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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一种态度,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怎么会觉得它没有意思呢?”说完他又自言自语道,“不过,酒确实是好东西,可以让人想起很多,也可以忘掉很多。”

我慢悠悠地笑着说道:“喝酒能让人想起很多东西,不过我觉得经历太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他盯着我良久,忽然笑了,说道:“你这么年轻,能经历多少啊……”

我愕然: “肖兄弟好像比我还年轻吧!”

良久,肖子谦才说:“喝酒是一种文化,原本只是用作享受和消遣,可是后来就变了。现在的社会,物欲横流,酒也成了一种工具。让人内心最隐秘的愿望清晰自然地暴露出来。莫兄啊,我们手里捧着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个个灵魂的寄托物。曾经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儿,异乡漂流,备受冷眼,有家难归,用热闹麻痹孤寂,用狂欢掩饰落寞。这么多年来,我从酒里品到的永远不是甘甜,尝到的都是苦涩。”

我说:“肖兄弟,你真的喝多了。”

喝了半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对肖子谦的了解更进一层。他表面看起来十分淡然,内心竟是如此多愁善感。

当晚我睡得很踏实,第二天醒来一看太阳都老高了,我赶忙去找肖子谦。他的房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户前,阳光从开着的窗户中直射进来,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等久了吧。”我笑着走过去。

他冲我点头说:“幸好昨天没回去,看来我们今天又有事做了。”

“什么事?”我心底涌上一股热流。

肖子谦指了指窗户下面的一辆汽车说:“你瞧,老朋友来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楼下一辆白色普桑很显眼,车顶上有红蓝两色的灯罩,明显是辆警车。

我问道:“是费警官吗?”

“不,我没看到费警官,是罗风。”

“罗风?”我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了第一次在旅人酒吧的场景,那个脚步很轻、身手不错的小伙子就是罗风。

“罗风……我记得费警官好像说他休假了。”

正说着话,我们就看到那个罗风从街道一边走来,他个子不高,但是气势很足。这种气势并不是他一人散发的,而是因为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名警察,除了罗风是衬衣夹克的装束,其余警察都是一溜的警服,看起来很惹眼。

“他们这是要干吗?那么大的排场。”我心里一阵好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要去朱家沟。”肖子谦一摆手,“走吧,我们也去。”

才下楼退了房子,就听见街道警笛大作。肖子谦发动汽车,我上车说:“怪不得他们去都没人理呢,这架势,谁招呼得起?”

肖子谦没有说话,慢悠悠地驾车出了酒店。上了路我们才知道,他们的阵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宏大,两辆警车开道,后面跟着一辆棕色的SUV。

几辆车出了县城,果然是往朱家沟方向走的。我们熟悉这条路,于是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开始时我们还能听见警笛声响起,到后来我们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汽车翻过山梁,到了村口的大柳树下,我们把车子停在昨天的地方,下车来便感觉一阵清凉,我伸着懒腰说:“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啊,清新凉爽。”

肖子谦也一样活动活动了筋骨,又去小河边洗了手,然后我们才晃晃悠悠地往村子里面走去。

走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一辆汽车,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我有些诧异:“他们不会还没来吧,怎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呢?”

肖子谦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啊!”顿了顿又说,“走吧,他们说不定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又往前走了一段,便到了柳明嫂子的家门口。他们家的院门紧闭着,看不到一个人影。我们从院门口经过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喊声:“两位兄弟——”

声音是柳明嫂子的,我们看到院门边上探出了一个脑袋。她很紧张很神秘地冲我们招招手,待我们上前去的时候,她小心地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小声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笑道:“怎么说又呢,我们不是昨天就来了吗?”

她异常惊讶地说:“你们上山了?”

“是啊,我们昨天就上山了呀!”我还是很轻松地说道。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们:“你们、你们没看到什么吗?”

我跟着她的情绪,紧张地问道:“没有啊,你们这儿的那什么矿石一个都没见到啊。”

她的表情更加夸张了,盯着我们看了好几眼,有些严肃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们早上就下来了,正要走呢,这不是来给你道个别嘛!”我笑着回答。

“早上……你们,你们难道没看到她?”

“她?谁?”我忽然有些愣。

她更加紧张了,声音也更加小了:“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啊!死人了,昨晚又死人了,就在前面林子里吊着呢……”

我和肖子谦对望了一眼,既紧张又惊讶:“谁?谁又死了?”

她异常紧张,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说道:“我那兄弟的媳妇,昨晚在后山林子里吊死了,今早才被人发现的,舌头那么长——身子都硬了!”

我一愣:“你哪个兄弟?”

“我有几个兄弟?就是柳明兄弟呀!”

“啊——”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柳明他媳妇,吊死了?这个消息真让我吃惊,“人呢?人在哪儿呢?”

她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谁知道呢,还在那吊着吧,谁敢动啊,现在村子里人心惶惶的,刚才来了好些个警察,可能在处理吧。”

我们赶忙转身就走,她在身后急切地叫道:“你们干吗?”

我转头说:“我们去看看。”

她更加紧张了:“回来,回来,去不得哟,去不得哟,你们,你们胆子怎么那么大啊……”

此时我们哪里有时间听她说这些,迈开步子就走,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院门被锁上的声音。去往柳明家的路上,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黑衣老太太的身影,这让我的心底一阵一阵地发凉。

快到柳明家的时候,我隐约听见有说话声,几辆汽车停在柳明家外面的路上,看来肖子谦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果然已经来了。

柳明家的院门敞开着,两个警察正在院子里转悠着。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声音从前面山道上传来,我们没有停留便直接往山上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在林子边上转悠着,位置正是昨天我们来过的枯井的后面。

林子中有一处飘着警戒线,几个警察在那里。我忽然有些恍惚,昨天下午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罗风看到了我们两人,迎了过来,和我们握了手,笑着说道:“你们刚好也来了,还真是凑巧啊!”

他对肖子谦看起来挺尊敬的样子,见到我也并不惊讶。我和罗风是第二次见面,看来有关我的事情,费警官已经告诉他了。我对罗风的印象挺不错,笑着说:“是啊,想不到能在这地方再遇到罗兄,哈哈,还真是缘分。”

他听了也哈哈笑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们来这里是……”

我说:“协助警察的工作是人民群众的义务嘛!”

他淡淡一笑,回头望了一眼,神情有些严肃:“本来我也是今天过来再查查的,可是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这事。”

在我和罗风说话的时候,肖子谦已经上前去转悠了。我本来想跟着也去看看的,不过罗风在这里,我也不好说走就走,这时候听他这么一说,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又死人了,死者是柳明的老婆,昨晚上吊死在这里了。”

“哦。”我故作惊讶,问道,“那你来得挺快啊,早上从市里过来的?”

罗风微微一愣,马上又笑着说道:“可不是嘛,接到费队长的电话,马不停蹄就过来了。远啊,一直走到这时候了,我们也是刚刚到的。”

“他们都是刑警队的?”

罗风转头看了看:“不,他们是H县公安局的,市里就我一个过来了。”

“哦,费,费警官也知道这事了?”我总觉得跟着说费队长有些不顺口,还是叫警官有味道。

“原本死了两个人,县里的公安就挺重视的,专门在村子留了工作组。今早工作组接到消息,报告了县公安局,县里又报到了费队长那边,于是我就过来了。”

“这么曲折啊。”我正说着,肖子谦转了回来。他拍拍手,问道:“罗警官,有什么发现没?”

罗风想了想:“没什么发现吧,死者叫桂花,是柳明的老婆,应该是自杀。她的神志有些问题。柳明死后,她受的刺激太大。”

肖子谦半天没说话,好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嗯……应该就是这样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你们按照程序办吧。什么时候死的?”

尸体已经被抬出来了,身上盖着白布,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满脸青紫,舌头伸出了嘴,脸上的表情平静淡然。

一名满脸胡子的警察戴着口罩检查了一下,低声说道:“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里十二点到两点之间。”

起先我并没有在意这句话,可是我听了这话以后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怪异,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紧走两步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那警察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懒得理我。这时候罗风和肖子谦跟了过来,还有一名警察也跟在后面。

罗风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莫大哥?”

我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刚才的那名警察。他抬头看了看我身后的几人,点头说道:“罗警官,李局长!”

“嗯,”罗风表情淡然,说道,“这位是协助我们破案的莫侦探,你们要多交流。”

莫侦探?我心底一阵小得意,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身体站得更直了。

满脸胡子的警察看着我,依旧冷冰冰地说道:“莫侦探,她是在夜里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确定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嘴角斜了下,好像我问的问题很无知。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队曾经培训过法医,他说的一般不会错。”

我转头看了一眼,说话者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人,看起来挺壮实,也挺淳朴。

“这是H县公安局的李龙局长,”罗风介绍着,“刚才忘了介绍,这位是大侦探肖子谦先生,此次专门负责调查朱家沟的案子,这位是莫侦探,和肖侦探是一起的。”

我对李龙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李龙看起来很严肃,他硬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又转过头去,望着罗风。

我的心里在打鼓,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夜里十二点以后死的。可是我又如何去证明呢?是我的直觉,还是那个老太太?

“罗警官,这尸体怎么处理?”有一名警察走过来问道。

“你们去打听一下,有亲属就交给亲属,没亲属就给朱老二……咦?朱老二呢?还没过来吗?”

李龙说:“去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罗风有些不高兴,骂了句:“他娘的,我们是瘟神吗?一个个都躲着我们。”

我问道:“朱老二是谁?”

“村长。”罗风说。

大家在一起抽着烟闲聊,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路口走来两个人,大家眼睛一亮,罗风笑道:“还真请来了!”

来的一个是警察,另一人是一名老者,警察应该是去喊人的,老者应该就是那个朱老二了。他看起来很老,留着很长的山羊胡,头发也没有多少,但是脚步却很稳健。

我看到老人的脸色很不好,料想工作进展不会太顺利。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想去套套近乎,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进展顺不顺利关我和肖子谦什么事呢?

也罢,看着就行了。

老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站定,从兜里掏出一个老式烟袋,慢悠悠装上烟叶,点上火,然后瞪着我们,语气生硬地说道:“什么事?”

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这时候李龙大声说道:“朱老二,你可真难请得动啊。”

朱老二瞪着三角眼,瞅着李龙,这架势让人心里发毛。李龙看来也是个硬汉,双手叉腰同样瞪着对方:“我们让你配合警方查案,这是你的义务,知道吗?你瞪着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怕你?”

“配合?”朱老二叼着烟锅,丝毫不退让,“查案?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告诉你,我们朱家沟的事情,我们自己可以处理,用不着你们。”

朱老二的态度让我吃了一惊,我疑惑地盯着罗风和李龙二人。

李龙脸色黑红,他斜着眼睛,就那么盯着朱老二:“哼,你什么意思?你们村子死了那么多人,你能处理?你要能处理,他们就不会找警方了。”

朱老二连声叹气,跺了两下脚,手里的烟锅乱颤,好似自语般说道:“这几个败家子,干的这事,罪孽啊!”

我突然觉得这朱老二挺可爱的。

朱老二抬起头来,又是一脸肃然严:“这是我们村里的事,不用外人插手,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来看什么好戏?赶紧走,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是**裸的威胁警察啊,看来这朱老二是个倔老头,我倒要看看罗风如何应对。

李龙气得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罗风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朱老二一支,朱老二瞪着眼睛扭过身去。罗风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老朱啊,这可是好烟啊,不抽不后悔?”

朱老二头也没回,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烟锅袋子抽得叭叭响。

罗风也不生气,自己点上火,深吸一口:“老朱,你到底是怕什么?你们这地方这么小,也就你们自己当个宝,给我我都看不上。”

朱老二瞪着眼睛、黑着脸没有说话。

罗风轻轻咳了一声:“你自己想想吧,现在又死了一个,已经第三个了!”

朱老二转过头,眯着眼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我们村死了三个人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你?我们这里的人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罗风还是不恼,悠悠说道:“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确切地说,是来帮你的。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是犯法的,懂吗?”

“犯法?”朱老二不屑地冷笑一声,“什么狗屁法。”然后便不再说话。

罗风望了我们大家一眼,挥挥手,说道:“人交给他,我们走!”

李龙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去安排了。罗风朝我和肖子谦走来,说:“行了,没什么意思,我们收队了,你们呢?”

肖子谦摆摆手:“你们忙完了就先走吧,我们才来,再看看。”

几名警察很快把那尸体收拾好放在朱老二跟前。罗风友好地对朱老二说:“你们村子里的事,我们不会插手,只要别再死人,一切都好说。”

朱老二气鼓鼓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罗风摇摇头,那边警笛声响起,几辆汽车发动了引擎,罗风和我们握手道别,几辆车呼啸着从我们身边开走了。

就这么走了?我有点纳闷儿!

此时林子边上就剩下我和肖子谦还有朱老二三个活人,还有地上躺着的一个死人。

肖子谦盯着那具尸体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这个倔老头挺有意思的,决定上去和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大爷你好,抽支烟。”我走上去,笑眯眯说道。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吧嗒着烟袋。

我自顾自点上香烟:“朱大爷,您老多大年龄啦?”

朱老二侧过头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很不屑,他冷冷地问道:“你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朱大爷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看了看我又望望肖子谦:“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兄弟俩是出来游玩的,碰巧路过你们这里,就顺便过来了。”

“游玩的?”朱老头不太相信,“哼,谁信呢,我看那些个警察都对你们客气得很哪!”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就他们那些小警察,随便贿赂点,对谁都会客气。”

“贿赂点?”大爷眼睛一亮,“你是拿我寻开心的吧。”

“开什么心啊,”我说道,“前阵子,我听说咱们这儿的酒好,这才赶过来的,半路上碰到了这些警察,正好巧了,他们也是来这里的,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酒?”朱老二眼睛一亮,“你听谁说的?”

莫非他也是好酒之人?我笑着说:“一个朋友说的,在H县开饭馆的,也是咱们朱家沟的人。”我想,反正不认识,套近乎谁不会啊。

朱老二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问道:“是不是名字叫朱畅?”

难道他们认识?我心想着,看来很有希望啊。我故作惊讶:“老爷子您也认识他?嘿,那酒酿得好啊,听说可是祖传秘方啊!”

朱老二脸上有一丝得意:“那是。我们朱家沟别的东西不敢说,这酿酒技术啊,那绝对是一流的。”

“这么牛啊,嘿嘿,朱大爷,你和朱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儿子啊!”朱老二自豪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失敬失敬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就是过来讨酒喝的,没想到碰到了您,这还真是有缘。”

朱老二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要说这酒啊,你找我就算找对了,回头去家里,我还存放着几大坛子老酒呢。”

“那,那可真是不错!”我很高兴地说道,“来吧,尝尝我这烟,可比您老的那烟锅袋子好抽啊。”

朱老二嘿嘿笑着接过去,就地蹲在路边,点上火美滋滋地吸起来。

我也蹲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山下的小路上走过来几个人影,步履缓慢,畏畏缩缩,有人喊了句:“你的人来了,老爷子。”

朱老二回头看了一眼,招招手,那几个人便走了过来,是几个年龄比朱老二还老的老爷子。

我站起身来,抖抖腿脚,肖子谦此时也走了过来,我们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这些人一步一步走过来。

“老二啊,这俩人是谁?”

朱老二望了我们一眼,回头说:“你们不要管,他们不是外人。”

几个老人再没说什么。朱老二接着说:“现在就来安排桂花的后事吧。哎,柳明也可怜啊!”

几个老人慢悠悠地商量着,山道上陆陆续续走来几个人,是几个女人,灰布粗衣,看起来很淳朴。后面又陆陆续续走来些人,却尽是老人和妇女,还有一些个半大小孩。看起来他们村子的人也不少。

来人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唧唧喳喳地吵嚷着;可怜那桂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无人问津。

我乐得清闲,看到肖子谦在林子里转悠,我也跟了过去。林子里尽是些乱树,粗细不等。再往里不过几米远的一棵树下,肖子谦正低头转悠着。

我走过去,看到地上有一截草绳,料想这里就是桂花刚才吊着的地方。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仿佛看到那桂花此刻依旧在头顶晃**。

“肖兄弟。”我喊了一声。肖子谦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在地上找寻着。

我问道:“你到底找什么呢?”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在周围转悠着。

我自讨没趣,抬头看看树上。这应该是一棵洋槐树,一些没有落尽的洋槐花像白色的精灵一般慢悠悠地打着卷儿。树底下有不少的落叶和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