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千万不要以为传贤是在危言耸听!眼下尽管举国欢呼抗战胜利,实际上当前的政局并不乐观,比诸当年日寇入侵险恶百倍!”

戴传贤,长方脸,头发虽因年龄关系越来越稀疏灰白,而面庞依然可窥年轻时候的英俊风采:一双剑眉下是仿佛常含笑意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下那厚实的嘴唇一旦紧闭,则在鼻翼两端与嘴角相连的两道鼻沟的映衬下显得笑意常驻。就是这么一张自然生就的笑脸,此刻却如煤炭般生硬,关公式的丹凤眼变成了张飞的环眼,熠熠闪射严峻的光芒。多年都十分信赖他的蒋介石见状也不由得正襟动容,注意听他的下文。然而戴传贤并没有马上袒示他所谓“险恶政局”,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刚才还瞪得溜圆的环眼恢复成平常的丹凤眼,而且还刻意微微眯着,其间透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轻言细语地诘问起蒋介石来。

“我听说委员长要与共产党商谈联合组府?”

蒋介石何等聪明的人,愣了一下,旋即省悟地哦了一声,神经顿时松弛下来。明白了所谓“险恶政局”是什么意思了,也明白了戴传贤想要表达什么了。俯身徐徐端起面前矮足长几上的白开水,呷了一口,这才说:

“剿共十年,抗战八年,连续打了十八年的仗,这个是……朝野对和平建国呼声很高呀!我想是不是休养生息几年再说?过个五年六年,经济有所恢复,完成了增练两百个美械师的计划,加上现有的两百多个陆军师,要做什么还不就像……秋风扫落叶那样容易吗?!前几天子文和哲生[1]和我谈,也是这个意见。”

蒋介石心中的这个算盘,戴传贤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微微冷笑,也不马上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以惯常的优雅姿态略品了一下。蒋介石乜视着他,皱了皱眉头。

“季陶兄另有什么高见吗?”

“委员长,你知道,这并非龟兔赛跑,我们固然会有所发展,共产党的发展更不容小觑!抗战前夕我们把他们的一万多残兵败将追到了陕北,抗战八年他们发展成了什么样?苏北大部、皖北一部、山东大部、华北将近一半以及陕北,都被他们收入囊中,这些区域的总人口接近一个亿!可以说共产党已经有了很不错的发展基地,假以时日,他们现有的九十多万正规军就会发展成两百万、三百万;装备也会在苏俄暗中支持下大大改善。那个时候再要去谈论剿共,恐怕就艰难了!”

蒋介石默然,眉宇间浮起一抹淡淡的忧郁。戴传贤道破的这个事实,也是他的隐忧。他也曾想过马上用兵。一则抗战以来国军大部分退守西南一隅,投送少量兵力抢先接收日伪占领区尚能应付,要将大军输送到那里与共军开战,那是需要大量金钱和时间的;而且纵有足够资金,没有美国提供大批飞机、汽车、轮船也是办不到的。这是他的纠结所在,也是他考虑对共产党缓图的主要原因。

见蒋介石不开腔,戴传贤看出已然击中了心病。于是趁热打铁,道出了蒋介石更 害怕的一些情况来。

“王世杰在莫斯科签订的那个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完全是一纸空文,万万信不得!不是吗,墨迹未干,共产党已经开始往东北派遣武装人员了,苏军暗中接应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还把缴获的日械、从沈阳长春拆卸的重工业设备全部运到齐齐哈尔、佳木斯、满洲里。屯放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为共军准备的?其实不用等待以后的事实作答,现在就可以做出肯定的回答!长期躲在苏俄境内的共匪抗联高官周保中、李兆麟,还有在苏联上学的刘亚楼,已经裹胁数千穿着苏军制服的赤色抗联部队越过中苏边界随苏军进入满洲,分别到了哈尔滨、大连,被苏军委为各地的市长或警备司令;盘踞热辽边境的共匪李运昌部最近也大摇大摆出了山海关。会不会有更多的共军进入东北?这个就不必怀疑了!”

这些情况蒋介石不是不了解,而是一旦正视就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所以平时就下意识地不去碰触它,这样才勉强可以睡个安稳觉。

戴传贤见他双眉深锁,苦思不语,明白说辞的效力正在发酵,便继续说:

“短短的一两个月间,苏皖、山东盘踞的华东共军抢占日伪地盘,杜绝国军接收,实力迅速坐大,地盘成倍拓展;还有聂荣臻的晋察冀,加上刘伯承的晋冀鲁豫赤区,地盘既大,两部总兵力也近三十万;更危险的是大别山内外的郑位三、李先念部,原本实力很小,去年毛泽东从南边调去王震部队,从北边也调去近万人之后,而今正规军已超过五万。这显而易见是毛泽东的狡诈布局!他图谋何在?哼,其志不小啊!郑位三、李先念背靠大别山,进可以威胁宁沪以及我江浙财赋所出之地,退则可以绾毂中原,岂只芒刺在背,实乃心腹大患啊!可以断言,如果再纵容共产党三五年,必会像瘟疫般传染全国,那时候就不是我们剿办他们,而是他们‘问鼎之大小轻重焉’了!”

戴传贤说罢,乜视了蒋介石一眼,觉得应该让他消化一下,便暂时住了口。款款端起茶杯,认真品了一口,咂巴两下嘴巴,感到那绿里微黄的茶汤略涩而甘,这么好的口感一定是上等的碧螺春。

蒋介石沉思了一会儿,掠了一眼对方,说:“我何尝没有这种担忧!只是我们的军队大部分在西南,需要时间呀;而且老百姓呼吁和平之声很高,如果轻启衅端,恐怕会尽失民心的!”

戴传贤略一思索,说:“委员长不是已经电邀毛泽东来渝‘共商国是’了吗?不妨将计就计,借商谈来掩藏锋镝;一方面加紧催促美国人协助我们运送兵力。以他们的投送能力,三五个月之间完成不是问题。另外,民心向背更不足虑!”

蒋介石稍有些惊讶,狐疑地睁大眼睛瞧着他。“不对吧?你看各地舆论都在高谈和平建国的调子;陪都以民盟为首的几个小党派鼓噪更厉害,似乎谁要商谈一下戡乱整肃,谁就是乱臣贼子一样!娘希……”他把最后一个“匹”字忍下了。

戴传贤打了几个哈哈,又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少数‘左倾’分子、文化人而已。他们手里有报纸有笔杆子,掌控了部分舆论,奢谈民意,其所表达的不过是他们一小撮人一己之私而已,哪里代表得了全国老百姓呢?”

蒋介石觉得此话有些道理,轻轻点了一下头;转念又觉得似乎不无偏颇,又轻轻摇了一下头,颤动了一下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戴传贤一副理足词雄的神情,大策士般伸出一只食指虚指了指,说: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赤区老百姓苦赤祸久矣[2],盼望政府之切丝毫不亚于沦陷区百姓之盼望中央!”

这话尽管蒋介石不敢完全相信,却也极大地满足了自尊心,露出了既高兴又含着疑问的一种复合型笑容。旋又想要追问个究竟,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出口后变成了他惯常当助词用的半个短语“这个是,这个是……”

戴传贤比任何人都读得懂他这位仁兄的表情。马上说:

“我这个话是有充分根据的!”

所谓“充分根据”,就是孟淑贤父亲孟国栋提供的。

孟淑贤是个运气又好又不好的女孩子。说她运气不好,是她在上济南女中时认识了一个名叫解根柱的省立三中的男孩子,一见钟情,爱上了他。正当她爱得死去活来之际,这男孩子有一天突然出走,不知是什么原因。临行也没向她道过别。她仿佛天塌了一样,哭得死去活来。女中毕业后,不愿在家做富家小姐,瞒着父母潜到大后方。行前扔下一纸短柬,声称要去为抗战尽绵薄之力;真实的目的是漫天下寻找解根柱去。

到了昆明,就像数十万逃到大后方的青年一样,除了从军,别无生路;什么找个小职业,简直就是奢谈。

她正惶惶不可终日之际,适逢军委会无线电学校招生,赶紧跑去报考。居然考中了,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一年后毕业,分配到重庆的参谋总部机电处充当一名见习报务员。后来又几次调换职务。

在大后方普遍生存艰难,职业异常难找的情况下,她算是步步登天了。照此看来,运气对她堪谓特别垂顾;而从另一方面说,运气对她似乎又特别不屑一投青眼,苦苦寻找的解根柱没有半点踪迹。中国太大了,要找到一个人真是比在大后方找个职业还要难上百倍千倍。她嘲笑自己太傻了,那个薄情郎早就把自己忘了。渐渐地她也就绝望了。此后不可避免地自暴自弃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吉普车与戴传贤座车相撞事件。陪都社会的熏染,加上情场悲剧,也许她已经由一个纯洁的中学生变得世俗化了,懂得了靠自己的美色可以攀附权贵。她当然不会爱上早就迈入暮年的戴传贤,却明白有这位党国大佬作后台,在大后方险恶的社会条件下自己再不会有形单影只之怯,而且说不定会有个令人羡慕的后半生———比如鸠占鹊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知道现任戴夫人就是前任戴夫人的亲侄女儿,在前任戴夫人尚健在的时候就已经由暗到明地占领了主巢;自己的条件比现任戴夫人岂止高出一筹,为什么不可以扮演黄雀呢?

她与家里早就恢复了书信往来。抗战胜利,通向大后方的道路不再弥漫战火,她父亲孟国栋就异想天开,不远千里跑到重庆告御状。要告的居然是共产党抗战期间在山东如何挤占党国地盘;抗战胜利后如何私自逼降日伪,收缴其装备,壮大其武装力量,以致全省赤化将只在指顾之间;此外还有减租减息,闹得地主和佃客双方都大吃其亏,中饱者唯共军而已。最近盛传不久将大兴土地改革,把十年前江西赤区那一套强盗政策搬到山东来。一时地方大小士绅惶惶不可终日。如此倒行逆施,国将不国,奈苍生何。

知道了戴传贤与女儿有私情,又不可能奢望戴某人明媒正娶,最初孟国栋的情感与自尊心大受冲击,痛苦了几天———自己的女儿乃大家闺秀,做梦也想不到会堕落为别人外室,实乃孟家的千古不幸与耻辱;痛定思痛,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吗,投送无门的诉状正好可以借此捷径直达天听了。

于是通过女儿见到了戴传贤。

千万不要以为他只是个土财主。他除了精于运用“大斗进小斗出”之外,还略识“之乎”,粗通“韬略”,明白怎么样向戴传贤这样的政治大佬进说辞———须将党国之危放在首要位置,将必遭野蛮变革的土地所有制以及抗战以来地租标准屡受大幅削减这种问题放到“次之”位置,方可免被疑为“以售其私”,方可打动对方。

他当然不了解,其实后者对戴传贤同样具有煽惑力。戴传贤原配钮有恒当年在湖州娘家接受的嫁妆六百八十亩水田,在这位钮夫人精明经营下,抗战后期发展到了两千多亩。若任由赤焰乖张,蔓延开来,必祸及江南,湖州焉能幸免!

孟国栋首先以民间人士身份将国民党的山东省政府主席沈鸿烈在抗战期间不断向共产党寻衅,挑起摩擦“证实”成了共产党挤占国家地盘;尔后才以“顺带”口吻提及减租减息与“即将实施”的土改,将财主们的抱怨与忧患扩大成不分贫富俱在赤焰之下惶惶不可终日。

戴传贤对这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野岳丈”关于共产党土地改革的叙述、关于山东老百姓不分贫富一律反共的言辞并不敢完全相信,不过听来却十分惬意,原因在于客观上迎合了他的情感与政治意识;至于对共产党不断鲸吞蚕食党国地盘那就深信不疑了。这便导致了其下意识地懒得去分辨什么真伪而全部接受下来了;不仅如此,还凭自己的好恶进一步做了渲染夸大,把山东老百姓对“中央”的盼望描绘成了久旱望雨之忱。

他用这个去对蒋介石进行说项,迎合了蒋介石的两大基本心理:其一,以为自己是民族领袖,全民爱戴的救国英雄;其二,深深厌恶共产主义,认为“共产”乃政治强盗行为。如果说他戴某人倾听了野岳丈所述还不敢全部相信的话,那么经他过滤与改写的山东民心,其雄辩性以及真实感就不容蒋介石不深信不疑了。

林园官邸内有侍卫长办公室。安顿好戴笠,俞济时就到这里坐班来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蒋介石摁铃召他:是戴传贤告辞了。

俞济时须遵照常规代送客人出大院。

送走戴传贤,他疾步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到雀园,命副官赶快去请戴局长来官邸。为什么要特别叮咛“赶快”?他是怕又有哪一位不用预约的大佬光临。当然,一天之内两个以上大佬来官邸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他的担心看来并非杞忧。刚把电话放下,另一部话机响了。是官邸内线。门卫向他报告,陈果夫来了。他苦笑了一下,把电话放下,赶快跑步出迎。

陈果夫职务不少,最主要的有两个: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委员长侍从室第三处主任[3]。

他恭而敬之地将陈果夫送进蒋介石办公室。退步出来,又急忙向外跑去截戴笠。远远地看见戴笠已经进了大门。他一脸抱歉的笑,伸出双手拉住戴笠,小声说:

“不巧得很,没想到陈果夫鬼头鬼脑来了!”

戴笠一愣,苦笑着端详他说:“看来我时运不济呀!要不,我还是回雀园等候吧?”

俞济时说:“哪能再让雨农兄傻等!别走了,到我办公室吧。我陪雨农兄品茗如何?你知道我那里距校长办公室很近,果老[4]一出来,你马上就进去!”

戴笠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俞济时的办公室不大,约莫十五平方米。正对门的墙壁悬挂蒋介石像;像下是办公桌和高背靠椅;桌上摆着几台电话,分别通往侍从室三大处[5]、中央警备旅、陆军总司令部、参谋总部、卫戍司令部等;办公桌斜对面靠墙处是一张长沙发,与一左一右两张单人沙发构成个弧形,半围着一张矮足长条几。整个屋子的设施惟妙惟肖地模仿蒋介石办公室;只不过后者办公桌后墙上悬挂的是孙中山像,屋子的面积也大得多。

俞济时把戴笠安顿在长沙发落座,沏上茶;然后自己才坐到单人沙发上作陪。

“雨农,尝尝这茶,看看味道如何。”

戴笠唔了一声,端起那江西瓷的兰花杯子,啜了一口。做出行家的样子,咂巴嘴唇,点头说:

“好极了!龙井,就是不一样啊!”放下杯子后,又说:“抗战期间,这东西远在敌占区,金贵得很,不容易买到啊;以后好了,要多少有多少!”

俞济时点点头,斜依在沙发靠背上,神往地说:

“还有楼外楼的西湖醋鱼,太湖三白,扬州狮子头,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听着丝弦……啊,人间天堂,不弹此调久矣乎?”说着不胜感慨系之,唏嘘不已。

戴笠也被感染了。即将回到江南,重温那些熟悉的味道,那步移景换的美妙风光,那令人陶醉的越调;当然还增加了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绝色佳人胡蝶的朝夕相伴,他禁不住神思飞扬,像刚刚享受了什么极品美味似的吁了一口气。

“是呀是呀!快了快了,我的大批接收人员不日就要开赴上海;陆总[6]也即将派两个师到宁沪一带。那时我在南京迎接培良兄!”

俞济时打了几个哈哈,逊谢地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呀!”

戴笠将身子倾斜过去,一副诡秘的神情,半是体己半是炫耀地说:

“不瞒老兄说,我今早刚刚把接收先遣组组长送到机场。一会儿他下了飞机,上海就算是又回到党国怀抱了!”说此话时他的心思却已转到另一个层面了———多得让人目不暇接的敌伪产业即将收入囊中,团体从此经费充盈,自己私人也可盛个盆满钵满,忍不住笑出了声。

俞济时哦了一声,细眯眼睛端详戴笠,一时没有开腔。看那神情,他似乎捕捉到了对方什么隐秘之事的蛛丝马迹,在努力地顺藤摸瓜。

戴笠皱了皱眉,不满地乜了这位黄埔一期学长一眼,问道:

“怎么,老兄在瞎琢磨什么?”

俞济时又唔了一声。旋即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

“一个小小的先遣组组长,敢劳烦雨农兄的大驾送到机场?”

戴笠愣了一下。省悟到说漏了嘴,禁不住面红耳赤起来。“这个是,这个是……”

见戴笠情急之间将蒋介石惯常用作助词的半个短语脱口而出,俞济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伸出食指虚戳了一下戴笠,说:

“恐怕是送大明星吧?”

戴笠瞠目以对,一时显得颇为狼狈,慌乱地边做着莫名其妙的手势边解释。“不不,确实有先遣组组长随行……”

俞济时笑得更厉害了。“这个话才说对了嘛———‘先遣组组长随行’!只不过还应该加上一句‘为香车[7]保驾’!公私两便,哈哈哈……”

被揭穿了真相,戴笠索性笑嘻嘻摆出无赖的姿态说:

“培良兄不必取笑,就是这么回事嘛!”旋又打肿脸充胖子掩饰自己的窘迫,强作豪迈地说:“复员[8]以后,我叫胡蝶下厨弄几样拿手的家常小炒招待老兄,你我借以浅酌低吟,重温江南故土旧梦如何?”

不料这话又惹得俞济时打起了哈哈。“看来已经正式成了嫂夫人了!家常小炒且慢,浅酌低吟亦暂缓;小弟先等着看红烛高照,畅饮三百杯[9]吧!”

戴笠正色道:“不瞒老学长说,这次她先去上海,就是找潘有声办离婚手续;我去了后就宣布结婚!到时候自然少不了老兄的三百杯。”

俞济时脸上畅快的大笑渐渐换成了微微的笑,那笑意还含着淡淡的机锋。“雨农兄,这就对了!省得校长老为你这个事操心,老头子怕舆论抓你的小辫呀!”

戴笠又有点尴尬起来。以往多年,蒋介石总是为戴笠在男女关系上的“不肖”生气,没少当面骂他,有时还拳脚相加。风闻胡蝶事情,几次召他来诘问,严令立刻脱离关系,否则如何如何。过了一段时间获悉并未脱离,当然又是一顿臭骂,从奉化的乡骂“娘希匹”到中国的国骂“狗日的”都用上了,其间也免不了“杂以拳足”[10]。面对这个无赖的学生,最后也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命他赶快与胡蝶结婚,否则决不姑息养奸。

[1] 宋子文、孙科,后者字哲生 。

[2] 语出《史记·陈涉世家》,此处为戴传贤篡改套用 。

[3] 第三处是抗战期间增设的,主管人事。此时第一处主任是钱大钧———此人一个月后调上海任市长,第二处主任是陈布雷 。

[4] 部下、晚辈、地位低一等的人对陈果夫的尊称 。

[5] 一处管军事,二处管文案,三处管人事 。

[6] 陆军总司令部 。

[7] 古代富家女乘坐的油壁香车,后以此代指美女 。

[8] 当时官方与媒体的习惯用语,专指抗战胜利后回到南京或抗战前待的地方 。

[9] 古人常以饮三百杯代指婚宴 。

[10] 戴笠笔下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