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C计划（下）

……而联络器的另一边，王姓警察，即王永亮，听出有大麻烦，却无法将不满反馈给对方。因为他手上的联络器是单向联系的，只能是端木泽联络他，而他不能联络端木泽。他骂也骂不出，只能叹了口气，觉得今天运气真背。

王永亮其实不是什么异能者，也不是很清楚端木泽的真实身份。但谁让他恰好是这支特警和普通刑警混编队伍临时的头，而且演技（为了让黎望，和不知道在哪的犯罪嫌疑人对他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装成一个没有经验、还急功近利的毛头小子）相对靠谱呢？

如果整支队伍里，只能有一个人，知道端木泽这个“编外人员”的身份不同寻常（为保密起见，只有端木泽的身份他知道一点），那么，那个人就非他莫属了。

不过，他非常好奇，这个化名“林梓萧”的人，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他的上级如此忌惮却又如此信赖？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端木泽异能者的身份，那按照他目前的职务等级，身为普通人而非异能者的他，就只能接受来自精神系异能者的“记忆清除”和“记忆篡改”了。

端木泽切断联络器后，在不触动病**黎望伤口的前提下（伤口看着有些狰狞，但实际上伤口不深，甚至没有外翻，伤得并不重。加上当场包扎就不符合急着逃亡的“劫匪医生”的作风了，所以端木泽选择了暂不处理），迅速将他的身体摆正，又稍稍倾斜一点。这样一来，黎望看起来就像被“张赫”用带有麻醉药的短刀麻醉，然后又被后者随意地一推躺倒。

接着端木泽卷起黎望左腿的裤脚，发现裤脚没有丝毫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地划开裤脚边缘（藏在这种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取出藏在里面的微型窃听器。他用的是录音式而非直播式窃听器，本身就不需要信号，所以完全不担心“千面”层出不穷的信号屏蔽手段。只要不被其他人，尤其是“千面”发现就好。

至于端木泽，为什么没选同样不需要信号，而且效果更好的录像式针孔摄像头……原因很简单，这种东西太泛滥也太常见了，如果用的话，九成九会被经验丰富的“千面”发现。

最后，端木泽捡起地上被他丢弃的警服外套，划开衣领内衬，取出隐藏在里面的另一个微型窃听器。由于微型窃听器追求“微型”，强调隐蔽性，所以体积很小，这就被迫缩短了它的持续工作时间。黎望裤脚上的那个微型窃听器，在他们进来的半小时前就停止录音了，所以他自己又带进来一个新的。

做完这些工作，又恢复了属于“林梓萧”的长相，端木泽不无意外地在窗口看见了王永亮，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对后者的效率表示满意。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你只要让其他人知道，嫌犯利用短刀上的麻醉药麻醉了黎望，然后伺机从窗口逃走就可以了。记得摸一摸内门把手，让它沾上你的指纹，我已经把自己的指纹擦掉了。”端木泽此时讲话有条不紊：“啊对了，如果明天找不到我和古月嫒，就说我们可能找到了什么线索，不用特地来找我们。”

说完，不等王永亮回复，端木泽也从窗口离开了黎望的病房。不过他是先往上爬，因为他还得到五楼那间杂物室换回自己的衣服。他可不想顶着“林梓萧”的脸，又穿着属于王永亮的制服，在小树林里晃来晃去！

说起来，他伪装成王永亮也是无奈之举。在发现黎望的短刀有问题之后，他就存着试探的心理，伪装成王永亮，然后把处理好的短刀还给黎望，想看看黎望的反应。结果黎望的反应相当正常，一点也没露出发现短刀不对的表情，还用口型对他说了句谢谢。

原本他也就伪装这么一小会，结果“千面”这家伙伪装成张赫时，露出了很多属于张赫犯罪的破绽。王永亮和那位孙姓警察，即孙明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暗中联系了几个同事调查张赫，果然发现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而当时，凌若雪和端木泽已经怀疑张赫是“千面”所扮，知道“千面”露出这种破绽绝对是别有用心，自然不敢大意，也不敢让这些警察与他正面对上。毕竟“千面”可是A级异能者通缉犯，而且异能级别不低。就算他不会杀人，也很可能会暴露异能者的存在。

——他们可不想上报联盟，说这次的任务结束后，需要给一帮警察洗脑，让他们忘记所有和异能者有关的事！

以最快速度从五楼杂物室的窗口爬进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王永亮听了，内心泪流满面。这位林小哥，你刚才只说你和嫌犯对峙，然后嫌犯麻醉了黎望伺机从窗口逃跑，中间细节根本没有，我得怎么编故事，才能骗过同僚的火眼金睛啊？还有，你自己走就走，为什么那位计划当“诱饵”的古月嫒小姐，也得跟你离开呀？

“五分三十秒，时间把握得不错，不过，王警官能在一分半钟内编好细节吗？”看见端木泽过来，凌若雪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从藏身的树上跳下来。拖延那些被引回的特警，只是七分钟的话，对行动迅速的她来说不算难事。至于那些破碎的封锁屏障，它们在破碎后五分钟内就会消失不见，而她带来的设备也不难收拾。

端木泽露出了一抹堪称狡诈的微笑：“实际上，我在房间内门把手上，涂了点从黎望短刀上提取出的**，还有高浓度异氟烷。只要三十秒，他就能睡着。”

异氟烷和七氟烷一样，是一种医用麻醉药剂，原本是吸入用的，经过研发部的手升级为“高浓度异氟烷”后，就成了接触用。这倒是与黎望短刀上的麻醉剂有点像。但它更为方便，不需要划开皮肤让它与血液接触，就可致人昏迷。而且药效挥发得很快，等到那些特警试着去提取的时候，就只能检测出和黎望脖子伤口处相同的麻醉剂了。

反正“千面”用的那种麻醉剂也很神秘，没有高端精密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出具体成分。就算检测了，也未必能成功检测出来，这样一来就更难判断，它是否需要接触开放性伤口才会起作用。何况还有黎望这个大活人晕厥的例子在，相信那些特警们也不会特地去研究这个。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凌若雪点点头。谁也不能逼一个昏迷过去的家伙，去描述清楚案**况，即使那个不幸的家伙是一位优秀的警察。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那些特警很快就会赶回来，我们边走边说。我想知道你们具体讲了些什么。”凌若雪随手指了个发向：“虽然我还没有完全理清那副抽象派地图，不过我敢肯定，是从这个方向走。”

不知道张赫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千面”当着他的面使用过异能，或者“千面”这家伙又设置了什么陷阱，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眼下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张赫，避免惹出更多更大的麻烦。

端木泽默默地从身上掏出那张地图，把它递给凌若雪。他已经深刻领悟到，从小就经过“凌先生”变态训练的搭档，在某些方面的确比他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