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宝刀记(十四)
匆匆数年而过,这一日,胡大爷、老王都收到了玄清道长的请帖,二人带着侍从匆匆而来,却见道长端坐在云榻上,红光满面微笑着,老王忙问:“道长今日为啥下帖子请我们?有何见教?”
道长微笑道:“今日我尘缘已了,要魂归太清,特请二位来告别的。”
“啊?!”胡大爷顿时怔住,惊诧道:“道长正有寿数,怎么说这种话?是不是有哪里不适,我们去请大夫!”
道长摆摆手说:“不必了,人过七十古来稀,我都过了八十,寿本天定,自然之道。只是有一事托付二位。”
“道长请讲!”胡、王两人异口同声,道长说:“你们二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江湖上的豪杰,在我化解之下,和睦已久,我是担心,我归去之后,你们会反目成仇,再起争端呐。”
“这个您放心!”老王眼中雪亮,陪笑道:“我二人已然年过半百,又颇有名气,哪能再做年轻人好勇斗狠的事?只是道长有出神入化的能耐,一旦仙去,岂不可惜?不知您有没有什么……”
“有,”玄清道长目光炯炯看着老王:“我有一卷武功秘籍,从未识人,一旦归去,也怕失传,糟蹋了那些武艺,永明徒儿从小跟着我,此事待我归去后,你们可问他就是了。永明徒儿少小便是孤儿,无人教养,望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日后多多照顾他。”
“这没啥,江湖人管江湖事,这事儿全包在我们哥俩身上!”老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胡大爷热泪盈眶,哽咽点头。道长声音渐低,叫来懵懂的永明嘱咐:“以后这道观和一应之物都交给你了,千万记得:武学之本在于德,秘籍不可传于心术不正之人,他们两位都是我的好友,今后来了,可小心招待,下棋饮茶,就如我在日一样伺候。你可记住了?”
“徒儿铭记在心!”永明惶恐不安跪倒在地叩首急问:“师父!您这是要、要去哪?”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佛家叫涅槃,咱们道门叫羽化,常人说是个‘死’字,世人由来都要走这么一遭,不必伤心,只是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没有踏入红尘,不知人间险恶,小冯来了么?”
“来了,道长!”小冯赶紧到榻前跪倒,道长微笑指点他说:“徒儿,这小伙子为人宽仁厚道,你今后可多与他交往,切记为师说的话,日后必有你的去处。”说罢,要过小冯随身带的青铜片,缓缓抚摸片刻,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吟诵道:“我归太清去,风飘以轻飏,尔于世间行,缥缈去四方……”话音未落,玄清道长竟是含笑而逝。
众人悚然,无不拜伏地上,永明嚎啕大哭,小冯也陪了一把辛酸泪水,老王更是热心,赶紧叫门人弟子预备丧事,发丧帖子,搭席棚,请锣鼓班子,扎纸铺子,杠房等等,却被胡大爷拦住,说道:“王兄,道长本为出家之人,此刻脱离尘寰,咱们还是按清净的法子送他老人家吧。”
“这是什么话?”老王阴阴笑道:“难道老兄怕花钱?这事儿嘛,全在我一人身上,不叫老兄破费便是,再说道长跟我们,亦师亦友,多花几个发送他老人家,有什么舍不得!”
永明抹抹泪结巴道:“还、还是听胡大爷的吧,我师父从不喜欢乱糟糟的热闹。”,老王闻言,只得作罢。众人按道门规矩,发送了玄清道长。等丧期一过,老王成了天宁观的常客。他原先一个月来两三回,如今却是脚上生了风似得,几天工夫就来一趟,来了还不走,拉着永明问长问短,闹得小道童十分头疼。
小冯也成了天宁观的常客,他是担心永明没了师父,一个人孤单寂寞,便常来陪他干活聊天。他发觉,小道童挺奇怪,看起来傻傻的是个结巴,连自己生辰年月都不知道,可推算年岁,总比自己大点,这些年却一点没变模样。后来见老王常来聒噪,便起了警戒之心,每次老王闯进来,他都跑回去叫胡大爷来坐镇,生怕老王没安好心眼。
胡大爷和老王聚在一起,又恢复了当年不尴不尬的样子。坐在玄清道长的丹房里,聊会天,喝点茶,便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几盘,下的是围棋,俩人都是生手,免不了笑谈几句。这一天,老王实在忍不住,下了半盘,便问永明:“小师傅,道长去世已然半年多了,不知当时他临终嘱咐你的话,还记得不?”
侍立在旁的小冯早支棱着耳朵了,闻言朝永明努努嘴,永明却呆呆问:“记得呀!不是嘱咐我要多跟小冯兄弟交往,看守好道观,您二位师傅来了,照样伺候。”
“不是这话!嘿嘿。”老王看了看对着棋盘似乎思索如何下子的胡大爷,对永明道:“我是问,当日道长说,有卷武功秘籍怕失传,要传给我们两人,你啥时候把秘籍拿出来给我们呐?”
“啊?”永明翻了翻眼皮皱眉:“有这话么?”
“当然有啊!”老王随手扔了棋子忙道:“我们仨都在当场,听得真真的!你说呢,胡老兄?小冯,你也听见啦。”
“话是有这么句话。”胡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只是道长才仙逝,不急于一时。再说你我的功夫成就多年,秘籍不秘籍,并不要紧。喏,王兄,该你落子了。”
老王撇撇嘴不满道:“这是啥话?练武的还怕功夫不够高?!说给咱们的就得给!老说下棋修身养性,我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武功高强纵横天下,成天在棋盘上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
几次三番的索要,把胡大爷也说急了,俩人又是一番争吵。打那以后,老王也就不去天宁观下棋,成天惦记玄清道长临终时说的秘籍,夜夜百爪挠心,发誓要把它搞到手,然而胡大爷威严赫赫,都是本乡本土的豪杰,老王又不好随意下狠手,以为道长临终前给胡大爷留了什么话,不禁由嫉生怨,由怨生恨,便暗中谋算,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这一等,就是三年。
这年深秋,沧州地面上忽然传来个消息:日本江户田宫一刀流的大弟子荒木为真,来京畿等地“拜会”中国武林,并比试武艺,消息传开,无论江湖豪杰还是绿林英雄们哗然,都纷纷前去讨教,哪知十几场大战下来,竟是连连败北,听说本就目中无人的荒木更是骄狂不已,盛气凌人。
胡大爷听闻纳闷:去的高手们多是老哥们弟兄,也都是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有名的侠客,怎么连个日本人都打不赢?正纳罕其中有什么内幕呢,这天下午,从不登门的老王,带了些礼物来探望。
胡大爷尽自心中不悦,还是迎接出来,见老王衣冠楚楚,笑道:“王兄久违了,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好风啊好风。”老王显得异常亲热,递过礼物,拉着胡大爷进屋落座,两人寒暄几句,老王笑道:“一向久违了,不知老兄是否听说,日本国田宫一刀流的荒木为真前来咱们这儿比试武艺?”
胡大爷点点头,斟酌道:“也有耳闻,只是这事奇怪,去比武讨教的都是咱们江湖上有名的豪杰,怎么会败在他的手里呢?”
“哈哈哈哈,老兄这就有所不知啦。”老王大喇喇十分得意:“当年我与那荒木,在天津卫见过几面,还算是熟识的朋友呢,他的功夫么,与咱们中国并非一路,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他手里那把刀厉害!”
小冯正侍奉在侧,一听这话,立马支起耳朵凝神细听。原来荒木为真的师祖,就是江户末年大名鼎鼎的林琦山人,跟北辰一刀流的流主千叶周作,并称江户剑道双绝,乃是日本第一流剑道大师,林琦去世后,田宫一刀流便一分为六,由六大弟子分别传承,其中嫡传一派,就是田宫本道无敌流,再传就到了荒木为真的师父,伊藤雅正。
这田宫本道无敌流刀法,本就狠辣凛冽,以刚直威猛,连环劈斩著称,伊藤雅正将其引入“艺术性”,化去杀气,不料其大弟子荒木为真却反其道行之,成了一代高手。
荒木为真,武士世家出身,其父祖都是熊本的武士,维新后,日本武士世家一落千丈,荒木另辟蹊径,拜了长州藩豪族为义父,其人性格狡黠刁钻,阴鸷凶狠,仗着长州藩的威势,在各地学艺,二天流、阴流、镜心流各派都学习过,汲各家之所长,自成一系,后参加陆军,参与八国联军侵华,年纪轻轻便在军前以噬魂旋风斩和阴流十三式,残杀几百清军、义和拳,威震军中,末了才带艺投师,拜在田宫一刀流门下,为顶门大弟子。
他的刀法极为诡异精深也还并不太出奇,更被人所惧怕的,乃是他手里有一柄凶悍恐怖的“鬼刀”!
“鬼刀?”胡大爷深知老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此刻也被他说的故事吸引,忙问:“什么鬼刀?这刀还有附着厉鬼不成?”
老王故意吊胃口似得笑笑:“那可说不清,只是荒木为真威名在外,至少有这柄刀五成的关系呢。我呢,也是受人之托,江湖上都知道老兄威名赫赫,远扬四海,此次荒木拜会各路豪杰,比试武艺,可惜都败在他手里,荒木也早已听闻老兄大名,不知老兄是否有意,跟他比试比试,扬我武威呢?”
绕了半天,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胡大爷不露声色,制止了跃跃欲试的小冯,对老王说:“多承王老兄看重,不错,我胡某人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略有名气。只是如今年纪老迈,家里的烦事也不少,哪能再冲锋陷阵?我看老兄武功高强,又有宝刀在手,何不亲自跟他比试一番,也壮一壮我华夏武林的气势呢?”一席话又把球踢了回去。
“这、这个呵呵、呵呵,”老王端茶似乎尴尬,笑了笑说:“我跟荒木早年熟悉,他那套功夫,我可不一定能接住。嗯……这些年咱们练的功夫还是那一套,但当年玄清道长说留下的功夫秘籍,一直没拿到,那永明小道童实在可恶,若是老兄愿意,咱们不妨去讨来秘籍,武艺再精进一番,或许能跟荒木大战一场。”
小冯一听,怒火上涌:这老小子,还惦记着人家的秘籍呢!胡大爷淡然笑笑:“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永明早就说了,不记得道长有什么秘籍交代过。咱们都已年过半百,老兄还是息了这个念头,好好在家颐养教徒就是。”
“看来你是执迷不悟喽?那我若是非要那本秘籍呢?!”老王沉了脸。
“胡某当然不能看你为所欲为!”胡大爷肃然起立,说道:“若你敢任意妄为,胡某可就不客气了!小冯,把礼物还给王师傅,送客!”
老王气呼呼转身而去,胡大爷却大起戒备之心,立即通知天宁观的永明小心,并派门下弟子四处探寻消息,不几天,武林里的消息纷纷传来,胡大爷这才知道了其中原委:原来荒木早年确实武艺高强,多年前就参加日军,潜伏京畿,给日军传递情报,是有名的中国通,那时正是袁宫保及朝廷“联日抗俄”,对其大为优待,老王大概就是那会跟他相识。
大清灭亡后,荒木回国带艺投师,刀法更上一层楼,依仗日本帝国渐渐在东亚做大,野心膨胀,更是野心勃勃,成天介叫喊“天皇万岁,八纮一宇。”成了个铁杆的军国主义分子。此次前来中国比武,也是要打压中国的气势,所以才一一出手,连砍伤了十几位高手,还杀了三位,此后,气焰万丈,放出豪言,说中国武林不堪一击,打遍京畿无敌手了。
老王呢,此次给他这位日本“朋友”出力颇多,穿针引线迎来送往着实下了番功夫,不少武林同道都是被他的“豪言”所激,才毅然出手,哪知他才是幕后主使之一,这位成天慷慨激昂信誓旦旦叫嚷着“扬我武威”振奋人心的,原来是个败类!
伤残的武林中人恨急了老王,他们实在厚道,茶壶里煮饺子,有苦说不出。可老王的口号喊得好,着实哄骗了不少不明真相的老少爷们,因此他反而越来越有名气,此次挑唆胡大爷出马,本来也是老王琢磨好的一石两鸟之计。想一面铲除胡大爷,一面趁机除掉永明,把秘籍拿到手,谁知胡大爷不上钩。老王便四处散播谣言,说胡大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被小日本吓破了胆,胆小如鼠”,这下惹得京畿豪杰们议论纷纷,胡大爷一笑了之,并不在意。
只是听闻荒木手里那柄“鬼刀”,着实厉害,切金断玉锋利无比,对战中竟还带着鬼魅凶煞之气,令人胆战心惊,心慌意乱,一个失误便被荒木趁机斩杀,实在了得!因此荒诞归荒诞,荒木和他的“鬼刀”,着实在京畿武林传了很久。后来,又传来消息:跟荒木对战伤残的武林豪杰,终于发现老王才是引来外鬼的“家贼”,不禁大怒,几家会和,打上门来,老王负伤逃走,有人说,他跟着荒木逃往了日本,他的门下弟子们做了鸟兽散。
沧州地面,暂时平静下来。一晃,十二年匆匆而过。
世事沧桑,武林中耆老元勋和豪杰们去世的去世,病弱的病弱,南下的南下,参军的参军,还有些年高老迈的退隐林下,不问世事。沧州的武林大会,在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那年停止了。七七事变头一年,胡大爷也一病不起,将大部分家业传给家人,一部分产业和练武的院落,传给了正当壮年的小冯,随后去世。
1937年9月24日,沧州沦陷。当天,小冯带着徒弟帮师母和师兄弟紧急收拾行李,南下避难,自己带着几个徒弟,已然住在大有庄。此时城内外各乡镇,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大家伙都不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如何对付这座千年古城。
三天后,城内尚存的武林人士被大量抓去下狱,各处传来的都是坏消息。小冯忧心忡忡,叫徒弟们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关门闭户,严加戒备。
这天晚上出更时分,大有庄四周犬吠不止,一辆插着膏药旗的军车停在庄外,小冯武馆外,响起了一阵喧嚣的叫嚷。
“开门!快开门!!有喘气的没有?太君来拜访啦!”,几个小徒弟面露惊恐,瞅着沉稳的小冯,他一身粗布裤褂,丁字步站在院中,叫道:“别怕,开门去!”,门被砸的山响,小徒弟刚卸下门栓,外头冲进一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兵,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精瘦的汉奸,别人不熟,小冯一瞅就是一愣!
原来是老王!老王如今岁花甲年纪,打扮地却跟中年人一般,大皮靴、军裤、挎着盒子炮,梳着大分头,腰间挎那柄华丽的御用宝刀,明黄流苏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阴笑的老王拿腔作调缓步过来,叫道:“小冯啊,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我又活过来了!你师父死了,可老子硬是活着呢,活的还挺好!这些年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呸!你个数典忘祖卖祖求荣的武林败类!走狗汉奸!今儿你的死期到了!我替我师父和受害的乡亲们宰了你!”小冯手执长柄雁翎刀,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我不在乎,骂吧。有本事把你那破铜片子拿出来,告诉你说,今儿老子的东洋哥们,日本第一刀客荒木大佐亲自来拜访你,要你的小命来了!”说着话,弓腰曲背,做了个请的手势,暗影里脚步声响,走出个五十出头的日本军官。
这人却穿一身和服,脚下木屐,面如红枣,一脸凶狠,仁丹胡翘着,浓眉高鼻,腰间一柄长刀,中等个头不高,在来的鬼子里,算是巨人。冲小冯点点头,轻蔑笑着一嘴流利的中国话:“小冯师傅,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十余年前,我们就该见面的,可惜你师父胡大爷顽固,如今帝国军队所向披靡,已经占领了华北大部分,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有些不符合礼仪呵呵。”
“甭来这一套,荒木,有什么招就使出来,我奉陪到底!”
荒木扶着刀柄笑道:“先礼后兵嘛。我今天特意没穿军服,以武林的规矩前来请教,你可不要有所保留哦。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神刀。哦,王先生说的很神奇,比他那柄宝刀还要厉害。”
“哼!你们俩人一起上吧。今天就做个决断!”,话音未落,小冯举刀在手,大吼一声纵身冲了过去,老王见状,抽刀也冲了上来,荒木摇摇头,扶刀站在一边,并不急于上前。
俩人一个正气凛然,一个报仇心切,两柄刀战在一起,刀光闪烁虎虎生风,几招过后,老王大惊,十来年没见,小冯的功夫竟比当年胡大爷还要高一层,加之他正当壮年,力大无穷,一把雁翎刀耍得上下翻飞,杀招迭出,杀气四溢。小冯心里有数,老王手里这把宝刀可怕,便尽力攻他下盘,不跟他对砍,两人打了二十回合,小冯纵身变招,使出了八卦万寿刀,长刀在手宛如游龙,杀得老王连连招架。
几个小徒弟见状,豪气迸发,也各执刀剑冲了上来,跟来的鬼子兵大战,荒木并不出手,只是吩咐:“不要开枪,你们上刺刀。”,鬼子兵哇哇乱叫端着大枪冲了上来,院里打成一片,几个小鬼子看似凶猛,用冷兵器,哪是中国功夫的对手?不大会儿被打的血肉模糊,连连惨叫。
小冯边打,还得一面注意荒木,眼瞧鬼子兵实在丢人,荒木眼中陡然划过一丝狠毒,小冯大叫:“徒弟们,快撤!”,话音未落,只见荒木身形晃动,“唰”一声白光闪烁,诡异迷离,四周闪出一个个快如闪电鬼气森森的身影,呼喇喇怪风盘旋,打着旋围着几个徒弟转了几圈,血腥扑面而来,亮闪闪刀光化为白森森光芒,霎时遮蔽了月光。
“嗖嗖嗖”几下,荒木跳跃回来,还刀入鞘,“噗通通”几声沉闷,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徒弟,呆若木鸡歪道在地,等尸首落地,鲜血喷出,头颅早已搬了家!
“嘿嘿嘿嘿,傻眼了吧?!小冯,这就是有名的噬魂旋风斩!看刀!”老王气焰大盛,刀如飞雪快似流星,小冯又惊又怒,杀气迸发,一个不小心,被老王宝刀斜劈下来,“当!”一下削断了雁翎刀,老王正得意呢,小冯早有堤防,右掌一变,“啪!”十分力气的铁砂掌结结实实正拍在老王右胸上,打得他惨叫一声七窍喷血,癞皮狗一样瘫在地下。
小冯正要手刃老王,不料阴风陡起,荒木右手刀早已出鞘,快如飞霜,诡异光芒一道化三道,三道化九道,破空而来!他心知不妙,刚要摸出自己腰间的青铜片,哪知面前刀影散成雪亮一片,霎时笼罩了他的上半身!
“嗖嗖嗖!”小冯就觉左右肩和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腹部被飞起的荒木狠狠踢中,身子“呼”一下飞出几丈远,狠狠撞在地面上,甜腥气上涌,“哇”一口鲜血喷洒满地。
“哈哈哈,中国功夫,不过如此。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小冯先生,你可以做我的徒弟呵呵呵。”荒木持刀仰天大笑,把癞皮狗一样的老王扶了起来。小冯忍着剧痛刚站起身,就听老王惨笑着说:“小冯,你死期到了。我要亲手宰了你,再去天宁观,那里还有一笔旧账呢!”
“呸!你个狗汉奸!妄想!”小冯猛然想起天宁观的永明小师傅不会武艺,又孤身一人,万一糟了毒手可坏了。他忍痛一把抓起身边的石锁,突然出手朝荒木扔了过去,趁乱纵身飞上围墙,顾不得后头噼里啪啦一阵枪栓声,跳下墙直奔天宁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