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下大变，六国贵族密谋起义

秦始皇三十七年九月份的某一天，韩信正在家中做饭，忽然项伯走了进来。“啊，项大哥，好久不见，您在下邳与张良兄弟在一起，今天怎么到吴中来了？”

“告诉您一个消息，秦始皇死了，张良兄弟打发我日夜兼程赶来邀请项梁兄到下邳去商量大计。”

“秦始皇死了？”韩信反问道，“这是真是假呢？”

“这是千真万确的，张良兄弟通过秦国宫廷内部的要人证实了这个消息。况且，现在吴县城里，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听说，秦始皇的接班人胡亥已向全国发布了他父亲的死讯。”

“啊，那么，全国人民身上沉重的赋役会减轻了，麵山脚下的百万囚徒也会得到解放了。”

“不会那么快，新上台的胡亥可能比他父亲更暴虐。还有消息说，扶苏太子和蒙恬将军都被他暗害了呢。”

“那我们这些小民怎么办？秦这个国家太残酷了，连扶苏这样显贵的王子，蒙恬这样战功赫赫的将军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老百姓还有活路吗？一个暴君死了，接着上台的是一个更残忍的暴君。苦难的人民呀。”韩信感叹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该立即组织人民起义，趁现在政权混乱的时机起义最好，或许可以用太子扶苏的名义发动民众。你看，这是复六国会新制作的宣传品。”

项伯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叠传单，递到韩信的跟前。韩信拿起一张传单一看，只见上面列举秦始皇十大罪状：一、重役。徭役、兵役驱征人口百万。二、厚敛。田租、口赋二十倍于古。三、苛法酷刑，甚至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夷族。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特别是兴修阿房宫、建构麵山墓，是无益之举。五、四处巡幸，迁徙豪富，惊扰百姓。六、修万里长城，害得数十万人抛骨北地。七、焚烧经书，破坏文化。八、坑杀儒生，残酷迫害知识分子。九、逼死亲生父亲吕不韦。十、放逐亲母，扑杀两同母异父兄弟。

“项伯大哥，”韩信说道，“前八项罪行十分清楚，尽人皆知。只是后两项牵涉到秦始皇的私密问题，我不太清楚，你能详细告诉我吗？”

“这牵涉到一些复杂的民间传说，让我来告诉你吧。”项伯说。

于是项伯说了下面的故事：

战国时期，韩国阳翟（在今河南禹县）有一个大商人，名叫吕不韦，家资累计千金。秦昭王四十二年（公元前265年），吕不韦做买卖来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一天在街市上遇到了一位名叫子楚的秦国公子，于是，地位卑微但握有重金的吕不韦就与地位高贵却身无分文的子楚从事权钱交易，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子楚是秦昭王的孙子，安国君的儿子。安国君是昭王的次子。两年前，秦太子夭逝，昭王立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共有二十几个儿子，子楚是位于中间的一个儿子，他的母亲是夏姬，不被安国君宠爱。安国君有一爱姬，被立为正夫人，号曰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虽然被宠，但却没有儿子。

战国时期，各诸侯国之间时战时和，为了表示诚意，各国往往把本国的公子王孙送到对方国家为人质，称为“质子”。子楚就是作为质子到赵国都城邯郸来的。由于秦国多次攻打赵国，子楚在赵国得不到应有的礼遇，吃的、住的都很不好，境况窘迫。

于是吕不韦拿出五百金，让子楚在赵国广交宾客，提高他在赵国上层阶级中的地位，从而也使他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吕不韦自己携带五百金去秦国，贿赂秦国上层，使他们说服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立子楚为嫡嗣，一旦安国君登位为王，嫡嗣就是太子。子楚表态说，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能够实现，他愿意和吕不韦分享秦国政权。

吕不韦买了不少珍奇玩物，进人秦都咸阳，打通各种关节，终于得到了面见华阳夫人的机会，吕不韦送了许多宝物给华阳夫人，顺便谈及子楚贤能聪明，所结交的诸侯宾客，遍及天下。华阳夫人大喜。吕不韦趁机劝说华阳夫人说：“现在夫人侍奉太子安国君，十分受到宠爱，可是没有儿子，这是十分遗憾的事情，待到色衰爱弛时，又将何以自保呢？所以为夫人计，应该抓住目前受宠的有利时机，认子楚做亲子，并拔举他为嫡子，成为安国君的王位继承人。这样，安国君在，你就更为尊贵，安国君一旦去世，子楚便即位为王，你始终不会失去权势。这就是所谓只要说一句话就能得到子孙万代的好处啊，夫人何乐而不为呢？”吕不韦的话正好道中了华阳夫人的心病，她频频点头，承认吕不韦说的真有道理。她满口答应按他说的办。于是，华阳夫人频频向安国君吹枕头风，她首先谈起在赵国做质子的子楚十分贤能，接着又流着泪说：“我有幸能够列位后宫，可不幸没生个儿子，希望能认子楚为亲子，并立他做嫡子，使我有个依靠。”安国君生性软弱，见不得女人流泪，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不久，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一起召见吕不韦，告诉他准备立子楚为嫡子，并说只等与赵国讲和后，就派人迎子楚归国。当即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赐给了子楚很多礼物，并请吕不韦做子楚的老师。吕不韦在咸阳做成了这桩生平最得意的特大买卖后，便起程回邯郸。

吕不韦回邯郸后，把这个好消息向子楚和赵国上层社会宣布。于是，子楚顿时身价百倍，人们都知道他很快将被立为太子嫡嗣，都来逢迎巴结他，他的住宅每天宾客如云，髙朋满座。

当时在邯郸城的一所有名的妓院中来了个卖艺不卖身的妓女赵姬，人们都说她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貌若天仙。此事惊动了富可敌国的吕不韦，他愿出三十镒金一晚，观看赵姬歌唱舞蹈。

从此以后，吕不韦每晚都来看赵姬歌舞，并且争送缠头捧场。渐渐地，吕不韦和赵姬之间产生了爱情。吕不韦向妓院老板提出为赵姬赎身，他愿意明媒正娶迎赵姬进门。赵姬也向轉母提出非吕不韦不嫁，并以罢演来威胁。老板无可奈何，只好同意赵姬和吕不韦的婚事，吕不韦拿出黄金一千镒为赵姬赎身。赵孝成王五年（秦昭王四十六年，公元前261年）十月六日，吕不韦和赵姬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

但吕不韦不离商人本性，赵姬在他眼中也是件商品，他用黄金一千镒把赵姬买来，现在他要把这件商品投入一笔最冒险的交易，获取成千倍、万倍的利润。吕不韦知道赵姬怀孕后，强烈地预感到，她怀的是男孩。他突然发出奇想，让他的孩子当秦王！如果这个设想能够成为现实，那么通过这笔交易他赚到的将是整个王国。

他的方案是这样的：前不久他去秦国，一切都很顺利，安国君答应将立子楚为嫡嗣。目前在位的秦昭王年老多病，将不久于人世，太子安国君年纪也不小了，加上好色，损伤身体，日后当秦王也不会长久。因此，他估计，不要多久，子楚必当秦王。若是把赵姬送给子楚，日后生下他吕不韦的孩子。这孩子便是太子，必然顺位当秦王！

吕不韦首先做赵姬的工作。他把子楚这个人的来历和身份告诉她，并保证说子楚日后一定当秦王。然后他又向赵姬诉苦，说自己为子楚的事几乎倾家**产，尚没有得到一点回报。唯一挽回损失的办法只有一个：把赵姬献给子楚，如果生一个男孩，就是他吕氏的亲骨血，继承王位，就是吕氏的后代。这也就不枉他吕不韦为这事所花的无数金钱和心血了。

赵姬见吕不韦主意已定，只好同意，说：“你所谋划的是大事，我不敢不奉命！但我们夫妇恩爱很深，何忍就此割绝？”赵姬说着，眼泪纷纷落下。吕不韦抚慰她说：“你若不忘旧情，将来通过这个计谋，我们得了秦家天下，仍旧为夫妇，永不相离。”二人遂对天设誓，当夜同寝，恩爱有加。

第二天晚上，吕不韦请子楚来自己家中宴饮。酒至半酣，吕不韦开言道：“卑人新纳一小姬，颇能歌舞，想令她前来劝酒，请勿嫌唐突。”即命下人唤赵姬出来，拜见贵人。赵姬轻移莲步，在地毯上叩了两个头，子楚慌忙作揖礼。吕不韦命令赵姬手捧金杯，向前为子楚敬酒。子楚抬头看时，果然天姿国色。他禁不住目眩心迷，一时神情失主，老是偷眼相窥。可巧吕不韦似有酒意，就在席间假寐，把手枕头，略有鼾声。子楚露出纨绔子弟的本色，色胆如天，便伸手拉扯赵姬的翠袖，涎着脸儿，向她求欢。不防座上拍的一声，接着便闻呵斥声：“你，你敢调戏我的爱姬吗？”子楚慌忙回顾，见吕不韦已立起座前，面有怒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只好在不韦面前做了矮人，长跪求恕。吕不韦又冷笑道：“我与您交好有几年了，您不应这样戏侮我的爱姬，即使您喜爱我的这位美姬，也可直言告我，我为您的前程，千金家产尚且破尽，全无吝惜，今何惜一女子？您何必鬼鬼祟祟，作此伎俩呢？”子楚听了转惊为喜，便向不韦叩头道：“果蒙见惠，感恩不浅。此后如得富贵，誓必图报。”吕不韦又说：“交友贵有始终，我现在就将美姬送给您，但有条约二件，必须依从我。”子楚道：“除死以外，无不可从！”吕不韦即说出两大条件：“一是纳此姬为正室；二是此姬生子应立为嫡嗣。”子楚满口应承，吕不韦才将他从地上扶起。于是，命侍儿重新添酒，三人缓歌畅饮，直饮到半夜子时，才唤入一辆轻便马车，使赵姬陪伴子楚上车，同返客馆。这一天是赵孝成王五年十二月十二日，赵姬的身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流光似水，又过了八个多月。赵姬腹中的胎儿，本应当分娩，偏偏这个异种，安然藏着，不见震动，又迟延了两月，方才坐蓐临盆，生下一个男儿，说也奇怪，这天正值赵孝成王七年（秦昭王四十八年，公元前259年）正月初一，就因为这个缘故，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政，因子楚姓羸，孩子的全名叫羸政。“母以子贵”，赵姬理所当然地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帝太后。

羸政满两周岁时，也就是秦昭王五十年，秦国派王綺围攻邯郸，情势很危急，赵国打算杀掉子楚。子楚和吕不韦密谋，拿出六百金贿赂看守子楚的官吏，得以脱身，逃到秦军营地，赵国要杀死子楚的妻子和儿子，幸亏一些豪富人家的保护，赵姬母子才得以保住生命。

子楚和吕不韦逃回秦国后，通过吕不韦使用金钱，上下活动，安国君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正式立子楚为嫡嗣。

各国都按惯例派来使节祝贺。赵国也表示了和解之意，特派人送来了子楚夫人赵姬和她的儿子羸政。羸政这时已快满十周岁了。

这时发生了一个惊人的事件，安国君坐上王位才三天，就突然去世了。于是刚被立为太子的子楚便匆匆即位。秦国有许多人认为其中必有蹊跷。有些人怀疑这是客卿吕不韦的阴谋，吕不韦希望子楚赶快登上王位，于是重贿王宫上下，置毒药于酒中，秦王（即安国君）中毒而死，但是大家都畏惧吕不韦的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公子僂和太傅士仓举兵反叛，声讨邯郸党，但是这次叛乱很快就被吕不韦和子楚镇压下去，公子溪也被斩首。

这样，子楚坐稳了王位，他的养母华阳夫人成了华阳太后，他的生母夏姬终于也被尊为夏太后。吕不韦当上了丞相，封为文信侯，以河南洛阳十万户为他的食邑。他的千金买国的计谋至此已全部实现。

从此开始了邯郸党在咸阳的黄金时代，庄襄王和丞相吕不韦威望日隆，稳固地扎下了根基。做了王后的赵姬，由于她的美貌、聪灵贤淑，加上能歌善舞，深得生性开朗的华阳太后的欢心。羸政不久也被立为太子，在太师吕不韦悉心辅教下，学业上也有了长足进步。

但不久，一个惊人的事件发生了：只当了三年国王的子楚（庄襄王）又突然去世，他是否也是吕不韦害死的呢？远是个谜。

于是，王冠便落到十三岁的羸政头上。羸政母亲赵姬，被尊为王太后。吕不韦仍为相，除已封为文信侯外，又尊为仲父。这时，吕不韦已有家僮万人，真可说到了富列王侯、贵极人臣的地步。

为了掌握太后和赢政的一举一动，吕不韦找到了一个名叫鏐毐的做自己的门客，并用厚赐买通专管阉割的官吏，只是拔去繆毐髭须，没有阉割，就作为阉人送进后宫来到王太后赵姬身旁，太后十分喜爱他。谬毐经常跟随着太后，受到丰厚的赏赐，很多事情都由繆毐决定。繆毐家有奴婢数千人，为了求得一官半职去繆毐家做门客的多达一千多人。

公元前238年，也就是秦王政九年，羸政二十一岁，已经完全长大成人，按古代礼制规定要举行冠礼。

根据惯例，秦王的冠礼应在雍城东南的蕲年宫举行。蕲年宫为秦穆公所建，穆公陵墓就修在蕲年宫之下。

羸政派几位大臣去雍城筹备这次不平常的典礼。大臣回来时，向羸政报告说，雍城到处都是繆毐的势力，谬毐有叛乱的迹象，到那里举行仪式很不安全。羸政早就怀疑鏐毐的不轨之心，这一次终于证实了。为了将繆毐及其同党一网打尽，秦王想出了一个诱蛇出洞的计策。

他秘密召见左丞相昌平君，让他们选择精兵，到雍城去做好布置。宣布：皇上将去雍城蕲年宫进行冠礼，并将预先住宿到雍城去。尽管明知雍城是繆毐势力的大本营，他甘愿以身为饵。

果然，繆毐被搅动了。急忙去找王太后说：“看来皇上死到临头了！杀死了他，以后就让我们的儿子来继任当国王！”

鏐毐发动叛乱的图谋获得了赵太后的默许，她把太后玉玺借给了他。这样，繆毐就可调动雍城附近的地方武装。

秦王政带着许多穿便衣的武士从咸阳来到了雍城，立即进入了蕲年宫的军机密室中，羸政居中而坐，主持捉拿繆毐的行动。密室内外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将士，殿前殿后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警戒严密。

繆毐也坐在长信侯府中（长信侯是缪毐的封号），部署军队，准备攻打蕲年宫，借口是皇上被奸人挟持，奉太后之命发兵救驾。

蕲年宫内钟鼓齐鸣，一顶金灿灿的王冠加在秦王政的头上。冠礼仪式完成。

蕲年宫外杀机四伏，缪毐组织的叛军把宫殿重重包围，开始发起进攻。宫殿外的卫队寡不敌众，支持不住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羸政疾步登上高台，大声喝问：“寡人在此，有哪个乱臣贼子胆敢谋反，格杀勿论！”太阿剑出鞘，寒光逼人。

这声犹如晴空霹雳的喝问，吓得七零八落临时拼凑起来的叛军威势顿消，乱作一团。昌平君与昌文君指挥的三千精兵也及时赶到，内外夹攻，叛军抱头鼠窜，纷纷败退，当场被砍杀数百，血流满地。鏐毐指挥残部孤注一掷，转而快马飞驰近百里去攻打咸阳宫，谁知咸阳宫也早有预防，后面昌平君、昌文君的追兵又转眼赶到。又是一个内外夹攻，叛军被一网打尽。但在清点俘虏时，发现谬毐在逃。于是下令国中悬赏捉拿。

秦王羸政回到咸阳，繆毐已被捉到。秦王下令将繆毐五马分尸，其家族也全部杀绝。附和叛逆者，案子重的抄灭了二十多家，比较轻一点的四千多家都迁到巴蜀去。对于自己的母亲赵姬，秦王则责令长住雍城莨阳宫，不许再回咸阳。

繆毐集团伏诛后，吕不韦在相位上摇摇晃晃坐了一年多，到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十月，他终于被从相位上赶了下来，理由是当初繆毐由吕不韦引荐。按秦法，被荐举人犯罪，荐举人得同坐。根据吕不韦的罪行，秦王政本想诛杀他，由于考虑到吕不韦的功劳和许多人为其说情，不忍依法制裁，只免去了他的相国职位，责令其离开咸阳，回自己的封邑。

吕不韦回到洛阳之后，行为没有收敛，他与六国诸侯、贵族密切来往，宾客使者络绎不绝。秦王政怕他发生变乱，就写了封信给他，说：“你对秦国有什么功绩？可秦国封你在河南，享有十万户的封地。你跟秦国有什么亲呢？可你竟号称仲父。你与你家属迁到蜀地去居住！”读过秦王谕旨，吕不韦知道自己已到了人生的终点。以老迈之身，携带全家老幼，登上比登天还难的蜀道，说是迁到蜀地去，实际上是送他入坟墓。他读懂了谕旨的真意，皇上正是要他自己去死。于是他饮毒酒自杀了。

以上是项伯对韩信讲述的秦始皇“杀父逐母”的故事。韩信听了，十分惊奇，说：“想不到秦始皇有这一段曲折离奇的家史，这么说，他不是秦王室的后代了。”“秦始皇的微贱出身可以作为良好的宣传资料，为六国贵族的子孙利用。”项伯说。

他们两人立即编写了不少这方面的宣传资料，到处散发，揭露秦宫廷的这段丑闻。

秦始皇死后不久，六国贵族齐集下邳，开会商量起义推翻秦朝的事情。韩信作为韩国贵族的后人，也属于参会者之列。

“复六国会”会长张良首先发言：“现在秦始皇已经死了。我们六国贵族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现在我们应该在全国发动起义。”

“目前要发动起义有一定的困难，”原魏国的亲王魏咎说，“秦始皇虽然死了，但秦国的军事力量丝毫未损。老百姓手无寸铁，民间的兵器都被没收了。徒手的民众与武装到牙齿的秦军作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良接着说：“我没有说今天就要发动举事，我们要等待一个能引发举事的时机。”张良又谈了起义的宗旨和纪律：“这里我要告诫各位的是，我们发动举事是为了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因此随时随地要把人民的疾苦放在第一位。荀子说过，君王好像一条船，民众好比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举事，攻击暴秦，一定要爱护人民，义军只有跟人民合作，才能取得胜利。我个人认为，义军应该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只有这样，大军所至，才能秋毫无犯，老百姓就会箪食壶浆，欢迎我军。再者，对于秦国人民，我们同样要予以保护，不能对其施行种族灭绝政策。我们要诛杀的只是独夫民贼，秦国的老百姓同样是暴政的受害者，我们要解救他们，而不要屠杀他们。对于战俘，只要放下武器，也一律不杀。鄙人年少不更事时，眼见秦兵虐杀六国民众，也想有朝一日，大杀秦人，消解心头之恨。博浪沙一击失败后，经过黄石老人的指点，我才觉悟到报复思想不可取，循环式的复仇只会造成民众的自相残杀。宽容和不记恨才是美德。”

“我不赞成你的观点，”项梁站起来说，“秦国自从秦孝公任命商鞅变法以后，国力猛增，使用张仪的远交近攻的计谋，不断侵凌六国。一百多年来，使六国人民无日不遭兵戈之灾。秦国大兵屠杀六国军民决不手软，仅长平之役就坑杀赵卒四十万。秦国一贯不讲信义，秦人个个心如虎狼，我们对其不能存恻隐之心，对毒蛇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张良，您那套儒家的迂阔之论我们早已听够了。我们不能听您的。我们六国人民，从贵族到平民，都要向秦人讨还血债。”

项羽也站起来，杀气腾腾地说：“将来，我们的反秦战争是为父兄讨还血债的战争。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死在秦军手中。我亲手格杀一千个、一万个秦国士兵也不解我心头之恨。凡是秦军，不论抵抗或投降，通通格杀勿论。我要让秦国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我要绝灭秦人，使他们永远不会跑出关来攻打六国人民。”

于是会议分成了两派，赞成张良的观点的是张耳、陈余、武臣、宋义、韩成、田假、景驹等，赞成项氏叔侄观点的有魏豹、范增、臧茶、田都等。

这次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

正当六国贵族们计议未定时，一次农民起义爆发了，领导者是陈胜和吴广。这两人不但不是贵族，连小康的平民也算不上，都是闾左的贫民。秦朝的闾左贫民自己没有土地，只能耕种地主的土地。他们的身份近似农奴。

就是这么一支由闾左贫民组成的征戍队伍，在开往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的途中，由于天雨失期，怕被斩首，便推举陈胜和吴广为领袖，在靳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县东南）起义了。起义者削尖竹竿做武器，占领了重要城市——陈县。陈胜在陈县称王，国号张楚，即张大楚国之意。

另一个起义者是前面已提到过的平民刘邦。他起义的时间早于陈胜、吴广起义数月，大约是秦二世元年春天，当时刘邦以亭长身份负责送一批沛县的农民去咸阳麵山服役，路上陆续有人逃亡。队伍来到丰邑（今江苏丰邑）西边的大泽中，刘邦认为起义时刻已到，便乘夜晚把农民都给放了，自己带着一部分亲信上了山，竖起反叛大旗。

但当时追随他的起义者寥寥无几，成不了什么气候。于是刘邦绞尽脑汁，思考增强宣传效果、吸引群众来投奔的办法。有一天，他带着十余名起义弟兄在山泽间行走，前面探路的回报说有蛇挡路。据说这次挡路的大白蛇十分巨大，有一丈多长，碗口粗，行动如风，甚至能够飞起，张开血盆大口，吞食一切遇到的动物，如有人路过，白蛇就将其缠死。刘邦一听，觉得机会来了，便决定以自己的生命来赌一赌输赢，大凡草泽英雄，都有豁出生命一赌，以博得众人拥护的妙招。因此，刘邦不但不退缩，反而大步急进，看见那蛇，立即抽出佩剑，用力一挥，就将蛇砍成两段。

事后，刘邦便叫人请来一个巫婆，叫她故弄玄虚，在斩蛇之处啼哭不止。路人问她哭什么，这巫婆呜咽着答道：“我的儿子就是白帝的儿子，变化成蛇，卧于路中，刚才被赤帝的儿子斩杀了，所以痛哭。”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竞相传言芒砀山泽中出了异人，能一剑劈死秦朝的守护神白帝少昊的儿子，看来，秦朝的统治快完蛋了，代之而起的是这位斩白蛇的赤帝之子。于是，四处破产的农民和无家可归的逃亡者都来追随刘邦，刘邦的队伍顿时扩充到数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