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肖克明加入到这个保密项目中，像是对自己的过去漫长生活的一次终结，不久，他就意识到项目为什么保密层级这么高的原因。肖克明竟然改了姓，他说他反正也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挂念和牵连，干脆让外人找不到他，有利于保密。
在肖克明加入后的一年左右，朱警官作为警方的力量参与“苗计划”，并将这项研究的一些内容跟离奇的“吸血鬼案件”联系起来。
在受害人中有一个个例，是个精神病人，突然发病后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康复出院后不久，就遇害了。
朱警官把发现线索的可能性锁定在那家精神病院，决定派出一个人去蹲点。郝涛为了不露破绽的扮演好病人角色，在丁学松医生的协助下，接受了并置记忆技术，也就是约控世w里的那种“头脑化妆”。
郝涛蹲点很长一段时间，毫无所获，直到有一个人疑似的潜在受害者出现了，这是第一个在遇害前被锁定的人。
这个人竟然是苗好的前夫齐远亮。
正是在齐远亮那里，苗好才第一次听到“约控”这个名称，这证明，确实有一种特殊的社交软件存在。虽然它在苗好面前无影无踪，但她已经相信，齐远亮并不是沉浸在幻觉里的精神病患者。
当苗好通报朱警官后，朱警官表示，这条线索不能失去，因此暂时不能告诉齐远亮实情，并保证了后者的安全。
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就算得到了警方的保证也一样，何况这本身就是充满风险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抓住这个线索，案情无法有进展 。
苗好纠结一番，遵循了朱警官安排，让齐远亮作为病人入院治疗。姚医生（肖克明）面对自己的学生，不仅以定向虚拟的技术隐藏了自己，还配合着这种安排，做了一个诊断结论，并以业界权威的头系，安排他进入那家医院。
姚医生苦笑道：“我们这些亲人老师，是合起伙来在骗他。“
苗好苦笑不出来。
齐远亮入院之后，果然出现以前毫无迹的端倪。医院里周医生竟然是有问题的，疑似试图谋害齐远亮。
如果一个人有被杀害的危险，一定是他的生存妨碍了什么。
齐远亮所妨碍的，不大会是一个医生个人问题。朱警官断定，他究竟妨碍了什么，应该就是案情的关键。通过对齐远亮和周医生的追踪，应该能抵达这背后的一切。
远程修脑术此时被警方派上了用场，周医生在一段时间里认为“任务”已经完成，齐远亮已经被她处理掉了，其实那只是发生在她脑海里的事情。她打电话通报齐远亮的死亡，得到了没有让她生疑的回复。实际上，警方已经全面介入了医院，只有她一人仍被蒙在鼓里。
朱警官说：“有丁学松这个人在，我们的远程修脑比约控厉害多了，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懂。”
苗好说：“警方采用的不是电磁波虚拟机器人，而是纳米实体机器人，可以真正的侵八电脑实施修脑术，这……可以算作一种军事武器了。”
齐远高逃离医院后，就进入了警方的视野，他在追踪别人，他也在被警方追踪着。周医生（千千）也被盯控了，当齐远亮不得不放弃千千时，警方就接手了。
朱警官对苗好说，保证你这个帅前夫的安全，不是空话，我们一直有人，当然，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他毕竟是在跟他的吸血鬼打交道，危险总是有的。他眨动了两下眼睛，像是对苗好的担忧有一点儿嘲弄。
齐远亮果然从危险中走了出来，他恍惚地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一个警察、一过去的老师，现在的医生、一个他今天才了解的前妻。
他的目光最后还在是落在苗好身上。
“所以，一开始我是个试验品，后来， 我是个诱饵。”
朱警官说：“要怪怪我吧，齐先生其实可以去投诉我，这样肯定违反了办案规定，一告一个准。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苗好正视着齐远亮：“这样做肯定是我不对，但是……什么情形下你会做什么，我懂，就算我帮你做了你自己的决定吧。”
齐远亮沉默了。
在这沉默里，没有了苛责，没有了怨怼，没有了歉疚，一种曾经存在过许多年，后来一度消失的氛围，重新**漾只有两个人懂得的空气里。
在“苗计划”第一代疫苗刚刚成型的最紧张的阶段，苗好怀孕了。
没有科学证据表明，虚拟电子病毒会在孕期里影响下一代，但身处那个整天接触病毒库的环境里，忧虑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工作紧张，她的身心两方面都有压力。她认为那不是一个适合于生育健康胎儿的时机。
她希望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却不凑巧地被齐远亮看到了。
误解常常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产生，但是，一切关系的破裂都不能简单地归结于误解。苗好当时对小史说，离婚后她倒是可以完全里埋首于工作了，但她在心里一直回想着这一切，她不能什么都推给她涉密工作性质。有时候，她暗暗埋怨齐远亮没有给她更多宽容和谅解，有时候她也在想，除去保密的需要之外，她是不是完全尽到一个妻子沟通理解的责任。
齐远亮回想着那一段的种种。在那些事情里，他仅仅是一个被蒙蔽的受害者吗？离婚后那种生活，除了排解痛苦，是不是证明了他身体里本就有放纵堕落的因子。之后的那场虚幻恋情，虽是一场技术阴谋导致的事故，也表明了他在这个岁数仍然会沉浸在幼稚的情感幻想里。他算得上一个有定力有担当的男人吗？
他现在知道，约控是通过选择目标用户来发展的。他被约控选中，是基于跟创办者的渊源，是随机抽取中冥冥的天意，还是由于他这个人的种种特点与不堪。
“约控的选择和作法，是它的算法决定的。”肖老师说，在“算法”这个词语上的重音，表明了他多年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