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这个研究项目取了“疫苗”的“苗”字，简称为“苗计划”或“Ｍ计划”，跟课题带头人苗好的姓氏巧合。

第一代疫苗完全针对远程修脑术。

齐远亮会成为例外，在于尽管进入虚拟现实技术打造的世界，信以为真，却没有被修脑。

他现在明白，约控就是一种典型的新型病毒。

为了移动互联时代的创业竞争中胜出，宁亦超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将他在前半生所积累的所有经验，所掌握的所的技术融为一炉，将分本来分属于游戏、医疗和社交的不同属性综合在一起，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产品”。不知不觉中，他的“杰作”竟然具备了准军事武器的属性，又怪异地超出了上述所有这些范畴，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怪胎。宁亦超信奉颠覆世界才能改变自己，他真地发明了能够颠覆世界的工具，也走火魔，连自己的人类本性都颠覆了。

约控确实是一个彻底颠覆的App怪胎。

如果抽去“医疗”和社交的属性，约控就是一款游戏。

这款游戏运用了虚拟现实技术，由玩家在逼真的幻境里漫游。在约控中，不仅运用传统仿真技术、计算机图形学和传感技术，让用户处于逼真的模拟环境中，体验到逼真的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和味觉，还运用现代物理中波的理论，人工模拟出机械波、电磁波和物质波，创造出有实感的物体。简单地讲，就是在这个虚拟现实环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无比逼真，但都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波。齐远亮进入的西客站是一种仿真环境，其中的绿皮火车只是一种波，铁轨和建筑是一种波，甚至连车上活灵活现的乘客都是波。在这个幻境与波构成的世界里，玩家可以扮演体验“真实”生活，可以“扮演”色色。由于宁亦超少时对吸血鬼的浓厚兴趣，吸血鬼被设计为细节最生动，数据最丰富的角色，也成为vip用户的标配。

如果抽去游戏和社交属性，约控就是一款远程“医疗”软件。

远程医疗在较长时间里，主要是运用通讯技术实现远程诊断。随着互联网和电子设备的进步，远程技术不仅能实现诊断，还能实现直接的治疗，不仅是远方的医生通过远程设备对人体进行诊断和治疗，还可以由人工智能的电脑医生通过大数据，对人体进行更精准的诊断治疗，包括运用机械手等电子设备，通过程序设定执行光照、按摩、注射、手术、植入，当电磁波模拟技术进一步发展，无须进行切割的远程无创手术也成为了现实，方法是运用电磁波模拟手术机器人，进入病患体内进行作业，由电磁波机器人携带的电子虚拟设备，采用电磁烧灼、虚拟植入等方式，进行手术作业。

约控所能进行的远程“医疗”，又是一种本就特殊的新型技术——修脑术。

修脑术是宁亦超作为电脑工程师，在一家名为“会心”的公司初识门径的，此后他就一直在考虑结合网络技术的方法。修脑师原有的主要操作方法，是通过手术机器人集群，在脑部作业，完成对记忆的删除和植入。宁亦超和他的团队殚精竭虑，通过结合医疗手段和网络技术，终于实现通过电磁波模拟机器人，渗入脑部作业方法，来实现简单的修脑术。他们的研发能力还是出现了瓶颈，只能通过关键词删除，有限地影响用户的心智，但放在结合了虚拟现实技术的综合系统里，已经足够。

如果抽去游戏和“医疗”属性，约控就是一款普通的社交软件，跟其他社交软件大同小异。

但作为社交软件，约控也有比其他同类产品更先走一步的地方，就是它能结合用户填写的资料，通过精准定位、体温测定、外形模拟和心跳追踪等，确定的判断、区分、记录每一个具体的用户，适时掌握他的一切活动。在约控的数据库里，每一个用户都实行着确定的跟踪。这样，针对不同用户虚拟现实技术和远程修脑会分别按程序执行。比如在不同用户眼里，温文分别是少女、电影明星，她的所处环境可以是女中学生所处的校园，也可以是演艺圈名利场，这是由于精准定位具体用户后，由程序设定的针对性场景。

在关于互联网的发展前景的说法，有一个共识，就是互联网将大势所趋地进入万物互联时代，所有物体、所有人包括人的大脑和身体，都会被联网。约控已经在它的用户里初步实现了这种互联，只不过它是对非用户封闭的。约控软件不在各类App应用市场上出现，而通过大数据根据对象的身体和心理特点，选择用户，用推送广告的方法发展用户。约控发展用户的步骤是缓慢的，并形成一个对外界封闭的内部世界，一点点地发展着自己的领地。一旦测出有被外界和非用户发现的征兆，约控就会在用户的手机上消失，无影无踪，这是一段时间里齐远亮看不到约控的原因。

但约控严密的自我保护机制和缓慢发展并不是一个永久状态，一旦用户积累到达一定程度，将出现爆发。“瘟疫”不是那种情形的一种比喻，而是货真价实，那将是人类社会所会面临的一种末日景象。

苗好的研究项目，就是防止和应对这种“病毒”危机，以防止敌军进攻，也防止犯罪。

目前中国的国际环境良好，暂时没有战争的威胁，潜在敌对国际势力也很分明，在军事上，首先是自身掌握这种“病毒”武器，其次是布置防御系统，目标相对清晰。

但民间犯罪反而比国与国之间的军事对抗复杂得多，就像应对电脑病毒一样，不知从何而来，从哪里爆发。如果这种病毒由民间研制并传播，由于目标不明确，极难防御。

采用植入疫苗的方法，正是为应对这种不确定性。

谁也不知道，像约控这样的“病毒”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面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