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死神的约会

1.

丁铛百般无聊地坐电脑桌前发呆。

虽然大厅里不断地传来流月玄和金澜的争执声,她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用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她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那天洛言将白振秋叫走以后,白振秋就没有再来纠缠紫丞的事了?而且奇怪的是,神王那里,竟也没再干预紫丞和叶冰谈恋爱,任由他们二人风花雪月去了。

她更想不通——

想不通白振秋和洛言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而且,白振秋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捉妖天师,为什么他所擅长的竟是修罗界的术法?

丁铛的心底塞满了好奇。

可惜,那只死神回来后却是三缄其口,除了微笑,什么也不肯说。

她是很想追问啦,却每每在看到洛言的笑容后就自动放弃了。

她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只要她一开口,那只死神就一定会抓住机会,然后直接挖下一个陷阱让她跳下去!

长长叹了一口气,丁铛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大厅一侧那修补得乱七八糟的陈列柜上。

她的宝贝啊!

丁铛只感觉一阵痛心疾首。

那天发生的事太多,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陈列柜竟已不知不被什么人打碎了,里头的上古奇珍异宝更是摔得七零八落!

那个笨蛋徒弟!心头忽又窜起熊熊的火苗,丁铛倏地站了起来。

正跟流月玄不知在争执什么的金澜忽然感到一阵背脊发凉,不由僵直了身躯。

“金子。”

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澜硬着头皮转过了头。

“师父,什么事?”

“你竟然这么乖地叫我师父吗?真是难得呀!”丁铛伸手拍了拍金澜的肩膀,感觉到掌下身体的僵硬,唇角不由一勾,“金子,看来你今天身体也还不错呀……那今天的番茄汁就再免了吧!”

金澜脸色顿时一青:“女巫!”

“啊?你叫我什么?”

“师父!”金澜恨恨地咬牙,“我已经饿了三天了,你再不让喝番茄汁,我们灵灵堂不出几天就会多出一具尸体了。”

自从三天前,女巫知道她的宝贝都被人摔坏了之后,就已经没收了他三天的番茄汁了。

现在……他真的好饿……眼前时不时地都会冒出几颗金星飞舞一下。

“反正还可以撑几天,又不是灵灵堂今天就会出现尸体对不对?”丁铛笑眯眯地又拍了拍金澜的肩膀,“金子,师父我可是在磨练你啊!”

一旁打电玩的流月玄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金澜恨恨瞪了流月玄一眼。如果他真的撑不下去,就先拿这只笨狗的血填饱肚子!

就在这时,对面卧室的门打开了,洛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死神大人,你终于睡醒了?睡得可好?”

“当然好。”洛言漾出浅浅的酒窝,“而且连身上的伤都好了。”

“看来你恢复得蛮快的嘛!”丁铛嘴里虽然说得不以为然,但心里却也真正地松了口气。这几天洛言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似乎很疲累,让她不自觉地为他挂心。

“铛铛,这几天你为我担心了吧?”

“我可没那么有空啊!”丁铛坚决地打死也不承认。

洛言走到丁铛面前,低笑:“铛铛,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那你想我怎样?”丁铛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约会吧!”死神脸上的酒窝越来越深,唇边露出了莫测的笑容,“我们可是男女朋友,不约会怎么行呢?”

“行啊!”丁铛爽快地答应。

不就是约会嘛,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丁铛这辈子见过很多种人,却唯独没见过像洛言这样的人。

他是一个谜。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谜。

有时的他看起来很狡猾,也很有心机,似乎每走出一步,都是为了下一步而铺路;但有时的他又看起来很温柔,他可以不着声色地为你挡刀,事后还像没事一般地跟你谈笑风生;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牵着你的手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就像普通的、正处在热恋时期的男女朋友一样……

现在,他们已经从东街口,一直逛到了西街尾。这中间,还去了趟游乐游,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玩了个遍。

连月亮都高挂在天空中了。

丁铛轻轻扫了眼身边还牵着自己手的少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上所捧着的玫瑰花。

这只死神的心果然是隔了几重山啊!不仅让人看不透,也让人无从猜起。

千万不要告诉她,他特意从冥界跑来人间,就是为了找女朋友,好好谈一场恋爱!

“饿不饿?”

神游间,听到了洛言温柔的询问。

丁铛抬起头:“虽然不是很饿,但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着伸手一指自己的脚,今天她可是穿了一双高跟鞋出来的。

“好。”洛言轻笑,“刚好前面有家冰吧,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丁铛点头,正要迈开脚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异样的气息蓦然靠近,然后又闪电般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丁铛双唇微微一抿,没有回头。

而她身边的洛言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神色出奇地平静。

2.

这是一间冰吧。不仅装潢时尚,而且甜品众多,不管是沙冰还是刨冰,冷饮还是冰淇淋,几乎是应有尽有。

虽然夏天还没到,但冰吧里的客人却已经不少了。

洛言拉着丁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并且为她拉开了坐椅:“坐吧!”

“谢谢。”丁铛坐了下来。

“想吃点什么?”洛言微笑着问。

“来份巧克力冰淇淋吧!”

“好。”

这时一名长相甜美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请问两位想要些什么?”女服务生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来两份巧克力冰淇淋。”

“好的。”女服务生转身离开,但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洛言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谢谢。”

“你没事吧?”

“没事。”女服务生轻摇头。临走之前,又回过头悄悄看了洛言一眼,脸上晕出一抹红色。

等那名女服务生离开,丁铛含笑看向洛言:“看来你很受欢迎啊!”先不提刚才这一路下来有多少女孩子回头看洛言,就连来冰吧喝东西,女服务生都对他脸红了。

不过说起来,洛言确实长着一副好相貌,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温柔淡定的感觉,应该是大多数女生喜欢的类型吧!

洛言扬了扬眉,假装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惜,我的女朋友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铛铛,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达成共识呢?”

“什么共识?男女朋友的共识?”丁铛单手支着腮帮子,上下打量着洛言的神色,“我们从头到尾似乎都是契约关系啊!死神大人,难道你想认真地来个开始啊?”

“为什么不能认真?”洛言看了她一眼。

丁铛眸光闪了闪,狡黠一笑:“你说你要认真,我可是很害怕的。因为你是一只让人看不透的死神啊!与你这样的人谈恋爱,我不是会累死自己嘛。”

洛言笑了:“铛铛,被你这样一说,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很可恶的人。”

“对呀!”丁铛点头,“你在我的眼里就是那种很可恶的人,而且是极品之中的极品,所以,综上所述,我们是永远也无法达成共识的。”

“还没开始了解我,你就已经把我一棒子打死了吗?这对我不公平。”

丁铛正欲回答,这时那女服务生回来了,手上端着两份巧克力冰淇淋:“这是两位的巧克力冰淇淋,请慢用。”女服务生的笑容还是很甜。

当她将冰淋淇端上来的时候,丁铛发现这个女服务生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宽大的木质手镯,样式古仆大方,而且手镯表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谢谢。”丁铛微笑着又瞄了那只手镯一眼,称赞道,“很漂亮的镯子,介不介意问一下,这只镯子你是在哪里买的?”

那女服务生听到丁铛称赞自己的手镯,显然很高兴:“你也说这镯子漂亮啊,这只镯子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他只是告诉我,这镯子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宝物,全世界只有这一只!”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很照顾我的。”女服务生似乎意识到自己打扰客人太久,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抱歉,我得说太多啦,你们两位快点吃吧,不然冰淇淋都要化了。”

“好。”丁铛点头。

“那不打扰两位用餐啦!”女服务生正要离开,脚下竟又是一扭。这一回,她跌得弧度比较大,似乎是潜意识地想撑住桌面稳住身形,却不小心将丁铛面前的冰淇淋扫下了桌面。

“咣啷”一声,冰淇淋溅了满地。

“你没事吧?”丁铛扶住了那女服务生,顺便往她胸牌那里瞄了眼,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季宣芸

一个人一时不小心跌倒并不奇怪,但一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而且在同一个地方,差点跌倒两次,那就有些奇怪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名叫季宣芸的女服务生连声道歉。

“没关系。”

“我这就去给您补一份。”手忙脚乱的季宣芸才刚刚迈开脚步,竟又一脚踩上了刚才摔落在地上的冰淇淋,脚下不由一滑——

“啊!”

眼看季宣芸就要狼狈地跌倒了,丁铛和洛言同时起身,然而,另一道人影却比他们更快了一步。

“宣芸,你没事吧?”来人扶着季宣芸的腰身,声音竟是出奇的温柔。

那个扶住季宣芸的人竟然是——白振秋!

丁铛感到非常意外地挑了挑眉峰。

而洛言的黑眸则是微微一闪,他没想到,消失了好几天的白振秋竟然会在这间冰吧出现。

“啊,振秋,你怎么来了?”季宣芸看到白振秋似乎很意外。

“只是刚好经过。”白振秋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然后轻轻地扫了洛言和丁铛一眼。

“振秋,我没时间招呼你了,我得去帮客人补一份冰淇淋……”季宣芸也顾不得白振秋,急急忙忙地离去了。

“这样的重逢真是令人意外呢。”丁铛微笑着坐回了位置,“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也想吃冰淇淋吗?”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跟这个白振秋还真算是有缘,次次都能碰到他!

“关你什么事?”白振秋冷哼一声,带着三分邪魅,七分冷傲,与刚才的温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刚才你们走近冰吧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我的存在了吧?”白振秋的目光投向了洛言。

丁铛耸耸肩,不置可否,眸光却在洛言和白振秋身上各扫了一眼。

在上次的紫丞事件里,她就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了。

哎呀,那只死神究竟瞒着她多少事呢?她一定要想办法先发制人呀!

就在这时,季宣芸已经端了另一份巧克力冰淇淋匆匆地赶来了。

几乎在季宣芸出现的同时,白振秋脸上阴鸷的表情瞬间变得平和起来,简直就像是变脸一般。

“不好意思,您的冰淇淋。”季宣芸的出场打破了刚才紧张的气氛,这一回她很小心地看清了地面的情况,才将冰淇淋放到了丁铛的面前,眼中充满了歉意,“真是很抱歉,都怪我不小心!”

“啊,没关系。”丁铛将已经吃完了的第一份冰淇淋往旁边挪了一下,“现在这份冰淇淋到的时机刚刚好。”说着,就朝第二份巧克力冰淇淋开动起来了。

“看来你很喜欢吃冰淇淋啊!”看到客人如此大度,季宣芸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啊,特别是巧克力的。”丁铛边吃边回答。

“我也很喜欢吃冰淇淋呢,不然我也不会晚上在这里兼职工作了。”

“原来你只是兼职啊!”丁铛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洛言拖了她一天,到晚上才把她带到这间冰吧附近。

“是啊!”季宣芸似乎跟丁铛一见如故似的,越谈越投机,她压低了声,“这里的老板不错哦,每天都会给我很多免费的冰淇淋带回家。”

“你不怕胖呀?”丁铛含笑地瞄了她一眼。

“怕啊,女孩子都怕吧!不过,我一般都是把那些冰淇淋冷藏起来,每次只吃一点点,吃完之后再适量地做些健身操。”

“咦,你也跳健身操?”丁铛双眼顿时发亮,“现在市面上很多种健身操啊,哪种效果比较好?”

“啊,我介绍给你吧!”

一说起关于美容健身,两个女孩自顾自地谈下去,聊得不亦乐乎,直接把另两个人凉在了一旁。

“咳咳,宣芸……”白振秋故意轻咳了两声。

“啊?”被白振秋这一提醒,季宣芸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上班,连忙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啊,我们下次再聊吧!我现在还在上班呢。”

“嗯,好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丁铛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丁铛?”季宣芸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名字真不错呀!”

“谢谢。”

“爱情灵灵堂?咦,这么奇怪的名字呀,你在那里兼职吗?”毕竟丁铛的年龄实在不像是工作的样子,所以季宣芸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自己一样是在哪里兼职打工的。

“如果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那这爱情灵灵堂是做什么的?”季宣芸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问道。

丁铛似有似无地瞄了眼季宣芸手腕上的手镯:“主要是帮一些人解决特殊的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季宣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像是医馆呀!”

“可以说是医馆,但也不全是。”丁铛回答得模棱两可。

“啊?”

“宣芸……”白振秋似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就拉过季宣芸,“不要这样打扰客人。你现在还在上班。”

“哦,我知道。可是……”

季宣芸脸上明显的犹豫之色让丁铛更加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很单纯,而且好奇心极重的人。

所以她很快微微一笑:“宣芸,我看你印堂有些发黑,最近你的运气很不好吧?经常摔跤或是遇上不顺心的事,对不对?”

“啊,铛铛,原来你会占卜啊!你说得真是太准了,我最近真是很倒霉啊!”季宣芸双目晶亮,“那这个爱情灵灵堂是不是专门为人家占卜之类的?”她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丁铛点头微笑:“对呀,你有空过来,我免费帮你做占卜。”

“宣芸,该走了,你老板已经在叫你了。”白振秋说着,不容季宣芸答应,便强拉着季宣芸离开了。

“啊,振秋,你别拖我啦,我自己会走!”季宣芸一边挣扎,一边朝丁铛喊,“铛铛,我改天去找你啊!”

白振秋拉着季宣芸,终于消失在了冰吧的一角。

“铛铛,你什么时候做起无本生意来了?”

丁铛抬起头,看了眼含笑站在一旁看戏的洛言:“死神大人,谁让你有太多事情瞒着我嘛,比如那个白振秋!你们之间关系一定不简单吧?”

“铛铛,你真是聪明,我现在越来越被你吸引了。”洛言在丁铛身边坐了下来,“其实你有什么事想不通,都可以来问我啊,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铛眸光一闪,正要开口,却在看见洛言那深不可测的黑眸之后,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好奇心都吞了下去。

“本小姐就不信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对吧,死神大人?”

“铛铛,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四个字称呼我?”洛言那双黑眸里闪烁着深沉而又莫测的光芒。

丁铛眨了眨眼睛:“什么四个字的称呼?”

“死神大人。”

“这称呼有问题吗?”丁铛开始装无辜,“死神大人,我可是很少用这样的尊称称呼别人的啊!”

“我可不认为这是尊称。”

“哦?”丁铛挑眉,“那你想怎样?”

“叫我‘言’。”洛言的脸逼近了丁铛两分,嘴角一勾,脸上再次漾出浅浅的酒窝,“我喜欢你称呼我‘言’,这样才像男女朋友。”

也许是冰吧里灯光的关系,丁铛竟觉得此刻洛言唇角的笑容略带着几分邪魅。

那一瞬间,让丁铛微微地闪了闪神。

“我可不喜欢受人威胁啊!”丁铛很快就将眼眸一转,笑得万分狡黠,“而且,我这人有一个很坏的毛病,别人越逼我,我就越不会轻易向那人妥协。”

“那好,我以退为进。”洛言低笑,站起了身,“我们先回灵灵堂吧!”

注视着那道修长优雅的背影,丁铛不由一翻白眼。

以退为进?他这样说出来还算是以退为进吗?

这只死神的言行,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判断啊!

3.

清晨的阳光分外温暖明媚,一缕缕金黄色的阳光偷偷溜进窗台,在地上投射出了一道道淡黄色的光影。

丁铛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却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浑身都在痛,而且整晚一直在做噩梦。

轻轻地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际,丁铛起身洗漱,却瞄见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

“难道是因为没睡好?”丁铛皱起眉头,摸了摸脸颊。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铛铛,你起床了吗?”是洛言的声音。

丁铛还没回答,就听见大厅里另一道声音传来——“洛言,你不用叫她了,这女巫是头猪,一般没事的时候,她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丁铛眸光一闪,猛地打开了房门。

“金子,你说谁是猪啊?”她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语气更是轻柔如风。

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金澜浑身一僵,也没敢回头看丁铛,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似乎自动忽略了丁铛的问话。

一旁玩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流月玄见此情景,不禁“嘿嘿”笑了两声。

金澜的双眸顿时瞪圆:“笨狗,你笑什么?”

流月玄一翻白眼,也学着金澜一般,自动忽略了问话。

金澜“哼”了一声,作势要扑向流月玄,忽然浑身一软,竟然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使不出半分力道。

这是……软骨咒!

“女巫!”就连愤怒的怒吼声,都变得如同蚊子叫般微弱。

丁铛走过去,故意伸手揉乱了金澜一头整齐的黑发,连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小金子啊,你以后可要学乖一些,要懂得遵师重道。”

“不要叫我小金子!我又不是太监!”金澜虚弱地抗议着,但一双眸子却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自从那只笨狗叫他小金子之后,女巫似乎也跟他学坏了。

丁铛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呢。”

“女巫!”丁铛几乎可以听见金澜磨牙的声音了。

“铛铛,你不要老是顾着你这个小徒弟而把我冷落了。我可是特意为你做了一顿美味早餐。”身后响起了洛言那淡淡的、略带不满的声音。

丁铛转过身,这才发现洛言的手里竟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金黄色的煎蛋、一块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火腿,还有两片厚薄适中的烤面包,外加一杯热腾新鲜的牛奶。

“啊,死神大人,原来你还会这一手?”丁铛假意托着下巴沉思,“不过,我很怀疑你做这顿早餐的真正目的。”

“我的人品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洛言似乎很失望,唇角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无奈,“铛铛,我可是忙了一早上啊。”

流月玄“百忙”之中插了一句,狗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满:“铛铛姐,你知不知道,我跟言住一起这么久了,他可从来没亲手做过早餐给我吃啊!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下厨。”

被下了软骨咒的金澜翻翻白眼:“笨狗下厨,肯定就只会煮出狗毛和狗肉了。”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物,“啪”的一声,准确地砸在了他的左额角,瞬间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游戏手把。

“该死的笨狗!”金澜额头疼得要命,但苦于手上无力,又无法按摩,只能暗暗咬牙。自从流月玄和洛言搬进来之后,他就没安宁过。等他恢复了力气,他一定要拔光那只笨狗身上的狗毛!

“既然没任何目的,那我就谢谢了。”无视中途插播的那一场小小的闹剧,丁铛微笑着伸手就要接过托盘,忽然,眼前一阵晕眩,手上一滑,就听“咣啷”一声,手上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铛铛!”洛言一把扶住丁铛,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你怎么了?”

丁铛甩甩头,抵住那强烈的晕眩感,嘴边却笑道:“看来老天也不让我吃你煮的这份早餐。”

她话才刚刚说完,忽然身子一空,竟被洛言拦腰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丁铛瞬间变了脸色,但却浑身无力,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回房帮你检查!”

洛言这淡淡的一句,同时惊到了两个人。

“你放我下来!”

“你放她下来!”

说“放我下来”的,自然是丁铛,而说“放她下来”的,却是金澜。如果不是被下了软骨咒,他可能早就冲过去了。

洛言没理会丁铛和金澜的抗议,只是紧抿着双唇,抱着丁铛就冲回房间,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洛言,你要对女巫做什么?”金澜紧张地大喊,可惜声音却细微虚弱得可怜。

一心沉浸在游戏中流月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他走到沙发前,蹲在金澜的面前,满脸兴味地看着金澜。

“喂,小金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怕言把你师父吃了不成?”

金澜似乎没空搭理流月玄,一双黑眸只是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要检查就检查吧!但那只死神关上房门做什么?

明显图谋不轨!

丁铛浑身无力地躺在**,睁大双眼戒备地看着洛言。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虽然已是白天,阳光透过窗台折射出一道道淡淡的光影,但由于洛言一关上房门,就顺手将窗帘也给拉上了,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暗。

“铛铛,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大坏蛋。”洛言低声笑了笑,笑意依旧让人无法捉摸。

“你现在看起来是很像。”丁铛警戒地盯着洛言。

洛言微微挑眉,却没再反驳回去,而是伸手扣上了丁铛的脉搏。

“你还会把脉?”丁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却有些虚弱。

“知道我生前是做什么的吗?”洛言放开了丁铛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我生前就是一名宫廷御医。”

“宫廷御医?”丁铛略感意外,“那看起来你还是个古代人了?”

“也可以这么说。”洛言轻笑,“我做死神已经一千年多了,从御医那一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投胎转世过。”

这是丁铛第一次听洛言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当死神?”丁铛好奇地问。

“为了找一个人。”洛言眼底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如果我投胎转世,就一定会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旧事,但我不想忘记那个人,也不想忘记那些事。所以我向冥王请求,让我当任冥界的死神。”

“哦。”不知为什么丁铛心底隐隐闪过一丝烦闷,究竟是什么人竟让洛言执着了一千多年,连投胎也不愿去?

“那……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可以说找到了,也可以说没找到。”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丁铛更加意外:“什么意思?”

“铛铛,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问问自己的病情。”洛言笑了笑,再一次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丁铛闻言一怔,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急着追问自己得了什么病,反而去追问洛言要找什么人?

“我想应该死不了吧!”丁铛微一挑眉,依然嘴硬地说道,一点都不以为然。

“铛铛……”洛言忽然俯下了身,一双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异芒闪烁。

他的气息是如此地靠近,近到……他的鼻尖只差一点就碰到她的鼻子了,淡而温热的气息顿时直扑面颊。

丁铛从洛言的眼里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虽然她说不清那是什么,但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言……”她艰难地伸出手想推开他,然而,手上仿佛有沉重的铁链锁着一般,虽然抵上了洛言的胸口,却怎么都使不出力道,只能再度软弱无力地垂下。

“铛铛,虽然你有自信很好,但我更希望你爱惜自己。”洛言低声轻喃了一句,蓦地,他低下头,轻轻吻上了丁铛的双唇。

丁铛先是呆住,即而诧异地睁大了眼眸——该死的死神,竟敢趁人之危?!

也许是太过震惊,也太过刺激了,丁铛忽然觉得力气恢复了不少,一把狠狠推开了洛言。

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金澜气喘吁吁地倚在门口:“女巫,有客人上门了!”他嘴里虽然同丁铛说着话,但目光却死死地望向洛言。

“女巫,你没事吧?”这只死神没对女巫做什么吧?该死的软骨咒,只从沙发走到这里,就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而跟在金澜身后、不知何时又已戴起墨镜的流月玄,正摇头那条毛茸茸的狗尾巴,满脸兴味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好暧昧的气氛啊!

而此时的洛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金澜冰冷的目光,只是耸耸肩,一脸笑容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没事了。可能是昨晚着了凉。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着凉?

还躺在**的丁铛不解地蹙起眉峰。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着凉?而且还这样突然?

“铛铛,你没事吧?”门口忽然又出现了另一道人影。

那是一名俏丽的少女,穿着一袭碎花小洋裙,容貌清秀,一开口说话,脸颊两边的那对酒窝,便若隐若现——是季宣芸。

她果然来了。

丁铛连忙翻身下床,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出了一身的汗,体力和精神也渐渐回来了。

这只死神刚才做了什么吗?

回想起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一吻,丁铛脸上微微一热。

该死!

迅速将那纷乱的情绪抛诸脑后,丁铛扬起了笑脸:“小芸,我没事的。你先在外面坐一下,我换身衣服就来。”

丁铛让季宣芸去大厅等着,然后回过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洛言,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怎么?死神大人,现在你连我换衣服也要看吗?”

“啊,这倒可以考虑一下。”洛言一脸似笑非笑。

“你给我出去!”丁铛随手抓起一个抱枕,迎面朝洛言砸了过去。

他可以去死了!趁人之危的小人!

4.

等丁铛换了衣服出来,季宣芸已经跟变幻成狗身的流月玄玩得不亦乐乎了。

眼见流月玄又是举爪握手,又是人立讨好,做着各种滑稽有趣的动作,真是越看越像一只宠物狗了,可是他却一再强调自己不是狗。

果然,宠物跟主人一样,都是异类。

丁铛轻轻地瞄了眼洛言,刚好见他也抬头看向她,两个人目光顿时相撞,丁铛心头一跳,却没有回避。

那“一吻之仇”她会想办法讨回来的!

金澜看着他俩,微微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扭过头,埋头在沙发上睡起了大觉,也不知是在和谁赌气。

“铛铛,你没事了吧?”这时季宣芸发觉了丁铛的存在。

“没事啦!”丁铛微笑着在季宣芸身边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你病了我还来打扰你。”季宣芸眉宇间闪过一丝歉意。

“不要这么说,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客套话说过之后,丁铛很快就单刀直入,“怎样?今天是想我为你占卜一下?”

“嗯。”季宣芸点头,随手摸上了流月玄那毛茸茸的脑袋,“上次我觉得你说得好准哦。我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就在刚刚来灵灵堂的路上,我还差点被车撞了。幸好我闪避及时,不过也不幸摔了一跤。”

虽然说着自己的倒霉事件,但季宣芸并没有因此而愁眉深锁,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

也许正因为这种乐观豁达的性格,她才可以安然支撑到今天吧?

丁铛朝季宣芸的右手看了一眼,发现她右手掌心淤青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撞车摔跤时造成的。

“你受伤了,先擦点药酒,消消炎。”丁铛说着,转头朝金澜喊,“金子,你拿点药酒来。”

金澜转过了头,当作没听见。

那笨徒弟又在闹什么别扭了?

丁铛无奈地耸耸肩,正打算自己去取,流月玄却早了她一步转过身,跑到客厅角落的小药柜前,用前爪利索地一勾,打开抽屉,然后用嘴巴把药酒叼了出来。

流月玄献宝似的把药酒放在了季宣芸的面前,然后又屁颠屁颠跑过去,叼出了纱布。

“啊,它竟听得懂你说什么啊?”季宣芸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铛铛,你这条狗真是好聪明啊。”

流月玄蹲在季宣芸面前猛摇尾巴。

丁铛轻靠着沙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异常勤奋的流月玄。这家伙不会是看上季宣芸了吧?微侧过头,原本想看看身边洛言的反应,却发现他竟轻闭着眼,似在假寐,而且神色显得有些疲倦。

丁铛奇怪地皱皱眉头,刚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季宣芸问道:“铛铛,你条狗叫什么名字?”

“哦,它啊,你叫它小玄好了。”

“小玄真乖。”季宣芸开心地弯下腰,将流月玄抱了个满怀,流月玄更是兴奋地直往季宣芸怀里蹭。

丁铛有些看不下去了,流月玄很明显是在借着狗身吃季宣芸的豆腐嘛!要不是上次的紫丞事件之后让她确认了他的真身就是那个银发紫眸的美少年,这次还真是要漏过这只“小色狼”了!不过,说起来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对季宣芸竟然这么有好感!

想到这里,丁铛也顾不得洛言了,连忙将流月玄从季宣芸怀里扯了下来:“小芸,我先帮你涂些药,免得感染了。”

“谢谢。”季宣芸笑得更加灿烂了。

等伤口处理完毕,丁铛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季宣芸手上戴着的手镯,然后有些“吃惊”地说道:“咦,小芸,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你的镯子颜色跟昨天不太一样啊!”

“啊?是吗?”季宣芸低下头看了一眼,却也不以为意,“这只镯子每天都在变色呢。我刚戴上的时候是浅色的,现在越来越深了。”

“不介意把镯子脱下来给我看看吧?”

“我也很想脱下来,可是自从把这镯子戴上之后,就没办法脱下来了。”季宣芸微微一笑,“不过也没关系啦,这说明我永远也不会弄丢这副镯子对不对?”

真是个乐观的女孩。

丁铛微笑着,眸光却是极快地一闪。

“对了,介不介意我问一下呀,你昨天说这只镯子是你朋友送的……是不是昨天来的那个帅哥啊?”

季宣芸点头:“是啊,是他的送的。他叫白振秋,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吧。振秋一直很爱我姐姐,可惜……姐姐在三年前已经死了……”季宣芸说道这里,脸上现出了哀伤的神色,“不过,就算姐姐不在了,振秋还是很照顾我的……”

那个捉妖天师什么时候成了季宣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居了?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对了,铛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占卜啊?”

“我已经替你占卜过了。”丁铛轻笑,“你最近霉星缠身,最好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比如说海边、水池、湖泊之类的。即使是水凝结而成的寒冰也不行哦。”

“啊?”季宣芸一怔,“你什么时候替我占卜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我用的是中国道家最传统的方法——看面相与手相。”丁铛微微一顿,“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你的面相,而我刚才替你敷药的时候,就顺道看了看你的手相。”

季宣芸眨眨眼睛:“铛铛,你可真是厉害,你什么都没问过我就已经算出我的运势了呀!我原本还以为你会用塔罗牌之类的帮我占卜呢。”

“塔罗牌算的是一个人的命运流程,我现在算的只是你近期的运势。”

“哦。”季宣芸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我会记住你的话,尽量不靠近有水的地方。对了,那我现在这样有解救的办法吗?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你等一下。”丁铛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条金色的项链,递给季宣芸,“把这条东西戴上。”

“好。”季宣芸接过项链,发现链子虽然是金色的,却不像是黄金,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材质做成的。

照着丁铛的话,季宣芸将链子戴好:“这样就行了吗?”

丁铛含笑点头:“这可以帮你抵一些霉运,不过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还有,最好不要让这条链子被其他人看到,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从第一次看到季宣芸的镯子时,丁铛就发现这是传说中的噬木环,至于功用嘛……丁铛眸光一闪,看向季宣芸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难过。

不过噬木环属木,五行之中,水会生木,如果季宣芸靠近水的地方,可能会让噬木环的吞噬力量更为强大;而金却克木,这条金灵链属金,应该可以暂时克制住噬木环的力量。当然,前提是不能被白振秋发现。

“谢谢了。”季宣芸将脖子上的项链藏进了衣领里,“对了,多少钱?”

丁铛在季宣芸身边坐了下来,摇摇头笑道:“不用,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帮你免费算的。”

“可是,我收了你的项链了啊!”季宣芸还在坚持,“我不能平白收你的东西。”

“难道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了?”丁铛淡笑着反问。

“当,怎么不当?那天在冰吧,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了。”

“那就行了,朋友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啦。”

“好吧!”季宣芸重又恢复了笑容,“不过,礼尚往来,改天我也回送你一样东西好了。”

“恰当的时机?”季宣芸不解。

“以后你就明白了。”丁铛收回了目光,“反正这份礼物我一定会收的。”

而此时,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洛言却微微睁开了眼睛,唇角牵起一丝浅笑。

她对奇珍异宝的疯狂爱好真是令人惊讶,连噬木环这种东西的主意都敢打?!

噬木环——那是上古传说中的宝物。虽是上古奇宝,但这只手环并不能给人带来好运或是福气,与之相反的,凡是配戴这种手环的人,体内的精气元灵会被一点一点地蚕噬。刚开始时,只是走霉运、凡事不顺,然后就会发展成无故生病、衰弱,到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丁铛应该是在冰吧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季宣芸手上戴着的手环是噬木环了。

看来她不仅是好奇白振秋的事,也同时想得到噬木环吧?

正思忖间,忽然心口隐隐传来一阵疼痛,洛言眉峰不由一拧。

竟然这么快就发作了吗?

“我差不多该走了。”季宣芸低头看了看手表,“铛铛,这次真是麻烦你啦!”

“不用跟我客气。有空再常过来玩啊。”丁铛微笑着说道,又别有深思地看了季宣芸一眼,“或者……万一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也可以过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季宣芸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铛铛……”

“不用跟我说客气话啦,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嗯。”季宣芸开心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

“好,那慢走啦!”

丁铛送走了季宣芸,转过身时,发现洛言竟还是微合着双目,斜靠在沙发上。

他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丁铛走过去,微俯下身打量着他:“死神大人,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洛言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里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铛铛,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丁铛直起身,微一挑眉:“我只是在考虑一件事,究竟要给你怎样的惩罚呢?”

“惩罚?”耳尖的流月玄用狗爪一扫脸上的墨镜,紫眸晶亮,“铛铛姐,你为什么要惩罚言?”他真的好奇啊,刚才洛言和丁铛两个人关进房间那么久……

不止是流月玄,就连原本窝在沙发上假装睡大觉得金澜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玄,其实这件事,我很乐意告诉你……”洛言微微一顿,“是我的错,我一时情不自禁……”

“洛言!”丁铛连忙打断他的话,“跟我来!”

她一把拉起沙发上的洛言,快步走向房间,然后“嘭”的一声,房门再度被关了起来。

“他们又关进去了?”流月玄满目的兴味,“小金子,你说他俩在里面干什么?”

“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流月玄眨了眨眼睛,即而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小金子,你在吃醋!”

“死狗!你说什么?”金澜顿时暴走,冲过去就想把流月玄抓起来暴打一顿,可惜,他身上软骨咒还没完全消失,刚一迈开步伐就跌了个眼冒金星。

流月玄慢慢走到金澜面前,伸出一只狗爪子轻轻地拍了拍金澜更为铁青的脸:“可怜的人哪!”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怜悯与同情。

金澜一口钢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等他的咒术解除了,一定要拔光这只死狗的狗毛!

而此时在房间里,丁铛正紧拧起一双柳眉,看着斜靠着床头,双目微合的洛言。

一进房间,她才刚刚松手,洛言就自己坐到**去了。不,与其说坐,还不如说是无力地跌下去的……

这只死神究竟是怎么了?

刚才她拉他进来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抗,而且就在她抓住他手掌的那一刻,也同时感觉到了他手心里的一片湿冷。

“铛铛,我不是说过吗?你这样看着我,很容易引我犯罪!”似乎是感受到丁铛的目光,洛言微微睁了下眼眸,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丁铛紧紧盯着洛言那略显苍白的脸颊,不由想起了洛言帮她挡下咒刀的事,这次该不会……

洛言却是淡笑着反问:“你拉我进来又是干什么?”微微一顿,他的眸光深邃了几分,再次不正经地笑道,“是不是想我再吻你一次?”

丁铛脸色一变,却又笑了起来:“死神大人,转移话题向来是你的看家本领!你很不对劲!”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洛言一挑眉峰,似乎想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竟一下子没能站起。

“洛言!”丁铛连忙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冰冷,“你这是怎么回事?”

洛言无力地靠在丁铛肩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铛铛,我想我被你的感冒传染了。”

丁铛怔住了。刚才这家伙吻她,难道是因为……丁铛心中莫名一紧。

“你刚才吻我是为了救我?”

“一半一半。”洛言依旧微合着双目,说得模棱两可。

“有没有办法医治?”

洛言抬眼看了看丁铛:“铛铛,现在我是病人,你应该说话温柔一些。而且,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男女朋友关系啊。”

丁铛无奈地叹了口气:“死神大人,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叫我言。”洛言淡淡地插了一句。

“你先告诉我怎么医治你。”丁铛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禁有些担心。

“叫我言。”洛言再度重复。

丁铛无语了。这只死神是在要胁她吗?

洛言满意地笑了:“带我去找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