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几天,华武镖局陷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窘迫困境之中,里里外外,乱成了一锅糊涂粥。这场突如其来的乱子,是由顾盼文的病情进一步恶化而引起的,赛过了大掌柜顾廷栋的突然死亡,或轻或重或少或多地给镖局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天,杨家良走后不久,在寒风虬劲有力的呼啸声中,天就完全黑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沉沉黑幕将哈达门笼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一丝风,暗天暗地,犹如深不可测的九地之渊,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可怕黑得恐怖,黑得令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睡到半夜时分,张文香突然被女儿发出的凄厉尖叫声惊醒,猛地翻身坐起来,点亮油灯,只见女儿披头撒发,紧紧抱住脑袋,蜷缩在土炕的拐角处,如同鬼魂附身一般,嘶声竭力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再打我,别再打我。”

张文香心中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重重的冷颤,急忙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只觉得她浑身发颤寒冷异常,急声安慰道:“文文,你怎么了?别怕,有妈在,别怕!”说着话,用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觉得烫手。

此刻,顾盼文在母亲怀里一刻也不安宁,放声哭喊着,手脚乱抓乱蹬,力气大得骇人。不一时,就挣脱了母亲的搂抱,赤脚跳下土炕,又疾步冲出屋门,迎着刺骨的寒风,疯疯癫癫的,在黑天黑地的院子里乱跑乱喊。

张文香紧随其后,又将女儿紧紧抱住,哭着说:“文文,你怎么了?怎么了?”见女儿神志不清,依旧大喊大叫,又劝道:“好文文,快跟妈回去,小心着凉了。”话音未落,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哭起来。

顿时,随着呼啸的寒风,娘俩凄厉尖锐的哭叫声响彻了整个哈达门镇,飘**回旋在沉沉夜空中,一阵紧似一阵,一阵悲似一阵,远远超过了顾廷栋葬礼的那一天,又如原始胡杨林中的小寡妇哭坟,哭声中夹杂着凄凉悲伤的诉苦声,一声紧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声声惊心动魄。

在母亲的怀抱里,顾盼文不停地挣扎嘶叫,捶胸顿足,发出一串串含糊不清语无伦次的咒骂声,仿佛泼妇的灵魂附体,正与另一个泼妇对骂似的,又与张文香的大哭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而有趣的交响曲,震惊了哈达门镇所有入睡的人。

直到霍启胜孟小亮等人赶来,将张文香娘俩抱进屋子,关紧门,这悲凉凄惨的哭声才渐渐停止。张文香擦干眼泪,默默地注视着昏睡过去的女儿,满脸悲伤痛苦。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抽泣地说:“小霍,你们去休息吧。我照看文文,有事叫你。”

霍启胜无声地点点头,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昏迷不醒的顾盼文一眼,这才走出屋子。站在黑沉沉的夜幕下,禁不住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冲撞了哪路神仙,竟出一些怪事情。”而后,吩咐孟小亮等人道:“你们先回去睡觉,我在这里守候。”

屋子里,昏暗的油灯下,张文香神情悲凉地呆坐着,两眼无神地注视着女儿,少顷,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此刻,她觉得全身疲乏无力,脑袋里空****昏沉沉的,整个身躯的精气神仿佛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突然抽干吸尽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如果说,丈夫顾廷栋的死,带给她的是暂时的悲伤和愤怒,那么,今天夜里,女儿的突然发疯,则带给她的是意想不到的重重的致命打击,几乎击垮了她的精神支柱。她不敢想象,没有了女儿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她只觉得自己如同浩瀚宇宙中的一根鸡毛,随着气流缓缓地飘动,飘呀飘,不知飘了多长时间,竟身不由己地飘落在一座开满七彩鲜花的山顶,置身于鲜花丛中。她轻轻地抚摸欣赏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鲜花,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暗想,这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那些七彩鲜花紧紧包围住她,争相绽放绚烂耀眼的花朵。蓦地,花丛中响起了清脆悦耳的歌声,如同一道道电波,激**冲洗着布满灰尘的灵魂。瞬间,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纯净和自由,有一种脱胎换骨凤凰涅槃的重生感。

可就在她悠然地享受这种宁静自由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恐怖的尖叫,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大灰野狼,呲牙咧嘴,正向她恶狠狠地扑过来。她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不一会儿,大灰狼就追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嘴,紧紧咬住她的小腿,吓得她连声叫喊“救命”。

张文香猛地坐起来,禁不住浑身一哆嗦,茫然地看着昏暗的油灯,片刻,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不由自主地往脚下一看,见是那只老白猿用手抱着自己的右小腿,正眼泪汪汪地凝视着自己,便有气无力地说:“老白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要惊醒我的好梦,又为何要咬我呢?”

回头再看女儿,见她睡得正酣,心中瞬间轻松了不少,又对老白猿说:“你从小陪着文文长大,懂得文文的心思,你说说,文文这是中了哪门子邪气,竟变成这副摸样了?”说着,又悄声抽咽起来。

老白猿神情急躁,嘴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呜呜”声,又拉紧张文香的右手,使劲地向屋外拉,左臂还紧紧指向屋外,仿佛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张文香先是一阵惊愕,随即就不清不楚地跟随老白猿走出了屋子。

此刻,院子里的情景令她更加惊愕不已。一盏闪烁着幽暗红色亮光的灯笼从黑乎乎的东方冉冉升起,缓缓飘移到院子上空,悬挂在头顶。不久,一个身着宽大道袍身材瘦削的老道士从天而降,稳稳地站立在院子中央,神态严峻肃穆,冷眼看着张文香和老白猿,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张文香暗自惊诧发怔而不知所措的时候,霍启胜从黑暗处大步走了过来,借着昏暗朦胧的红光,来到老道士面前,深施一礼,语气极为恭敬地说:“师傅,弟子拜见你老人家。”而后,默默地肃立在其身边,满脸谦卑,神情庄重,一声不吭。

见状,张文香强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安恐惧,全神贯注地凝视了这突如其来的神秘老道士片刻,见他青袍裹身,发髻高锁,目如晨星,放射出凌厉威严的寒光,站在院子中央,映着幽暗的红光,呈现出一种不怒自威而令人肃然起敬的神态丰姿。

她暗自飞快地琢磨了一会儿,见其不像有害于镖局的模样,随即,壮起胆子,向前紧走了数步,怀着深深的戒备心理,目光紧紧逼视着近在咫尺的老道士,冷声问道:“请问道长,不知尊驾深夜光临华武镖局,有何贵干?”

老道士微微一笑,威严而不冷酷,慈善而无媚态,不卑不亢地说:“张施主,我乃千华山无量观月镜道长。昨天晚上,我见到了本教天师张真人。他告诉我,顾廷栋顾大掌柜生前有恩于本教,而华武镖局近日有鬼怪出没,祸害不浅,令我今晚前来捉妖除怪。我来得突然,惊扰了施主,还请谅解。”

见张文香满脸惊疑之色,霍启胜急忙轻声解释说:“师母,我来华武镖局之前,曾在千华山学武七八年。月镜道长是我的开手恩师,法力高强,道性深厚,专为捉妖除怪而来,没有任何私心杂念,请师母放心好了。”

“是你私自请月镜道长来镖局的?”张文香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霍启胜,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愠色,语气不满地厉声问道。自幼生长在武林世家,对鬼怪神灵之类的东西,她很不相信,但也不反对。

两年前,霍启胜前来投奔华武镖局,张文香就感觉到了他的不一般,又见丈夫顾廷栋很喜欢这个朴实的年轻人,便同意收留了他。如果不是霍启胜现在当面亲口说出来,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曾经在千华山拜师学艺的历史。

“不是我请来的。”很生气见师母突然变了脸色,心中一急,疾声分辩道,“刚才,我让孟小亮等人先去睡觉,我在后院里守候,担心再发生什么事情,也好照顾师母和师姐,就单独留了下来。”

月镜道长见张文香无端地责怪于霍启胜,不由得呵呵一笑,朗声说:“张施主,不要怪罪霍启胜了。他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说的全是真话。方才,我已经说了,是张真人令我今夜午时来华武镖局除妖捉鬼的,怪不得别人。”

张文香神色渐渐缓和了一些,紧盯着相貌清奇神态不俗的月镜道长,暗想,自丈夫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后,镖局接二连三地出怪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如今,女儿又是一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糊涂傻样子,莫非真的有鬼妖附体不成?

见师母犹豫不决欲进还退的模样,霍启胜满脸真诚地又劝说:“师姐突然变成那样,看着让人心疼。师母,还是让道长看一看。再说,镖局就是没有啥鬼怪,也不会有啥损失的。道长已经不远千里地不请自来了,不让他看一看,也说不过去。”

月镜道长又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张施主,我来镖局除妖,一是奉张真人之命,二是为了报答顾掌柜昔日对本教的恩德。如果施主不愿意,我就不再打扰了。”说完,做出要走的样子。

见此情景,张文香一咬牙,狠下心来,拦住月镜道长的去路,轻声恳求道:“道长,我女儿这几天也不知咋的了,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还请道长看一看。”说着话,伸出右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霍启胜也说:“师傅,你奉师祖张真人的指令,来镖局捉妖,怎么没有见到妖怪,就要走呢?”见月镜道长冲自己发笑,又恳求道:“师母已经答应了,师傅你就进屋去看看吧,也不白来一趟。”

“好吧。既然施主已经答应让我捉妖,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完,脚尖一点,就地旋转身躯,瞬间,身上已经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八卦衣,头戴平定冠,腰悬阳平治都功印,手持斩邪雌雄宝剑,映着幽暗朦胧的红光,口中念念有词,脚踏八卦九宫天罡步,在院子里极速认真地搜寻起来。

蓦地,在院子的拐角处,一道黑气滚滚而起,直冲云霄,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天爆响,一束亮光“哗”地夺目闪烁,熊熊火焰瞬间冲向半空,又“突”地一声炸开,火花四射,化为无数绚烂耀眼的七彩鲜花,漫天飘舞,继而,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于地上,星星点点,香气弥漫。

刹那一刻,张文香霍启胜看得惊呆了,朦胧间,就听耳边响起了一阵遥远而清晰的十番锣鼓声,幽美深邃,和谐旷达,气韵生动,时而虚无空灵,时而结实响亮,忽而远在天际,忽而近在耳边,时轻时重,忽缓忽急,犹如两军阵前生死大搏杀时的隆隆战鼓呐喊,又似大珠小珠轻轻重重的在白玉盘中错乱跳跃的嘈杂。

在此之前,她见过很多自诩为法术高超的道士捉鬼降妖的神秘场景,也见过被鬼魂纠缠而莫名其妙当场气绝身亡的道士,但就是没有亲耳听过这种时而似有若无时而声震天地的鼓乐声,当下,心中仿佛一股幽咽泉水断断续续冰下流动,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滋味。

这时,只听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震天裂地的暴喝声:“鼠怪精,看你往哪里跑?”,将沉浸在虚幻妄想中的张文香猛然惊醒,看见一只家猫大小的黄色老鼠从拐角处跳跃出来,疾疾地穿梭奔腾于院子里的火点之间,四下躲闪,惶恐不安,尖叫不止,一副极力挣扎逃命的狼狈样子。

月镜道长手持斩邪雌雄宝剑,口中极速地念动咒语,宽大的八卦衣迎风飞舞,紧紧追随黄鼠精怪,而那只黄鼠精怪灵活异常,敏捷地闪开迎头而来的雌雄宝剑,还不时地回头龇牙咧嘴地冲对方咆哮数声,似乎将这个从千华山来的月镜道长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一副戏弄的模样。

见此情景,月镜道长不由得怒气上攻,站定脚步,冷眼紧盯着近在咫尺怒目而视的黄鼠精怪,暗自寻思道,这只精怪潜伏在华武镖局已有三十年时间,深受镖局剽悍刚猛杀气风格的侵染,一年四季以别的黄鼠为食,日积月累,已经养成了不怕天不怕地的非常凶悍顽强的性格,若想一时半会杀死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只体型庞大的黄鼠精怪见对方驻足不前,心中甚是得意,胆气越发强硬,竟回过身,端坐在地上,映着朦胧幽暗的红光,竖起前爪,搔搔痒,又冲月镜道长挥挥手,做出一副奈我其何的得意样子。未几,鼠视眈眈,还发出几声尖锐凶狠的吼叫声,一副存心挑战的模样。

见状,张文香心头一沉,暗想,跟随顾廷栋来华武镖局已经整整二十个年头了,天天待在镖局,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粗壮强大的黄鼠?莫非镖局真的有妖怪?莫非镖局发生的一连串不幸遭遇,都与这只黄鼠有关?又见月镜道长驻足不前犹豫不定,心中越发疑惑急躁起来,继而,又回头瞥了一眼身边的霍启胜,欲言又止。

霍启胜众人明白师母眼神所包含的意思,不由得也暗自嘀咕道:“月镜道长法力高强,在千华山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捉妖除怪的顶尖高手,今晚却拿一只黄鼠精怪没有了办法,岂不让人疑惑?万一被黄鼠精怪跑了,自己在师母面前丢人可就丢大了。”随即又一想,“莫非这里面另有隐情?”

此刻,月镜道长眼中放射出一股极其寒冷的光芒,如同摄魂勾魄的电流,紧紧逼视着那只搔首弄姿的黄鼠精怪。片刻,右手的斩邪雄剑猛然举起,剑尖冒出一天火花,在空中疾速画了一道火圈,又从丹田深处集聚一股天罡真气,厉声大喝一声:“开!”

随着这声气吞山河的暴喝,一只体态轻盈的灵猫从夜空中飞落地面,紧紧伏在地上,警惕地审视四周片刻,将目光紧紧落在那只黄鼠精怪身上,随即,神情变得凶悍起来,双眼冒出两团火光,从嗓子深处迸发出一声低沉凌厉而杀气凛凛的嘶吼声。

那只黄鼠精怪先是一惊,继而,也竖起全身的硬毛,瞪大两眼,前爪紧扣地面,目光灼灼,喘着呼呼的粗气,紧紧逼视着灵猫,没有一丝胆怯害怕,好像要与之大战一番,争个你死我活的结果。

月镜道长冷冷一笑,口中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神秘念咒声,仿佛在催促灵猫,又好像在鼓励它,勇敢再勇敢。而后,又喷出一股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气流,化为一个无形的气罩,将灵猫紧紧罩住。在这神秘的咒语声中,灵猫在气罩中不断地摩拳擦掌,吼声如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见时机已到,月镜道长脸上露出一股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自上而下,右手中的宝剑猛地一劈,瞬即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尖锐厉响,紧接着,又大喝一声“去”,只见灵猫冲出气罩,犹如猛虎下山,卷起一股旋风,迎着幽暗的红光,恶狠狠扑向那只黄鼠精怪。

此刻,黄鼠精怪早已克制不住体内嗜血的强烈冲动,见灵猫扑了过来,也凶狠地迎上去,与之紧紧战斗起来。灵猫两只锋利的前爪紧紧按住黄鼠的头部,趁其仰头之际,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向对方的咽喉,欲一招置其于死地。

这只黄鼠精怪躲在华武镖局后院,常年以其他动物的血肉之躯为饮食,冲锋陷阵,单挑群斗,身经百战,练成了一副金刚铁骨,才得以存活到现在,怎会惧怕灵猫呢?它敏捷地躲开灵猫致命的一击,反身向上,凸出的长嘴巴闪电般地咬向对方柔软的腹部。

灵猫即刻识破了其险恶用心,后爪点地,腾空而起,飞也似地躲开对方凌厉的攻击,转到其身后,飞跃身形,一记饿虎扑食,紧紧咬住黄鼠精怪的臀部,钢牙铁齿,摇头摆尾,瞬间硬生生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片,大口吞咽下去。

黄鼠精怪发出一声负痛的惨叫,凄厉颤天,回过身抖擞精神,目光更为凶恶,动作更为疯狂,毫不退缩地迎上去,趁灵猫吞咽之际,死死咬紧灵猫的左耳朵,将其使劲地压在身下,拼命撕咬。一时间,吼声交织,此起彼伏,紧紧回旋于辽远深邃的夜空中。

面对此情此景,张文香觉得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恐惧恶心感。她急忙捂住胸口,强力克制着心中泛起的阵阵酸水,紧紧凝视着眼前这场怪异的猫鼠大战,极度渴望灵猫杀死那只给镖局带来不幸和灾祸的黄鼠精怪,还镖局一个平安通顺。而霍启胜则充满了兴奋,饶有兴趣地观看欣赏着,不时为灵猫吆喝助威。

月镜道长瞅准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招后羿神日,将右手中的斩邪雄剑猛地投掷出去,紧紧插在黄鼠精怪的心脏部位。随着一声悲凉悠长的惨叫声,那只横行了三十年的黄鼠精怪瞬间化为一道青烟,被月镜道长吸入腹中。紧接着,又挥动左手的斩邪雌剑,画了一个圆圈,大喝一声“来”。灵猫闻声而动,倏地窜入圈中,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在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时,就听屋子里响起了顾盼文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张文香一惊,疾步冲进屋子,却见女儿双手紧紧捂住前胸,满头大汗,疼得在**翻来覆去地滚动大哭,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女儿,带着哭腔疾声问道:“文文,你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