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的夕阳
翌日,周星芒与温齐殊相约一起吃早餐,温齐殊做了周星芒喜欢的数个菜式摆到桌上后两人隔着长桌坐下。
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周星芒就走过去将落地窗帘全部拉开再重新坐下,并笑着提醒温齐殊今天清晨的这场雪可真漂亮,不能辜负。
“我们分开吧。”吃着早餐时,周星芒低头吃着食物时率先开口。
温齐殊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已经想了很久要如何开口,却不料周星芒抢先回答。
“嗯,好的。”温齐殊依旧是那么礼貌且温和。
“都不问一下为什么吗?”
“不想你再想一遍所有让你失望难受的理由。”
“不愧是心理医生,连理由都这么细致。可是,我在等你问我。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严厉呢。这张脸会让你那么痛苦难受,你却还要每天看着,对我那么好,把我留在你身边,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残忍还是温柔。我曾经很傻的向你大喊,承诺我会努力变得更好,与你并肩,想想当时真是无知者无畏。
阿琳是你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是你现在所坐在这张餐桌前每呼吸一口的空气,每跳动一下的心脏,她都存在你的每一根神经。你的全身上下都是她的影子,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残留意志,我又怎么能比得过呢,我无法胜过一个逝去的人。”
“抱歉,除了说抱歉,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没关系,毕竟你是清楚提醒拒绝过我的,是我固执不肯。其实仔细想想,我可能只是害怕孤单吧,遇到一个人对我好就特别想抓住不放。就像我明知道周家的亲戚们不喜欢我,我还是想极力讨好他们,我应该都明白的。这不能算是失望,甚至……我需要感谢您提醒了我,将安全感觉与慰籍寄托于别人身上是多么的幼稚无望,我应该开始独立行走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境遇了。
温医生,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能有一天睡得好,能够安下心来。”
“谢谢。”
“我走啦。”周星芒先行起身,笑着挥挥手,出门走进纷纷落雪中。
温齐殊坐在餐桌前,望着外面的大雪与消失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惊讶的,没有料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小心着的女孩儿有着这样的果断与坦然,而自喻冷静沉着的自己却在此刻开始慌乱无措,连一句得体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想这么多年来,他将阿琳作为一种理由固步自封的理由不肯前行,到底是对阿琳的不舍,还是自己那不肯直面的怯懦呢。周星芒这样的女孩都能自己想要得到时大声的说出来,知道应该放手时坦然面对,而自己怎么会这样?
当天剧组传来一则消息,已经拍摄好的第四世剧情资料损失,柳飞飞与周星芒互相一对眼,找了处僻静的地点呼喊狐媚儿出现。狐媚儿告诉两人因为现在这个故事已经不单纯是故事,即使他们全部按着新的剧本来改也不会改变故事的根本核心,独立改成新剧本是无用的,必须要按着原来的剧本走,她继续在剧本世界内前行才能弄清楚时间进展,否则就会像上次那样忽然入院更被动,而他们现实中的二人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原著作者改结局才可以。
剧组重新开工,第四世重新开拍,按着原来的悲情剧本开拍,只是这次不再是浪迹江湖的小甜剧情,而是背负着灭亡深仇的对立两者,白衣少年为报灭门之仇接近山庄小姐柳姬,而柳姬身边的丫鬟则是少年一直以来安排在山庄中的眼线,更是恋人。在成婚之夜,在丫鬟的接应下带人杀进山庄,男主角当着柳姬的面杀当山庄上下,最后留下柳姬的性命,却挑断她的四肢筋脉,让她求生死不得的痛苦余生。最后,还是丫鬟实在于心不忍,偷偷将她送上江中小舟喂下毒药后点燃一切,柳姬便在与少年最初相识的江中结束了这一世的悲惨命运。
“惨,真是惨。”柳飞飞坐在椅上,用手指挑翻着台本啧啧感叹。
“接下来的剧本更惨,你看。”周星芒递过后续台本给柳飞飞看。
在下一阶段的剧情里,凡间历劫四世结束女主角狐媚儿终于暂脱轮回之苦回到天界真相解开,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什么狐狸精,而是天界公主。前面的几生几世不过是公主在失去一切后的最后执念,她坚信只要自己不放手就会打动男主的心,而最终也不过是证明对于不爱她的一个人来讲,一切坚硬冰冷如玄铁,她输了一切。
当初,作为天界公主的她不肯嫁给天帝选中的上仙,非要看中天河边戍守的河道小官,唐泽扮演的男主角鸿孤,他看守镇压的黑龙是魔尊的本体,实际也是他的父亲。
鸿孤立誓要守在天河尽孝,为了成全自己的感情,公主私自偷了天帝的法器打开结界放出黑龙,本想着从此跟心爱的人归隐下凡私奔,却不料都只是陷井而已。公主身边的花仙闺蜜才是鸿孤真正的恋人,就是她一手安排引导公主到天河游玩,从一开始跟她相遇就是刻意安排的圈套。魔尊一出,四方群魔纷纷作乱响应,六道陷入千年大乱,到最后魔道大军终于杀到天宫,逼得天帝逊位幽禁于天河,四方仙家归宿离界,魔族执掌大位,鸿孤成为新一轮的天帝。
而公主这才明白自己因为一时的痴情促成了什么,她最终在天宫大殿上对着一众魔道人士质问孤鸿是否心中有愧,可孤鸿自始至终坐于帝位之上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满庭嘲笑不绝于耳,最后还是旁边坐着他的新天后,那个花仙闺蜜于心不忍,力求一则让她离开天宫便不追究的旨意,但公主却致死不肯离开,当着孤鸿的面跳下高台灰飞湮灭。
“我查过了,《狐仙》原著作者宋书寅十年前开始画连载漫画,早些年经常出现在媒体上面,五年前开始销声匿迹,除了每年更新的连载几乎再没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据说是隐居起来谢绝宾客了。”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是人就会有痕迹,何况他的连载要与出版方合作,肯定知道他的地址。”
“可是怎么样才能说服出版社告诉我们作者的地址呢。”
“买下它就好啦,多简单。”柳飞飞抬头,露出自信微笑。
柳飞飞全资买下漫画合作的出版社的事情周星芒是后来才知道的,更令周星芒惊讶的是这家出版社原来早在数年前就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如果不是当初柳飞飞出巨资买下《狐仙》版权让出息社度过难关,早在几年前或许《狐仙》就断更了。
而让周星芒意外的事情还不止于此,就连宋书寅现在的山中住宅都是柳飞飞一手出资购买,再经于出版社方作为礼物赠送给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喜欢这部漫画,一直在追更呢,当然不能让出版社和作者因为没钱了就断更。时间太久,我都快忘记这事儿了。”柳飞飞扶起周星芒掉下的下巴,显得理所应当。
当柳飞飞与她拿着地址踏上前往一处山中小村时,柳书远在电话里喋喋报怨着她们没有打招呼,即没有安排专车也没有派上保姆助理同行,柳飞飞不想多听唠叨,借口山区信号不好断了线。
坐着夜间大巴到小镇,再坐上一辆拉粮食的顺风车进山,两人包裹住身上的羽绒服靠坐在一堆麻袋上仰望正冉冉升起的太阳,哈着气感叹着朝霞的美丽。
“这么美的风景,可惜不能分享给他。”周星芒用手机拍了照片,又有些遗憾。
柳飞飞瞥过她一眼,叹息着戳了她的额头,说:“都知道了真相还这么不死心,心心念念的还是他,怎么就叫不醒你这个丫头呢。”
“我比较固执吧,不像你那么果断有主见。”周星芒低下头去摆弄着手机,别过路看向路边的田地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意。
柳飞飞又摇摇头,摸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发给温齐殊,并写:她想分享给你的
此时的温齐殊正扣上衬衫的袖扣,温家父母已旅行归来,在旁边正冲他说着去会见老友的见识,他边随口应着边穿上大衣外套准备出门上班,只想快些离开这亲密的家庭氛围。
“对了,儿子,我们已经在家拿大看好了几处新房子,资料发给你,你回头挑一挑喜欢的我就让人去谈。去到那边你还是可以独自居住生活,不用担心感觉失去自由。”温太太拿过公文包递给温齐殊,温柔地提醒他。
“嗯,好的,谢谢妈。”
“你什么时候开始系围巾了?”温老先生端着杯子经过,看到衣架上的围巾拿起来询问。
“我不系,只是……只是挂在那儿就是了。”
“你要不系就给我吧,我正好我的围巾落在飞机上了。”
温老先生说着便将杯子放到桌上,顺手取走围巾要朝自己脖子上比划。见此,温齐殊又赶紧走过去伸手挡下拿过围巾,只说晚些时候给他买条新的,这条不行。
“真是小气,我还是你爸爸呢。”
温齐殊没多解释,重新将那条围巾挂到衣架上,提起公文包出门。坐到车上后打开手机,看到柳飞飞发来的照片与信息,他有片刻的停滞,随后放下手机驱车出行。只是这一路上有些心神不定,本以为与周星芒说开后再不对自己有所想法,他会感觉一身轻松,可如今却只觉得失落,他其实很期望她能与自己分享,亲自发给自己。
当天温齐殊将积压了一段时日的工作一一处理,午餐时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陈瑶匆匆忙忙的跑进他的办公室,问他能不能帮自己一个忙,她有重要的事情。
柳飞飞与周星芒在山路上颠簸了数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一处村庄,走过古旧的石头沿着山道一路向上,在山腹间找到一处依山而建的院落,由民国旧时的屋基重新装修加固,尽量保留了从前的装饰风格,即有现代式的便捷,又有着浓郁旧时风韵。
柳飞飞上前扣门却迟迟没有响应,轻轻一推发现院门居然自己开了,走进院落后发现满地狼藉,花架被人推倒,地上满地散东的泥土与花盆,穿越厅院进入室内年里到的也是一片狼藉,似乎被人蛮横的翻找过一遍,桌上的东西乱作一团,柳飞飞上前看过之后告诉周星芒宋书寅应该是被人挟持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茶已经变质,至少泡了三天以上。我猜当时他泡好了茶打算坐下来画画,然后就被人袭击,对方在屋里翻了个遍后带走了,以及他的画本。”
“画本?”
“对,这个位置应该是放画本的,但却空无一物,笔也不见了。”
“绑架他去画画?这……这是疯狂粉丝吗?”周星芒不解。
正在两人疑惑不解间,屋内传来一声猫咪叫声,周星芒寻声走过去在墙角处找到一只关着猫咪的笼子,她赶紧打开笼子将它抱出来。同时,柳飞飞发现室内有座机电话,就赶紧拔打报警。
警员赶来时已经是下午,一行人在屋内进行察看,柳飞飞与周星芒配合做完笔录,将猫咪要交给警员处理,但那猫咪却紧抓着她们的衣服不放,最后两人经过允许先行将猫咪一起带离。
宋书寅失踪的新闻很快上了条头,各大社交平台也纷纷讨论起此事,柳飞飞与周星芒也一时间陷入无奈境地,这时候资本的力量又显露出来。柳飞飞作为出版社的拥有者让律师进行了全面的合约分析,认为如果宋书寅作为合约作者无力如期完结作品,那么出版社有权力代为执行完结,于是很快便有一位漫画家被找到代为顶替接手,开始改变狐媚儿的漫画剧情走向,让原本一直对她绝情冷漠的男主角爱上她,剧情朝着甜宠线一路展开。
本以为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却不料随着重拍第四世大结局的拍完,周星芒与柳飞飞再次双双昏倒入院经历一番抢救,狐媚儿与她们见面抚额摇头叹息,说这下最后一次机会也用完了,证明别人画的再好都不行,就得找到宋书寅来画。而且,这次再不能错,否则就大家一起完蛋收场。
眼看着拍摄进展顺利,剧情一步步再推进到了天界的那部分,柳飞飞出主意让周星芒假装生病而一再拖延不去开工。可是,剧组每天的开支令剧方头大不已,正主来不了导演便将心思打到替身上面,将柳飞飞这个替身奉上高台,强行要她按时到组开工,拍不了正脸的剧情就先把能拍的其他镜头全拍了,这下反而是有了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感觉。
在剧组与许久未见的唐泽重遇,一身英气的古装扮相,头束金冠,腰束玉带,乌墨长发垂于肩头,一身暗紫勾金丝花枝的锦袍上罩烟纱,行走之间衣袂轻翻。
拍一段相携信步于花间的戏,两人多少有些尴尬,导演便催促两人靠近些,这段戏是两人感情正好时的镜头,要表现甜蜜亲密。
“你挽着我吧。”唐泽伸出手臂示意,柳飞飞犹豫过后挽上,然后导演满意地示意众人准备机位,一声令下后要两人缓缓在繁花场景中前行。
“这些甜蜜都是假的,到后来都会变成伤害的刀,想想还真是残忍呢。要是这个公主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肯定会躲得远远儿的吧。”柳飞飞边走边随口说到。
“我倒不这么认为,或许这位公主也认识一切的过程也很重要,即使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新选择,还是会再一次有爱上对方。”
“这不是很傻吗。”
“要知道,傻是人类的普遍品质。”
“你最近过得好吗?”
“还行,你呢?”
“不太好,总是走神想到你。”
“导演叫停了,我先走了。”柳飞飞转移话题先行离开。
第二场,柳飞飞上完妆按着指定要求在拍外景的河边石头上坐下,陈瑶扮演的花仙闺蜜也在旁边坐下,导演拉着远景开拍,陈瑶瞥过她一眼问柳飞飞自己给自己当替身这种剧情是否觉得疯狂又讽刺,柳飞飞没搭理她陈瑶便冷笑了一声。
“你可真是从头到尾就没脱过这副高傲的嘴脸,变成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还这么傲气。当年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才被龚氏那边说服出走的,就想看你有一天倒台。”
“这你就错了,明星艺人也不过是个蝼蚁众生之一,不会变得高贵,人与人都是一样。你功利心太重,就想着一鸣惊人,当个明星就能变成人上人然后耀武扬威。”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
“是呀,我这些日子才发现,我之前对你太苛刻,自己不也犯了同样的问题不自知。”柳飞飞叹息一声,低下头去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转动,然后接着说:“陈瑶,你跟我斗了这么些年,你其实没落过多少下风。”
“你这样说话,我也不会原谅你。”柳飞飞态度的转变让陈瑶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没好气儿的白了一眼。
“我知道,但还是想说,当年你想追求温齐殊我也不应说那么羞辱的话,我向你道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与事是权力也是自由,不论我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干涉你,即使是考虑到想为你好。”柳飞飞侧过头,冲聊瑶笑了笑。
柳飞飞这态度温和友善的一笑让陈瑶回不过神,她不确定这是真是假,便狐疑着没理会,听到导演喊卡后先行起身离开。
却不料,陈瑶脚下一滑跌落进旁边的冰水里,她挣扎着呼救,远处的工作人员赶紧跑近,可眼看陈瑶就要被沉重的戏服揪着沉下水去,人已经在下沉,柳飞飞纠结一秒后脱下身上的戏服外披纵身跳进水里,将正下沉的人一把揽住,脱掉她身上碍事的外披把她紧紧拉着朝岸边去。
岸上的人赶到后立即伸手搭救,将已经不知道是吓还是被冻得昏过去的陈瑶拉起来搀抬着离开。不料岸边的石料有结冰,后面的柳飞飞在上岸时脚下一滑又重新落进水里,并且跌进刚才脱丢在水里的冗长外披中被包裹缠绕,像是一团理不清头绪的杂草一样将她纠扯住。
就在她感觉到窒息,水已经不受控制的进入肺部时,面前五彩纷杂的布料被人拨开,将她从其中解救,唐泽还是一身古装束发扮相出现在水下,冲她打了手示要她相信且配合自己,随后抱紧她向上浮出水面。
柳飞飞冻得牙关打颤,唐泽在拉着她朝岸边去,并一遍遍在耳边提醒她会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害怕。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怕水。”柳飞飞可能是冻糊涂了,哆嗦着说到。
“我知道,你说过。”
“可是那年之后,我再不敢怕了,不能怕,不能怕,我一直偷偷练习……”
当天上岸后柳飞飞很快发起了烧,但她并不想在医院过夜,也不想让家人担忧,可让她独自回校又很不放心,唐泽便将她带回了自己家暂时安顿。
温齐殊与周星芒得知后很着急,但周星芒不方便出行,就让温齐殊代为送些衣物到唐泽家,确认柳飞飞没有严重的情况,看她她吃过药睡下后,两位男士便在客厅里略有尴尬的站着。
唐泽提出去泡茶请温齐殊先落座,温齐殊目光扫过桌上放着的一叠杂志和一些几年前的报导刊物,略略翻看后发现全是关于柳飞飞的,便笑了笑重新放回去。
“上次我只当你是随口一说,没料到你真有这份儿心。想要重新认识她?”
“为什么不呢。”唐泽倒也没有过多推委,坦白承认着放下茶杯。
温齐殊拿过茶杯在面前想了想,之后他说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我有一个习惯,不系围巾。因为当年曾落过水,被冰冷的水淹没时的那种窒息感让我害怕一切靠近脖子,扼住我的东西,连高领的毛衣我都不穿。”
“我……对你的生活,没什么兴趣。”唐泽有些不解,显得略为尴尬的轻咳。
“你听我讲完。她和我一样讨厌围巾,因为她很恐惧水,害怕不能自由呼吸的感觉。但当年,发现我落水后她跳下来抓住了我,即使害怕得浑身颤,却还是不肯放手的拖着我向岸边游,即使知道这样很可能和我一起沉下去也不松手。她看似对情义不以为意,却也是最为在意,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只是……害怕得到后再失去吧,给她点时间,不要放弃她。”
与此同时,陈瑶又那间按着旧式风格摆放的屋子内,穿着旧式衣裙,梳着老式的马尾,坐在镜前边戴上耳环边对镜发着呆回想今天被救起的事情,直到龚琪瑞走进来她立即站起身来。
龚琪瑞却走上前按住她,要她坐在椅上,眼神里透着兴奋的兴打量她,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后慢慢退后坐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什么也不做也不说,就那么看着……
翌日起床,柳飞飞起床走进客厅看到忙着做早餐的唐泽,她双手环胸倚到桌边,唐泽回头发现后与她问候早安,她更是啧啧摇头。
“怎么了,哪里做错了吗?”
“这个样子还是这么好看,又这么暖心,教我怎么狠得下心一刀两断。”柳飞飞暗自扶额。
唐泽动了动嘴角没有接话,似是实在不知道应该接什么,然后端着盛了早餐的餐盘上前到柳飞飞面前,距离近得可清晰看见对方的每一处细小毛孔,柳飞飞那点骄傲和自信便被这样的靠近与注视打破,环抱在胸前的双臂不自觉放下,心跳得厉害,脸也不自觉的好像热起来。
“那个……我……”柳飞飞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说不好。
“你挡着桌子了。”唐泽淡淡挑眉,手臂绕过柳飞飞的腰侧,将盘子放到她身后的桌上,悠然转身返回去洗手。。
“你……”柳飞飞一时间脸色又红又白,好像生气,又像是失望。
“怎么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是你说的,我们就只是同事,同事之间还是有些距离比较好。”
“你带同事回家过夜,照顾她吃药睡觉?”
“我热情好客,不行吗?”唐泽转过身,边擦着手边不以为意的询问。
“唉,你热情好客?什么玩笑,你们家没镜子吗,你那张脸上哪儿写着热情好客?你这个人,我说做同事就做同事你都不挽留一下吗,你口口声声喜欢我,这才过了多久你就……你就这个样子。我……我对你很失望唉。知道我是谁吗,大明星,大美人儿,那种全民投票公选的最美的大美人儿,我很骄傲唉,懂不懂。”
柳飞飞看着唐泽好像不以为意便急了,不由生气起来指着他上下挑剔,唐泽根本不着急,倒是悠闲地靠到台案上双手环胸看着听着,唇角不由开始上扬。
“那你想我怎么样?”待柳飞飞报怨完,唐泽轻描淡写的反问。
“我……不知道,总之你这样让我很失望,很生气。”
“那好,我来个提议,我想好了答案……”
唐泽起身走向柳飞飞,带着些神秘笑意,柳飞飞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看着这人又到了面前将自己逼到背靠在桌边没了余地,仰头等待接下来的话,却不料唐泽皱眉换了话题问她怎么样,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没睡好吧……你快说……”
忽然,柳飞飞如被抽走红的木偶般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柳飞飞翻了一个白眼,想告诉狐媚儿下次开会前能不能先打招呼,不要这种时候搞事情。
这次三方会面,狐媚儿倚在茶案前显得很虚弱,形态时隐时现,桌上那支杏花已经全部开放,桌面上已有数片落下的花瓣,狐媚儿提醒两人几世轮回的衔接机会已经用完,我能感受到一切正在消逝,要加紧速度找到作者改变故事走向,这支杏花像是某种更准确的计时器已经被激活开始倒计,待最后一瓣落下她就会彻底消失。
“你是是一个作品人物,即使作品完结,照理说你也应该是永恒存在的,只要重新翻阅一遍你就又重新能活一遍,会这样消失其实是很奇怪,我们也试过重新改剧本、改漫画都没用,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周星芒询问。
“难道,我其实不是依附剧本或是漫画而存在,而是……有其他的存在原因?”
“不管怎么样,找到作者是头等大事。”
“对呀,我们现在就是生命倒计时……”
在几人在虚无的空间内正苦无对策时,头顶传来雷声响动,随后四周一切消失。周星芒猛然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是柳书远,她轻手轻脚的起床穿了外套,走出去打电话给柳飞飞。
柳飞飞在片场晕倒后被送进医院,醒过来的她正在穿着衣服朝外走,边接着电话约定稍后在柳家见面,却不料一出门又立即愣住,看着面前忽然撞见的人后改口说要晚一点见面,便先行挂断电话。
“你怎么跟来这儿,被人看到怎么办?”柳飞飞先是诧异,之后立即推开旁边一间无人的病房,将唐泽推进去关上门。
“我担心你。”唐泽微微低头,显得有点局促的开口。
“真是个傻子。”柳飞飞叹息摇头,看到唐泽手中拿着的纸袋子,也不多问就自顾的接过来拿到手中看了看,称正好自己饿了。
“我想等你醒过来,第一时间把话说完,告诉你我想好了答案。”
“什么?”柳飞飞靠在墙上边打开袋子用纸包住红薯准备下手,边随口反问。
“我喜欢你,不论是你的外表还是内心。我曾回答过你的假设问题,现在依旧坚持那个回答,如果你改变一半,那么我就继续喜欢着你原来的一半你,同时再喜欢上新的另一部分你。就像太阳不论是任何的天气里其他它从来没有变过,太阳就是太阳,从不会因为风雨阴暗而变化什么。”
“你根本不了解我,不认识真正的我。”
“那就从头再认识一次,我有时间,也很乐意。”
“我没那么好,真的。”
“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我不是个好人,就是个欺骗少男感情的坏人。”
“那你可以再继续欺骗下去,没关系。”
“其实我比你老很多岁,你现在看的这个青春学生妹的样子是假相。偷偷告诉你,我自己的眼角其实都有细纹啦。”
“我知道,眼角还有斑点,法令纹也有,我看到过。”
“唉唉唉唉,这个就过分了。”
“那就没有,绝对没有。”唐泽赶紧改口,显得认真严肃。
“我……”
“不论你怎么样,那都是你,我都很喜欢,希望你明白。你觉得自己不好,但我觉得你始终很好。”
唐泽打断了柳飞飞还想搜刮的各种理由,给出终极的通用答案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下倒是柳飞飞再无法推脱。
“对……对不起,我先走了。”柳飞飞迟疑了半晌,仓促地将手中的纸袋重新关上,塞回唐泽手中后拉开门小跑离开。
“真是的,早点说嘛,现在才知道我都生命开始倒计时了,才跟我说这些。”柳飞飞边快步离开,边暗自扶额。
柳飞飞去与周星芒汇合,两人在房间内将剧本与漫画册反复翻了许久都毫无头绪,直到柳妈妈喊两人下楼吃饭,坐到桌前后柳飞飞搓着手感叹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柳妈妈笑得一脸慈祥为她盛上猪肺汤,告诉她这是特意准备的,给她们补补脑。
周星芒的面前也放下一碗,看她没有主动拿起来喝,柳妈妈就问是不是不喜欢,她只摇摇头说喜欢,拿起来一口口喝完。
喝完汤,周星芒借口吃饱了先行离开,上楼后即在卫生间尽数吐出,因为她向来不喜欢内脏食物,但凡吃到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吐掉。可是,她不想拂了柳妈妈的好意。
收拾完一切,周星芒若无其事的出去,柳飞飞已然环抱双臂倚在栏杆上看着她,告诉她下次不喜欢的东西就不要吃,不要为了迎合别人而勉强自己。
“你们一家对我都很好,我不想你妈妈失望。”
“你这么迁就卑微的态度,怎么还会有人舍把你赶出家门,真是不理解的家族。”
柳飞飞摇头叹息着,走上前去揽上周星芒的肩打算去书房,看到佣人拿着猫粮经过,见里面的食物没减少便问情况,佣人报怨说这带回来猫太挑食,只吃新鲜的东西,放在盒里超过半小时的食物就坚决不再碰。
本是一件小事,柳飞飞却似是忽然抓到了某个重点,她走到那只黑猫居住的房间蹲下身拂摸它的头,忽然想通了一般。
翌日,柳飞飞与周星芒带上那只黑猫再次踏上前去山村的道路,为了图方便这次没有搭车而是让柳家的司机直接开车送往。再到达宋书寅的山中宅院,敲门几下后便有人打开,一个清瘦白净的男子出现在门后的缝隙里,中等身量,穿着居家的宽松衣衫,手间还握着一支笔,显然几人的到来打断他正在继续的工作。
看到门外抱着猫咪的几人,宋书寅显得极外惊讶,但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激烈的举动或言辞,只是对门外的人说不接待客人,请他们离开。
“你们闻到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吗?”周星芒在旁边询问。
柳飞飞嗅了嗅鼻子也闻到味道,看到院内升起的浓烟,她推开宋书寅虚掩的门见到一丛火苗正从某个房内烧起,两人再顾不得其他赶紧冲进,周星芒去找到灭火的装置将屋内的火扑灭,柳飞飞进屋去用水泼灭帘子上的火苗,看到房梁上悬着的绳子与下面摆放着的凳子后,她又立即明白这火大约不是意外。
半小时后,一切收拾妥当,在宋书寅的院落中升起两炉炭火,桌上泡一壶茶水,三人在冬日的阳光下进行了交谈。
“你们怎么会发现的。”
“我们找到猫的时候精神很好,没饿肚子,这说明每天都有人喂它。你是个有经验的剧情创作者,设计点假相陷阱误导我们其实是情理之中。”柳飞飞解释。
“宋先生,可让我们好找呀。”周星芒伸手将猫咪交给他。
宋书寅承认伪装失踪是自己安排的,但却无意将事件扩大为绑架或是挟持,他只是不想被人找到,于是便想了个障眼法,希望世人将他永远的遗忘,不要再被打扰。
“你不可能永远与社会脱节,总需要与人接触,除非……”周星芒的话说到一半环视院内堆放着的许多柴火木头,再看柳飞飞使过来的眼色,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不能这么做。你如果死了,你的亲人朋友会怎么办。”周星芒提高音量。
“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了,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还有……这只笔吧。原本我想画完最后结局再走的,可是听到出版社已经找了其他人替代我,那我就没有必要再捱下去了。”
“不会有人替你画,你的画永远只有你来画。”柳飞飞说到。
宋书寅耷拉着脑袋,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话而高兴,惨淡对着炉火笑了笑,说:“那又怎么样呢,继续画下去,然后呢?早些年《狐妖》刚刚开始连载,我每天都能收到很多信息告诉我有多么好看,多么支持我,我当时无比的自信,不论是名还是利都得到的轻松容易。从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成了漫画家,身边的人开始高看我眼,从前关系不好的人都纷纷争着说与你多熟,走到哪儿都被人称作老师,我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人。可是,这些东西后来只觉得无趣。
风光过后就是骂声,你知道一件事情不可能所有人都满意,读者多了就会有骂声,渐渐的我不在意有谁夸过自己,但对那些责骂的话却记忆犹深,我再不敢打开任何社交通讯。后来我决定搬进山里住,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我可以专心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那些看看漫画的人有谁是真正在乎我的呢,他们只在乎剧情,在乎进展,会在意笔下的那些角色超过对我这个活人的在乎。那些读者渐渐成为我的压力,我一天都不敢松懈,不敢怠慢,从喜欢他们到开始畏惧他们,到现在我开始讨厌他们。那些角色是我画出来的,我却要凭着他们的喜好去继续故事,我就是要杀死主角,要让他们难受。要告诉他们笔在我手里,我才是创造者,会让故事的主角和我一起灭亡,一起消失。
我已经画了十年了,每天画呀画呀,渐渐觉得自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除了画画我已一无是处,可对自己画的东西越来越不满意。父母都离开,朋友疏远,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见过活着的真人吗?你们大概是我这几个月唯一与人说话的机会,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会与人交流说话。或许还有人看漫画,但没有人真正在乎我,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与意义是什么,对自己真的非常失望。”
“你的意义有很多,就比如对你笔下的人物而言,你就是她的全部,那些线条、人物、情节都是有你的智慧和心血。”周星芒说到。
“是呀,笔下的人物是我生活的全部,她像是我的家人、朋友,始终陪伴着我,不论何种情况之下从没改变。可是,她到底只是那些笔纸上的线条,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画不下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对一切都没有了感知,我想放弃了。”
“看来,我们需要向你讲一下我们的经历了。”
之后,宋书寅听着周星芒讲完了所有经历,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随后又摆手示意几人离开,神情间的模样表明他显然是不相信这一切的。
“那给我们一点时间,至少……至少你把画要画完。”周星芒请求。
“好吧。”宋书寅无精打采地接受。
从村里里回城的路上,周星芒出主意要不要找人看着宋书寅,以防此他再想不开,柳飞飞摆手表示没必要,需要让他看到还有很多人对他的爱,不是囚禁。
当天晚上柳飞飞与周星芒去剧组,坐在夜深人静的廊下,狐媚儿显出形态在两人之间落坐,她的形态相比上次的模样要显得透明了几分,面容也显得疲惫。
“我可以做些事情让宋书寅不将你画死,比如用合同限制或者,晓之以情的劝他……”柳飞飞提议着,可说到一半又觉得似乎没有意义,毕竟对方是一个已经将生命都看得不重要的人,又怎么会再介意这些约束呢。
“没有用的,如果不让他内心改变想法,就算逼他画了于事无补。我终于明白,原来会从故事里觉醒的根源是源于他对我的情感凝结,将我当作了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赋予我灵魂却牺牲了他自己的生活。他对一切失去信心,所以我才开始消失,我其实不止是狐媚这个角色,还他生活的动力与希望的投射。”狐媚儿悠悠感慨。
狐媚儿左右看过两边的人后起身走下台阶,放下从前傲慢的姿态以请求的态度看向两人,用着漫画里的礼仪冲两人行了礼。
“请你们帮帮他,即使我的故事线不能改变,注定要悲惨收场,也请帮帮他吧。”
“如果你悲惨收场,我们两个不也得一起惨吗,这件事情是势在必行,用不着你请求。”
柳飞飞托着腮转目看向狐媚儿显得不以为意,狐媚儿倒是转着眼珠别开眼睛欲言又止,在听到旁边有传来人声后她就挥袖消失,两个女生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起身离开。
在“柳飞飞”的号召发起下,一场读者表白活动被发起,讲述自己对创作者的感情,给他们创作的动力与支持。
“创作是作者们一场独孤勇的独战,所有的喜恕哀乐,困苦艰难都由他们独自承受,我们不能做什么。但请所有热爱作品的读者们,对自己喜欢作品的作者多发出些声音让他们听到,不要吝啬自己的言语,对你来讲或许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们非常重要。向自己喜欢的作者表白,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柳飞飞”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这段视频迅速转发数十万条,随后引发对各个行业创作者的探讨,人们开始考虑对自己喜欢的内容创作者说些什么,传递喜爱与鼓励的情绪。
这则表白活动的热度持续了几天,直到陈瑶怀孕的消息被曝光。由一张孕检单开始,之后各路人士纷纷开始猜测陈瑶孩子的父亲是谁,最多认定的就是龚氏传媒的龚琪瑞,毕竟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认存在。之后,各种人士又开始推测两人的婚期,配上偶有小报爆料所料婚礼信息细节等,让陈瑶成为风口浪尖上的新闻焦点。
然而,很快陈瑶公布了婚讯,对方却不是龚琪瑞,而是另外一位互联网新贵,前些时间正因发展虚拟货币一事走入大众视线。新贵在恋情公布之后就花了极大手笔将他与陈瑶的婚讯推上各家头条,陈瑶将为爱息影从此回归家庭等消息传开。
“我与龚氏传媒的合约于月前就已到期,现在法律上我们互无关系,我与龚琪瑞先生仅是工作往来关系,感谢我们曾经有很愉快的合作期。祝龚氏传媒以后越来越好。”陈瑶在面对记者的追问时微笑着回答得滴水不漏。
龚氏传媒当然没有越来越好,甚至因为陈瑶单方面的式曝光出走股票接连三天开盘即跌停板,蒸发掉的资产令股东们极为震动,紧急召开会议就这件事情问责执行董事龚琪瑞。
从陈瑶出走开始,似乎是约好了的一般,有匿名用户曝光了一份文件,文件长达近百页,上面详细列举了近五年来龚氏传媒的财报数据分析与实际业务对比,仅影视收入这一块提供近万张收据票根和消费用户营收核算,报告环环相扣,步步递进,龚氏传媒有涉及的版块无一放过,最终直指一个结论,龚氏传媒在虚报价值,并且已到了濒临边沿的地步,而陈瑶的出走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消息一出,审计机构当即当声对龚氏将进行校查,而持有龚氏股票的人更是一股脑儿的赶紧抛售,龚氏再受此致命一击,价值缩水过半。
柳书远在餐桌上看着新闻时感叹眼看高楼起,眼看楼将倾,当年龚琪瑞靠着吕雪燕发家,然后龚家又将吕雪燕逼出家门,这报应虽然来得晚了些,却终究是来了。
“还有这陈瑶,想想当年你在宴上为了给她出头,泼了龚家老太太一身墨鱼汁,从此龚家怨透了你和我们柳家,她没记得你的好,为了名利转投到龚氏当艺人来和你竟争,现在她又背叛龚家也是一出好戏,说到底这无德无信的人就是本性难改……”
柳飞飞喝着清水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转移话题让他把沙拉递给自己,又说起学校那边外出居住的申请办下来了,今晚就搬回柳家住,明天要去电视台参加复活赛录制,让司机送她一程。
在“柳飞飞”的支持下,一场宋书寅见面会在城市体育馆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漫画读者来到这里留下签名,当宋书寅被蒙着眼睛出来时四下一片寂静,在他取下眼罩时看到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相信还有那么多人爱着他,他从不孤单。
一些宋书寅早年的朋友同学出现,宋书寅站在那儿不敢上前相认,他们就主动上前拥抱了他,一致要求他以后准时参加聚会,因为每次聚会时都留了位置给他,一直在等他出现。
周星芒在旁边看着,这些人是她熬夜翻遍所有资料才联系上的,见到感人的重聚,她欣慰的微笑觉得一切都值得。发现温齐殊在台下正看到这一幕,两人隔着人群相望都笑了笑。
活动后,周星芒与柳飞飞陪宋书寅去拍摄片场看一看,宋书寅看不见狐媚儿,且依旧不相信自己笔下的人物真的意识觉醒在关心他,但却感受到了新的动力。
“我所创造的不仅是一张张画,更是许多人关心与热爱着的另一个宇世界,我的笔让大家能够见到现实世界里没有的瑰丽奇妙机遇,对他们非常重要,世界因为我而会更加多姿多彩。我可以休息,停歇,但不能因此放弃。”说这些话的时候,宋书寅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
柳飞飞与周星芒坐在旁边笑看着,心中长久以来的大石终于放下,想着只要宋书寅回到住处画一张新作,那么一切就能得到解决。
然而,随着一声巨响,她们所在的车子被一辆车径直撞上,车辆翻滚,车内的几人也几经翻转,当最后落地停止时都柳飞飞与宋书寅都已经昏迷,司机被甩出车外,唯一还有些许知觉的周星芒极力朝外看去,见到两双黑色的鞋子停到前面的地面上,她看到背光立着的其中人一人手中有串珠在缓缓捻动。
当周星芒再醒来时已在上次的那个茶庄片场中,她坐在木椅上被捆住手脚,旁边椅上是柳飞飞,对面桌案前坐着被绑住双腿的宋书寅,他额头还有鲜血,正在不停摇头。而最让她意外的还是陈瑶居然也在,并且也被绑在椅上。
一桶冰冷的水浇下,周星芒彻底恢复清醒,柳飞飞也大吸一口气后抬头。龚琪瑞坐在太师椅了捻动着串珠,一下一下,眼神里透着冷漠,旁边站着的白发老人正在一只升着火的盆前念念有词,将一些东西朝内丢。
在屏内的大投屏上正播放着吕雪燕的照片与影像,旁边的椅上坐着吕雪燕,再仔细一看那居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十足逼真的蜡像。
“你要干什么?”柳飞飞大声质问。
“我的目的很简单,既然你们可以换那一定也有办法可以换其他人,我要把雪燕换回来,帮我做到这一点,你们所有人都会很安全。”龚琪瑞淡淡地说,打量众人,眼神透着癫狂。
“我查了你们很久也不明白你们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你们全在这里了。如果是因为那些画,那就现在画,你们必须将她换成雪燕。”龚琪瑞眼神透露出疯狂凶狠的光,指着陈瑶大声命令。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书寅颤抖着手,连一只笔都拿不起。
“如果做不到那就一起陪葬吧,我也没什么可失去了,爱人、孩子、事业该走的都走了。”龚琪瑞捻动手串冷笑。
“你体力比我好,想办法脱身。”柳飞飞歪头凑近周星芒说了一句,之后迎着上前来的人奋力抬脚一踹,龚琪瑞原本伸向周星芒的手就缩回来握上柳飞飞的脖子,将她连拉带拖地带到一边。
周星芒上次看到过的那种用沙袋计的倒计装置重新启动,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作为道具,而是真实的危险。她能看到柳飞飞颤抖仰起脖子,极力稳定呼吸不做无谓的挣扎让一细沙流得更快,但她作为人类在感受自己站在生死一线时的本能害怕与畏惧还是亲眼可见。
“画,快画,否则她就死在你面前!”龚琪瑞加速捻动手中的串珠,激动得全身颤抖拍动桌案,桌后面的宋书寅一边用纸巾擦过额头的汗与血渍,一边哆哆嗦嗦的拿起画笔在纸上开始照着吕雪燕的样子画人物。
“你以为你配跟在我身边吗?居然还敢背叛我。”
“你留我在身边只是因为我和她有几分相像,当我是个木偶,蜡像影子,我真的越来越承受不了,我也越来越害怕,放过我吧,求求你……”
陈瑶被从椅上推倒丢到地上,随后被拖着后领拉到旁边的花池边要她跳下去,陈瑶看了下水池深度并不深便只得跳下,龚琪瑞见此笑着走到旁边的一处案台边打开按钮,那花池的注水系统就从花池旁边两处雕刻的兽头处开始增加水位,陈瑶这才发现自己落进了另外一个倒计时的容器内,不由惊呼大叫。
“我看过她们的记录,互换是要生死关头才可以,所以你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吧。恭喜你,以后再也不用当我身边的木偶影子了,如果雪燕回不来,你也可以消失了……”
龚琪瑞的笑声在夜色下透着阴森,在他洋洋得意时柳飞飞脖子上的线越来越紧,桌案前的宋书寅一边画一边额头流着血,身形开始摇晃。周星芒悄悄脱开背后绑手的绳子,却无法去解脚上的绳子,看着眼前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她没有选择只能强压心中的懦弱害怕决定冒险一试。
周星芒主动喊了龚琪瑞,她神情大变般换了一种语气神态称自己有话要说,在龚琪瑞真的上前时她将手中的绳子圈到他的脖子上希望以此威胁,然而她的计划失败了,很快她被抓住绑回椅上,并与柳飞飞一样被绳子系住脖子进入倒计时。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柳飞飞叹息一声,遗憾的闭眼。
“他疯了。”周星芒看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疯狂捻动手中的串珠,自言自语狂躁不安的得出结论。
随着情况发展,那个起先还在像是布置烧着东西的白发老人像是意识到情况的严重真的要闹出人命来,开始显露出恐惧,始颤抖起手,想要对龚瑞琪进行劝阻。
“龚先生,法术也要讲缘分因果的,你……你不能勉强……”
“我就要勉强!继续,继续,唐老,你是我重金求来的得道大士,你收了我那么多钱,不是能通晓上下,懂得六道吗?你不是经常和我谈经论术,知识渊博吗。”
“龚先生我认错,我就只能动动嘴皮子忽悠,什么都做不到,您快收手放过她们吧,要出人命了。”
“不可能是假的,一定能成功帮我达成的,快,继续!否则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龚琪瑞抓着那个白发老人即是恳求,又是威胁,那个唐老吓得跌坐到地上,随后居然就那么吓昏过去。看到自己赖以信任的所谓专业人士居然是个骗子,龚琪瑞的疯癫更加不受控,他开始在屋内四处挥手打翻东西,口中念念有词的陷入自我世界,连有东西被踢翻的火盆引燃了都不予以理会。
旁边的周星芒倒是比她冷静,挣扎着想要找出解脱的办法,可看着火越烧越旺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得叹息,也开始了自我反思没能完成的事情。
“我还没有堂堂正正的回过家,没为自己做些事情,我想去游遍世界……”
陈瑶在池子里被水淹至脖颈处,她极力仰望呼吸但因为手脚被束缚,加上深冬的冰水寒冷她几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柳飞飞又呼喊她的名字提醒她不要睡。
“喂,你坚持住呀,活着出去,我把第一大美人的榜单头名让给你。”
就在几人几乎绝望时,门外传来警笛声,警员破门而入,宋书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桌上,龚琪瑞则毫无畏惧的冲向警员,口中依旧念念有词的说着些道理,要阻止他们破坏自己的计划。
有人解开了系在脖子上的绳索,柳飞飞猛吸了两口空气倒下去,周星芒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看着温齐殊随后跑进来冲自己张开手臂,她才安心地倒进去。而陈瑶被拉上来时哆嗦着咬牙,冲抱着周星芒的温齐殊微笑点头示意,温齐殊也微微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