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批金矿石,福金坊接了
见一贯笑眯眯的吴海涛突然脸色大变语气强硬,付兆莉先是吓了一大跳,继而,放声咯咯咯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吴大老板,我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就把你吓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话,轻轻走到吴海涛面前,紧紧偎依在他的怀里,又轻轻抚摸着他那宽大厚实的胸脯,微微一笑,极其温柔地说:“好哥哥,不要生气嘛,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我之间,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呢?”
其实,付兆莉也是在吓唬吴海涛。她仅仅知道,吴海涛在为北京政府筹集军饷的同时,自己也捞了不少的好处,但到底捞了多少,她也说不清楚,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面似弥勒佛的人,让他答应出资为鲁克公司收购金矿石而已。
此刻,见自己提到他在香港汇丰银行和瑞士银行的存款,吴海涛骤然之间脸色大变神态恐慌,心中一惊的同时,也是一喜,暗想,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他果然有鬼。这下,可让我抓到把柄了,必须尽快弄清楚他在这两家银行的存款。
有了这个能够置他于死地的过硬把柄,就能够将财力雄厚的福金坊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到了那时,这吴海涛还不乖乖地听从自己摆布?北京政府的所有机密,还不最终落在自己手中?别说外蒙古,就是哈达门这块战略要地,也会很快划入俄国政府的版图。
听付兆莉说起自己在香港汇丰银行和瑞士银行的存款,吴海涛确实吓了一大跳。在严词质问对方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起来。为了掩人耳目和逃避法律的制裁,也为日后的生活着想,他确实将贪有的钱存入了这两家银行。
这时,他强力克制着涌到心头的怒气,恨恨地盯着付兆莉,恨不得给这个恬不知耻的烂女人一记重拳,将她那张五官非常精致的脸打个稀巴烂,但是,他不能也不敢打。如果打了,他很清楚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现场。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论语》中的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由此,也想到了三国时的阴狠小吏司马懿,如何靠着极度的忍耐,熬死了曹操和诸葛亮等一大批政治军事上的对手和死敌,抓住最有利的时机,最终夺取了曹魏政权,从而一统天下的经典故事。
在吴海涛的人生阅历中,像这样**裸的威胁,发生了无数次,但都被他巧妙地化解了,甚至最危险的一次,敌人用枪紧紧地顶住后脑勺,扬言要开枪打烂他那硕大脑袋的危急关头,也被他用一番生动的语言化解了。
他清楚地记得,宋代大诗人苏东坡曾经说过这样一句流传千古的话,“古人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者。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勾践能忍,卧薪尝胆,最终三千越甲可吞吴,而关羽心高气傲,刚愎自用,不能忍受走麦城一败,为了一点虚名,到头来落得个身首异处,断送了蜀汉统一中原的大好前程。两者相比,孰轻孰重,哪个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呢?
正因为有这等忍常人不能忍的能耐,有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小扇子将军徐树铮才看中他,将他从一个非常普通的军中幕僚提升为掌管核心机密的亲信,不久,又派他来哈达门这块战略要地,为军队筹集军饷物资并收集有关外蒙古的政治军事情报,为以后收复外蒙古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目前,还不能和这个烂女人翻脸,她还有极大的用处呢。北京政府交给自己的重任还没有完成,徐树铮将军还等着自己的情报,举兵收复外蒙古呢。怎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和她闹翻呢?不值得。”
“再说,付兆莉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香港汇丰银行和瑞士银行的户头账号呢?莫非她在用谎话威胁我?”据吴海涛所了解,这两家银行的保密措施很完善,拒绝任何政府和个人查询有关他人的私密。当然,这也是吴海涛将大笔现金存入这两家银行的根本原因。
“她在用假话威胁我,用的是无中生有之计。”想到这儿,吴海涛暗自吐出一口长气,心中情不自禁地狠狠骂道,“不要脸的烂货,别自作聪明了。老子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里的人,还怕你这个?”
于是,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沉重的恶气,随即,又点燃了一支雪茄,狠狠地抽了几大口。片刻,脸色略微舒缓,用一贯笑眯眯的语气说:“小付,你我是多年的好朋友,这玩笑确实吓了我一大跳。”说完,竟放声大笑起来。
刚才,见吴海涛神态骤然一变,付兆莉也是一惊。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要挟他的话,就把他气成这个样子。当下,心中涌起了一股浓重的悔意,暗想,“都怪自己心太急了一点儿,说话没有把握住分寸。”
此刻,见吴海涛又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的样子,付兆莉心中也莞尔一笑,轻轻走到他面前,用鲜红的小嘴巴轻轻地吻着吴海涛的耳朵,轻声说:“吴大哥,不要再生气了。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继而,又紧紧抱住吴海涛,将丰满的胸脯紧紧贴了上去。
吴海涛即刻感觉到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瞬间传遍了全身,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如果没有刚才那小小的不愉快,他极有可能将这个**浪**的中俄混血女人,抱到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充分享受她那种与众不同的特殊韵味。
这种特有的野性韵味,从第一次开始,就如同春天里散发着醉人气息的罂粟花,紧紧地迷住了吴海涛,令他如痴如醉欲仙欲死,欲罢而不能。虽然他很清楚,这醉人的香气里散发着索命的毒汁,但就是舍不得放弃。
从吴海涛急促的喘息声里,付兆莉听出了一种浑身酥软的感觉,不由得会心浪笑几声,将头深深地埋进吴海涛的怀里,浪声说:“好哥哥,我想死你了。昨天晚上做梦,还梦见你了,害得我一夜也没有睡着,一大早就找你来了。”
十五岁那年,付兆莉和一批年龄相仿的女学生被俄国政府送往西伯利亚,在一所极其隐蔽的特殊学校里,接受了为期三年的特殊而残酷的系统训练,并且,将自己宝贵的贞操献给了为革命事业而努力工作的教官潘佐耶夫。
之后,她奉命来到中国北京,凭借着华裔母亲从小教授的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在组织的帮助下,成为一名记者,巧妙灵活地周旋于北京政府各个要害衙门和各色达官贵人之间,胜利地完成了上级交付的各项任务,受到了俄国政府的表彰,被晋升为少校谍报官。
后来,她又以记者的特殊身份,按照组织的密令,辗转于中国上海南京广州等各大城市,交结了很多握有实权的地方军事长官以及豪门贵人,获取了无数具有极高价值的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的情报,由此,获得了组织颁发的“双头鹰”奖章,名声日益显赫。
去年,她又化名付兆莉,以鲁克公司高级业务代表的身份,来到地处内外蒙古交界点的塞北小镇哈达门,企图联系这里的亲俄地方势力,扩大俄国的影响,为俄国政府进一步分裂外蒙古而建立不朽的功勋。
华武镖局大掌柜顾廷栋的意外死亡,给付兆莉创造了一个千载难得的机遇,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镖局大师兄韩玉超,又被她制得服服帖帖,唯其马首是瞻。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不久,没有了顾廷栋的华武镖局,就会被自己紧紧掌控在手中。
只要手中掌控了华武镖局这股强大的地方势力,充分利用那些鼠目寸光贪财好货而又武功高超不怕生死的镖师,在哈达门这块土地上,她付兆莉还不是呼风有风要雨得雨,为所欲为?
如果再进一步施展手段,能够将福金坊掌握在自己手里,两股力量结合在一起,拧成一股扯不断砍不烂的钢丝绳。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认为,时间不长,哈达门就会真正成为外蒙古独立的桥头堡。
昨天,接到上级的秘密通知,要她去见新来的俄国政府先遣队长的时候,付兆莉还心有不乐。可是,当她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见到先遣队长潘佐耶夫的那一刻,不由得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扑进对方的怀抱,狠狠地亲热起来。
**过后,两人赤身**地平躺在宽大舒适的**,在黑暗中商量起了今后的行动方案。天快大亮的时候,才达成了初步一致的意见,决定充分利用顾廷栋死后哈达门人心惶惶的有利时机,分头行动,尽快掌控这座塞北小镇的局势。
此刻,见吴海涛神色缓和,付兆莉又恢复了当初的自信心,用双臂将他紧紧抱住,而后,用火热的嘴唇和丰满硕大的胸部,不停地摩擦吴海涛的身体,将他的不悦化解在令人销魂的欲望中。因为,她很清楚,像吴海涛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最需要什么。
见此情景,吴海涛暗自冷冷一笑,眼睛里流露出一股鄙视,但嘴里却充满柔情地说:“宝贝儿,我也一样。”说着话,轻轻推开付兆莉,站起身,仰喝了一大口茶水,才将蠢蠢激动的欲望强力压制住,而后,冷静而又坚定地说:“鲁克公司要的那批金矿石,看在小付你的面子上,福金坊接了。”
见吴海涛答应和鲁克公司合作,付兆莉脸上堆起鲜花般灿烂的笑容,不无恭维地说:“吴哥哥,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说完,猛地扑上去,狠狠地亲了吴海涛一口,说:“真是我的好哥哥。”
“这事儿还得找牛毛沟金矿的老板徐福荣,想办法从他那里拿到金矿石。”吴海涛看着窗外湛蓝深邃的天空,暗想,“在哈达门这块地界上,除了徐福荣,谁也弄不来数量这么大的金矿石。”
见目的已经达到,担心再惹出意外事情,付兆莉站起来,笑着说:“吴大哥,小妹我不再打扰你,有事先走了。”临出门时,又回过头,冲吴海涛挑逗似地一笑,浪声说:“今晚我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呀。到时候,在**签订合同。”
吴海涛也冲付兆莉笑了一笑,暗自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要脸的烂货”,而后,重新坐回椅子上,解气似地抽了一口雪茄,又徐徐吐出来,神态凝重,目光冷峻,皱着眉头紧紧思索起来。
在这个关键时刻,俄国鲁克公司想收购这么一大批金矿石,不知有何目的。据徐树铮将军透露,这鲁克公司在北京的势力很大,政府的各个要害部门,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有时候可以左右政府的某些决策。
“莫非鲁克公司想利用福金坊,从经济方面掐住哈达门的咽喉,从而为他们大搞分裂活动提供支持?”想到这儿,吴海涛陡然一惊,紧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一招顺水行舟,借付兆莉之手,彻底搞垮鲁克公司呢?”
此刻,吴海涛就像黑夜里的野狼,嗅到了一丝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血腥气,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兴奋紧张起来。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光灼灼,放射着凶狠贪婪的锐利之光,紧紧思索着取胜之道。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吴海涛谢绝了所有的来人,把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管家去处理,而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绞尽脑汁殚尽竭虑,制定战胜敌手的战略战术时,派出去盯梢韩玉超的赵老六却在一个黎明即将到来之际,突然回到了福金坊。
“谁?”急切的敲门声紧紧响起来,惊醒了处在深度思考状态中的吴海涛。他情不自禁地站定脚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屋门,片刻,颇为恼怒地厉声喝问道,“有事去找管家,别来烦我。”
“是我,赵老六。”门外的喊声显得非常急切而干脆,“老板,我有十万火急的情况,要想你当面禀报。”赵老六嘶哑的声音里洋溢着一股紧张和颤栗,如同大白天见到了鬼魂幽灵之类的不祥之物。
吴海涛略一思索,将屋门打开,迎着扑面而来的冷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两道锐利的灼灼眼光,紧盯着赵老六,急声问道:“什么事,这样慌里慌张的?”
赵老六紧紧站在门口,脸色冻得通红,浑身上下裹挟着一股寒气,紧盯着老板的一张冷脸,心中竟发出一声“咯噔”,随即,小心翼翼地说:“老板,韩玉超被日本黑龙会绑架了。”
“进来说话。”听完,吴海涛返身走进屋子,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雪茄,推推眼镜,依旧黑着一张大肥脸,目光冷冷地紧盯着赵老六,而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浓重的烟气,冷声问道:“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一遍,不许漏掉一个字。”
赵老六惴惴不安地看着老板阴沉沉的脸色,见他如此厉声叮嘱,心中越发慌乱。片刻,才小心谨慎地说:“昨天晚上,我藏在华武镖局门前的那颗胡杨树上,一夜没有睡觉,紧盯着镖局院子,监视韩玉超的一举一动。”
“今天早上,天色刚刚放亮,镖局里其他人还在睡懒觉。韩玉超就独自一人走出镖局大院,沿着大街,慢慢地向东走去。我见他出了大门,也就紧紧跟在他后面,看他要去哪里。”
说到这里,赵老六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时间不长,刚走到大街口,就见一个小娃娃从拐角处猛地冲了过来,紧紧抱住韩玉超的右腿,大声哭喊着,嘴里呜哩哇啦地喊着。我离得很远,也不知道说些啥话。”
吴海涛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地吐出来,一眼不眨地紧盯着赵老六,全神贯注的听他说话,唯恐漏掉一个字。丰富的社会阅历告诉他,在这个关键时刻,漏掉一个字,就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结局。这样的例子,他曾经就遇到过不少。
“就在韩玉超和小娃娃紧紧纠缠不清的时候,几个蒙面汉子从四下里突然冲上来,将韩玉超紧紧按倒在地,拳打脚踢一番后,又用一片黑布包紧他的头,就将他押上一辆小汽车,很快就开走了。”
赵老六怀着焦虑紧张的心情,站在吴海涛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唯恐担心说错一个字,招来老板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责骂。这样的事情,他见过很多,甚至还有被老板当场开枪打死的前例。
在见到吴海涛之前,从管家的嘴里得知,这几天,老板正在思索要紧事情,心情很不好。况且,赵老六也清楚,老板的脸色,在人前人后,变化很大,绝不是永远笑眯眯的。人前,是一副和善可亲的弥勒佛笑脸,而人后,是一张恐怖的恶魔嘴脸。
听到这里,吴海涛长长地吐出一口浓烟,神态凝重,用锐利的眼光紧盯着赵老六,脑海里迅速分析判断他说的每一个字的价值。过了一会儿,才冷声问道:“那伙蒙面人是不是日本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老板终于开口说话了,赵老六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随即放松了,暗自出了一口长气,接着往下说:“等那伙蒙面人开车走后,我想抓住那个小娃娃询问,可是,他也跑得不见了踪影。我只好紧紧跟在汽车后面,看他们到底要上哪里去。”
“不一会儿,小汽车开到了日本黑龙会大门口。那几个蒙面大汉先下了车,叽哩哇啦地商量了一阵后,就押着韩玉超走进了大门。我这才知晓,是日本黑龙会绑架了韩玉超。”说到这里,赵老六见老板依旧阴沉着脸,又补充说:“事情的经过就这是这样的,是我亲眼见到的。”
直到赵老六说完最后一个字,吴海涛就已经断定,他说的全是大实话,没有一句假话。韩玉超真的被黑龙会绑架了。紧接着,脑海里腾起一个巨大的疑问,日本黑龙会为什么要绑架韩玉超呢?也不怕得罪华武镖局?尽管顾廷栋死了,但华武镖局在哈达门的势力还是很大的。
蓦地,他想起了举办顾廷栋丧礼的那一天,所见到的黑龙会首领中村太郎怒气冲冲走出华武镖局大门的样子,也想起了前几天霍启胜说的话,不由得暗自冷笑一声,“韩玉超呀韩玉超,那天不知你和中村太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能没有想到,黑龙会这么快就下手了。”
继而,抽着烟紧紧思索了片刻,又冷声吩咐赵老六说:“你继续监视黑龙会,看日本人有什么动静。如果有,等看清楚以后,再速来报告。”说完,将几块银元扔给赵老六。只有赏罚分明,手下人才会心甘情愿地下死力气卖命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的就是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赵老六走后,吴海涛又沉思了一会儿,将所有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重新梳理了一遍,直到形成了一整套环环相扣的完整方案时,才往后一倒,将肥胖的身躯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很舒服又很得意地吐出一口浓重的雪茄烟雾。
过了好大一会儿,当他走出密室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轻声叮嘱管家几句,就胸有成竹地走出福金坊,映着温暖的阳光,稳稳地走向华武镖局。他要去看一看,没有了顾廷栋的镖局,究竟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