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回 八门金锁
第42回八门金锁
且说,李飞云与张占彪约定来日正午再战,李飞云要独力厮杀,冲破张占彪布下的五十人阵法。
但出乎意料,张占彪随是个落草为寇的草莽,但他过去是个行伍中的将军。为人刚直不阿、熟读兵法、文武兼备。
第二日正午时分,当李飞云和镖师再次抵达群山中时,早有喽啰禀报张占彪。
张占彪纵马持棍前来,见到李飞云,两人少不了几句寒暄,寒暄过后,便入正题。
“李镖主,昨日之事,你现下再反悔,自也是来的及,我着我的兄弟们,重新摆阵,迎接你的镖师、趟子手来战。”张占彪说道,“以你一人,要破我五十人的阵法,自是比登天还难。”
“哪儿的话呢?”李飞云笑着摇了摇头,“我李飞云平日里任性惯了,历来说一不二,说我一人,便我一人,纵有千军万马,我一人一力敌之。更何况,张将军您上一次劫镖之时,已经伤了我家兄弟,此番再次对垒,我又哪能让自家兄弟再有死伤?”
“好!”张占彪点点头,“好一条汉子,既是如此,我一会儿自在山坡上布阵,听凭你来打阵!你若死了,你的妻儿老小由我每日送银奉养,你的兄弟,各有遣散的银两,我张占彪也是个‘脸热的汉子’,我绝不食言!”
“既然如此,就请张将军布阵吧!”李飞云抱拳拱手示意。
张占彪催马而回。
山谷中响起一阵战鼓,甲胄连环的喽啰兵,手持不一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云集而至,片刻的功夫,便在李飞云面前的不远处站定。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却不凌乱,按照节奏不同的鼓点,各自奔向预先演练过的位置。
鼓点再敲,更加迅疾,楼罗们各自持刀、持盾,已经在原地站定。他们大吼三声,待李飞云来战。
李飞云点点头,抖擞精神。刚刚他已经看的真而又真、且而又切,心里已然有了底。虽然不比张占彪熟读兵书战册,但李飞云好歹也知晓些奇门遁甲之法。
张占彪摆下的,不过是个五十人小规模的“八卦阵”,这阵法每路分六人,共设八门,名曰“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另外还有两人,想来功夫要更好些,站在阵眼的位置。这八门中,“开”、“休”、“生”是三吉门,此三门入、此三门出,均可保无虞;“死”、“惊”、“伤”三门是凶门,此门入,便无门出;“杜”和“景”门中平,或可入,或可出,但免不了一番恶战。
看到这里,李飞云点点头,他催动**马,向“休”门疾驰。哪知这阵见李飞云来袭,竟然依照这鼓点转动起来,刚刚还是“休”门,此刻已经变成了“死”门。
李飞云不敢怠慢,赶紧又勒住丝缰,细细巴望,这阵子,八扇门中的七扇,竟然全都成了“死”门,唯有一扇“生”门,在自己的左前方。
李飞云这才调转马头,向“生”门而今。
但进了“生”门,李飞云就后悔了。这“生”门不过是个障眼,喽啰各持长盾,连人带马把他围在当下。有喽啰在阵后用了绊马索,马惊,堪堪摔倒,李飞云不得不从马背上跃下,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持陌刀站在原地,却自此失去了俯视的优势,被围在了人群中。
又有喽啰自盾牌下伸出钩镰枪,想要伤李飞云的下三路。李飞云不敢怠慢,挥动这锋利的陌刀,斩断钩镰枪的枪杆。
只要单刀在手,李飞云心里就有底气。毕竟,这刀锋利,能做枪刺、刀砍、斧劈的功能,他横向擎刀,急中生智使了个“陀螺刀法”,原地转起来,这招数虽说狼狈,但妙就妙在可以护住周身,让敌人无法靠前,自己却可在旋转如陀螺的时候,向既定的方向缓慢前去。不断有盾牌被斩断,不断有刀枪被砍折。
布阵的喽啰浑自有些凌乱,他们自是没有如此丰富的临敌经验,一时不敢靠前。但妙就妙在,此时山谷里又有鼓声响起。
鼓声一响,楼罗门瞬间又有了主心骨。最靠近李飞云的几名喽啰,排成一列,却不知从怀里掏出些什么,瞬间组成了一面大牌。
大牌刚刚组装好,李飞云就心说不妙。即便仍然在旋转,这“陀螺刀法”仍然在不断的为自己建立优势,但优势却越来越小。——他这才明白,喽啰组装的大牌,该是天然的磁石,这磁石的磁力超强,吸引着陌刀,李飞云持刀的手掌越来越累。倘若他松手,就要失了武器,再难破阵;倘若他不松手,这刀在磁石的吸引下,竟然拽着还在“转陀螺”的李飞云靠近。
真真没有办法之际,又有站在阵眼中的、功夫最为精妙的喽啰前来,要与李飞云进行白刃战。
英雄难敌四手、饿虎战不过群狼,何况还有不少失了武器的喽啰,对李飞云虎视眈眈。李飞云此刻已经落到了险境。
“完了!”李飞云心里兀自想,“我一直不想动杀心,不愿再度与张占彪结仇,但看来,今日不杀两个喽啰,怕是难以抽身。”
想到这里,李飞云血灌瞳仁,他努起了腮帮子,鼓足了力气,向正从阵眼朝自己跑来的喽啰转去。
但这两个喽啰,见李飞云朝自己转来,反倒停下了脚步。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从怀里掏出绳索抛出,向李飞云的身上捆来。
李飞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识破八卦阵的八门、骑马冲阵、陀螺刀法破阵、杀阵眼……一步步的计划,原原本本都在张占彪的预料之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的战斗,对张占彪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这样的破阵之法,原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李飞云仍在执拗的战斗,他停止旋转,挥动陌刀,先是斩断了一条飞向自己的绳子,又劈断了另一条。可越是挥刀、越是战斗,双臂就变得越沉重。十指愈发无力、双臂愈发酸疼,李飞云自是抵不过大自然那造化之功,扛不住磁石对陌刀越来越大的吸引力。
究竟还要不要再战?李飞云问自己。战下去,不过是愈发的疲敝,不过是能伤掉几条喽啰的性命,可是自己真的能从这阵法中逃出么?
不战?不战的话,自己便在这场破阵的战斗中输了,不只是自己输了,更是那些已经在保镖路上死去的镖师、趟子手输了,他们的死变得没有意义,他们的牺牲变得一文不值。可是,自己该如何打呢?
“陀螺刀法”已经被证实没用了,胡打乱劈又没有意义,李飞云眼见得喽啰兵把包围圈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眼见得自己再有片刻之功就要被获遭擒,他深感自己手中的陌刀愈发沉重。这阵子,他真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更可怕的是,他从这样的失落中,感受不到自己接下来的路在何方,感觉不到镖局接下来的路在何方。
一时失落,李飞云瞬间便丧失了抵抗的决心。他手中的陌刀刚刚脱手,瞬间便飞向磁石,被磁石牢牢固定。
“别打了!咱输了!破不了阵,自是破不了!”李飞云朝山坡上喊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认输,这节骨眼,不会有喽啰再上前递招。
哪知,站在阵眼处的一个喽啰,却从怀中抽刀,向自己砍来。
须臾之间,刀刃已经砍到李飞云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