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契约(9)
“后背,右边,再往右一些,……”
张玄趴在大厅的长沙发上指挥,聂行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帮他做按摩,恶灵事件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张玄身上的伤早好得不能再好,不过看在他是为救自己受伤的份上,对于他的一些过分要求,聂行风都听之任之了。
不同于上次在死世,这次张玄是被送到医院后才醒过来的,他说是被球砸得吐血,聂行风还担心他是不是内脏受了重伤,最后做了一番大检查,结果是他一点事都没有,与其说是晕过去,倒不如说是睡过去了。
“我都说没事了,都是董事长你大惊小怪,看,花了一笔检查费。”
回头张玄就像没事人似的,还抱怨他多花钱,不过聂行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他感觉得出张玄晕倒时很难受,他怀疑是那柄古怪的兵器造成的,可惜这个疑问无法得到解答。
悠扬的乐曲声传来,是小狐狸他们在摆弄黑胶唱片,那晚因为羿的醉酒,唱片最终也没烧成功,事后羿还被张玄罚去自闭悔过,不过那张带着时代痕迹的唱片也因此保留了下来,怨念的牵引消失,唱片的乐曲似乎也变得轻快了。
“你说那个别墅的前屋主后来家道中落,自杀死亡,是不是他妻子临死前下的诅咒?”聂行风若有所思,问道。
“不知道,不过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那只是人做了亏心事后给自己找的借口。”
张玄昏昏欲睡,随口答。
“说得也是。”
虽然在这次一连串的死亡事件中诅咒之说一直贯穿其中,但聂行风始终对此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如果一个人做事俯仰无愧,又怕什么诅咒?就像杨怡虽然倒霉地被鬼缠,但最后不是有惊无险吗?
尽管这次出现了许多死亡事件,但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有,至少杨怡夫妇都平安无事,小宛后来在医院里醒来,把所有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见到阮红绫就喊妈妈,弄得杨怡一脸黑炭,不过他最后还是接受了那个孩子,当时看着小宛脸上甜甜的笑,聂行风很希望那段过往她永远都不要再记起来。
“放心,她不会记起来的,因为那不是失忆,而是记忆被恶灵的怨气抹杀掉了。”
听了聂行风的担忧,张玄解释道,又说:“对了,董事长你答应的,什么时候把犀刃给我?”
“等我能拿出来的时候。”聂行风敷衍说。
自从他用犀刃把恶灵杀掉后,那柄古刃就被张玄盯上了,这两天缠着跟他要,都被聂行风以无法再唤出的理由拒绝了,虽然这也是事实,不过直觉告诉他,那个古怪的兵器还是不要让张玄摸到好,古器杀气太大,而且跟张玄的气场似乎不怎么合拍。
“说起来也真奇怪,你明明就是普通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的?”
张玄坐起来,认真地发问。
聂行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说了句去倒茶就去了厨房。
门铃响起,霍离跑去开了门,失踪好几天的聂二公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久不见,大家有没有想我?”
如果忽略他额头那片青紫的话,他看起来还是蛮精神的,颜开在他身后飘,脸色阴阴的,似乎心情很差。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也不跟秘书说一声,我差点报警。”
聂行风端茶过来,看到弟弟这副“尊容”,皱眉问。
聂睿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出去办事,途中不小心出了个小车祸,大哥你别担心,我有背后灵跟着,怎么会有事?”
这家伙又撒谎!
聂行风没好气地想,从小到大,聂睿庭说谎时就喜欢摆弄头发,根本就是欲盖弥彰,不过既然他没事,聂行风也就没再多问,招呼他们随便坐。
张玄过来给聂行风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厨房,他小声说:“聂睿庭身上很阴啊,这几天说不定是去鬼门关旅游了。”
“你别夸大其词。”
“是真的,你看他眉间是不是有圆形的黑气?那是与鬼缔结契约的证明。”
聂行风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不是阴阳眼,不能像张玄那样随心所欲地看到奇怪的东西,除非是有缘,否则再大只的鬼魂在他面前晃,他也未必能觉察到。
“跟鬼订约,会不会很麻烦?”这才是聂行风最在意的。
“那要看是什么档次的鬼了,不过既然颜开允许,那应该是没事吧。”
听了他的话,聂行风放了心,没事就好,有关聂睿庭的奇遇,还是等他想说的时候再问吧。
他把茶端给大家,门铃又响了,张玄很奇怪,说:“又是谁啊,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这次登门的是快递员,手捧了一大束鲜红玫瑰,霍离签了字,把花束拿给他们。
张玄跑去接,兴高采烈地问:“谁给我送的花?哈哈,我的人缘就是好……”
“不是给你的,是送给聂大哥的。”
小狐狸把玫瑰递给聂行风,张玄不爽了,半路抢过去,花束下面系的金色小纸片上写着——谢谢你,爱喝橙汁的先生。
“哇,董事长你的桃花运来了,谁啊谁啊?”
聂行风想起了在酒吧和阮红绫的偶遇,微笑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不不不,普通朋友绝对不知道你喜欢喝橙汁,还送你红玫瑰来表白。”
“你想多了,你也认识的。”
“是那个白目?”张玄眼前浮出敖剑那张英俊又很欠揍的脸,随即摇头否定:“那家伙看起来还算有点品位,不会俗气的买一大束红玫瑰来送人。”
“我想敖剑会很开心听到你对他的评价。”
聂行风的手机响了,是爷爷的来电,他去接听电话,张玄扬扬手里的玫瑰。
“这花怎么办啊?”
“送你了。”
“可以拒收吗?你送钱我比较开心啊。”
聂行风没理他,去了隔壁,张玄看看手里的花,这么一大束玫瑰,虽然品位不高,但价格绝对很高,他一扬手,抛给了羿。
“今天还没给祖师爷上香呢,小蝙蝠,把花供上。”
“给祖师爷供玫瑰?老大你确定没搞错?”
“没错没错,这么贵的东西,他老人家一定开心死了。”
“看到值钱的东西就开心,那是你吧。”
小蝙蝠吐着槽,跑去把花供上了。
聂睿庭报完了平安,告辞离开了,霍离也带着小白回去了,聂行风打完电话出来,张玄正在收拾茶杯,他问:“大家这么快就都走了?”
“是啊,一看到有事做,个个溜的都像见鬼一样快,爷爷是不是来问聂睿庭的事啊?”
“不是,是说下个月回乡祭祖的事,以前都是爷爷去的,今年他希望我去,我就答应了。”
“很远吗?”
“挺远的,在深山里面,说是祭祖,其实只是换个环境休息,大概爷爷觉得我最近太忙了,就找个借口让我休假。”
一听在深山里面,张玄眼前立马浮现出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还有平时吃不到的各种山珍野味,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问:“董事长你介意多带个人吗?”
“你?我是回去祭祖,你去干嘛?”
“帮你拿行李啊,你不是说在山里面嘛,肯定要带不少东西,有个跑腿的,进进出出也方便。”
张玄凑过去,殷勤地把茶杯递给聂行风,聂行风呵呵冷笑。
“你当跑腿的?张玄,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到底是我指使你多,还是你指使我多?”
“我觉得这个做人吧,应该往前看,前方的前,不是金钱的钱,不管以前怎样,这次我一定做好跑腿的。”
“才怪!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让我信你,除非你给我写份契约。”
“咱能不提契约嘛?这阵子的事件就没离开过契约,我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就心惊肉跳的。”
“不写也行,你有没有发现,契约其实并不只限定是一张纸,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是一份契约。”
至少聂行风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大家才会在知觉或不知觉中不断定下各种契约,那份承诺对于说的人也许只是随口之言,但对于听话的人却往往毕生难忘,所有的爱憎愁苦或许都缘于那份无形中的约定。
张玄耸耸肩,“这个我没想太多,不过如果照你的说法,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契约会越来越多的,至少你得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把犀刃给我。”
“我突然想起我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聂行风喝完茶,匆匆跑了出去,张玄叫了两声没叫得住,跑到窗户前看,属于聂行风的跑车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又是一个溜得像见鬼一样快的人啊。”
张玄嘟囔道,他解开衬衣扣子,左胸心脏部位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他透过玻璃窗看着伤疤,心脏被刺居然还能活着,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闭上眼,那天拿住犀刃时,心脏传来的剧痛至今都记忆犹新,他隐隐想起了什么,又不是很确定,窗外阳光照在身上,带来温温的暖意,脑海中阴暗狂乱的画面逐渐消散了。
张玄睁开眼睛,看着空静的房间,耸耸肩。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要吧,还是赚钱要紧赚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