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郎(3)死人一个

这小厮正等得心急火燎,想再去击鼓之时,却有人自他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只是极轻的一下,却吓得这小厮一时魂不附体,惊声尖叫起来。

他这一叫,倒把身后拍他之人也给唬了一跳,二人齐齐的向后倒退了几步,皆是吓得不轻。

拍他的人自然是陆元青。

他一边轻抚自己胸口,一边叹道:“这位小哥,你是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那小厮见是刚刚被自己鲁莽撞倒的公子,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陆元青一笑,安抚他:“你别慌,我不是来趁机讹诈钱财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这么一大清早,就来县衙击鼓,是有莫大的冤情吗?”

那小厮见陆元青不是来和他翻老账的,才长舒了一口气,无奈的摊手:“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家老爷府上发生命案了……唉,一夜之间,离奇的死了一个丫头,还……唉,我都不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说?难道……

陆元青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便继续问道:“那丫头如何了?”

那小厮一脸为难,正在欲言又止之际,却听旁边有人凉凉的道:“我道是谁这么大清早的,就饶人清梦,原来是陆公子啊!不过你来的也太早了吧?”

陆元青闻言抬起头,只见衙门内慢慢走出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遇到过的沈白的护卫宋玉棠。

不知为何,此人对自己似乎颇有不满。陆元青只是一笑:“宋护卫恐怕误会了,是这位小哥有急事击鼓,要见你家沈大人。”

宋玉棠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厮,微微皱眉:“是你有冤要诉?”

那小厮闻言猛点头:“小人府上出了命案,十万火急,否则借小人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一大清早,就来烦扰大人。”

命案!

宋玉棠一愣:“那你速与我来。”言罢,又一扫陆元青:“陆师爷不一起进衙吗?”

那小厮也吃惊道:“原来公子是府衙的师爷啊?”

陆元青对他微微一笑:“目前还不是。”复又转头对宋玉棠道:“我昨日所提的盖印文书呢?”

宋玉棠闻言,一脸不悦,却还是从袖中掏出一物,漫不经心的丢过来:“喏,你要的盖印文书!真不知道公子看上你哪里了……”当然后半句是小声嘟囔的。

其实宋玉棠是有心难为陆元青的,他丢出的是一张文书,简言之,就是一张纸,一张纸能有多重?那必然是很轻的,再加上宋玉棠在衙门口的石阶之上,而陆元青不仅站在石阶之下,而且距离石阶还有些距离,两人相隔距离有些远不说,而且宋玉棠掷出文书的角度,也故意偏离了陆元青所站的位置,在他心里认为的是,陆元青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到手里的,他必须弯腰去捡,不能否认,他确有心折辱此人。

掷出文书之后,他就等着文书落地,等着陆元青低头的尴尬,只可惜他想错了。

一直无风的清晨,忽然不知为何,扬起了浅浅的微风,不偏不倚的带起了这份文书,自自然然的飘到了陆元青的面前,而他所需做的,只是伸出手,然后,优雅的接住。

陆元青轻轻展开手中的文书,细细看了看,才一笑道:“那我们进衙吧。”只是这一笑一语皆不是对着宋玉棠,而是对着那一旁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小厮。

宋玉棠“暗害”之举失败,也不知是心亏之故,还是恼羞成怒,他只是瞪了陆元青一眼,哼了一声,率先走进了汴城县衙门。

沈白坐在府衙中的偏厅,他静静的听完小厮的陈述,微微的皱起眉来:“你说府中死的婢女全身**,未着寸缕,而且下体被抓挠的不成样子?”

那小厮本是一脸的尴尬之色,见沈白闻言神色如常,倒显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了,遂稳定一下心神道:“小人魏周回禀大老爷,正是如此。今早,府中负责浣衣坊的彭嫂,本是拿着夫人点名要穿的衣物,怕耽误夫人早上起床后的穿用,赶早想给夫人送过去的,只是路过那后花园时,却远远的好似看到一片白花花的物什,心里还在纳闷不知是何物,等走进了一瞧,可是吓了个魂飞魄散,连手里预备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她在静悄悄的早上这么一喊,可不把整个府都惊动了呗,待我们赶过去一看,唉,那白花花的物什,原来是府中伺候夫人的婢女红衣,她死的也叫个惨,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被人赤条条的拔了个精光,就这样陈尸在了府中的后花园中,下面……被抓的惨不忍睹啊……唉,真是造孽啊!”

沈白闻言,静坐了片刻,才问道:“你们府中人,可有移动过尸体?”

那小厮道:“除了给死尸披了件衣物外,倒也不曾移动过什么……大老爷明鉴,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就这样死了,还颜面扫地的任人观看吧?”

沈白闻言点点头,冲一旁的宋玉棠道:“玉棠,吩咐下去,叫上府衙的验尸仵作和捕头,再带上几名衙役,和我一同前往刘府。”

言罢,又对陆元青一笑:“烦劳陆师爷第一天入衙,就如此操劳,还请师爷和本县一去去趟刘府看看情况吧。”

陆元青正襟一揖:“大人有命,陆某岂敢不从。”

正在此时,偏厅门口却响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玉棠闻声心底暗笑,瞟了陆元青一眼,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