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 计
安东尼和何许人疾步进入警务处总监室,何许人一把抓起电话,拨了91081,响了两声,对方接听了。
对方说:“喂,请问你找谁?”
安东尼和何许人兴奋地对视一眼,何许人道:“这里是法租界警务处,请问你是哪里?”
对方说:“我是万国公寓。”
何许人问:“请问你的地址在哪里?你们老板是谁?”
“我们在福开森路630号,我叫赵永福,我就是老板。”
何许人迅速写下地址:“赵老板,我是法租界的何许人探长,我们有事找你,请你在家等候。”
一行人很快来到万国公寓出租办。
何许人推门而入,小魏跟着他,赵永福迎上来:“您就是刚才打电话的何探长吗?”
何许人说:“是的,最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们怀疑91081这个号码有问题。”
赵永福说:“这个号码是3楼312房间的,租户还没有退房,但已经两天没见人了,我今天进房间检查,恰巧接到你的电话。”
“我们需要搜查一下房间,这是搜查证。”何许人亮了下证件。
房间内家具陈设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桌、一椅、一个立柜、一个茶水柜。电话机摆放在桌子上。
赵永福拿出登记簿,查了一下说:“租户叫金城,是一周前来租住的,租期十天,离租约到期还有三天。”
何许人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赵永福答:“不知道,他几天都没回来了,手续也没办,但他还有东西没拿走,我估计他还会回转来取东西。”
何许人和小魏开始搜查。小魏从桌子抽屉里搜出一沓信纸,但上面没有字。何许人打开立柜门,发现里面有一个大布包,拿出布包,发现里面是六幅卷轴式的古画。他打开一个卷轴看了看,心中有数了。
何许人对着古画思索一阵,对赵永福说:“你估计金城还会回来吗?”
赵永福想了想:“你看这些都是名画,估计他走的时候忘了,他一定会回来拿他的画的。”
“赵老板,这个人对我们破案很重要,他如果来电话,你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明白吗?”
“我明白。”
“我留几个巡捕在这里,他一回来,你就要报告我们。”
赵永福鞠躬道:“一定报告。”
何许人叫过小魏,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小魏立即出去了。
公寓楼下大门外。
小魏领着两名便衣巡捕走来,三人来到门口,小魏四下看了看,指了指前面一个拐角,道:“小李,你藏在那里,小刘,你躲这边,你们要等他进了门再下手逮捕。”他拿出手枪,顶上火,别在后腰上,向街道暗影处隐去。
天刚擦黑,一辆黄包车驶来,在万国公寓门前马路口停下,金城下了车,付了车资,向公寓方向走来。
突然,他停住不动了,他看见门口有两名便衣在来回溜达,立刻警惕起来,急忙隐在一棵槐树后面,小心地窥伺着。
小魏从远处走来,走近时,一名便衣向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小魏明白便衣的意思,向另一方向走去。
金城蹲在树后,紧张地盯着门口,看了看手表,悄悄向马路另一头跑去。
十字路口,金城招了下手,过来一辆黄包车,他跳上车,车向街道深处遁去。
何许人正躺在重案七科的沙发上休息,小魏推门而入,道:“探长,昨天晚上金城没出现。”
何许人一下坐直了身子,道:“坏了。”他迅速拿出从金城房间里搜出的那沓信纸,撕下第一张,放在透光处仔细地看着。
迪克森推门而入,道:“何探长,鉴识结果显示,312房间里的指纹与电铃上和酒吧间桌子上的一致,全是金城的。”
何许人说:“你快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字迹?”
迪克森接过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道:“好像有字,我看看。”他拿出一柄放大镜,低头仔细辨认着。
这时安东尼走了进来,道:“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何许人说:“姓金的昨晚没返回公寓,可能我们的人不小心暴露了目标。”
安东尼责备小魏:“你们怎么搞的嘛!”
何许人问迪克森:“怎么样?”
迪克森有了发现:“有字迹……是‘樱山丸’三个字。”
何许人沉吟道:“樱山丸?这是个船名啊。”他一把抓起电话,拨了号,“喂,轮船公司售票处吗?我是法租界警务处,我想问一下樱山丸。有这班船,嗯好,何时启程?今晚八点半,目的地是日本大阪?”
安东尼命小魏取来船期时刻表,和何许人俯身看着时刻表,道:“你看,樱山丸每周一班,是从上海十六铺码头直达日本大阪的,看样子金城要坐这班船走。”
何许人扬了扬信纸:“我估计他本来是要乘上周那一班走的,因为刺杀任务,他改期了,所以他才写下船名,我们快去拦截!”
日本邮轮“樱山丸”正鸣响汽笛准备起航。乘客登船已经结束,检票员在催促:“快点,要开船啦。”
何许人、小魏带着几个巡捕顺着舷梯跑上了轮船甲板。
检票员伸手拦住了他们,何许人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检票员,几人趁势冲进船长室。船长是个胖胖的日本人,看见闯进来一群人,很不高兴地喝道:“你们想干吗?先生们,这里是船长室,请你们出去!”
何许人客气地对船长说道:“船长先生,我是法租界警务处的何探长,我们在追缉一名逃犯,他有罪案在身,现在就在你的船上,请你协助我们将他缉捕归案。”
船长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就破例停船半个小时,让你们检查。如果超过半小时你们还查不到人的话,那我就不得不下达开船的命令,不然误了船期我可承担不了责任。”
何许人说:“可以。我们一定会抓到他的。他是名男性,叫金城,年龄大约二十五岁,长得瘦瘦高高的,请把乘客名册拿来吧。”
大副走进来,道:“船长先生,我已将您的命令转达到了,引擎已关闭。”
“快去,把乘客名册拿来。”
大副转身出门,不久就返了回来,将一本厚厚的名册递上。
船长和大副一起翻看着名册,过了一会儿,船长说:“探长先生,名册上没有金城的名字,倒有一个叫金城浩二的日本人。”
何许人念叨道:“金城浩二?我们找的就是他,他住几等舱几号房间?”
船长看了看名册说:“二等舱2015房间。”
何许人说:“好,你带我们去抓人吧。”
船长领着何许人来到二等舱2015门前。房门紧闭着。
何许人使劲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何许人对船长说:“请打开这扇门。”
船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根本没有金城浩二,只有一名老妪。
何许人狞笑着说:“金城浩二,用不着伪装了,跟我们走吧。”
老妪双腿发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去哪里?”
何许人不耐烦地说:“租界监狱。”
老妪浑身觳觫,双腿几乎支撑不住瘦弱的身体:“我没……”
小魏上去一把撕掉他的面罩,正是金城浩二化了装。小魏断喝一声:“废什么话呀,快走!”一把揪起他,向舱门外走去。
一小时后,法捕房审讯室里,金城浩二被吊在拉肢刑架上,两名狱卒在使劲用鞭子抽打他。金城浩二发出阵阵哀号。
小魏走了进来:“怎么样,还不招吗?继续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金城浩二吃痛不过,突然大喊:“别打了,受不了了,我招供!”
几名狱卒解开了绳子,把他捆到椅子上。
何许人问:“你说,蓝道曼是不是你杀死的?”
“是我……杀死的……”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我只是受命行刺。”
“那些宋代名画是谁给你的?”
“是黑泽给我的,是古董专家备好的……”
“你怎么知道蓝道曼喜爱收藏古画?”
“是黑泽告诉我的,他让我用古画诱使蓝道曼上当,整个行动都是黑泽策划的。”
何许人顿了顿,继续质问:“你原本是要回国的,后来为什么没乘那班船?”
“我已经买好了船票,后来接到刺杀任务,就延期了一周。”
何许人气愤道:“你准备杀完了人就远走高飞,简直是痴心妄想!”
爱棠、安东尼、何许人在警务处总监室里。
爱棠道:“虽然抓住了凶手,但难题也来了。你们说,日本人为什么要杀害蓝道曼行长?”
安东尼道:“我也搞不懂,你看呢。”
何许人道:“所有凶杀案的背后都有动机,但这次我也被弄糊涂了。”
“难道还是跟佛经有关?”安东尼耸耸肩。
爱棠看看众人的表情道:“先不管它了,你们看让谁来继任蓝道曼的职务啊?”
安东尼想了想道:“论资历和能力,还有对银行业务的熟悉程度来看,只有史密特了。”
爱棠无所谓地说:“那就让史密特当行长吧,反正他给我当助理,也是个虚职,不如让他挑一回大梁。”
安东尼道:“那就让他干吧。不过,我总觉得还要留一手。”
爱棠皱了下眉头道:“保持警惕是对的,但正在用人之际,也只好放胆一用了。”
史密特接到领事的电话,匆匆走进了领事办。
爱棠开口道:“蓝道曼行长惨遭不幸,法兰西银行不能一日无主,因此我任命你为继任行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史密特悲痛地说:“行长罹难,我深感悲痛,他就像我的兄长一样,我们共事五年,多承他的教诲和提携。我愿继承他的遗志,勇敢地担起行长这份重任。”
爱棠有些放心了,道:“很好。对于行长工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史密特假装想了想,道:“银行管理方面是井井有条的,人员也各得其位,尽忠职守。但是关于放贷方面,我觉得似有改进的余地。”
“放贷方面有什么不妥吗?”
史密特说:“在行长生前,我就多次建议过,应该停止放贷,理由有二:一则因为日本人日益猖獗,国势不稳,整个金融市场非常混乱;二则因为现在的坏账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五,这么多工厂关门倒闭,放出去的钱根本收不回来,如果任其发展,对我们十分不利。”
爱棠紧皱着眉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蓝道曼呀。”
“行长没有跟你说过?我还以为是你不允许呢。”
“你说得有理,放贷是该停止,我明天就下文,三间银行一律停止放贷。坏账方面,你要派出得力人手上门催缴,不行就派出巡捕强制执行。”
史密特说:“好的。还有,地下仓库的电线普遍老化了,电灯经常出故障,今天这里坏,明天那里坏,我看应该全部换成新电线。”
爱棠有同感:“你做个预算,总共需要多少,你报上来,我批了你就尽快更换。”
史密特赶快说:“好的。还有,中央密室的钥匙我还没有,我不知道里面存放着什么宝贝,作为一个行长,我有权掌管这个密室的钥匙吧。”
爱棠狡黠地一笑,道:“这个不行。钥匙不能给你,蓝道曼之前也问我要过钥匙,我也没有给他。不是我不相信他或不相信你,而是这里实在是我们法租界的命脉之所系,是我们的秘中之秘。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要求了。”
史密特失望地说:“对不起领事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爱棠正色道:“凡事都有规矩,你作为一行之长,一定要按规矩办事、按牌理出牌。”
第二天上午,史密特第一次以行长的身份走进法兰西银行行长办公室,女秘书进来道:“行长,您来了。”她放下一杯热茶。
史密特环顾一下办公室,志得意满地在大班台前落了座:“于小姐,通知各部门主管一小时后在大会议室开会。”
于秘书答道:“好的。”说罢,扭身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去把电工周师傅叫来。”
不久,周师傅走了进来,说:“行长,您叫我?”
史密特和气地说:“听说你媳妇快生了?什么时候?”
周师傅说:“咳,就这两天,家里催我回去,我都急死了,可蓝道曼行长就是不准我假呀。”
史密特笑了笑:“蓝道曼是过去时了,现在我是行长,你的假……我准了。”
周师傅有些吃惊,说:“太好了,史密特行长,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史密特把一个红包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说:“这是给你的奖金,拿着吧,多买点营养品。”
“啊,奖金?我在银行服务了八年,从未见过奖金啊。”
“装起来吧,别让别人看见。”
周师傅赶紧把奖金揣进怀里。
史密特郑重地说:“我让你为银行干一件事,如果干得好,我还有重奖。”
“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保证完成。”
“很好。你上次说B区哪里的线路老化了?”
“呃,我想想,对,是B区走廊尽头拐弯的地方,短路好几次了。我向蓝道曼提了几次换线的建议,他都没答应。”
史密特从提包里拿出一截电线,递给周师傅:“我答应你,先把这截新线换上去,今天就要完成,等你回来以后,全部线路都要更换成新线。”
周师傅说:“好,我马上去换。”
过了一会儿,突然,银行走廊上的报警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的响声。
各办公室的人员冲到走廊上,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行长办公室里,史密特故作镇静地低头看文件,秘书推门急入:“行长,地库起火了。”
史密特故意吃惊地站起身,道:“快走,去看看。”
地库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守卫拦住拥挤的人群。
地库里面火光闪闪,烟雾腾腾,消防员正在拉水龙头,进进出出的非常忙乱。
史密特匆匆走来,分开人群,问守卫:“哪里起火了?”
守卫说:“好像是B区,正在灭火。”
何许人头戴安全帽和氧气面罩,从里面走出来:“啊,行长来了。”
史密特问:“老何,火势如何?”
何许人答道:“幸亏我及时赶到,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是电线短路引起了火灾,不过面积不大。”
“古董有损失吗?”
“还不知道呢,进去看看吧。”随手递给史密特一个氧气面罩。
戴着氧气罩的史密特跟何许人一起走来,看见几名消防员正在喷水。
一小堆木箱子还在燃烧,几条水龙扑上去,火焰渐灭,空中烟雾已渐稀少。
安东尼走了进来,一脸紧张地问道:“史密特,怎么会起火的?”
史密特说:“咳,还不是电线短路引起的。”
安东尼问:“为什么不做防火措施?”
史密特说:“我早就建议过,可蓝道曼……”
安东尼火了:“不要再提蓝道曼了!你看看,多么令人痛心呀,这些珍贵的古董全毁了,幸亏火势不大,扑救及时,如果是一场大火,这里将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何许人建议道:“行长先生,我们需要采取必要的防火措施呀。”
二人跟着安东尼来到中央密室。中央密室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位于B区中部,钢门紧锁着。
安东尼掏出钥匙,开了三道锁才打开了钢门,史密特、何许人跟着安东尼走了进来。
密室中间有一排桌子,上面放着十几尊金佛像和一个金编钟。桌子另一头,放着大量金砖。地上垒了好几层,全是金砖。
地上还有几个大木箱子,安东尼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佛经。
安东尼说:“如果不是这场火,我还不会让你们看这些宝贝。这里全是无价之宝,你们看这些金佛像、金册页、金编钟,全是中国历代皇室之物,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当然还有著名佛经《赵城金藏》。这场火灾启示我们,必须为这些宝贝加装防火装置。”
何许人建议道:“这里简直是银行的心脏啊,这些东西一定要做好防火措施。”
史密特附和着:“是啊,我看得做成石棉瓦板箱,把它们都装进箱子里去。”
安东尼道:“嗯,你这个建议不错,你就来负责制作箱子吧。”
史密特道:“好的,我马上定做。保证三天之内东西全部入箱。”
龟井正在公馆客厅的小火炉上煮茶,史密特向龟井密报了着火经过。
龟井霸气地说:“你别忘了,是我们把你送上行长宝座的。”
史密特感恩戴德地说:“那怎么敢忘呢。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今天终于登上大位了。为了侦查到佛经的所在,我让电工换了一截电线,引发了一场小型火灾,安东尼这才打开了中央密室的门,佛经就在里面,我还亲手摸了摸它。”
龟井立即俯下身子,探过头来:“这可是不小的进展啊。”
史密特得意地说:“为了防火,安东尼让人加装了石棉瓦板箱,把佛经、金佛像和金砖都放了进去。”
龟井双眼放出阴光:“看样子我的判断不错,《赵城金藏》果然保存在法兰西银行的地库里。”
史密特点头道:“是的,但我无法把它偷出来,因为中央密室的钥匙只有爱棠和安东尼才有,其他人根本没法染指。”
龟井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找到佛经的真实所在,其他都不成问题,下一步我们再想办法嘛。”
龟井摆了下头,黑泽一挥手,一名手下提来一个箱子,史密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绿油油的崭新美钞。他合上箱盖:“谢谢龟井先生,我得马上走了。”
何许人刚进入法租界领事办,爱棠就招手道:“来来来,坐。”
爱棠亲切地说:“何探长,我是最信任你的,因此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赵城金藏》一共多少卷吗?”
何许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
爱棠说:“它是佛教大藏经中的一部,一共有一千八百卷之多,但是押款在法兰西银行的这部经书,只有一千七百卷,少了前面的一百卷。那这一百卷佛经上哪儿去了呢?这使我想起上次白茂堂因为八十卷经书被黑泽的人追杀的事来,黑泽为什么紧追不放,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何许人猜测道:“您的意思是说,白茂堂手里的八十卷经书,就是一千八百卷佛经中的一部分?”
爱棠说:“对喽。佛经应该还在白茂堂的家里藏着。问题的关键正在这里。他人虽然死了,但经书下落不明,这说明什么,说明白茂堂生前把八十卷经书藏了起来。”
“可他死了十几天了,经书也许早被白梅转移走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来的原因,你要查清八十卷佛经的下落,当个案子来破,争取把它搞到手,让它回归整部佛经的怀抱。”
何许人紧皱眉头,想了想道:“我知道该找谁了。”说完起身离去。
顾家宅院客厅内,顾老板对白梅道:“我说白大小姐呀,你懂不懂道理呀,这卖掉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
白梅苦苦相求:“顾老板,您行行好,我卖房的时候,的确欠缺考虑,现在后悔了,请您让我赎回吧。”
顾老板板着脸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恕我不能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白梅又哀求道:“当年您有困难的时候,我父亲还帮助过您,您忘了吗?”
顾老板说:“我没忘,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也没少帮助过你父亲呀。”
白梅道:“是啊,我们两家既然是朋友,现在我没有地方住了,您总不能看着我住到街上去吧。”
顾老板别过头去:“这个我不管,你有没有地方住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白梅还想再求:“顾老板……”
顾老板却说:“送客!”
管家把白梅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院门。
十字街头。墙上告示板上,新贴出一则告示,许多人在围观。
一居民念道:“布告:最近鼠疫流行,传染严重,本辖区内已有多人发生出血热,死亡多人,希各周知,望邻里相助,展开大规模灭鼠工作,以做预防。市防疫站宣。”
一居民说:“听人说啊,得了鼠疫就没得救了。”
另一居民说:“那是啊,我家一个亲戚,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得出血热死了。”
又一居民说:“这老鼠怎么灭得完呀,谁家没有几只?”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夜深人静,马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各家亮着灯。
一个黑影来到顾家宅院的外墙下,从一个纸包里拿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一一抛过墙去。
家丁听见响动,过来看,地上似有什么东西,一家丁对另一家丁说:“你去拿盏灯来。”
另一家丁拿了盏灯过来,照了照,大惊:“啊,死老鼠!”
墙外黑影迅速离开。
顾家客厅里,顾老板正躺在烟榻上抽大烟,管家带着几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进来。
管家禀报道:“老爷,院子里发现了死老鼠。”管家拿着一个簸箕,里面放着四只死老鼠。
顾老板恐惧地看着死老鼠,一脸的惶然,突然,姨太太哭哭啼啼地进来说:“老爷,这房子住不成了,老鼠成群呀,害死人了,我不要在这儿住了。”
顾老板发火了:“哭什么哭,几只死老鼠就吓成这样?”
姨太太边哭边骂:“遭瘟的,你不怕得病,我还怕得病呢,我要搬走,坚决搬!你要是不搬,我今天就回娘家去住。”
顾老板发愁地看看一堆死老鼠,又看看姨太太,一时不知所措。
管家进言:“老爷,我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暂时搬回老宅住吧,等这阵子鼠疫病过去了,再搬回来嘛。”
顾老板想了想,道:“那就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