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女儿的心愿
一个军医家庭女孩的怨尤,伴随着成长中的心酸和委屈,也有一种另类的骄傲和憧憬。
“丫头夸夸你小舅也罢了,怎么突然嘲弄起自己的老爸来?”欧阳巍笑着摇头。
清朵却神情严肃:“我虽然是您的亲生闺女,但是举贤不避亲,何况,我更认为是——所谓旁观者清。”
她侃侃而谈,说出对父亲的一贯看法:“您是一位出身农家的大学生,自从穿上军装起,你就幸运地站在了自己理想的道路上。爸,没有人比您自己更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有多适合您?又有谁能了解,军医——这个神圣的称号对您的意义?”
“是的,从小,我就看到您忙碌而满足的笑容,当您穿上白大褂走向手术台的时候。还有,小时候,我去您的单位找您,看到穿着手术服,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您,一身疲惫,满脸憔悴,却掩盖不住您眼光中流露出来的幸福光芒!七万次手术麻醉无任何意外,这样骄然的成绩,就是无数次您殚精竭虑、小心翼翼迈过的沟沟坎坎,尽心铸就的辉煌战绩吧?”
“是的,爸,您更爱那身绿军装!我记得当年文职军人重新穿上军装的那一天,您高兴得像个孩子!您对妈妈说,是军人就该穿上军装,您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军装可以重新上身,让您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兴奋!那天您穿着军装,抱着幼小的我转起了圈,一再问我:丫头,爸穿军装好看吗?可笑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我,竟然会拼命摇头回答——‘唔,一点不好看,朵儿快认不出爸爸了!’——因为我不习惯,从儿时的记忆起,我只习惯爸爸穿洁白的大褂,穿浅蓝色的手术衣……”
欧阳巍记起前情,也微微笑了,女儿动情的话依旧响在耳边:“爸,其实从那时到现在,您也很少有机会穿上军装,您的常态还是——白大褂、手术衣,您的时间都交付在了科里,在手术台上。您知道吗?您科里的护士长,那个叫言华敏的阿姨,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段话——‘朵朵啊,你爸爸是太忙了,每次在路上和他相遇,我们都会给他不自觉地让路,会说上一句:您先行,欧阳教授!因为我们知道,他赶去的,不是手术台,就是术前术后的病房、病人床前……如果可能,我想你爸爸一定会在脚上踩上滑轮,能使自己快点,再快点……’”
女孩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感慨,章雪原不由得叹口气,挽住坐在身旁的丈夫的胳膊,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您这样的生活状态留给我太深的印象。我记得曾经写过一首诗,献给您,我的父亲,还在学校得过奖,它的名字就是——‘忘不了白大衣下面的绿军装’。”
女儿的话让章雪原惊起,她忙抬起头,看着丈夫:“是吗?我们怎么不知道,也没有读到?”做丈夫的人显然也是一脸茫然,她又看自己的父母亲、妹妹两口,大家也都是摇头。
“忘不了白大衣下面的绿军装……”章雪城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微微笑了:“这个名字起得好,朵儿什么时候把诗拿出来给大家读读?”
“是啊,忘不了白大衣下面的绿军装……不错,很好!”外公章虎臣也念叨着,点头微笑。
清朵微微摇头:“这首小诗并不值什么。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佩服我的爸爸,他是一个天然的白衣使者、救死扶伤的战士,也是我前面说的那种天生把牺牲自己,成就别人,作为自己人生的最高目标,且做得无怨无悔,心情愉悦的……那类人。”
“但是,遗憾的是,他却并不是一位有着正常生活情趣和生活状态的人。”女孩的声音黯淡下去,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是的,爸,我甚至要不孝地加上一句——您可能都不算是一个健全性格的人。生活中,您还有很多的角色没有扮演好——你还是父亲、儿子、女婿和丈夫。您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手术、病人,何曾有过其他的念想?”
“您有接送过我上下学吗?您有开过我的家长会吗?您知道您的女儿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吗?你知道一个高三毕业生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吗?”
“是的,您都一心扑在工作上了,忘却了身边的一切。我知道您会经常工作到深夜,甚至有时候在手术台上会连续忙碌超过十多个钟头。可是,您想过您的家人吗?我的妈妈,她经常几天都和您碰不上面,妈妈曾经和我讲到过一个细节:从咱们家可以看到您的办公室的灯光,妈妈她经常从灯光上来分析您的动向——灯亮着,说明您回办公室了,可能在准备下一例手术,或者在写上一次手术的情况、经验;灯不亮,说明您还没有下手术台……夫妇俩同在一个医院工作,竟然会这样隔空相望,您知道作为女儿,我的心里有多酸楚和担心吗?”
“是的,我担心您的身体健康,担心着妈妈的牵挂和不安,甚至是,我会担心……您和我妈的感情问题……”
“丫头胡说了。”章雪原忙摇头制止:“你爸爸就是这样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拼命三郎,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了,哪里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一样啊,我忙起来也是顾不上家的,经常是他好容易回家了,我又忙碌在外,我这个妻子也不称职的。”
“是的,你们作为父母都是不称职的,极端的不称职。”做女儿的说得毫不留情:“从小,我在外公家长大,当我上小学起,因为学校离家较远,还要穿过几条马路,所以我每天要由家长接送。我的外公、外婆就承担了这种原本应该由父母来做的事情。”
女孩长吸口气,把眼光转向自己的外公外婆:“我的外公,他是一个严格自律到几乎不近人情地步的老军人。按照他的级别,即使离休了,仍然拥有自己的配车,自己的专职司机。但是外公从来不会因为私事动用那辆小车,所以,我们家的车辆几乎形同虚设,后来外公他干脆上缴干休所配的公用车辆。外婆是个老医生,一直坚持每周出几次门诊,所以每天能够保证接送我的只有外公。他老人家经常带着我挤公交车上下学,我们爷孙俩相互担着心,外公怕我人小体弱被挤着压着;而我,则担心外公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来回行走不安全……”
女孩说得两位老人都心酸起来,夏静波已经感动到落泪,章虎臣也蹙眉不语。
“所以后来,小学四年级,我就坚持要转学到一个可以寄宿的学校,那是我懂事了,不忍心再让我的外公外婆不辞辛劳地来回接送我……从此,我也就开始了独立生活的经历,磕磕绊绊地走上了独自行走的人生道路。”
她看看父母,凄然一笑:“爸,妈,你们知道么?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孤儿,周末回家,也时常碰不到你们,还不如回干休所热闹些。就像这次高考前,外婆承担了我的饮食起居任务,小舅在关心我的志愿情况,而你们呢?欧阳教授,章雪原主任,你们仍然工作着、忙碌着,仿佛你们的女儿天生就是无敌学霸,根本用不着来自于父母的关心呵护,轻轻松松就能迈进大学的校门?”
欧阳巍和章雪原被女儿这番话震撼了,彼此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女孩不再去看自己的父母,她语气淡淡的,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你们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最讨厌的事情是去食堂打饭。放学回家,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吃上自己父母做的热饭热菜;而我呢?不仅放下书包,就要抱上一摞饭盒去食堂打饭,而且更加悲催的是——我打好饭,等待自己父母回来一起就餐的美妙时刻都少而又少!经常的情形是,我忍饥挨饿,面对着渐渐失去温度的饭菜期待着,等来的,却是你们不约而同地电话告知——丫头自己先吃吧,爸爸(妈妈)有工作不回来吃了……”
这段话已经让善感的章雪城抹起泪来。
欧阳巍也动情了,他上前搂住女儿的肩膀,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清朵享受着父亲的爱抚,却仍旧没有停住自己的话语,她这次看向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经常在想,除了医生、护士、教授、主任这些社会角色外,你们是否会意识到还承担着其他重要的生活角色?遗憾的是,你们的生活角色扮演得都不够好,不,是很不好!像我妈妈,她是咱们医院著名的女强人,她从一个普通护士,干到了今天的地位,很不容易。她好强倔强、不落人后的性格让很多人都赞赏和仰望。但是,我,欧阳清朵,宁愿要一个普普通通、温温柔柔的妈妈,能为我做上一顿家常饭,能有时间、有耐心听我讲述我的心事、我的纠结、我的彷徨……能有时间搂搂我,问上一句:‘朵朵,你近来学习、生活还好吗?’……这样的妈妈!”
章雪原看着女儿,泪水滚下脸颊,却说不出话来。
章虎臣此刻百感交集,沉吟着回答孙女的话,也为自己的女儿、女婿解围:“唉,朵儿究竟是当今时代的孩子,可以有多元化的思想和考量。其实,你说的这种状态,是我们那一辈子军人们的常态啊。”
他看看老伴:“像当年我和你外婆,都是军人,经常要去执行任务、出差、拉练,又有什么选择呢?只能把家丢给老人,甚至是外人。”
夏静波也接口道:“是啊,那时候,你小舅和小姨还没出生,我们身边只有你大舅和你妈两个孩子。我把你大舅小峰送到C市你太婆那里抚养,小峰几乎是在她老人家跟前长大的。你妈妈那时只有两三岁,我带在身边,遇到我和你外公都要出差的时候,只好将她交给保姆。我永远忘不了的一幕,就发生在你妈妈身上……一次我出差回来,看到那位扬州籍的保姆正在灶台前炒菜,她竟然一手颠着锅铲,另一只手就夹着你妈妈,孩子的头离炉火就一步之遥!我吓得扔下行李,抢过孩子,搂在怀中就哭了……”她说得哽咽难言起来:“唉,那个年代啊……”
章虎臣也微微叹息,跟着老伴的话题道:“我记得有次我要带着部队外出拉练,正要离开家门,一旁一直在静静玩着玩具的你妈妈……那年她不到五岁吧,竟然会突然有这样一个动作——她上前抱住我的腿,也不说话,就那样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突然间,我就心软了,自认为是钢铁般的意志也在那一刻融化,我竟然第一次这样留恋家庭,留恋儿女……我甚至还在那一瞬间,思念起我远在C市外婆家的儿子……”章虎臣却是少有的一番动情模样,让坐在身旁的儿女都闻言动容起来。
“爸,妈,你们都这样不容易过……”章雪城轻叹着,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周雨飞也接了句:“军人家庭,很多时候会有着不为外人理解的忧伤情愫——更多的离别,惦念,无奈,甚至是亲情疏离……”
“所以,朵儿,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又即将穿上军装,要试着理解你的父母。”章虎臣抓住外孙女的手,轻声安慰道。
清朵红着眼圈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想在今天这个时刻,说出憋闷在心许久的一番话,从今以后,我就是大人了,不再会以小女孩的情绪来看待一些事情。我只希望……”
她看向自己的父母:“我的这番不孝的怨言……能给我的爸爸妈妈以微弱的启示,除了工作外,你们还需要学会享受人生,哪怕是从自私一些的方面论,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爱护自己的家庭,总之……不要被工作压垮了生活。”
她又认真看向父亲:“爸爸近来消瘦的厉害,我希望您能尽量减少一些工作,放下一些担子,减轻一些压力,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而且,我想您该首先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好的,乖女儿,爸爸记住了。”欧阳巍感动地拍拍女儿的手。
女儿又看向妈妈章雪原:“还有妈妈,您也别太操劳了,当官重要,家庭和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很多时候,女人要比男人肩负更多的东西,漠视家庭,一味追求事业,好像也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家庭理念,而且。”
她说了半天严肃的话题,此刻就想轻松一下,就带着顽皮的笑意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小姨:
“女人的容颜也很重要啊?就像妈您一贯不注意保养,如今您看上去,简直和我小姨快成为两代人了?”
“嗨,小丫头不可胡说!”章雪城忙指着她,笑着摇头:“你越说越夸张了吧?仗着你外公给你的特权胡发挥,连你妈都敢如此嘲讽起来?再说了,你妈妈原本要大我十岁呢,怎么可以相比了?”
清朵就咯咯直笑:“可是你们就是亲生姐妹啊?像小姨你,工作生活都养尊处优的,性情又活泼开朗,自然就显得比别人年轻了?”
章雪城更加摇头不止:“好吧,丫头又向我开火了?”
“不错,小姨,能否容小外甥女点评您老人家几句呢?”清朵很是俏皮地说道。
章雪城指着她回头笑对周雨飞道:“你看这个狂妄丫头?她刚才还夸我年轻呢,这又用上老人家的词了?你外婆还在跟前呢?”
清朵不停笑着:“老人家只是一个有趣的称谓呀,就是太婆在这里我也敢说的。”
周雨飞笑着表示支持:“不错不错,不过一个称谓罢了,朵朵快说,如何评价你小姨的?你这一晚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都把我听愣了,继续继续!”
“小姨夫指示了,我当然要遵命的。”清朵巧笑倩兮:“我小姨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各方面都很突出,是我心里的淑女典范。但是。”
“哼哼哼,好吧,小丫头是学成了?先贡献一大堆高帽子,然后‘但是’后面做文章?”章雪城警惕地问道。
“您别急啊,我还没切入正题呢。”清朵得意笑笑:“我知道小姨你最近一直在写《高志航传》,那是一本寻找英雄的书,我在网上看过一些章节了,很不错,很有感!但是,我想问一句,亲爱的小姨,你这种与生俱来的英雄崇拜情结我固然能理解和明白,但是如果你不是章雪城,你还能继续这项追求吗?”
章雪城被自己的外甥女弄得一头雾水:“我……不是章雪城,什么意思呢?”
清朵诡秘地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章雪城,不是出身将门,没有这样的优渥条件——良好的家世、婚姻、工作和境遇,你还有闲情逸致去追逐英雄,满足你由来已久的英雄崇拜情怀吗?”
她看看卫生间方向,又回望自己的小姨:“就比如说,你和我小姑一样的境地,居无定所,还没有可以养活自己的一个工作,没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没有一桩幸福的婚姻,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和保障。在这种情形中,你的英雄梦想如何安放?不,我甚至怀疑,你是否还有精力、有兴致去进行、完成你目前从事的这件事?”
“这个……”这是章雪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一时有些支吾难言起来。
“就好比说,你这样飞来飞去地不远千里去采访高将军的后人,这也是需要财力来支持的吧?你和方翘楚阿姨,当然具备这样的条件啦。”
女孩对着小姨狡黠一笑:“所以说啊,我亲爱的小姨,你这种追逐英雄梦想,完成自己心愿的意念也是要有这重要的物质基础和先决条件的。这个你没法否认吧?”
“可是?……”章雪城欲辩无门,正思索着,那个古怪精灵、伶牙俐齿的女孩又拉回话题:“可是,我还是超级地佩服小姨你,只为像你这样生活在无忧无虑境地的女孩,很多人还在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她们心中连理想和追求都不知为何物,更遑论去追逐和探求貌似虚幻的英雄梦想呢?所以,平凡中蕴藏着伟大,你是在做着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亲爱的小姨,为你骄傲,为你加油!”
“哼,巧言善辩的丫头,不带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吧?”章雪城故意用话呕她。
周雨飞却在一旁笑个不停:“好嘛,朵朵丫头的口舌真够伶俐的,听来叫人云山雾海,又诙谐有趣。”
却不料那个丫头又瞄上了自己的小姨夫:“那么,小姨夫,想不想听听我对你的评价呢?”
周雨飞忙摇手:“完了完了,别扯上我呀?我靠边站,不惹你们几位女士,就如三哥刚才席间说的那句——满桌的伶俐人士,言语方面的快枪手,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哼,谁让你露头的?不是完了,是晚了。”章雪城笑着鼓励外甥女:“快说说你对周雨飞的看法,这个我想听。”
章虎臣笑着摇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又这样顽皮,连自己的丈夫都打趣起来?”
夏静波也很好奇,就忙笑着道:“大家说着好玩呢,雨飞又不是外人。”
章雪原和欧阳巍也笑看着女儿。大家的鼓励让清朵更加自信起来,就朗朗笑言:“我的姨夫——周雨飞机长同志,是一个绝顶聪明,有大智慧的人!”
这个开头把大家都说笑了。
“这个评价也太邪乎了吧?我理解为先褒后贬对吗?”章雪城嘻嘻哈哈:“朵朵,你的那个‘但是’呢?对周雨飞的‘但是’是什么?”
却见女孩摇摇头:“此处没有什么‘但是’,我说的是我的真切观察啊。”
她笑看小姨夫:“我看过一部美国大片,就是讲民航机长生活的,说到机长们普遍会有一种职业病,那就是——固执己见,一言堂风范。”
她笑着为大家解释道:“本来嘛,机长身上的担子也太重了,在空中飞行,几百名旅客的安危系于一身,如果遭遇险情,必然要由一人作出决定——这就是机长的最后话语权,也就是最后抉择权。在危急时刻,整个机组人员都要听从和执行机长的指令,哪怕这个指令是错的——只有这样,才能在危急时刻统一行动,采取最有效的措施,避免灾祸之发生。”
她看着自己的小姨夫,微微一笑:“所以,大多数机长的脾气是不会好的,他们会在工作中,久而久之形成霸道、蛮横、似乎不那么讲道理、喜欢别人都无条件服从自己的作风。”
她看看小姨,又偷偷一笑:“我的小姨夫身上却没有暴露出这样的性格特征。他温和,儒雅,谦让,自律,能让和他接触的每个人都如沐春风。可是,他偏偏又是一位技艺高超,出色优秀的机长,所以啊,我认为,我小姨夫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不,应该说是智商和情商都超级高的人!”
章虎臣此刻点头认同:“我再加上句,雨飞是个个人修为很好的孩子,不容易啊!我上次就和他爸爸,我的老同学——周伟滨将军赞扬过,我说你有个品质难得的好儿子。”
夏静波也笑着拍了女儿一下:“就是我们城城总爱耍小孩子脾气,经常让雨飞为难。”
章雪城是极端不服气,虽然周围人都在夸赞自己的老公,她听着也是很受用的,嘴上还要习惯性嘲笑他:“没有这样的吧?竟然众口夸赞起某人来?偏题了哈?”
“什么偏题啊?我家丫头说的对极了!”章雪原忙接话:“雨飞比你强不是一点半点。”
一旁欧阳清朵却摇头:“其实我小姨和小姨夫是相得益彰的一对好夫妻。不过我是从小姨夫对待我小姨的策略方式上,看出小姨夫的过人智慧来。”
她露出格外顽皮的笑意来:“你们看吧,我小姨这样集父母、兄姐厚爱于一身的主儿,每当她发公主脾气时,小姨夫以柔克刚的太极手法灵极了,瞬间就能让她气消云散,这个就是确证。”
“哎呀,我的朵朵大小姐,你这哪里算是恭维你小姨夫了,这是在害我呢,简直是要命的节奏啊?”周雨飞边笑边急切出言制止道:“你这样一分析,一解说,听到你小姨耳朵里,记在她心头,简直就给我定了位了——一个居心叵测,狡猾阴险的小人么?”
他又幽默地笑笑:“就是灵丹妙药,咱们也要藏着掖着的,暴露了也就不灵了吧?”他的话让大家都哄笑起来。幸而有这番轻松说笑,才把刚开始有些纠结和紧张的氛围冲散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