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古 井
顾家宅院的大门开着,一辆市防疫站的汽车驶进院子,车身上写着“上海检疫防疫站”。
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男女,其实他们是雷鸣远、林风和白梅乔装的。
管家迎上来说:“你们怎么才来?”
林风装扮的防疫人员说:“你以为就你们一家有鼠疫呀,整条街都要喷药,现在能来就不错了。”
管家催促:“那快点干吧。”
雷鸣远装扮成另一个防疫人员道:“你们的人都搬走了吗?”
管家说:“全都搬走了,你们快干吧。”
林风摆弄着喷洒机,说:“请你也离开,药有毒,这里不能留人。”
“好好好,我就走。” 管家说罢离开了。
三人假装开始喷药。
院子很大,远处有假山、小桥和一片水池。
雷鸣远看见顾家的下人都走了,就脱下白大褂,拿了柄铁锨来到后院,但到处都是平地,不像有井的样子。
他东挖几锨,西挖几锨,看了看都不像是有古井的样子。
客厅里。林风和白梅停了下来,脱下白大褂,林风说:“行了,样子也装够了,我们去找古井吧。”
雷鸣远进来说:“白梅,你家的古井在哪里呀?”
白梅说:“我从小到大都在这个院子里玩,从来没见过什么古井。”
雷鸣远十分失望地说:“那怎么找啊?”
林风说:“别急,既然老伯说佛经藏在古井里,就一定有古井,我们一起找。”
三人来到一棵槐树下,林风说:“我在这里挖,你们去那边挖。”
天色渐晚,三人走进客厅。并没有找到古井,都很丧气。
白梅点亮了煤油灯,林风走来:“我先去还车,晚上你们接着找。”
两个人在深夜里继续开工。
雷鸣远突然挖到一块石头,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猜测道:“白梅,这下面有块石板,你去把灯拿来。”
白梅马上拿来煤油灯,雷鸣远向土坑照了照,道:“我们挖对地方了,古井很可能就在下面。”
这时,一个黑影爬上墙头,又顺着墙头溜下来,躲在假山后面,向这边窥伺。
那人远远地看见一盏油灯,有两个人在挖坑。
黑影行动鬼祟,渐渐靠近石堆,看见坑已经挖得很深了,女人站在坑外,男人几乎全身没在坑里面,土一锹一锹地飞出来。
黑影溜到墙边,从墙头翻了出来。
突然,另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暗影中扑了出来,一把抓住前一个黑影的后脖领,另一手挥拳向他脸上击来。
只听得“咔嗒”两声脆响,两副锃亮的手铐同时铐住了对方的右手手腕。
二人大吃一惊,同时惊呼道:“啊,是你!”
马当先铐住了何许人,而何许人也铐住了马当先。
当黑暗中的二人看清彼此的面容时,不禁哑然失笑。
马当先害怕暴露行迹,引起室内人警觉,赶紧拉着何许人来到路边,上了自己的车,二人才解开了彼此的手铐。
马当先惊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何许人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时间和你抬杠,你不去执勤,跑到这儿干什么?”
何许人笑了笑,说:“我们不是审问者和被审问者的关系,对吗?探长阁下,我们应该是合作者才对。”
马当先想了想:“合作者?那好,我们就来合作一把。你知道院子里挖坑的是什么人吗?他们在搞什么勾当?”
何许人说:“这是白梅的家,里面自然是白梅啦。我刚才偷看到,雷鸣远也在里面。二人正在挖掘地面,从挖开的洞中搬上来两个木头箱子,白梅拿了一本书在手中翻阅,因为离得太远,又点着煤油灯,看起来像是一本书。”
马当先虚晃一招,说:“哦,一本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呢。唉,真是瞎耽误工夫。”说完假意打起了哈欠。
何许人故作失望地说:“起初我还以为是贼呢,后来发现不是贼,人家在自己家里,要干什么,上海话讲,干卿的事?嗨,我们回去吧。”
何许人从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转身跳上轿车,发动了汽车引擎,开走了。
安东尼正在警务处总监室值夜班,何许人闯了进来,呼哧带喘地说:“总监先生,我发现佛经的踪迹了,刚才我在白梅家的老宅侦查,发现他们从一口古井当中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的正是那八十卷佛经。”
安东尼紧张了:“就是爱棠先生让你找的那八十卷佛经吗?”
何许人说:“对!”
安东尼叫道:“来人,马上集合巡捕一中队,你亲自带队,去白梅家查抄佛经!”
何许人应承了,马上冲出房间。
顾家宅院的客厅里点着一盏煤油灯。白梅打开两个小木箱的箱盖,雷鸣远正在把箱子里的佛经一本本地拿出来,摆在桌面。
雷鸣远数了数:“整整八十本,一本不少。”
雷鸣远和白梅把佛经重新装回箱子里。
林风带领二十几个青年人走了进来。
林风指着当首一人对二人说:“这是区委第三支队的吴队长,带领队员来带走佛经。江北游击队也已经来人接应了。”
白梅激动地说:“太好了。”
林风指着箱子:“就是这两个箱子,里面可是我们国家的无价之宝啊,一定要保证佛经的安全。”
吴队长拍着胸脯说:“老林,放心吧。”
这时,顾家宅院大门口外,两辆卡车开来,何许人带着一个中队的法租界巡捕从车上跳下来,悄悄包围了白梅家的前院。
何许人下令:“我们从前门冲,便衣队封住院子后门!”
有巡捕上前凶狠地砸门,喊道:“开门!巡捕房的,例行检查!”
客厅里,大家正准备启运佛经,突然出此变故,不禁一愣。
雷鸣远机警地拔出手枪,另外几个队员也拔出枪,紧张地围了上来。
吴队长说:“怎么办?林风同志,我们可能暴露了。”
林风转身看着大家,镇定地说:“莫慌,同志们,我们从后门转移。快!”
一名游击队员跑来报告:“老林同志,后门被人堵住了。”
林风紧了紧手中的枪,问道:“什么人?”
来人急切地报告:“好像是巡捕便衣队。”
林风大惊,思索片刻,下令道:“我们必须突出去!鸣远,你带五个人从后门突围,我带五个人顶住前门。快,大家分头行动。”
白梅急切地问道:“那箱子怎么办?”
林风说:“先藏进柴屋里,人先出去要紧!”
雷鸣远指挥着队员搬起箱子进了柴屋。
前院“咚”的一声巨响,大铁门被砸开了,透过窗帘,林风发现何许人正带着一群法国巡捕冲进院子。
情急之中,林风挥手一枪,击伤了一名巡捕,其他巡捕立即都趴在地上,瞄准窗口开枪射击。
一场激战瞬间爆发。
雷鸣远带着五名队员刚来到后院门口,发现巡捕便衣队已经包围了后门,并占据了有利地形。
雷鸣远率先开了一枪,击毙了一名便衣。其他便衣都慌忙趴在地上,开始凶猛的还击。
巡捕便衣队的轻重武器一起开火,一时枪声大作,枪焰频闪。
双方各不相让,混战一场,互相对射,猛烈开火。
趁着激战,马当先贼头贼脑地潜进院来,带着三名便衣先溜到院墙下,看看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又从铁栏杆上翻爬过来。
马当先问手下:“你看清了没有,箱子到底在哪儿?”
手下说:“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把箱子抬进了柴屋。”
马当先一行进了柴屋,用手电一照,发现地上堆着两个木头箱子,顺手找了柄砍柴斧头,用力将箱子撬开,发现里面装的确是佛经,登时喜出望外道:“哈哈,老子今天可捞着宝贝啦!”迅速盖上箱盖,重新钉好。转身下令道,“你们几个快把箱子搬出去。”
顾宅墙外马路上,马当先开来车,打开后备厢盖,几名手下把两个箱子抬上了轿车。等手下跳上车,马当先立即发动了引擎,迅速开走了。
院子里枪声大作,激战方酣。
何许人带队冲进了客厅。客厅里已经没人了,他挥了下手,巡捕们向里屋搜去。屋里没开灯,四处充满火药味和血腥气。
刚穿过回廊时,“当”的一枪打来,一发子弹正中何许人的大腿,他立刻倒地,双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大腿。他抬头向屋外张望,黑暗中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四周枪焰频闪,人影幢幢。突然看见两个人影扑过来,其中一个像是女的,两个人并没有打他,而是架起他匆匆跑向一个偏门。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雷鸣远和白梅以为救下的是游击队的一名战士,他们架着何许人来到马路边,一辆轿车刚好停在路口,雷鸣远一枪打开了锁着的车门,三人上了轿车。
一路风驰电掣,后座上的白梅用手帕擦去伤者脸上的血迹,觉得伤者有些面熟,仔细一看,立刻惊叫起来:“啊,何许人,怎么是你?”
雷鸣远闻言回头,发现伤者果然是何许人。只见他满头冷汗,浑身打战,大腿上的伤口血迹斑斑。
何许人忍着剧痛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雷鸣远苦笑着摇头道:“何许人,本来我们要救的不是你,但既然救了你,我们就要负责到底。”
雷鸣远开车来到圣玛丽医院。何许人被抬进外科急诊室。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弹头被取出来。何许人被护士推进302病房。
雷鸣远和白梅看见何许人被护士安顿好了,正准备离开,突然,病房门打开,爱棠和安东尼像阵风般闪进来。
雷鸣远一愣,两位长官也愣住了,彼此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躺在病**的何许人打破了僵局,对二位长官道:“领事先生,总监先生,今晚行动不太顺利,对方顽强抵抗……一场混战,后来……我大腿受了伤,多亏了雷探长和白梅小姐救了我……”
爱棠备感惊奇地问道:“是雷鸣远救了你一命吗?”
何许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愧色,始终不敢抬头。
“真是讽刺啊!”爱棠背着手在病房里来回蹀躞,指着何许人鼻子道,“你何许人一直要害的就是雷鸣远,泼污水、造谣言、设陷阱,可他却救了你的命,你怎么会这么走狗屎运啊?”
何许人惭愧地低下了头,过了一阵,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抽搭了好一阵子后,才讷讷地说道:“二位长官,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的栽培,也对不起雷探长,是我设局害他丢了饭碗,还被英租界的巡捕当作毒贩子给抓了起来……都是我……不好……”
爱棠恨恨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算你明智。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这个探长还当得下去吗?我现在就宣布……”
“慢!”安东尼打断了他的话,小声提醒道,“领事大人,雷鸣远现在可是在逃犯啊,英国领事这几天老来问我要人,还说我们有意包庇逃犯,您看是不是等风头过了再说?”
爱棠大手一摆,道:“我不管!什么英国领事,放狗屁!他本事大,让他来枪毙我好啦!这是老子的地盘,我重用谁是我的事,还不用向他叩头讨好,仰人鼻息!”
安东尼点点头,眼珠转了转,笑对雷鸣远说:“雷探长,安排一下,明天回警务处上班吧。”
雷鸣远立正答道:“是。”
爱棠狠狠剜了何许人一眼,背手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在法租界领事办,安东尼领着雷鸣远走了进来,雷鸣远一身标准的警察制服,显得矫健挺拔。
爱棠嘉许地说:“像那么回事嘛,雷探长,你不愧是巴黎警察学校毕业的高才生啊,形象、气质完全是重案组的风格嘛。”
雷鸣远心下一惊,道:“您说什么,长官,我不明白。”
爱棠露出一副洞察秋毫的样子,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甩到桌面:“雷鸣远先生,你的真实身份我通过外交部和警察总署已经调查清楚,你曾经是巴黎警察局重案组的华裔探长。对不对?”
雷鸣远错愕间苦笑着直摇头,知道再解释也没用了。
这下轮到安东尼吃惊了,道:“啊,你你你……你竟然……玩得真漂亮……一匹警界老马居然会栽在你手里。”
雷鸣远惭愧地说:“对不起总监大人,我是迫不得已……得罪了。”
爱棠笑得更开心了,道:“雷先生,你不但‘卧底’成功,破案更成功。你是个明白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本来招你来,是想为警方找个挡箭牌。等到你破不了案时,我们就可以向公众舆论有所交代,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但你偏偏是个行家里手,只用十天时间就把案子给破了,这让我们跌破了眼镜。刚好警察总署的信也到了,这才让我知道了你的警察背景。案子既然破了,你自然知道他和我就是‘真凶’了。”
雷鸣远说:“是的。我在破案过程中,遇见了一个哲学悖论,案子破了等于永远也破不了。”
爱棠得意地说:“这个悖论就是我们设的骗局。你有所不知的是,白菊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个日本间谍,是龟井把她派到领事馆来卧底的,她的任务就是窃取法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情报,还有刺探我们的核心机密——《赵城金藏》。她不但魅惑了我,还勾引了安东尼,窃取了我们保险柜中的宝物清单。所以我们一刀斩断了这只伸进来的魔掌,以绝后患。”
雷鸣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全明白了,长官。我保证以后不再提及此事,认认真真做好本职工作。同时也请总监大人原谅。”
听了这话,安东尼展颜微笑,亲热地拍拍雷鸣远的肩膀:“爬爬虫,我可不是个爱记仇的小人。领事大人,我发现雷探长像《三剑客》中的达达尼昂一样勇敢,像波尔多斯一样强壮,像亚森?罗平一样诡计多端。”
爱棠补上一句:“你还忘了一点,像基度山伯爵一样神秘。”
三人不禁哈哈大笑。
雷鸣远说:“我虽然是个中国人,但从气质和情感上讲,我也是法国人。有些事情,只有法国人才能干成。”
爱棠赞许地点头,道:“我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说着,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份电文递给二人,“有一份绝密电文,你们先看一下。”
二人接过电文传看了一下。
安东尼激动地伸开双臂,道:“船终于要来啦,太好啦,我以为大使把我们忘到脑后了呢。我有个建议,我们三间银行里都放有押款宝物,这样太分散,也太不安全。日本人的狗鼻子已经闻出味来了,所以我们应该把分散的宝物集中到法兰西银行里,然后再加派人手严密保护起来,以保安全。等船一到,赶紧运走。”
爱棠频频颔首,道:“好。雷探长,你去制订一个方案,先集中哪家,后集中哪家,路上怎样运输,宝物集中过来后怎样进行登记、造册、归档、编号,最后装箱,都要有步骤。等轮船一到上海,立即行动,我们一定要抢在日本人发起总攻之前,把这些古董珍宝全部偷运出境,运回法国。”
雷鸣远道:“是!”
从礼查饭店顶楼平台上放眼望去,大上海有一种梦幻般的美。
繁星满天,夜空深远,平台空旷,晚风凛冽。雷鸣远独自一人走来,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灯火辉煌的大上海在他脚下壮阔展开。
他站立良久,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晚风拂动着他的头发和风衣衣角,别人会误认为这是一尊出自哪个大师之手的雕像。
极目远眺,雷鸣远心潮澎湃,痛悔交加,内心更是感慨万千。阔别已久的家园故土,为什么变得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百孔千疮?
这时,一个人影从平台的楼梯间走了出来,人影拄着拐,悄悄走到雷鸣远的身后。雷鸣远没有动,好像失去了知觉。
何许人悄声道:“哎,死对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雷鸣远还是没有动,道:“不用客气。”
何许人尴尬无言。靠了过来,和雷鸣远并肩站在一起,沐浴着晚风,面向着广阔的天地:“我这辈子还没服过谁,你是第一个。上海侦探界第一把交椅,从今后是你的了。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你就是我的老大。哎,哥们儿,听见没有?”
雷鸣远还是不动:“哥们儿?谁是你哥们儿?你几次把我送到地狱门口、铡刀下面、枪口前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何许人笑道:“别价,往事休提,友情为重嘛。开个玩笑啊,听说我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都想在这里拥抱大上海?”
雷鸣远这才扭头看了一眼何许人,道:“你有这么大本事吗?噢,我倒忘了,你是上海滩第一神探嘛,长了一双魔鬼般的眼睛。”
何许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雷鸣远转过头,又望向眼前壮丽的景色,禁不住感慨道:“大上海呀,你这个建筑在地狱之上的天堂啊,太美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文明与原始并存的美……”
何许人却说:“不,应该说是一种废墟般的美……战争与和平共存的美……”
雷鸣远说:“何老兄,你知道我回来最切肤的感受是什么吗?人鬼难辨,群魔共舞,整个大上海,就是一场规模盛大的假面舞会。”
何许人颇有同感:“是啊,这场舞会中,有人扮演上帝,有人扮演天使,我是扮演魔鬼角色的那一个……”
雷鸣远笑了笑道:“是大上海改变了我,过去我不了解‘国家’‘民族’‘革命’‘人民’‘斗争’这些词,现在它们却成了我的信仰。”
何许人说:“我什么都不信,谁也改变不了我,我只知道魔鬼的引诱总是胜过上帝的召唤……”
二人转向对方,打量着,端详着,意味深长地笑了,最后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是命运之手将这一对死敌变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
龟井公馆里,棋枰前的龟井一手举着棋谱,一手执黑子,对照着在棋盘准备落子时,这时黑泽走了进来。
龟井在棋盘上点下一粒棋子:“黑泽君,我制订的鲸鲨五步棋战略走到哪一步了?”
黑泽道:“第一步,鹰工作,我们已经发现失散的二十卷经书在雷鸣远父亲手里,雷父死了之后,一定会传给姓雷的,现在姓雷的还没有露头,但我敢保证,我们迟早会抓住他的。还有,白茂堂买到了八十卷经书,肯定也是从一千八百卷经书中流散出来的,估计已到了白梅手中;第二步,犬工作,我们已经搞到了三份登记清单,查清了《赵城金藏》就在法兰西银行中;第三步,鹿工作,请恕职下愚钝,还不知道具体内容。”
龟井道:“中国古代皇室有一种围猎游戏,放出猎犬去追逐野兔和麋鹿,同时敲锣打鼓,野兽受到惊吓,纷纷投入早就设好的罗网之中。”
“我明白了,这叫驱鹿入网之计。” 黑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