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位姥姥
“可以透露汪平的这位亲人在这里每年的费用是多少吗？”
“这个可以，汪平是你们警方的调查对象，我们当然就可以配合。这里是刘淑琴女士单据。她在这里每个月费用是1200元，每年14400。今年的费用已经缴完。这里是汪平本人的签字。”
陈冬说道：“以我们对汪平的调查，他的经济情况很不好。自己的生意并没有多少收入。据说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不太像他的经济能力所成承担的。”
关组长拿过单据看了眼时间，缴费的时间是三月份，距离现在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看来，汪平是在最近才找到了来快钱的门路。”
“难道是和....那个买卖有关？”顾及到有外人在场，高杺并没有说出按个关键词。
陈冬点头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符合特点。”
关组长对经理说：“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可能还会在这里打扰一点时间。还可能会对这里的工作人员进行询问，希望你能理解。”
“没问题，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说完经理就十分懂事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那位经理离开之后，陈冬首先开口：“这个汪平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孝子。真看不出来，他会为了姥姥花这么多钱。”
高杺则说道：“也真是贵。刚刚那个经理说的套餐，咱们的工资全拿出来可能都不够。这种消费很不合理，但如果考虑到汪平可能参与买卖器官的话，那就说得通了。组长，器官移植的那条线索有消息了吗？”
关组长说道：“还没有确切的信息。一组正在排查全市全部有能力做辞了手术的医院。换做是你们做这种事，也肯定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不会很快就有结果。”
众人听到之后都表示明白。的确正如关组长所说，买卖器官在国内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当然绝对见不得光。如果这“买卖”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并且没有被发现，那就说明整个过程都有非常好的伪装掩护。
没有那么容易查出东西。这也是关组长会那么干脆的将这条线索交给他组的原因。二组现在已经没有更多人手了。
关组长接着说道：“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解开汪平的不在场证据链条。汪平在这里的不在场证据太充分了，甚至充分的有些刻意了。我要你们马上把刚刚口供和证据再查一遍。我不信他真的能滴水不漏。高杺跟我走，去看看唐晶晶的姥姥。这两位老人家住隔壁，巧合得也有些刻意。”
他们就在这个暂时借用的会议室里，从头梳理汪平最近几天的活动轨迹。高杺则跟着关组长再次来到了两位姥姥的房间。
高杺是第一次来，他们要去的这个楼层是专门给阿尔茨海默病进入第二阶段末期和第三阶段的老人家住的。
进入这里必须要做简单地清洁消毒然后戴上口罩和鞋套。院方的说法的说法是，外来者身上携带的细菌和并对对普通人可能并没有影响，但老年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都偏低，存在一定的风险。为了更好的保护老人们的健康，凡是进入这个楼层的人，全部都要佩戴口罩。
如果是一般的疗养院，这种防护周到但看起来像医院的做法，会引起很多老人的不满。毕竟自己是住养老院而不是医院。很多人老了就之后，就会格外的避讳医院和所有与医院相关的东西。但在这里没有这种困扰。
因为第二阶段后期和第三阶段的病人，他们来不及表现出不满就会忘记为什么不满了。
就像那位经理说的，他们从两个姥姥的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很多时候真正有用的信息都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关鹏始终感觉两位老人家这里，能够发现点什么。
相对于关组长明确的目标，高杺其实更多还是对曾爱芬老人的好奇。她是唐晶晶的姥姥，在女儿和外孙女过世之后，独自办理她们的身后事。几年之后她发现自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然后又独自入住本市照顾这类病人最好的疗养院。
高杺如果不是个正在办案的刑警，应该会对这位老人家的身世感到唏嘘吧。
现在这个时间，老人家都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在室外晒太阳。东林疗养院的收费高，服务也的确是够得上水准的。
他们先去了曾爱芬老人的房间，这里有大约四十平。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还有落地大窗。这个房间的朝向很好，几乎全天都有阳光照射进来。
这里的朝向好，相对应的对门的房间在采光方面就肯定要稍差一点。当然两人缴费的数额也差距很大。
高杺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有很多特别的设计。比如房门不能从里面上锁，窗户也都装上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金属纱窗，绿植也都被锁在了纱窗外面。
桌椅和柜子的所有边角都做了防撞的保护。而且除了一张椅子之外，所有的家具和装饰品都是固定在地面或者墙壁上的。
所有的墙上，在一米左右高度都装上了扶手。保证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都能有充分的辅助。床头也有类似医院的呼叫器和氧气插口等等。看起来就像是个高级的单人的病房。
总之，就是针对老人的特点进行了非常周全的设计。考虑到这里还提供一日三餐和高标准医疗服务。那个感觉上钢昂贵的收费标准，似乎也多少有点合理了。
在征得了经理和汪平本人的同意之后。高杺又和关组长走进了对面的房间。屋内的格局和家具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高杺才发现，原来除了家具之外的其他装饰都不是院方提供的。
汪平的姥姥这间里面所有陈设就是标准的样子，里面没有增加一样东西。对比两个房间之后才发现，原来曾爱芬的屋子里要多出了几张画，几个小摆件，墙角还多了将近一人高的古董钟。
高杺找了一个在这个楼层值班的工作人员询问。
工作人员告诉高杺这些物品都是曾爱芬入院的时候自己带来的私人物品。很多老人都带一些自己喜欢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到养老院来。有些老人会带很多照片，有些则带着以前喜欢的乐器，还有些则会带着自己的花花草草。像曾爱芬这样的并不少见，反而是对门的刘淑琴这样什么都没带比较少有。
高杺有些不理解：“这些老人家的记忆力都已经衰退了吗？这些东西对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工作人员有些生硬的回答：“即便患有疾病，甚至躯体不再完整，他们也还是人，也应该被当做人来对待。记忆衰退不代表没有记忆，记忆碎片也是他们曾经的经历。这些东西对他们当然还是有意义的。在他们偶尔清醒的时候，这些东西能给他们带来非常大的慰藉。我们在这里是帮助这些老人体面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而不是简单的旁观她们等死。”
高杺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这段话说得他哑口无言。工作人员说得对，她的第一句话就直中要害。
老人，病人，老年病人，说到底他们是人。不能因为他们因为疾病处于特殊的状态之中，就忽视这一点。
高杺自己必须承认，自己从来没有从这些老人的角度思考过问题。或者说，这些患病的老人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自己”。说得再直白一点，在大多数人看来他们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权。
所以才会有规定，这些患病的老人需要监护人。因为他们都已经不能再为自己做出决定。
而这位工作人员则是在提醒高杺，即便他们是老人是病人，是那种不再具有自我监护权利的人，但她们还应该享有最起码的尊重，她们的感受也同样应该被顾及。
高杺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江淼。
真是个很多水的名字。
于淼离开之后，高杺掏出相机把曾爱芬屋内仔仔细细的拍了遍。这边才收好相机不久，出去晒太阳的老人们就回来了。
那个一次交了十年费用曾爱芬，是个黝黑干瘦还有些佝偻的老太太。推着她的人就是刚刚那个跟高杺说话的的江淼。
而汪平的姥姥则是个富态面善的老太太，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她不用人推，拄着一根手杖还能自己走。
看到两个陌生人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她们看谁都陌生吧。
关组长和高杺还是不死心的做了尝试。万一要是赶上她们清醒的时候，或许就能问出点什么。但今天就没有万一，两位老人都用那种“看山不是山，看人也不是人”的目光，无视了两个人。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汪平的姥姥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江淼就冲了过去。
快速检查之后，她大喊道：“气管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