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忏悔

有一个商人叫赫兰雅达提，他专门买卖印度榕树，他有一个叫玛丹辛那·桑达瑞的女儿。模样非常好看，美若天仙，而且仍然是独自一人，待字闺中。

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父母开始急了，一天到晚给她张罗着相亲。当时，玛丹普国属于伯霸国王统治时期。远近都知道赫兰雅达提家有一个如花似玉、漂亮如仙的女儿，她的美貌令很多男子都为之倾倒，她的神秘更令许多男子为之着迷。

许多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都上门来提亲，差点没把门槛给踏断了。玛丹辛那·桑达瑞从小就被父亲宠坏了，所以很任性。

“你就在这么多人里选一个做你的丈夫吧！”父亲对她说。

“这些人一个个相貌丑陋，我一个都没有看上。还是请父亲给我找一个帅气十足、品行端正、感觉良好的丈夫吧！”

四位来自不同国家的男子亲自来到了赫兰雅达提的府邸。赫兰雅达提于是告诉他们，决定从他们四个人当中挑选出一个最优秀的来做他女儿未来的丈夫。这四个人长相倒是让他很满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

“请问在座的四位，你们有渊博的知识吗？”赫兰雅达提开始发问了。

“我的知识非常渊博。我通晓经文，有关于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没有人能与我媲美。我赏心悦目、气质超脱，您的女儿一定会看上我的。”第一个很自信地说。

“在箭术方面，我的造诣很深。弓箭方面的知识，我无一不知，猎物一进入我的视线就在劫难逃。潇洒率真的我，一定会让您的女儿幸福的。”第二个也不甘示弱地说。

“我能听懂各种动物的语言，还可以和它们快乐地打招呼。至于我的相貌，肯定不会让您的女儿失望。”第三个说道。

“我也很有知识，”第四个满脸认真地说，“我可以卖掉五颗宝石之后做出非常精致的衣服。卖掉第一颗宝石，我会为婆罗门大臣做很多衣服；卖了第二颗，我要把做好的漂亮衣服献给一位神灵；卖了第三颗做成的衣服……我自己穿；卖了第四颗做成的衣服，给我未来的妻子；卖了第五颗宝石，我会买一些礼物。我的知识很丰富吧！当然，我长得也不差！”

赫兰雅达提听完四个年轻人的介绍后，心里不停地琢磨：这四个人把自己夸得是天花乱坠，但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吉塔（杰卡国王的女儿，后来嫁给罗摩占陀罗。有一天，罗摩占陀罗自己去森林中朝拜，于是让他的兄弟拉克施玛那照管自己的妻子，结果魔鬼拉瓦那乔装成一个乞丐，夺走了她的妻子）以前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啊！但是最终还是被拉瓦那那个魔鬼带走了；曾经玛哈巴普的巴历国王（毗瑟神欺骗了他，使他不能统治天与地，但是由于他的虔诚，最后被派去管理冥王帕特拉了）给成千上万的穷苦百姓发放过救济品，但是最后，他却一贫如洗，变成了一个穷人。我得慎重考虑，这可关系到女儿将来的幸福。

赫兰雅达提想看看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来到女儿的闺房，仔细地讲述了这四个男子的情况。赫兰雅达提问女儿：“你看上哪一个了？”玛丹辛那很困惑，耷拉着脑袋，什么话也没说。

赫兰雅达提支吾着：“婆罗门阶层的人应该是那个精通经文的家伙；属于刹帝利武士阶层的人是那个箭术方面造诣很深的小伙子；奴仆阶层的人是那个会做衣服的人；我们同一阶层的人应该是那个听懂各种动物语言的年轻人。（在印度，青年到了适婚年龄，父母都会为其寻找社会阶级、语言、区域、背景相同，以及星相般配的对象。）所以，就把女儿嫁给他吧！”于是，他就开始操办女儿的婚事了。

有一天，玛丹辛那跟仆人们一起出去游玩，远处峰峦叠嶂、郁郁葱葱，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当她们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迪哈玛答特商人的儿子萨姆达特跟他们遇到了一起。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美丽的玛丹辛那，立刻被她的美丽与入骨的柔媚所吸引，当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否则这辈子真是白活一场，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萨姆达特太喜欢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了，一想到她要从自己眼睛里消失，他那颗不安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他不由自主地冲到她的面前，深情款款地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妻子吧！否则我会死的。”

“别这样，”玛丹辛那惴惴不安地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你这样做，只能让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只能将我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此后，我的生活将会很痛苦。”

“你说的不是真的，”他不相信这一切，摇头说，“你知道吗？你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你的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爱你爱得心碎，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我心中的那份炙热在燃烧，使我不停地在忍受煎熬，我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你的爱至诚至真。你可以给我一个承诺吗？算是给我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从卡利·育格（铁器时代）时代人们就开始讲真话了，可是自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世上的谎言却更多了，真话却没有了。人们总是告诉对方自己说的是真的，可是内心在起着变化，滋生着欺骗；人们摧残着宗教信仰，犯罪在不断地攀升；大地连续遭受干旱，粮食产量不断下降，而国王却在征收税费；婆罗门大臣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绝大多数的时候臣子根本不听从国王的命令；兄弟间相互争吵，朋友间相互猜疑；奸臣当道，忠臣受罚，仆人再也不愿为主人服务了；男人没有了男人特有的豪情气概，女人也丢掉了女人该有的温柔体贴。五天后，我就要跟我的未婚夫结婚了。假如你不死，有一天我会去看你的。但是，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永远属于我的丈夫。”玛丹辛那痛苦地说。

为了不忘记这个承诺，萨姆达特希望玛丹辛那发誓，于是两个人来到了恒河边。发誓之后，玛丹辛那回家了，萨姆达特也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几天之后，玛丹辛那结婚了，赫兰雅达提花费了十几万卢比筹备婚礼和宴会的礼物。盛夏的阳光照射在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教堂里，在众人的簇拥下这对新人甜蜜地亲吻。婚礼前一天，新娘根据传统化妆方式，开始抹油、沐浴、更衣、梳头、画眼线、抹唇砂，并且在脚上涂以红色、在额头点上红色蒂卡、在下巴上点黑痣，接着还要用植物染料在手脚上绘饰汉那图案，然后洒香水、配戴首饰和发饰，最后是把牙齿染黑、嚼槟榔、擦口红。大街小巷歌舞四起，热闹不已，年轻人的脸上和腿上都涂满了药膏油，新郎的胡子也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婚礼的队伍浩浩****，大街上锣鼓喧天、灯火通明，人们拿着火把欢乐如狂；大象、骆驼和马也都穿上了奢华的衣服。新郎骑着一匹白马引着迎亲队伍来到新娘家。这时新娘家里已经架起火坛，双方亲友在祭司念诵的吉祥真言中，绕行火坛祝祷。之后，新娘在女伴的簇拥下走到火坛前面，由祭司将新娘的纱丽和新郎的围巾系在一起，代表婚姻长长久久。

快走到新娘家的时候，迎亲队伍中的男子有的被杀，有的受伤。（在印度，迎亲队伍经常会被当做攻击的对象，黑暗中经常会遭到木棍或石头的突然袭击，所以引来一阵阵的骚乱和纷争。）婚礼过后，人们祝福的话还是源源不断，赫兰雅达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来款待亲戚和朋友们。

婚礼结束后，玛丹辛那被丈夫带回了家。亲戚们把她迎进了新郎的房中，她坐在满是鲜花的**，感觉很不舒服。当丈夫亲吻她的时候，她挣脱了，开诚布公地对丈夫讲了她和萨姆达特偶遇的事情，以及对他的承诺。

丈夫听完了她的讲述后，神情有点不对，于是回答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彼此已经有了感觉，双方都已认定就是彼此？你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发展的这么快。我希望这件事情是假的，是你编造出来的。但是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你一定很想见到他，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成全你，那你去吧！”

得到丈夫的同意，她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家。半路，遇到了一个盗贼，盗贼心怀不轨地上前搭讪：“美丽的姑娘，天都这么晚了，你穿着如此好看的衣服，戴着这么贵重的珠宝首饰，准备去哪里啊？”

“我要去见我深爱的男人。”玛丹辛那回答道。

“难道没有保护你的人吗？”盗贼问道。

“卡玛·戴瓦天神，”她斩钉截铁道，“他年轻、漂亮、率真，他的火箭可以射中人世间两个相爱的人的心。他会保佑我。”紧接着，她把整件事情讲述给了这个盗贼，最后她还说，“请现在不要掠走我的珠宝和饰物，当我返回的时候，一定把身上的这些东西全都给你。”

盗贼心里开始盘算：如果现在就抢了她的珠宝也没什么用，何不做个美差，成全了这一对。再说她答应了会把珠宝给我，那么她肯定会遵守诺言。所以，盗贼放她走了，自己却在一棵树下自言自语：“有时候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在母亲的子宫里待那么长的时间。那里没有灯光，我也感觉不到外界的情况。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我竟被母亲生了出来，现在还可以独享这人世间最好的东西。我现在真的应该感谢我的母亲，但是她在哪里呢？我承认当我开始以乞讨度日的时候，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觉得可耻。人世间，有六件事情可以贬低一个男人的价值和尊严：对朋友的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嘲笑别人，跟女人发生争执、侍奉一个无恶不作的主子，骑一头驴，会讲任何语言但就不会讲梵语。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神已经把五件事情写在了我们的命运中：年纪、言行举止、穷富、自然科学知识和名誉。一个人只要他的品德高尚、学识渊博，那么很多人都愿意成为他的奴仆，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和指挥。但是当这种美德渐渐消失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终于，玛丹辛那到了先前约好的地方，可是萨姆达特却睡着了。她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他被吓坏了，浑身不住地哆嗦。他揉揉眼睛问：“你是谁？是女神，还是毒蛇？你从哪里来？”

“亲爱的，我是你的玛丹辛那，就是那个赫兰雅达提榕树商人的女儿。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誓言了吗？我们曾经在恒河边……”

“你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你的丈夫了？”萨姆达特诧异地问。

“嗯，我都告诉他了，他很理解，所以我得到了他的允许。”

“这件事情，”萨姆达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大叫着，“就好像一件上好的衣服没有一套与之相配的首饰，抑或是一顿美味佳肴没有加盐一样，感官不错，但是吃起来却不是那样，也或是一首非常好的歌却没有很悦耳的音调，一切都那么不符合常理。同样的道理，美女穿着很肮脏的衣服，即使很美也无人问津；吃发霉、过期的食物，你的身体免疫力就会下降，健康就没有保证。女人，就是痛苦的根源，不管她是爱，还是恨。天下之大，就没有几件事是女人做不出来的。女人从来不对任何人说出她心里面真正的秘密和想法，她满脑子都是谎言，你无法摸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上帝会造女人这样奇怪的动物。”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跟别人的妻子相好，并且生活下去，我根本做不到。”

玛丹辛那心里好难过，于是她哭着离开了萨姆达特。路上，她又遇到了那个盗贼，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盗贼，盗贼鼓励她要好好生活，没有抢她的任何东西就放她走了。

她匆忙地回到丈夫的身边，然后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可是，他已不再爱她了，她的丈夫说：“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是国王还是大臣、妻子还是丈夫，只要你做出出格的事情，就别想得到人们的原谅。寇凯拉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有着嘹亮的歌声，外表丑陋的人之所以美是因为他的知识渊博，虔诚教徒之所以美是因为他有一颗仁慈的心。同理，一个女人之所以美是因为她的贞洁。”

讲到这里，贝塔尔突然问国王：“这些人里，您觉得哪个人的品行最高尚？”

威克拉姆已经深深沉醉于故事当中，情绪跟随着贝塔尔的讲述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暗自伤神，这时，他随口说了两个字：“盗贼。”

“为什么？”贝塔尔问。

“因为，当她的丈夫发现她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尽管她纯洁无瑕，也不想再继续爱她了；萨姆达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只因为她是别人的妻子，已经不再贞洁了；而那个盗贼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东西，还一直鼓励她，所以，他品行最高尚。”

“是吗？”贝塔尔大声奸笑着，“我的故事到此为止。”

说完，吸血鬼从口袋里偷逃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他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沮丧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儿子，”国王苦恼地说，“下一次，如果那个讨厌的吸血鬼问我问题，在我还没有回答之前，你一定要拧我一下，让我大脑清醒一下。如果再这样上它的当，我想我们的任务肯定会泡汤的。”

“我记住了，父王。”虽然小王子答应了，但是他心里知道父亲的这种办法不会奏效，远处传来了贝塔尔放肆的笑声。

“他是不是在笑话我不是大人啊，父王。我最讨厌别人这样讥笑我了。”小王子伤心地说。

“暂时先让它得意一会儿。”威克拉姆国王咆哮着，他讨厌贝塔尔狰狞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