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C计划（上）

雾，是一种天生带有神秘感的事物。那美丽而神秘的雾，容易激发诗人们的创作热情。即使是没那么敏感的普通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大自然的魅力。当山中云雾缭绕，雾气给青山戴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但对身处其中的凌若雪和端木泽而言，眼前的茫茫山雾绝对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现在不过是初秋，山中的雾却已经这么浓烈了。没错，就是“浓烈”。奶白色的雾气遍布山野，遮掩了山中大部分的景物和地标。

因为山雾浓烈，能见度极低，即使打着手电筒、带着一份经过分析还原的地图，凌若雪和端木泽行进的速度还是很慢——相对于平时而言。千浩低估了这两个年轻异能者的识图能力，却依然算对了结局——他们，已经在这个神秘的山区内，走了整整六个小时！

时间回到六个多小时前，也就是催眠了那两位敬业的特警后，他们离开那家乡镇医院、进入这座大山之前——

凌若雪意识到计划有变，“千面”，或者是他那神出鬼没的“帮手”，把她好不容易引开的特警又引回来了。她垂下眼睑，迅速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很就有了答案。为了抓紧时间，她讲话简洁利落：“A计划失败，执行C计划。我去处理外面的事，大概可以拖延这些特警七分钟。最迟七分钟后小树林见。”

小树林指的是医院后面那片树林，“千面”就是从那里逃跑的，位置足够隐蔽。

端木泽闻言，暗中松了口气，然后点点头：“时间足够了。”他们在执行任务前，一般都会准备两份计划。而凌若雪口中的“C计划”，其实是她临时提出的计划。他们的A计划，是在隔离屏障内生擒“千面”，然后联系侦查处，将“千面”押送回去；而假如生擒失败，则执行B计划——杀死“千面”。

没错，就是“杀死”。

异能者联盟内部等级分明，大致可分为四种成员：一般成员、内部成员、核心成员和特殊成员。一般成员指在联盟登记注册过的成员，他们在联盟内没有任何职务，对联盟做出的贡献也不大，数量最多，等级最低；

内部成员指在联盟内任职的成员，数量较少，等级更高；

核心成员指联盟的管理层，人数很少，等级最高；

特殊成员数量不明，构成也比较复杂，有对联盟做出过特殊贡献的成员，有在异能者世界中声望显著的成员，有实力强大到不像人的成员，等等。像凌瑾瑜就属于特殊成员。这种成员无所谓等级，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实力。

每种成员都有相对应的规章制度，而且低等级的成员，无权查看高等级成员的规章制度。凌若雪和端木泽作为内部成员，在享受比普通成员更高等级的待遇的同时，也需要遵循更严格的条例。

比如说，联盟的普通成员看见A级通缉犯，可以生擒对方，也可以就地杀死对方；而当内部成员处于同样的境地时，除特殊情况外，必须生擒对方，或者杀死对方。没错，就是“必须”，而不是“可以”。这对他们来说，是必须履行的义务，而不是可以放弃的权利。

端木泽并不想杀死“千面”，而且他的确有放水的能力。但凌若雪不一样，她是侦查处的成员。侦查处成员有一个更为形象的称号，“异能者警察”。他们在很多方面，有比其他内部成员更高的权限，但同时也有更为严格的要求。

其实从个人意愿和个人资质上来说，侦查处都不是凌若雪的最佳选择。此外，侦查处是联盟内，死亡率、出现心理障碍率（毕竟整天要和人性中的阴暗面打交道，常常要接触残忍、鲜血与死亡）最高的部门，也是训练最为严苛的部门。

但是，在查阅资料、追捕嫌犯等方面，侦查处成员也是同等级成员中，权限最高的成员。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执法者”。

端木泽至今都还记得，当他邀请凌若雪和他一起加入执行部时，凌若雪眼中坚定不移的神采。她收敛起平日的泼辣，慢慢地搅拌着杯中苦得要死的黑咖啡，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带着决然意味的口吻说道：“阿泽，你不必劝我。你也清楚，这是我找到真相的最佳途径。”

端木泽听了，只能在心中苦笑。凌若雪从来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一旦她下定决心做某件事，那么谁都无法劝阻她。即使前路坎坷，她也会笑着坚持，直到最后。自从李望一家四口出事，而她却因为权限不足，无法得到具体信息以后，凌若雪就决定加入侦查处了。

当然，李望一家四口的事只是诱因。正如凌若雪不知道他曾经去过正德堂，那个名字听着一派浩然、实际上却满是罪恶的家族禁地一样，端木泽也不知道，凌若雪未曾解释的“真相”到底指什么。也许和她那早逝的母亲有关，也许是其他原因。

***

凌若雪翻出窗口，动作娴熟而灵巧。在这种时候，走楼梯下去太费时了，而且还容易被人发现。而之前被他们催眠的那两位特警，就是从窗口这边爬上来的，所以从窗口下去，短时间内不太会遇到其他特警。

端木泽也没时间去拆房间内的信号屏蔽仪，而是直接打开了耳边的联络器（这种联络器搜索信号的能力是最强的，研发部限量生产，品质保证，所以不受房间内信号屏蔽仪的影响。实际上，之前屏蔽房间信号的，还有“千面”随身携带的其他屏蔽仪）。

端木泽讲话比凌若雪更加言简意赅：“三分钟内穿好制服到黎望的病房，从窗口爬进来，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免得让人以为有两个王警官。”说完，不等那边的人有什么反应，就迅速切断了联络。

他之前关闭联络器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千面”虽然不擅长攻击，但毕竟是一个至少曾经大名鼎鼎的异能者通缉犯，又擅长偷窃和伪装。当着“千面”的面开联络器，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