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失算

在孟加拉戈尔大学的众多婆罗门学者中,毗瑟·希沃米无疑是最著名的一个。他甚至懂得已经绝迹的古语言,并且能用它们写出优美的散文——虽然算不上多准确,但比他的同事们要好得多。他深谙历史学、神学,擅长尼亚萨文体,对天体演化学尤为精通。此外,他还会讲多种语言,并撰写了大量的解说词,刻苦钻研过一些由戈尔大学德高望重的哲学家们撰写的道德学、修辞学、诗歌等深奥晦涩的著作。他为人善良,与最慷慨的自由神卡娜相比也毫不逊色;他待人真诚,可以和诚实的育黑斯特国王相媲美。他名扬四海,不管是婆罗门人,还是那些生活懒散的人,喜欢嚼舌头、拍马屁、不知羞耻的女人抑或是情妇们都很尊敬他、仰慕他。

上面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有时,他虽然不知道该怎样用自己的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他却知道从地球到遥远的太阳、月亮以及那些闪烁的繁星的距离。但你要问他希腊在什么地方,他又会困惑不解。在他出生前五六百万年的事件,每一件他都能够按照严格的年代顺序列举出来,但他却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年代的那些事情。有一次,他还郑重地问一个朋友,如果把一只猫放在丛林中,时间久了,它会不会变成一只老虎?

尽管这样,学校里的许多教授和学生,仍很敬畏这位穿着邋遢、长着一张青紫色脸和一双混浊眼睛的毗瑟·希沃米。

现在要说的是,这个聪明而又虔诚的婆罗门贵族有四个儿子,他们都是在非常严格的家教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在他们刚会认字的时候,父亲就教导他们背诵祷告词;四岁时,他们已可以阅读许多种赞美诗和经文歌;再稍大一些,他们的父亲就劝导他们用心学习宗教礼仪以及关于神学的那些抽象的议论文体。父亲是他们的启蒙导师,总是孜孜不倦地用最好的书籍来教导儿子们的思想和言行。他总在背地里表扬孩子,但在公众场合,却常常公开批评他们,以此来培养他们谦卑的品格;他讥讽他们的长相,让他们穿粗布衣裳,从而让他们摆脱空虚和狂妄;他教导他们要学会拒绝,不要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别人的宴请;他许诺给孩子们礼物却迟迟没有办到,只是为了让孩子们知道这种滋味,以后不要把这个习惯带给他们的后代;他还通常用棒子和各种恶毒的话和恐怖的事件来吓唬和威慑孩子,要他们做事要小心谨慎,以免陷入深渊,一失足成千古恨。

六岁的时候,他们转到了查图施帕提学校学习四卷圣典。每天从清晨开始,学生们都会聚集到茅舍中,听老师讲课,一直到中午。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洗澡、吃饭、睡觉和朝拜就占去了一半。短短的休息时间内,他们绝不希望被无尽的学习任务所压抑,他们会去娱乐,放松自己,他们会去玩一些高雅的、对年轻人有益的活动。下午三点,他们要向老师一字一句地背诵用心学到的东西,同时聆听老师的讲解。这样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接着,再去做一次朝拜,加上吃喝,大约又用一个小时。之后,再继续学习到晚上十点,以巩固这一天学到的东西。

从青年时代开始,他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对《吠陀经》的研究上。这时他们不用再学习更准确的发音方式及字词句式了,只要一接触到这些,他们就很厌烦。历史学科主要学《婆罗门教义的印度编年史》,而不是佛教教义;地理学科为《吠陀这片热土》,其他的地理知识只需要稍微留意一下便行了,不需要特别用心地去记;法学一科主要学《摩奴法典》,但不久后,这些纯粹的法学学习就被取消了。

很显然,这些孩子在出生前,还在子宫里的时候,已经被喜欢捉弄人类的女神亚图·哈芮尼给改变了。

一般在他们到了十二岁的时候,都要进入卡斯大学。在那里,不同的人学习的内容迥然不同。结果,婆罗门贵族的四个孩子当中,第一个成了赌徒;第二个成了一个**不羁的享乐主义者;第三个成了一个贼;第四个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换句话,也就是一位绝对的无神论者。

当贝塔尔讲到这儿时,威克拉姆国王冲他的儿子皱了一下眉头,仿佛是在暗示,幸亏他自己没有像那些信奉宗教的父母那样要求自己的孩子。年轻的王子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事情在显赫的婆罗门家庭中比较常见。随后,王子问贝塔尔“无神论者”这个词的意思。

吸血鬼说这个词很难解释,有三四种说法:第一种,否定上帝存在的人;第二种,承认上帝存在,但由于他们忙于解决人类的事情却仍持否定态度;第三种,他们信仰上帝和相信天意,但立场不是很坚定,易于动摇。同样的,一些无神论者开始信奉神是因为受到了死人或一些愚昧思想的影响;另一些虽对神学有极高的热情,但没有太多的灵感或坚定的意志;还有一些则具有很强的可塑性。

在无神论者眼里,除了地球、水、火、空气和真空五大因素,其他都不存在。帕坦亚里圣人提出宇宙具有不断的演变性,他认为物质在时间上具有永恒性、在空间上具有无限性,无始无终,而构造、智力和构思等都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根据他的理论,“我是”的观念并不是精神与物质的证明,而仅仅是物质的一个突变产物罢了;他不相信精神与灵魂,因为在人体内根本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而这也违背了生理学定律;他相信物质世界,但他不相信存在原子的微粒与球形的状态;通过对隐藏在大脑中的思想和智慧的分析,他认为词语表达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对事情状态的一种说明,理智对人而言,仅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是空气中利于生命存活的元素造成的机体功能;他声称好与坏仅仅是对地理位置和年代次序的表达方式而已,并指出之所以说某物“坏”,是因为物极必反或是与“好”的过渡形式;他承认定律是所有事物的伟大始祖,但他不认为存在定律创始人,因为只要有了这么一个创始人,就会有另一个创始人出现,然后便有了一系列这样那样的推论,直到它变成荒诞不经的科学。

有些人不太同意他的观点,便问了他一个问题:在一对情人陷入热恋之前,其中一方把许多封信发出去等待对方的回应时,那份焦虑与暴躁需要多久才能平复?他说这个远在他的算术范围之外,不过这个人一定知道,焦虑不安许久才会有最后的结果,这是不可避免的。他否认必然性,也否认预言的存在,他不相信克利须那神的奇迹,因为相信自然从不会与它的定律相矛盾,况且,他还没有见过超自然的事情发生;他批评毁灭神玛哈普拉亚关于世界毁灭的宣言,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开始,所以也就没有结束;他不相信毗瑟建造了宇宙,也不认为人这漫长的一生是和回报与惩罚紧密相联;他愿意接受圣礼的光芒,他承认萨塔瓦、亚加和塔玛(塔玛是物质的自然状态,亚加是对自然赋予的**,萨塔瓦是美德,这些是物质的三个属性),但这仅是物质的属性而已;他认为事物具有重量和原子微粒的成分,但它并不是实体的原形。

面对他的诸多理论,我们是该怀疑,还是嘲笑那些对他的理论深信不疑的荒谬的人呢?在争论中,他擅长运用逻辑与数学的推理进行辩驳,在回答他的“为什么”时,一定要直截了当地。他满脑子都是道德与自然的信仰理论,但有人却说,他根本就不信仰宗教;他承认释迦牟尼的理论——在地球之上,除了周围的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认为地球的核心是白炽发光的球体;他相信虽然创始之事也许能够证明有创始人存在,但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确实有这么一个创始人存在。因此,他被人称为是一个“真正的”无神论者。

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施罗尼——一位“真正的”神学者问他:“是谁,为什么要把你送到地球上,有什么目的?”这个年轻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地说:“既不是你那无人可比的智慧,也不是那个无限虚空的世界。很遗憾,对于这个现象我无法解释。”接着,他引用了一个理论来回答这个问题:“戈尔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那个无比黑暗的世界,而目光短浅的施罗尼就是背后的黑手。”

最后,四位年轻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往日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竟然都是些臭名昭著的理论。宗教老师说:“世上有不同性格的四种人,这四种人分别为:非常听话,服从支配的人;善于执行命令,做邪恶事情的人;不好也不坏的人;不干好事只干坏事的人。据他观察,第三种性格的人可能会成为罪犯,因为他忽略了应该遵守的事情。而你们都属于第四种性格的人。”

接着,他对年纪最长的人说:“对于‘管制赌徒’这一课题,书里的著述非常详细:先是切掉赌徒的鼻子,并把他昭之于众,然后将其赶出本国,让人们以此为戒。因为赌徒们大多都是输多赢少;如果输了,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愿赌服输,再就是拒绝支付赌金。前者不仅输钱,还很没面子;后者则会失去自己的社会地位。因此,留给他的路相对来说,还算完美,要么他接受人们的训斥——哦!年轻人,你已经为人树立了坏榜样,你该改变一下你的生活了——然后重新做人;要么就遗臭万年。”

说完,宗教老师又对第二个罪犯说道:“那些冲男人眨一下眼睛便使他们意乱情迷的女人们,聪明人是不会去接触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对她们付出感情,从而被欺骗,失去了追求快乐、名誉、生活方式、思维模式及宗教信仰的机会。这种情况的发生可能跟他们的精神导师的建议有误有关,或者,他们把别人想成和他们自己一样的人了。有句格言说:‘一个失去羞耻感的人,不会担心去玷污另一个人。’因此,年轻人,你最好停止你错误的行为。”

这个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便继续引用课本中莱拉·莎斯特的引语,并建议这些年长的教授提高他们的爱情技巧。但是,他们把他赶出去了,因为他说:命运一向很宠爱那些**不羁与有强大力量的人。

那些看起来贤明而又严肃的博学家和宗教老师们反驳了他,并警告说他所犯的盗窃罪要受到惩罚,可能会被切掉一只手或处以死刑,而这个贼将是大学的耻辱。他们说:“你就像一个最厉害的抢劫犯,其他的抢劫犯只掠夺到了一些廉价的东西,而你却偷到了最好的东西;他们在夜间行窃,而你在白天。”他们说他是一个读过查瑞亚·威达亚思想的家伙,他读书的目的就是想宣传他的宗教礼仪。因此,他们把他赶走了。

后来,为了证明无神论者的罪行,他们共花了六个小时来进行陈述。但是,宗教老师们发现,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是白费。因为,一个没有羞耻感的人,总是在尽可能地欺骗他的对手,并且从不觉得累,也从不屈服。他大胆地叙述了所有左派宗教的罪孽。他告诉他们,在他看来他们一直所信奉的其实是一个笨人的宗教。他还举出了一些神灵所做的污秽事情:亚玛踢开自己的母亲不管,因陀罗利用自己娇媚的妻子**他的精神导师,湿婆神与下贱的妇女交往。简而言之,这个年轻的婆罗门在长篇大论地回击他的老师们时,态度非常的不敬和傲慢不逊。而他们听到一些难听的话自然就会生气,把他从面前赶走,并用棍棒捶打他。

当这四个无用的年轻人回去见他们的父亲时,他们的父亲义愤填膺:“这几个不长进的东西,枉费了我一片苦心,竟然做出如此让我丢脸的事情。”不过这也让他们的父亲正好抓住了让他们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机会,直到他们确实有了被感化的迹象再让他们回来。为了让他们改变现状,有所追求,希沃米停止每月供给他们生活补助,并说如果他们愿意再到附近的杰亚斯尔大学补习,从此改过自新,不给家里丢脸,那么,他会让他们的舅舅重新给他们送去必需的生活费用。

这几个年轻人虽然尝试了改变,但效果甚微,他们叹息、流泪,为了软化父亲的心,他们甚至玩自杀的把戏。但希沃米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他们。因为,他把孩子出现这样的问题看做自己的失败,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对于他这个尽责且有学问的教授来说,简直是耻辱。何况,他关于“十来岁孩子的管教”和“属于婆罗门年轻人自己的书”的演讲稿已经成为经典著作。另外还有一种责任心使然,他决心不放过任何让他们改过自新的可能。因为孩子们公然嘲笑各类职业,称它们为“只是那些中产阶级贫困人所钦羡的行当而已”,他把他们交给他们的舅舅——一个极其贫困的人。现在,每月的补助已经停止给他们发放,而这位牧师父亲每年自己的生活费用也是少得可怜。他一直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成为合格的学生,有所成就,进入上流社会。

这四个过惯了穷奢极欲生活的年轻人知道他们父亲的一片苦心,也预见到了在杰亚斯尔大学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他们的父亲把这个地方当做最后一站,这里只是一个跳板,一个让他们走向社会的跳板。

四个年轻人尽量尝试在每月没有补助的情况下生活,但他们失败了——正如他们所说,这真是从沙子中往外挤油呢!糟糕的是,赌徒没有资本,而且没有地方可以借钱。有一次玩牌时,他输了两三块金币,还不了人家,结果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揍了一顿,他几乎都快请求债主把自己当奴隶卖了。他变得焦躁不安,告别了他的兄弟们,并告诉他们,以后去杰亚斯尔找他。就这样,他踏上了去杰亚斯尔大学的路,他是学习智慧去了。

而一个月之后,另一个浪子也终于忍不住了。因为没有父亲的救济,他没钱买好衣服,甚至是一件得体的外套都买不起。他揣摩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孔,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他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感兴趣:丑的、漂亮的、穷的、富的、高的、矮的、年轻的、年老的,只要能让他有衣穿、有饭吃,过奢侈的生活,他愿意放弃一切尊严。然而,他从腰包到肩袋一贫如洗,街上匆匆而过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些店主的妻子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说句赞美的话,好比说些喜爱他的髭须及他的气质多么优雅之类的,不高兴的时候就鄙视他;那些富有的老妇人不仅挑三拣四,还吝啬无比,完了还给不了多少钱,他仍旧是挨饿。因为这些,他决定跟随他的兄弟一起去学习知识,痛改前非。

而那个贼呢?虽然他总是不停地说:“我是一只会上树的猫,一只善于奔跑的鹿,一只骁勇的老鹰,一只嗅觉灵敏的狗!我像野兔般敏捷,如豺狼般顽强,如狮子般强壮!我是碎石路上的一头骡子,水中的一只船,陆地上的一块岩石!我是夜晚的一盏明灯,草原上奔驰的骏马!”但是,他还是忐忑不安,异常谨慎。在入室抢劫时,他不仅祈祷上天保佑自己一切顺利,还答应把他所得到的一部分奉送给众神。然而,在一次入室盗窃时,他还是被店主当场拿住,拘禁在一间仓库中。然后,店主又把他交给司法官员处置。因为他属于僧侣阶层的人士,被罚了很多钱。由于他无法交付罚款,不得不被打入地牢。在那里待了一些日子之后,他终于成功越狱。在他向卡提凯亚(印度的墨丘利神,坏神)鞠躬告别时,顺便从一名看守那里偷了一条毯子,然后也向杰亚斯尔大学方向走去了。

剩下的这个无神论者也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他很喜欢饭后与人辩论,因为这可以充分展示他的智慧和辩才,从而对那些不实用的知识和那些反对他的婆罗门人士们施加压力,以便在神学争论方面占取优势。因而,他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毗瑟·希沃米的儿子,也没有人主动邀请他去家中做客。一次,他利用惯用的伎俩,想捉弄围坐在一个水池旁边的贤士们。当时他们正在谈论那个患有慢性哮喘病的梵家施劳卡斯,面对他的加入,他们毫无顾忌,不管他是谁,又从哪里来。总之,他们用词刻薄,肆无忌惮,大大伤害了这位热爱辩论的无神论者。结果,他从此对辩论产生了深深的厌倦,带着所有的希望动身去了杰亚斯尔,去追随他的兄弟们了。

他们一起到了他们的舅舅家,这四个年轻人平分了身上的钱财。很明显,他们的思想已有了某种变化,他们决心接受现实,服从父亲。回想起曾经蔑视过在戈尔大学过的快乐的生活,他们都落泪了。他们喜欢学习超自然学问的学科,通常称之为“白色魔法”。根据宗教信仰的要求,他们选择了一位教师,一位来自光荣家庭的聪明男人,他和蔼可亲、不爱吵闹,也不擅长言辞。他不是一位暴食者,也不屈从于妻子。他不是一位麻风病人,不是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瞎子;他个子不矮,没得过甲沟炎、哮喘或其他疾病,手指头和脚指头也完好无缺。

后来,杰亚斯尔的一位唯物主义者——加亚施联,在调查地球初始阶段的形成原因、产生作用,及物质被当做一种实体或非实体或自我存在等看法的同时,有了一项重大发现。他发现这个机体最基本的形状,起初就是一个球形物体套球形物体的形状。而在经过几十年的深入研究后,他又发现,在粉碎和烘烤燧石时能够产生这种复杂的球体。在那个年代,这种发明被认为是一种很新奇的事情。加亚施联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兴奋中,满脑子都是关于宇宙的想法。一些人看过用这种他们从没见过的东西所做的试验后,都相信了加亚施联的说法,另一些人则持怀疑和反对的态度。

让我想想他们说过的几句话:

“你一直认为灵魂是普遍存在、永恒不变的,你对神圣的说法也持异见,因为它不是你所推崇的公理。照你所讲,人类的思想就是一个普通的内脏,上帝所赐的‘礼物’就是比一只狗在某些方面略显高级的本能反应。”戈尔智者高瑞安在反对杰亚斯尔智者加亚施联时写道,“你仍然让我们对未来抱有期望,你仍然允许我们去大胆设想,生命仍然是我们与生命赐予者的一个连接体。但是,现在,你亵渎了神灵——用你那一双不虔诚的手,连我们和神之间最后的那一点联系也被你粉碎了。”

“太好了!这是最新的人类智慧学说,也是最受人敬佩的发展学说。”加亚施联反对高瑞安时写道,“它道出了人们在这个缤纷世界中最真实的状态和身份。我们还没有创立我们所研究过的事实的学说,但是,我们已经证明唯物主义是自然的规律。当然,我们的物质哲学也不可能颠覆任何一种真理。因为,如果它是真的,那它便会给人们以指导和启发;如果它是错误的,那它就会被抛弃乃至湮没。”

这两个人喜欢发表他们所认同的观点,并企图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希沃米的几个儿子在一起商议,计划在一个预定好的时间里,以他们的才能和所掌握的有关生命过程的知识,做一个实验来证明他们的学说。

然后,他们决定回家。当他们走近这个古老的城市,凝视着城市中高耸的塔尖和威严的建筑,踏着翠绿的草坪穿过古老的丛林时,他们的心激动不已。在路边,他们看到了一位堪恩杰(印度低层逮蛇和展览蛇的人),他已经装好了一袋子老虎皮和骨头,正准备上路。见此情景,贼对赌徒说:“要不我们把这些余骸留下,拿到戈尔人面前,证明我们的理论真实无误吧。”于是,浪子、赌徒和无神论者走过去和堪恩杰交谈。同时,小偷悄悄拿起一根腿骨,不料,腿骨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成了一个会用一只脚走路的怪物,过往的行人都被吓住了。

关于落卡施神秘词语方面的内容,毗瑟·希沃米曾经写过一条非常有名的注解词:“经文和传统惯例是有分歧的。谁若引用《吠陀经》里的话来给出他自己的观点,谁就不能说是一个哲学家。真正的哲学,会把无知隐藏起来,深得就像隐藏在一块岩石的裂缝中。但值得庆幸的是,它总有一天会被人关注。”

毗瑟·希沃米遵从自己的原则,在教导孩子的书籍中加入了自己撰写的教育论文集中的第二十卷内容,其中包含《浪子回头的方法》。他的书成功地否定了婆罗门贵族不适合教导孩子的思想。

而此时,这位学识渊博的父亲已经从小舅子那里听说,他的儿子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完全能够称职地做他的接班人,甭提有多高兴了。听说他们想做一个有关科学的公开实验,便很想知道他们的观点,并准备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们。

早在很久以前,博学家和宗教老师们就参加过亚玛恶棍的理论实验集会。这一次,由于毗瑟·希沃米的名字和他的盛情邀请,在选定的日子,所有虔诚的婆罗门、学者、宗教老师、教授、议长、牧师、诗人、哲学家、数学家和戈尔大学的师生们都聚集在一个大花园中——这个花园平常是用来踢球、逗鸟和放风筝的地方——观看四个年轻人的实验。

在预定的时间,这四个年轻人带着那袋尸骨和其他必备品出现了,他们像畏畏缩缩的老牛,低着头慢慢地往前走着。据说,一个婆罗门人士,只能走,即使在下雨的时候,也不能跑。带着父亲对他们的谆谆教诲,以及他们自己学到的知识和连哲学家都难以想象出来的道理,他们做了一场即兴演讲。虽然这种科学的真理曾经被杰亚斯尔的竞争对手泼过凉水,但是他们相信最终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赞扬与认可。

面对这正在准备进行的一切,主张形而上学的哲学家拉史卡·劳尔对威斯瓦塔诗人投去轻蔑的一笑,继而看了神学家瓦德哈曼一眼;哈瑞达特古文物学家在思想家瓦苏德瓦耳边窃窃私语,一会儿迸发出一阵笑声;同时,那拉炎、杰戈沙马和德瓦斯瓦米,这些在《吠陀经》方面很有名气的人都睁大眼睛,用假装惊讶的神情望着他们。而这四个年轻人看到了大家的不屑后,什么都没说。他们打开装有老虎躯体的袋子,开始为演示做准备。

第一个人把骨头散开放在地面上,然后把其余的骸骨拼凑在一起,连牙齿都安放得整整齐齐。

接下来一个人则使用一种高效油膏将骨骼与肌肉和一只大象的心脏连接在一起。

随后,第三个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雄猫的大脑和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安置在动物的头骨上,然后用一张小犀牛皮盖上了这个躯体。

最后,第四个人——一直在指导这个演示过程的无神论者出示了一颗圆球,这个球里面还有一个球。路过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他们驻足围观,伸长脖子,默默地观看。没想到,这个组合起来的怪物立即挺起胸膛站了起来,呼吸,睁眼,活动活动四肢,摇摇身子,并用尾巴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然后一声怒号像雨季轰隆隆的雷声一样,从观众面前飞了起来,在从毗瑟·希沃米身边经过时,它落了下来,用爪子挠他的四个儿子,然后喝他们的血,又扑向花园中那些聪慧的人。人们吓得匆忙向花园的大门逃去。但是这只有着大象的肌肉和老虎样体格的野兽,很轻松地追到了他们。每一个想逃跑的人都没有机会,这个怪物看起来非常饥饿。然而,就在这四个鲁莽的年轻人本应该结束这项实验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停止,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至少有一百至一百二十位非常有名的博学家和宗教老师被打倒在地,被凌厉的爪子撕破,……直到这时,他们才停下了手头的试验。这就是毗瑟·希沃米和他的四个儿子所为,几乎使人难以相信。

吸血鬼讲完这个故事,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请注意,威克拉姆国王!我想问你,在你看来,这些有学问的人中哪一个是最愚蠢的傻瓜?答案很好找,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会令你生厌。你最好好好想想,也尽可能地克制一下你的虚荣心。记住,如果根本不理解这一科学,再怎么想也是徒劳。在这之前,我警告你,小心你自己说出你心底的答案,考验你有没有自律性的机会到了。好了,请回答我,所有那些有学问的人中,哪一个是最愚蠢的傻瓜?”

伟大的国王在他儿子面前沉思了片刻,毅然回答道:“当然是父亲。不是有句话说,没有比一个年老的傻瓜更傻的人了吗?”这样的回答或许他自己都不满意。

“不得了,我现在要回树上去了!”吸血鬼爆发出刺耳的尖笑,“好好想想吧!一个父亲竟然如此欣然地谴责另一个父亲,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说完,它就从袋子中溜出去,转眼间,便不见了。

接下来,国王轻轻责备了他儿子的顺从性格,并叮嘱他要经常想想自己性格中尖锐的一面,不要总是被浅薄的诡计所迷惑。小王子迪哈瓦希表示,希望以后会变得灵活、聪明一些。

然后,他们又来到树边,把吸血鬼抓了回来。

同先前一样,贝塔尔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讲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