。

身后的出入口离我们越来越远,从出入口延伸出来的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宽敞整洁,我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不经感叹道:诸位,这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一会儿等找到度藏鬼国,我非把那跟慈禧一样歹毒的鬼国皇帝拉出来,指着丫鼻子的告诉他,封建统治的那一套不行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丫为了成仙得道,把自己的族人都弄死了,这不和慈禧贪图享乐拿军费过寿一样吗?

凌雁听我说的过瘾,也附和道:云清兄弟说的没错,凭什么人家生下来就荣华富贵,凭什么咱就连饱饭都吃不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度藏还叫鬼国,丫吓唬谁呢?就这破地方还敢说自己统治地府?

二爷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看插科打诨的我和凌雁,严肃的说道:别大意,咱们才活了多少年?这地方比度藏还要久远,而且周遭都透着一股子邪门劲,千万小心!

这时锦儿一边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一边对我们说道:自古,便有阴阳之说,黑夜白昼,日月如梭,人分男女,这些都是阴阳的代表,阳世为人,阴间为鬼,阴阳相隔,道法自然,加之六道轮回,周转不息,地府的构造和诸多神明传说不断挖掘和填充,使得这个世界愈加逼真,自汉代以来,佛教从西域传入,六道和冥界的许多说辞便广为人知,再加上本土文化的渲染,冥界鬼魅般的传奇层出不穷。

此处便是西域境地,假如自汉代传入的关于阴曹地府之说,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或许,这里真的就是流传后世,影响深广的地府起源之地。

我们几个人顺着这条笔直且宽阔的大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有头顶那些散发微光的萤石照亮,视线还算凑合,只是两旁的道路仍然情况不明,我们怕在黑暗之中会隐藏着危险,所以尽量避开,沿着路向前走,我一边感受脚下的土地,一边在想,这条大道怎么会这么平坦,而且任何路标和建筑都没有,和刚才在隧道里见到的玄冥蚁,墙壁上的人头灯实在相差甚远,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命只有一条,我们的动作不快,怕生事端,但这样走了约莫四五百米,仍然没见到头,远处那微亮的光还是忽明忽暗。

我有些没底,依照目测的距离,不应该是这样,于是看向二爷,二爷回头瞅了瞅我,那意思也有点不知所措,我挥手让众人先停下脚步,说道:怪事,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到头?按说,以远处微光为目标, 应该越走越近才对,可是远处的微光却好像没有任何的大小变化,难不成是鬼打墙了?

二爷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依我看只有验证才能知晓答案,我们目测的距离,不超过二百米,但实际却走了至少四五百米,不如从零开始,返回到出入口的石关那里,以起点为坐标,再用最笨的方法,测量距离,只要石关还在,咱们进可攻退可守。

凌凤点点头,说道:二爷说的是,这地府幽冥广袤无垠,视线昏暗,不辨是非,咱们目前只有两个可以明确的地点,一个是来时的石关,从石关可以返回地面,但是石关内有成千上万的玄冥蚁,再一个,就是眼前的目的地,散发微光但情况依旧不明的地点,其他的我们都不得而知,两点一线的距离却意外的出现了偏差,我想这不是巧合,我们要一再谨慎,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家并无异议,于是我们马上掉头折返,打算回到石关那再从长计议,这次我留了个心眼,以步子的大小来粗略的测量距离,心中默念一共走了多少步,可是随着默念的数字越来越大,心里也越来越发毛了。

我赶紧叫停队伍,对众人说道:见鬼了,我刚才粗略的用步子量了一下,我们最起码走了八百米,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长,怎么还是没回到石关那呢?

经我这么一说,其实大家都有些心里打鼓,我们再回过头,去看之前定的目的地,发现那个微弱的光亮依然恍惚,目测距离并没有拉远,就像是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任意的嘲笑和不屑。

申屠锦儿说道:看样子是着了道儿了,别看这条大道笔直宽阔,实则暗藏玄机,目前有几种可能,一是我们的感官被误导,周围昏暗压抑影响了我们的判断,二是远处微光实为有生命的个体,它在移动,我近它退,我退它近,三嘛就是……

凌雁见锦儿欲言又止,急脾气就上来了,她对锦儿说道:三是啥?哎呀,你倒是说啊!

锦儿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这三就是,我们已身赴黄泉!

黄泉路漫漫,此去无绝期,入了鬼门关,就踏上了黄泉路,现在情况有点窘迫,再不想办法就得困死在这,旷阔的道路原来暗藏杀机,时间一旦陷入僵局,那么势必会把自己的耐性磨光,人一旦失去理智,就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饥饿和恐惧才是生命的致命威胁。

我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各种法子,就在这时,凌雁突然指着我托腮冥思的手说道:云清兄弟,你的手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看凌雁指着我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的把手移到眼前,头皮一麻,手怎么没了!不痛不痒的怎么就消失了?

我用左手顺着右手腕往前摸,却感觉到手指和手掌还在,我把消失的右手往脸上贴了贴,仍不放心,于是又挠了挠,然后把右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真是见鬼了,右手竟然变透明了!

众人全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我,我一时牙口无言,不知道如何是好,凌雁突然十分焦急的又指了指我的脸,跳着脚的说道:兄弟,你的脸!你的脸!

我用手摸了摸脸,没什么异常啊,锦儿也震惊的说:云清哥哥,你的脸也消失了一块!

我看向众人,发现其余的四人都有部位的残缺,一眼看去,就跟变成了透明一样,二爷咬了咬牙,说道: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难不成这次真要变成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