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虎困牢笼

第41回虎困牢笼

兵器谱里有云:刀乃百兵之帅。

张占彪接过了李飞云递过的长刀,在手里掂来掂去,心里却犯了难。

“这刀我不认识!”张占彪心里为难,面色却没带出丝毫。

正如古语说的那样:“胜不狂喜,败不遑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李飞云见张占彪持刀多时,却没有说话,心里已然有了底,知道他或许不认此刀。

“张将军,这刀您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您倒是说啊?”李飞云催促道。

“既然是兵器谱上的古刀,有图无有名,我干脆猜上一猜!”张占彪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我说,李镖头!”这阵子,张占彪对李飞云,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敬佩,他点点头,把刀还回,“这刀,依我看,是把古刀,至于是什么年代,我可说不大好,但是看这刀的形状、掂量这刀的重量、瞧这刀的刃口,我估计是一把‘唐刀’!”

“哦?!”李飞云听了张占彪的话,心里暗伸大指,“罢了,张将军,您说对了,这就是唐刀!可是唐朝的兵器种类成百上千,您得说说这刀的具体情况。”

蒙对了这刀的朝代,张占彪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只要朝代对了,自己就有的说。

“嘿嘿,李镖头,这唐代的刀,我且说说,您来听听,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指正!”

一个是曾经的将军,刀伤二命、刑场劫死囚,如今落草为寇成了大响马;一个是子承父业,管理这几百名镖师、趟子手,经营者关外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子。张占彪和李飞云,此刻俩人坐在马上聊开了。

“这唐朝的刀,与隋朝大同小异,以军刀最为著名,做工也最精细,一共分为四个种类。包括仪刀,也就是所谓唐朝的御林军用的刀,这刀最显著的特点是装金裹银,非常的气派;第二种,是障刀,此类刀一般不长,别在腰间用来防身,更像是匕首,但及其锋利;第三种是横刀,这种刀做工朴素,不易生锈、易于携带,是部队守城、冲锋,衙役安保的主要佩刀。但这三种刀我或是见过草图、或是见过实物,唯独第四种,却始终没见过。”张占彪说道。

“却不知这第四种又是什么呢?”李飞云问道。

“这第四种刀,长约七尺,其中刃长三尺,柄长四尺,这刀的刀刃锋利,前端是尖,用来较量时,可劈、可砍、可剁,还能当做长枪来‘刺’,堪称是所有兵器中杀伤力最强、用途最广的刀。但是,这刀如此厉害,但后人却知之甚少,主要原因在于一是没留下图纸和锻造之法,二是没有刀随人陪葬。”张占彪说道,“依我看,你这把偶然间得来的刀,就是这种刀,这刀叫‘陌刀’,是又不是啊?要说,这刀也不是后来就失传了,至少,明代戚继光将军抗倭的时候,戚家军用的就是这种刀的改进型,兵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倒也杀法骁勇,护国有功。”

“哎呀!”李飞云听了张占彪的说辞,心里说不出的佩服,他只道张占彪说不出这刀的来历,便由此折了面子,把镖银退回。但此刻,他不仅说出了“陌刀”的来历,更说出了用法、强项和传承,没别的,他只能抱拳拱手作揖致敬,“哎呀,张将军,咱真是由衷的佩服,没别的说的。”

“嘿嘿!”张占彪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片刻之功,他凭借自己多年来读史的经验,好歹对付了一下,没想到真让自己给蒙对了,转眼间由劣势转为胜势,他深知此刻时不我待,于是打起精神,“李镖头,咱说也说了,聊也聊了,光这样下去,你也拿不回镖,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咱俩还是动动手、出出汗吧!”

“啊张将军!”李飞云面露难色,“我与您虽往日无交,但今日一见,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这一动手,您的功夫好,手里有忖量,知道点到为止;我这功夫照着您还差得远,总怕失手,或是对您不好吧!”

“哪里这么多便宜话?既然上阵临敌,各凭己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让若真是一时失手,被人伤到,总该怨恨自己经师不到、学艺不精。李镖头,请!”张占彪说道此处,圈开马跑了起来。他**的这匹战马听了主任的命令,自然是兴奋,撒欢儿一样在山道边跑了起来,好不威风。

“既然如此,我便斗胆,与您走上几个回合!”李飞云陌刀在手,点了点头,他也催动坐下马,跟了上来。

两匹马马头衔马尾,在战场上跑了几圈,座上的将军、镖头各亮兵刃,这才道了声“请”!

真开始打起来,张占彪可不是吃素的,他劈头盖脸,用了一个泰山压顶的架门,几乎踩着马镫站了起来,全身的力气掼在双臂,轮动这虬龙棒向下砸来。

李飞云深知“锤棍之将不可力敌”的道理,但这个当口,倘若自己不硬抗下这一砸,真要被张占彪轻视,嘲笑自己不敢针锋相对,嘲笑自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想到这里,李飞云举起颀长的陌刀,双手向前送刀相抵。

“呛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战场响起,铁刀与铁棒猛地相撞,火星子迸现。

张占彪和李飞云,各自心中一惊。张占彪惊的是,自己从军也好、落草也罢,戎马生涯经敌无数,罕有人能接住自己的这头一棍。没想到,李飞云不但用陌刀接住了,还让自己的手心有些震得发麻。李飞云也惊到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没遇到如此有力量的对手,硬接过这一棒后,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受,而且这都不算紧要,张占彪的力量,自棍上传导至自己这边,最终着落在**这匹马的四足。这马经受了如此大的力量,多少有些无法承受,四腿发软,将将就要跌倒。

碰头第一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刀棍甫一相碰后,张占彪的想法是要分开再打,李飞云却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于是,他使了个“滑”字刀法,陌刀的刀刃,顺着张占彪的虬龙棒向下滑,转瞬便砍向他握棒的双手。

陌刀虽说是古代兵器,但无非是古代兵器谱中的器型,算不上是古代的宝兵刃。但即便如此,被刀刃划过,张占彪的十指,也要被斩去七八。

“好厉害!”张占彪知道李飞云这一滑的凶险,暗赞一声,他大声喊着,手下却没停,他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凌空把这棍子一举,虬龙棒的棒头,竟然向李飞云的头部砸去。

李飞云不敢怠慢,这才收刀向回,催动马匹撤步抽身,却发现张占彪使的不过是个虚招,此刻也已经圈开马匹,向后退去。两人这才开始各自发力,再进第二招。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无论是张占彪身后的土匪、还是李飞云背后的镖师、趟子手,都让俩人这身俊俏的功夫惊呆了。

张占彪,行伍出身,占的是个“勇”字,李飞云,随是子承父业的镖师,但平日里行动坐卧如同个读书人,占了一个“儒”字。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从午后战至黄昏,两人比拼的招数,没有一千,也要有八百,这才感到彼此都是格外有能耐的习武之人。

但人是练家子,权且受的住,**马却已经吁吁带喘,失去了该有的脚力。且天色将晚,光线已经不适再战。

“停!”张占彪熟读兵法,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喝住了李飞云,“李镖主,您这身能耐着实是不错,能跟我走上近千回合,两人未分输赢,咱着实是佩服!”

“哪里哪里!总是要谢谢张占彪将军这虬龙棒下留情,没有伤我身体、取我性命!”李飞云刀交左手,作揖抱拳,自有一番客套。

“你哪这么多客气话说?”张占彪却不领情,“我赢得了便赢,输了便输,今天这一仗咱俩是个平手,别说今天是平手,就是明天再打,也还依旧是平手!可是,李镖主,咱俩这人的体力受得了,战马的体力扛不住。”

“张将军说的是!”李飞云笑道,“却又不知,该怎样才能让您把镖银奉还呢?”

“这自是好办!明日正午,还在此地,我摆下一阵,但我自己不如阵中、不与你们交手。你带着你的镖师、趟子手,前来破我的阵,破了我的阵,自有镖银奉还,破不了,你还是回去吧!”

“这是哪里话?”李飞云笑了,“您那里的兄弟,自都是爹生娘养,我这边的兄弟,也是亦然。既是您布阵,自该由我个人来破,与他人无关!”

“哦?你待怎讲?”张占彪听了李飞云的话,瞪大了眼睛,“我这阵,两百人构成,即便进来千军万马,自是再难逃生,你却要独力破阵?”

“没错!我这边的兄弟,决不入阵!”

“哈哈,好!好胆识!”张占彪笑了,“既然李镖主有这主意,我自是奉陪,明日布阵,我只出五十人,如若你能从阵法中觅得破绽,破阵成功,不但这镖银奉上,我这二百多人的队伍,自此便归你,连我以后都不再打家劫舍,跟你一起保镖!”

“此话当真?”李飞云问道。

“君子一言!”张占彪说。

“快马一鞭!”李飞云回。

二人三击掌,蒙誓而归。

李飞云自忖,凭着自己出众的武功,凭着自己手中的陌刀,定能如愿。

却不知,这一念之差,却把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