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挂在城门示众
“韩玉荣。”门外传来一声很干脆响亮的回话,“有紧急事情,要向团长当面汇报。”寂静的夜晚,听得非常清楚。
童跃华微微一惊,蹙起眉头,略一沉思,即刻厉声说了两个很粗重也很霸气的字,“进来”。而后,神态严肃,冷眼紧紧盯着屋门。
当听完韩玉荣的汇报后,脸上立时浮现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浓浓杀气,目光紧盯着对方,挥动大手,在空中猛地往下一劈,显示出一副敢作敢为舍我其谁的刚烈神态,用非常果敢坚定而又不容分辨的语气,霸气外露地说:“谁敢反对老子,老子就拿谁开刀。”
于是,随着这句充满浓浓杀气的话,哈达门这座古老的边塞小城,在冬日天寒地冻的深夜里,随着呼啸的西北风,很快就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慌乱惊骇恐怖之中。
进驻哈达门的特务团全体将士,箭在弦上杀性已露,接到命令后,即刻连夜紧急行动,将近百个心怀不轨、已经行动或准备行动搞破坏的“独立”分子抓了起来,五花大绑地集中关押在一处破败的大院里。
天色欲亮未亮之时,这座昔日大户人家废弃的大院里到处是死尸,横着竖着趴着躺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挤着一个,一个压着一个,形成层层叠叠的一座人山,在阴沉呼啸的寒风中,被鲜血紧紧凝固成一堆,怒目圆睁张口结舌龇牙咧嘴,神情各异形态不一。
童跃华一身戎装,外披厚厚的黑色裘皮大氅,在一群持枪荷弹的卫兵簇拥下,迎着寒风,站在高台上,铁青着脸色,目含胜利者特有的得意冷酷的微笑,居高临下,紧紧凝视着眼下的血色场景。
片刻,重重地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又冷又硬如同尖刀一般锋利的命令,“割下为首的那几个人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其余的,泼上汽油,全他娘的烧个尽光。”
当烈焰熊熊腾空照亮哈达门这座古老的边陲古城的早晨时,一股浓重刺鼻难闻的气体随风飘**在明亮纯净的天空里,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嗅见了这股气味,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和烧死猪燎羊毛的味道相差无几。
紧接着,五六个被血液染得模糊不清的人头,高高地悬挂在粗陋厚重高大的城门上,映着冬日清冷的阳光,嘴脸狰狞,分外夺目,向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炫耀着胜利者的功绩和荣光。
经过这一次极其严厉血腥的镇压杀戮,在铁与血的现实面前,许多闹独立的人,特别是那些忠于车林齐密特大喇嘛的无极门弟子,认识到了生命的脆弱简单,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暂时低下了“独立”的头颅。毕竟,活在世上,自家的性命最重要。
见当初混乱的局面得到了有效控制,生活在哈达门这座古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俯首帖耳低眉顺眼,形势一天比一天平静,童跃华紧绷的神经完全松弛了下来,不禁为自己的霹雳手段而感到沾沾自喜自豪。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集中精力重点出击,如何对付俄国人日本人和端王爷父子以及蝴蝶门了。这天上午,他站在窗前,遥望着远处苍苍莽莽的横亘青山,紧张地思索起来。
根据吴海涛提供的情报,俄国双头鹰特战队至今还隐藏在哈达门的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机会,蠢蠢欲动,而日本黑龙会也在暗中紧紧观测风向,妄图趁机兴风作浪。
“对这些双手沾满了中国老百姓鲜血的杂种,必须狠下心来使出毒手,打疼打死他们。”一想到在中国的土地上,这些俄国人日本人嚣张跋扈为所欲为肆意践踏的猖狂劲儿,童跃华心中就即刻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
这时,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吵闹声,童跃华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一个是韩玉荣的严厉呵斥声,另一个是年轻女子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
“团长夫人要生孩子了,你还不让我进去?”听见女子的这句尖叫声,童跃华情不自禁地暗自吃了一大惊,急忙快步走出屋子,冲紧紧站在大门口的韩玉荣极其威严地喊了一声,“放她进来。”
片刻,那女子神色慌乱地跑进院子里,脸色通红,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急切惊慌,飞快而又紧张地疾声说:“童团长,侃侃快要生了。她让我来叫你。你赶紧去一趟。”
“你是什么人?”童跃华神态凝重,两道锐利如刀锋的眼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陌生女子,不动声色地冷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侃侃要生孩子的?”
此刻,韩玉荣领着一群卫士冲进院子,将女子紧紧围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紧紧对准她的头部,而那女很快从当初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瞧也没有瞧他们一眼,只顾对童跃华一字一句地说:“我是顾盼文,侃侃的好朋友。是她打发我来叫你的。”
顾盼文?童跃华一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方俊俏的脸庞,暗想,这就是顾廷栋唯一的女儿、华武镖局的新掌门顾盼文?曾经无数遍地,徐统侃在他面前说过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女子。
“童团长,快走。侃侃马上就要生了。”见童跃华只顾盯着看自己,顾盼文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催促道,“再不走,可就晚了。”
至此,童跃华才敢肯定,顾盼文说的是大实话,心中也不由得一阵紧张,急忙喝令韩玉荣备车,而后,一步跨上车,喝令司机向华武镖局风驰电掣般地开去,身后留下一股飞扬的滚滚黄尘。
来到镖局,站在院子里,听见西厢房里传来徐统侃要死要活的嘶叫声,童跃华禁不住心头一阵猛烈地颤抖,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过去血淋淋的一幕。
第一任妻子是他十六岁那年,为了控制异想天开极不安分的儿子,由父母亲全权作主娶进来的,是家乡一个很有名的中医大夫的小女儿,长得不白不黑很一般,但非常贤惠。
两人成亲不到半年时间,童跃华就拿着妻子的私房钱,在她的支持下,背着父母亲,半夜三更地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投奔了江北提督段祺瑞。
后来,在军队里混出了一点模样,才将妻子接来包头。生孩子是五年前的事情。当时,他正奉命在包头城外剿匪。一伙从蒙古大草原流窜来的土匪,为首的绰号“大搅把”。
两天后,等他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家里,见地上炕头全是鲜血,妻子和孩子都死在了炕上。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比乱枪打死的土匪还恐怖许多。
后来,那个胖胖的充当接生婆的女医生战战兢兢地告诉他,胎儿体位不正,妻子又是大出血,虽然尽力抢救,但还是回天乏力。继而,又像推卸自身责任似地说,如果在医院,死亡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童跃华铁青着脸色,一声不吭地凝视着炕上已经死去的妻子和儿子,将腰间的短枪柄捏出了一把热汗,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如同潮水涌上心头的剧烈冲动,厉声喝道:“滚,快滚,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结识了毕业不久还是一名小学教员的徐统侃,即刻就被其又高又冷又艳的气质所迷惑,于是,拿出了剿匪的狠劲儿,不顾一切地展开了近乎疯狂的追求。当然,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此刻,伴随着徐统侃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踏着清辉,童跃华在镖局大院里不停地来回走动,觉得后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望着那面绣有偌大的黑色狼头的正迎风飞扬的三角形镖旗,心中默默地求助观音菩萨保佑妻子孩子平安。
华武镖局是一座典型的二进四合院。前院是接待来客谈生意以及镖师们训练休息的地方,摆满了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呈现出一种威武雄壮的景象,而后院是家属住的地方,张文香生前就住在那里,顾盼文也住在后院。
在路上,顾盼文告诉他,本来孩子还不到出生的时间,可是徐统侃今早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惊动了胎气。按照哈达门流传千年的风俗习惯,出嫁的女儿是绝不能在娘家生孩子,无奈之下,只得急急忙忙送到华武镖局。
这个顾盼文还是个好心人,等有机会再好好报答她。站定身形,仰望着辽远的天空,童跃华暗自叹了一口长气,心想,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戎马十几年,至今还没有一男半女子嗣,真有点对不起童家列祖列宗。
这时,顾盼文霍启胜走了过来,极为热情地邀请他去堂屋喝茶。经过这几天的精心治疗和休养,霍启胜的伤情已经大有好转,只是还不能剧烈活动,但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看着他们两人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的笑脸,一个念头忽地闪现在童跃华的脑海里。在来华武镖局之前,自己还为今后如何对付端王爷父子和蝴蝶门而暗自发愁,这不,答案就在他们身上。
还未等他说话,就听西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冲破屋子,紧紧盘旋在镖局上空,随即,又凝聚在一起,刹那间冲上九霄,响彻天地,震散了阴云,露出一片淡蓝色的天空。
紧接着,薛新梅走出屋子,冲女婿笑着说:“生了生了,是个男娃娃。”又急切地招呼顾盼文道:“你快准备一盆热水,要急用。”话音刚落,就转身返回了屋子。
随着这声新生命的啼叫,童跃华觉得自己的心胸豁然开朗,一股激动的情绪如同电流一般,瞬间遍布了全身。他感到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剧烈颤栗,不由自主地仰天大吼一声,“老天爷啊,我有儿子了。”
直到天黑时分,见母子平安,又紧声叮嘱了顾盼文几句,要她照顾好妻子儿子,而后,童跃华这才迈着轻盈的步伐坐车返回团部。儿子的降生,让他感到年轻了好几岁,浑身洋溢着使不完的劲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绞尽脑汁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决定利用江湖手段,除掉那些妄图制造混乱的热衷于闹独立的不安分子。这样,既沉重的打击了敌对势力,又不会给徐树铮将军和北洋政府带来外交上的麻烦,一举二得。
这一天,风清日丽,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童跃华带着韩玉荣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神气十足地来到侦缉队驻地,兴高采烈地向吴海涛透露了这次代号为“猎狼”的行动计划。
本来,他可以直接召集侦缉队来团部听候命令,但想到吴海涛的另一层特殊身份,即福金坊老板,就只好屈驾前往侦缉队。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吴海涛撕破脸皮。
徐树铮将军派吴海涛以经商为名,在收集各方面情报的同时,还负责筹集西北边防军的军饷。两个月前,在麒麟峡谷,自己就接收了一批黄金,后来,又在包头,接收了那批价值极其昂贵的金矿石。
当吴海涛看完这份“猎狼”计划后,脑海里即刻冒出了四个很恶毒的字,“驱虎吞狼”。他没有想到,童跃华这等莽夫,居然能够制定出这样一份很恶毒也很出奇的计划,心中暗自感叹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怪不得徐树铮将军派他做先锋官。”
看着对方满脸的得意兴奋之色,少许,吴海涛微笑着,用略含恭维的语气说:“童团长,你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毒攻毒,那些俄国老毛子和小日本鬼子是在劫难逃了。”
童跃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片刻,指着凝结了其心血的计划,颇为得意地说:“吴老弟,按照我的经验,对付这些外国强盗杂种,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中国人的厉害。”
“这是一句大实话。”吴海涛颇有同感地说,“对这些无恶不作的老毛子小日本,还想把老虎当病猫欺负。不来硬的,不打痛他,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要让他们明白,如今是民国,不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无能清政府。”
于是,在这样一种同仇敌忾的融洽气氛里,为了力争万无一失,两人又仔细推敲了一些行动细节,最终达到了出奇的一致。因为两人都明白,合则兼美,离则两败,唯有携手共度时艰,才是目前的上上之策。
而后,吴海涛以队长的身份,召集并向全体侦缉队员们下达了行动的命令。要他们从今夜开始,化装成各行各业人物的模样,三人一组,分头行动,向盘踞在哈达门的俄国人日本人以及那些整天闹独立的无极门弟子,发起猛烈的毫不留情的攻击。
当然,对于端王爷父子和蝴蝶门,按照吴海涛提出的建议,最好让华武镖局的顾盼文带人出面解决。这样做,主要是基于他们本身就是江湖人物,熟悉江湖情况,有很大的胜算。这也是儿子出生的那天,见到顾盼文霍启胜后,童跃华当场突然冒出的想法。
退一步来说,既使华武镖局失败了,那些躲在北京紫禁城的清朝遗老遗少,包括下台的宣统帝溥仪,想抓也抓不到任何不利于徐树铮将军和北洋政府的把柄,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能打脱牙和血吞,将苦水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怀着志在必胜的愉快心情,童跃华看着斗志昂扬的侦缉队员纷纷走出大门,而后,与吴海涛一起去了华武镖局,问了问徐统侃母子的情况,见大人小孩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在霍启胜的陪同下,来到堂屋,同顾盼文商谈如何对付端王爷等人的事情。
为了得到顾盼文的同意,童跃华先谈起了特务团这次进军哈达门的事情,最后不无得意地说:“顾掌柜,实话实说,特务团既然来了,就不想再走了,留在哈达门专门对付那些不稳定分子。”
顾盼文坐在对面,紧紧盯着童跃华吴海涛两人,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这几天,按照徐统轩的吩咐,她一直呆在镖局,负责照顾徐统侃的生活,而徐府那边,暂时由孟小亮带人巡守。
此时,一边集中精力听童跃华滔滔不绝的叙说,一边不时地理解似地点点头,以表示对其尊重。尽管是徐统侃最好的朋友,但和这个位高权重的童团长,还是第一会面。
见他在进驻哈达门的当天夜里,就痛下杀手,用武力镇压了一批扇阴风点阴火的异己分子,在不由自主地惊叹其大刀阔斧无所顾忌的宏大魄力的同时,也改变了对他以前的种种不良印象。
直到听完童跃华的叙说,沉思了一小会儿,才小心谨慎地说:“童团长,这端王爷父子以前可是大清朝的王公贵族,又得到岳父阿拉善旗多王爷的支持,势力很大,想要清除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暗想,如果仅仅是对付蝴蝶门的乌兰图娅,我正求之不得呢。徐福荣生前曾说过,我母亲就是这个大魔头杀害的。不杀了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次,在杨家良的指引下,徐福荣带人围攻蝴蝶门老巢失败后,为了给屈死的母亲报仇,我一路紧紧追杀她,可是,师傅月镜道长从半路杀出,阻拦了我,让这个大魔头趁机逃脱了。
见顾盼文面露犹豫之色,吴海涛哈哈一笑,端出了一个她前所未闻的机密,“顾掌柜你可能不清楚,乌兰图娅已经投靠端王爷载漪父子多日了,蝴蝶门也成了他们父子对付我们的鹰犬。”
“吴老板说的很对,这个乌兰图娅和端王爷父子如今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见状,还没等顾盼文开口,童跃华就微笑着说,“要除掉载漪这个狗东西,就要先除掉乌兰图娅。”
乌兰图娅这个大魔头已经投靠了端王爷?顾盼文半信半疑地紧紧注视着吴海涛,片刻,见其神色凝重,不像是欺骗自己,便紧紧沉思起来。如今,她已经知晓了吴海涛的真实身份,对其所说的话不得不加以认真考虑。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想要除掉端王爷父子,首先必须要除掉乌兰图娅,这是清清楚楚毫无含糊的。接还是不接这单生意?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当初,父亲为了银子搭上了自家性命,给她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恶劣影响。
这次,童跃华又许以重金,请华武镖局除掉端王爷父子,到底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这烫手的洋芋?为了报杀母之仇,应该接,可是,为了镖局自身的利益,又好像不该接。顾盼文一时陷入了进退为难的境地,不敢当场明确表态。
她知道,端王爷父子可不是一般的人。二十年前,此人曾当过朝廷总理衙门的掌门人,儿子是赫赫有名的“大阿哥”。父子两人位高权重,又结交了许多江湖武林高手,而且,还是阿拉善旗多罗特色楞王爷的内亲。
庚子事变后,端王爷父子偷偷来到阿拉善旗多王爷府里,不久,又不甘心就此沉寂,凭借过去的人脉资源,暗中秘密活动召集旧部,就连蒙古大草原第一大门派蝴蝶门大师姐乌兰图娅,那样桀骜不驯天马行空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人,也要乖乖听起吆喝,这势力确实够大的。
别看童跃华吴海涛这俩人现在口吐莲花,话说的非常悦耳动听,比唱的还好听,可万一行动失败,载漪父子联手蝴蝶门反过来共同对付华武镖局,到了那时,他们随大军一走了之或置之不问撒手不管,那可就害惨镖局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能不有所防备。
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索,顾盼文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淡淡地一笑,留有后路地很委婉地说:“童团长,你说的除掉端王爷父子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从长计议。反正,你也明白,这事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见顾盼文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晦暗态度,吴海涛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在北洋政府收复外蒙古这场举世瞩目的军事行动中,童跃华率军占据了前沿阵地哈达门,已经遥遥领先自己一步。如果自己再不努力奋起追赶,恐怕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很难超过童跃华这个一介武夫了。
若想撵上甚至超过他,只能利用自己手头掌握的情报资源,借华武镖局之手,力争早一天除掉端王爷载漪父子,从而讨得此次出兵外蒙古的总指挥、西北边防军总司令徐树铮将军的欢心,为日后的升迁奠定坚实的基础。
于是,他冷冷一笑,进一步**道:“顾掌柜,载漪这条老狗,不仅勾结土匪,杀害了你父亲,还唆使乌兰图娅杀害了你母亲。杀父杀母这样刻骨的深仇大恨,你作为顾家唯一的后人,难道不想替屈死的父母亲报仇?”
见顾盼文脸上瞬即露出一丝悲愤,又继续摇动三寸不烂之舌,“你好好想一想,乌兰图娅是蝴蝶门的大师姐,自操威福,可为何还要投靠载漪而不惜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呢?归根到底,有且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清除华武镖局,从而独霸哈达门。”
“就是我们不去杀他们,我想,他们不久也会主动找上华武镖局的门来。你父母亲已经被他们杀了,大师兄韩玉超也生死不明,如今镖局势单力孤,还能对付得了这伙如狼似虎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一股猫戏老鼠的得意之情。顾盼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有意将事态说的很严重,让其产生一种焦虑恐惧心理,为了保护凝结了顾家三代人心血的华武镖局不受损害,从而接受刺杀载漪父子的任务。
果不其然,见吴海涛将话说的如此骇人听闻,顾盼文听得禁不住心惊肉跳,刚要开口答应替他们除掉载漪父子,却听坐在身边的霍启胜沉声说:“吴老板,童团长,这件事情,还是依师姐方才说的,让我们好好考虑考虑。”
按照合同,顾盼文带领孟小亮等人去徐府看家护院,临走之时,将华武镖局交付给霍启胜掌管。在这极其窘迫困难时期,他很清楚自己肩头的担子有多重,于是,一心一意事无巨细,极为认真地负责起了镖局的日常事务。
那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在没有征得掌门顾盼文同意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地接下了吴海涛委托镖局押运一批金矿石去包头的生意,虽然历经险阻,但挣了不少的银子,极大地缓解了镖局日益窘迫的经济压力。
事后,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向顾盼文及时作了说明,不但没有受到责备,反而得到了大力赞赏,赞赏他这种为了镖局而敢于负责的行为,说他没有辜负父亲顾廷栋的厚望,做的非常好。
紧接着,又目光炯炯地说:“就是有那么一天,乌兰图娅真地打上门来,我们也不怕。她会杀人,难道我们就不会杀人?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让他们看看,谁还怕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启胜又一次想起了师傅顾廷栋在麒麟峡谷临死之前说的那句震撼人心的话,“华武镖局是顾家的,也是你们的。”作为师傅非常器重的徒弟,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自从被韩玉超重伤之后,在炕上一连躺了好几天。这期间,顾盼文也没有去徐府,而是成天呆在镖局,无微不至地照料他,亲手喂药盛饭,令霍启胜这个从小失去父母亲的孤儿真正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
此刻,见霍启胜神态昂然语气酣畅淋漓,将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如同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让人有一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强烈感觉。顾盼文情不自禁地暗自叫好,“这才是父亲的好徒弟,我的好师弟,一干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见一向焉头焉脑傻不兮兮的霍启胜竟然说出了这等大义凛然的话,吴海涛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对方,心想,这小子仿佛顾廷栋再生,越是到危急关头,越不怕天不怕地。
可是,对霍启胜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童跃华却骤然滋生出一种强烈的反感情绪。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饭香屁臭的愣头青。于是,鼻孔里重重地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厉声训斥道:“年轻人,你太猖狂了。”
“童团长,我师弟年轻,不会说话,你不要与其一般见识。”见童跃华蓦地变了脸色,顾盼文的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担心对霍启胜不利,急忙打圆场道,“这件事情,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童团长,你看可以吗?”
与此同时,吴海涛也担心将事情闹僵,自己失去弥补遗憾的一个大好机会,便微笑着冲童跃华递了一个眼色,劝道:“童团长,咱们还是先耐心等一等,等顾掌柜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们也不迟。”
说完,环视三人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随着这阵大笑声,屋子里一时紧张的气氛瞬即缓和了许多,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默默沉思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童跃华凌厉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顾盼文,话中有话地冲顾盼文沉声说:“顾掌柜,你最好答应我的条件,按照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