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操!”楚鹤在另一边骂了一声:“这人简直就是个畜牲。”
这一轮的攻击又失败了,陆叙也觉得有些头疼:“照这样下去,怎么找共鸣者?”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我办好了给你消息。”楚鹤一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摔在桌子上:“这人就祈祷别被老子逮着,不然有他受的。”
这是陆叙第二次见到楚鹤生气。
“叙姐,把手机给老沈,我跟他说点事。”
陆叙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沙发空间逼仄,趁着沈时和楚鹤说话的时候,她悄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屋里屋外走着舒展身体。
沈时和楚鹤说完话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陆叙一直想着小陈的事,也没仔细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陆叙没问,沈时也没说。陆叙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已经蒙蒙亮的天,第一次知道等待是这么难熬的事。
“这段时间楚鹤要跟我去公司转转,你去不去?”沈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
“我就不去了,大家都认识我的。”陆叙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沈时肩上:“不过他怎么想起来要去公司转转了?我记得他好像挺排斥这地方的啊。”
“抽风吧。”沈时脸上表情不大:“随便他。”
想到楚鹤可能是帮凶的敏感身份,陆叙想叮嘱沈时两句,又怕自己画蛇添足,沈时这人还用她操心么?肠子都有好几千道褶,所以陆叙又把话给忍了回去。
六点刚过,沈时已经踏进了电梯里。楚鹤此时正窝在驾驶室里打着呵欠,一偏头看见沈时西装革履的出来了,下意识板正坐好。
“你天天都这么早上班?我差点以为你要出操。”楚鹤跟沈时打趣:“那天小九还说让你回部队看看兄弟们呢,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吧,你真的很久没回去过了。”
听楚鹤提到部队,沈时有片刻的怔愣,“部队”这个词好像已经离他非常遥远了,有时候恍惚的让他觉得那是他上辈子的事。他转业近两年,之所以一直没回去过,就是因为当初他不愿意离开,因为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一直抵触。
“再说吧。”沈时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别再说啊,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这两天算了。”楚鹤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从原地蹿了出去:“兄弟们跟我提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好歹给点面子,指导员也一直念叨着你呢。”
沈时敌不过楚鹤的唠叨,想到那些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本来就不曾熨贴的心更是被楚鹤的话给掀起了一角,让他怎么按都按不回去。
“你是不是害怕看到老邱啊?”楚鹤见沈时不说话,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沈时的这层顾虑,他说:“老邱现在出去带兵去了,你们不可能会碰到面的,再说了,碰到了又怎么了?你别听网上说的什么悄悄在心里怀念,怀念个屁,俩人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应该把这段感情连根拔除,不被需要的东西都是垃圾,心里堆着那么多垃圾你觉得像话么?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要真释怀了,碰到面就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就完了,何必觉得尴尬,难不成是你怕自己会动摇?”
沈时哭笑不得:“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动摇?”
想到陆叙那一记回旋踢,楚鹤身上止不住一阵哆嗦:“我当然不希望,我叙姐是个很不错的人,就是凶了点,也不是凶了点,那是太他妈凶了。”也不知道楚鹤是联想到了什么,他叮嘱沈时:“如果有一天你瘫痪了不能动了,你可一定要趁着能自杀的时候自杀,千万别落到我叙姐手里,你要把她弄烦了,她不得一脚直接给你踹去世了啊。”
“你从来没盼过我好吧?”沈时似笑非笑看着楚鹤:“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呢。”
楚鹤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收紧,他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沈时:“我这不是开玩笑么,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以前我不也这样么?”
沈时挑了下嘴角:“到底是我当真了还是你当真了?”
楚鹤不说话了,过了会自己在一边嘟囔道:“耍嘴皮子耍不过你们。”
沈时也没想跟他一般见识,他转了话题:“你怎么想起来到我公司转转了?”
楚鹤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这几天林又在公司么?”
楚鹤对林又印象不好是有目共睹的,这会他突然有此一问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沈时没急着说话,只是认真看着楚鹤。
楚鹤追问:“在不在啊?唉我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这心里毛毛的,我喜欢女人。”
“你来公司转转到底是想干什么?”沈时问。
楚鹤也没想隐瞒沈时,他说:“我确实是有事,但是无凭无据,还是先不跟你说了吧。”
楚鹤是否说谎沈时能听出来,这会见楚鹤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沈时也懒得再问:“我最近忙,就不带着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给我捅娄子就行。”
进了雷霆,两个人就分头行动。楚鹤这个楼层逛一圈,那个楼层晃一晃,大家都忙,有时与他擦肩而过,见他样貌清俊,只当他是公司新签的男演员或者是模特,看过之后也没起疑。
雷霆大概有三十多层楼高,楼里面的构造也是奇特异常,别人家的公司几乎都没有死角,而一进雷霆,楚鹤觉得这楼里哪哪都是死角。楚鹤站在这楼里众多死角的其中一处,仰头看着门牌。
林又工作室。
楚鹤抑制不住吹了声口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老天爷都在帮他有没有?他站在门口暗暗自得,恨不能给大家跳上一段“冬天里的一把火。”
一段交谈声打断了楚鹤的跃跃欲试,透过半掩的门,楚鹤听到里面隐隐飘出来“资源”“意识”等字眼,楚鹤从来没见过艺人的经纪人掐架,这会兴致勃勃的躲在一边准备再听会墙角。
“楚,楚先生?”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楚鹤听到声音后身子一僵,他保持着撅着屁股透过门缝向屋里偷瞄的姿势,缓缓的转过了头。
南沉头侧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看样子之前是在跟人通着话。她端着两杯星巴克站在他身后:“您,您是来找又姐的?”
楚鹤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子,他清了清嗓子:“她在么?”
南沉摇摇头:“她去参加真人秀了。”
楚鹤闻言,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我是来找你的。”
南沉一愣:“找我?”她定定看着楚鹤的眼睛,想从中分辨出来点什么,她们两个根本不熟,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楚鹤顾左右而言其他:“我昨天路过了一家面包店,我觉得那的面包挺好吃的,不知道你今天有空没?”
南沉越听越糊涂:“所以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跟您去吃面包?那个面包店是您开的么?”
楚鹤觉得这个人有点让人头疼,这么木呆呆的让他怎么沟通?这明明应该是一本**气回肠的爱情小说啊,非被她三言两语说成了传销团伙骗人入伙,他记得当时沈时去勾引赵子迎好像也没这么费力气啊。楚鹤搔了搔后脑勺,顺着她说:“对,虽然不是我开的,但是我想请你去吃面包。”
楚鹤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他看着南沉手里的那两杯咖啡:“所以你有空么?”
南沉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楚先生,我没空。”
这话听起来有些生硬,防备之意虽然被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楚鹤发现了。
“楚先生,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两位老师还在等着咖啡。”南沉朝楚鹤点了下头,绕过他就要进屋。
“其实!”楚鹤抓紧时间开口,就好像他现在不说以后就没命说了一般:“其实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南沉停住了脚步:“跟我聊聊?”
算上这次,两个人一共才见了两面,南沉不知道楚鹤要跟自己聊什么。
“我,我有个朋友,她最近感情遭遇到了不顺,我觉得你们的性格特别像,所以我想来向你讨教。”楚鹤闭着眼睛开始一通胡编:“我怕她想不开自杀,想去安慰她又不知道该从哪下口。”
南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您先说说是什么事吧,感情这种东西毕竟很复杂,可能我也给不了您什么好的建议。”
楚鹤一听南沉的语气有转圜的余地,暗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他左右看了一眼,为难道:“这人来人往的,我们就这么干站着聊啊?”
南沉点头:“您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其实她对楚鹤的印象不坏,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是她能感受的到,楚鹤从没有真的开心过,他所有的喜悦都只存在于表面,就好像他的内心已经干涸、龟裂,无法让任何东西渗入进去,那时她还在想,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呢。
楚鹤脑海里突然飘过陆叙连载的狗血文,他稍加润色后,对着南沉如泣如诉:“我朋友,当年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南沉有些惊讶,原来他的朋友也有需要工作的么?林又之前跟她说过,楚鹤身边的人全都是二代,就是沈时那样的,所以现在二代都如此努力了,她们这种普通人如果再不奔跑起来,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了。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男人,两个人算是同行吧,那个男人在她们圈里挺有名望的,我朋友为了跟他在一起想了挺多的办法,但是男人就是油盐不进。”
“所以……您朋友就想不开了?”南沉见楚鹤半天不说话,以为他是在等着自己去悟,所以很是配合的开口问。
楚鹤借着揉眉心的动作绞尽脑汁想着后续剧情,这事到底要怎么说才能引起南沉的共鸣?他将眉心按的生疼,然后一脸沉痛的开口:“最后她们两个人结婚了,我朋友吃了挺多苦的,那个男人不想让我朋友抛头露面,只想让她在家相夫教子照顾老人。”
南沉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起了丝涟漪:“所以,您朋友她是怎么选择的?”
南沉觉得,做为一个女人,即便家境再优越,也不能断掉自己的经济来源,哪怕每个月的工资勉强才能糊口,那也不要放弃独立生存的机会,靠着别人活终究不是办法,人总有一天会遇到要独自承受世间一切狂风骤雨的时候。
“她选择了爱情。”说到这,楚鹤看起来满脸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倒不用他表演,如果在现实中,他身边着真有这么个朋友,他非大嘴巴给她抽醒了,靠别人?傻不傻?靠自己都有靠不住的时候,不然为什么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那么多人承受不住压力而选择自己结束生命,靠别人真是一个就应该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想法。
南沉笑了一下,嘴角带着不屑:“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辞职了?后来这个男人是不是出轨了?”
楚鹤诧异的瞪大眼睛,这个套路就这么容易被人破解么?不等他开口补救,南沉就动了一下,脚尖明显换了方向,看样子是想离开。
“楚先生,我觉得您对我有误解。一、我不会依附任何一个男人过活,二、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不会斩断我自己的经济来源,三、我从来都没有轻视过自己。对不起,您朋友这事我怕是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南沉说完就走:“楚先生,我就不送您了。”
楚鹤还在琢磨着南沉话里的意思,一时没说话,在南沉看来,他这样子是妥协了,自己可以走了。
她托着两杯咖啡,踩着小高跟鞋急匆匆朝工作室内走,却不想在经过楚鹤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去抢自己手里的咖啡。南沉下意识握紧杯子,因为推搡所以导致身形不稳,这咖啡满满洒了一身,手机也被砸落在地,南沉顾不上咖啡,忙弯腰去捡手机。楚鹤比她动作还要快,他极快的蹲下身,先一步将手机捡起,直接拉过衣服末端擦着手机屏幕。
“太不好意思了,是我太激动了,我朋友的老公说不喜欢孩子,所以让我朋友做了结扎,但是小三现在怀孕了,听说之前两个人还在我朋友为了结婚所准备的新房里……”楚鹤一脸歉意:“我朋友的状态真的是非常不好,我也是有病乱投医,因为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性格太像了。总之真的是非常抱歉,你快看看你的手机还能不能用了?如果不能用了,我给你买支新的。”
南沉面色有些奇怪,她愣了半天都没说话。
“南沉?”楚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怎么。”南沉回神,说话时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那我替你看看手机。”楚鹤说着就拿起手机顾自捣鼓起来:“都掉咖啡里了,十有八九是不能用了,如果你不想要手机,我就赔给你现金。”
南沉一把夺回手机,她虽然觉得楚鹤这人挺没礼貌的,但是相比让他赔手机,南沉更怕他让自己赔衣服。跟林又在一起待得时间长了,南沉对于衣服品牌的了解有了质的飞跃,她从对衣服功能的要求仅限于蔽体一直到今天要求衣服要显瘦还要显高,最好布料也要柔软,穿着要跟没穿一样,手洗水洗都行,而且不走形不掉色。南沉认为,能同时满足这些要求的衣服,一定是价格不菲的,更何况楚鹤那衣服的牌子明晃晃在那挂着,不要说她这一千多元的初代智能机,就算把林又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大概也才能抵他一件衣服。
这么想着,南沉看着楚鹤的眼神就深邃起来,她现在就想知道穿一栋房子上街是什么感受?
“南沉?”楚鹤伸手在南沉眼前上下晃了晃。
南沉回神,拒绝道:“不用了,没关系的。”这人跟她们老板一样不是什么好饼,她可不能得罪。
“那好吧。”楚鹤伸手向前一摊:“你把我的号码输进去,如果想换手机随时找我,牌子款式随便你挑。”
南沉笑了一下:“真的不必了楚先生,我这手机不值钱的,刚才让您用衣服擦已经很让我过意不去了。”
楚鹤觉得要照这么寒暄下去,他俩能在这站一天,所以率先结束了话题:“行,反正我也不能跑,你可以通过你们沈总找到我,随时。只是有关于我朋友,你真的不给我点什么建议?”
“抱歉,我什么建议都给不了。”南沉的语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沉到海底:“如果没什么,请您离开,我要把这里处理一下。”
楚鹤垂眼看着南沉从包里拿出袋纸巾,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满地的狼藉,及肩的头发滑落到两边脸颊,露出一边精致的锁骨,泛着蜜色的光。
唉,真是可惜了,楚鹤对着南沉的头顶不自觉的咂舌,他原本以为两个人之间能有点什么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南沉用纸巾一点一点把地面擦干净,大理石地面冰凉,让心烦气躁的南沉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她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将现场清理完毕,一抬头见楚鹤还没走,不由问道:“楚先生,您还有什么事么?”
楚鹤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被南沉给打断了思绪,尴尬一笑:“没事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南小姐没有建议,我也就不打扰了。”
南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楚鹤,眼底的防备之意毫不遮掩:“那我就不送您了。”
看着楚鹤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南沉一直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不少。里面的两位经纪人还等着喝咖啡,现在可倒好,外面太阳都能把人烤化了,她还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