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此时,临远的大街上,早已经行人稀少。在一辆卡车上,书生一边开着车,一边悄声问坐在身边的陈一鸣——
“队长,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出来得太顺了?”
书生的话令陈一鸣警觉了:“你是说……小鬼子设套儿?”
书生说:“对,我不敢确定,可我一直在怀疑。”
陈一鸣问:“为什么?就因为太顺了?”
书生回答:“不,是因为有人发出了警报。”
“警报?”陈一鸣听罢,忍不住歪过头来看着书生,“谁给你发了警报?”
书生迟疑了一下回答:“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可是我琢磨,这次,敌人一定是给我们下了套儿!”
陈一鸣听罢,不禁犹豫了,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可你知道,这次,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甚至是我们国家、我们这个民族——唯一的机会!”
书生回答:“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建议你取消行动。”
陈一鸣听罢,不由得更愣了:“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既然知道这是圈套,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往里钻呢?这不是于事无补吗?”
书生迟疑了一下,又说:“有人确实发出了警报,看是他并没有建议取消行动。我相信,这里面自然是有道理。”
陈一鸣听罢更愣了:“书生,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书生回道:“陈教官,我确实不能告诉你!不过,肯定已经有人为我们做了安排,你相信我好了。”
陈一鸣想了一下,眼前突然一亮:“你说的是……共党?”
书生聚精会神地开着车,没有回答。
陈一鸣猛地拔出匕首,用力地架在书生的脖子上:“你说,究竟是谁?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为什么要相信共党?!”
书生转头扫了陈一鸣一眼,毫无惧色,仍旧转过头来开着车:“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陈一鸣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书生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我们既然上了一条船,就只有同舟共济,否则,船沉了,我们会一起淹死!”
陈一鸣盯着书生,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队伍里,我是指挥官!作为指挥官,如果不能洞察战场的一切,就不能贸然投入战斗!”
书生听罢,只好叹了一口气:“陈教官,我说句实话吧。从军事理论上来说,你的这句话没错;但是只问军事,而不洞察政治的指挥官,绝对不是个好的指挥官。你可以不相信共产党,但是你起码可以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要死——我会跟着你一起死!”
书生的话,说得陈一鸣再也无法反驳了,他叹口气,放下了匕首。
书生此刻也松了一口气:“队长,他们肯定做了安排,请相信我!”
陈一鸣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前方。
2
卡车很快便开到了日军西大营的哨卡前,一位全副武装的日军少尉迎了上来:“哪个部分的?”
书生自然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件递了过去:“15辎重联队,送给养的。”
少尉拿着手电仔细地查验了证件,又挥手命令身后的哨兵到卡车车厢去检查。车上,坐在盖着帆布的装备箱子附近的冷锋等人见了哨兵都显得很自然,哨兵看了看装备箱子,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便放心地走了回去。
少尉见状,放心地微笑了一下,而后向身旁的哨兵挥挥手:“放行!”
哨兵们闻声拉开了阻马桩子,卡车缓缓地向基地里面驶去。
卡车在穿行的时候,陈一鸣注意地看着四周,路上,行走的士兵不多,只是偶尔能碰见几个流动哨,也都不大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再也没有人理会了。
陈一鸣看着书生,脸色显得更加严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拿着全体兄弟的生命来赌的!”
书生听罢皱了皱眉头,轻声地回了一句:“这里面也包括我的命。”
书生说完,便继续开着车。陈一鸣迟疑了一下,回头往驾驶楼的后车窗敲了几声,坐在卡车车厢里的队员们听到,便立刻背起了炸药包,陈一鸣随即拿起冲锋枪,将子弹推上了膛。
卡车开到围墙的阴影处停了下来,书生一声不吭地端起冲锋枪跟着陈一鸣下了车,车厢内,队员们也都背着炸药包、端着冲锋枪下了车。
书生和陈一鸣接过队员们递过来的炸药包,背在了身上。
陈一鸣看看大家,坚毅地伸出了右拳;队员们互相看了看,也都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拳,7个拳头一瞬间有力地撞在一起。
陈一鸣:“生死与共!”
队员们:“同生共死!”
誓言过后,陈一鸣猛地一挥手,队员们立刻分成三个组,顺着墙根儿向前方奔去。
此时,在西大营附近车站的屋顶上,两个执勤的日本兵正在懒洋洋地抽着烟、聊着天,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两个人头从屋檐的一角处露了出来。
执勤的日本兵此时聊得正热乎,对身旁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竟浑然不觉。
此时,潜伏到附近的蝴蝶和冷锋已经徒手攀登上了屋顶,很快地便接近了执勤的日本兵。说时迟那时快,蝴蝶和冷锋两个人霎时间如燕子一般飞了过来,两个人十分默契地一人对付一个,只用一个手段便将两个哨兵扼死在屋顶上!
两个人互相做了个手势,一声未吭,迅速地拖开尸体,卧倒在屋顶上。冷锋立刻端起了狙击步枪,蝴蝶也瞬间拿出了望远镜。
此时,在车站站台上,一大群武装的日本军人和二十几个各端着铜管乐器的军乐队的士兵们,正立在站台上等待着即将开来的承载着731部队的专列。
冷锋用狙击步枪瞄了一下,随口道:“正常。”
蝴蝶没有说什么,她放下了望远镜,向身后打起了手语。
躲在附近角落里的陈一鸣看到后,立刻回身命令身后的队员们:“现在开始行动,注意时间!走吧!”
陈一鸣一声令下,书生和藤原刚等人立刻戴上宪兵袖章,分组向站台的方向走去。
此刻,蝴蝶看着不远处渐渐走近的身影,禁不住问冷锋:“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冷锋用狙击步枪瞄着车站方向回答:“等车开始进站!现在,我们必须占据狙击点,以备万一!”
蝴蝶听罢,深嘘了一口气,将一只手伸进了怀里。冷锋纳闷儿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蝴蝶忍不住笑了笑:“没什么,我想看看儿子的照片。”
蝴蝶说着,拿出了儿子的照片端详着。
冷锋扫了蝴蝶一眼,禁不住回了一句:“你不该带照片来!万一你被俘了,你儿子会被日本人当作你的弱点,对你逼供的!”
蝴蝶听罢,不觉后悔地点点头:“冷教官,我知道,我违规了!”
冷锋叹了口气,苦笑了:“算了,就当我没看见。”
听冷锋这样说,蝴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冷教官。”
冷锋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地观察着前方。这一边,蝴蝶深深地吻了一下照片上的儿子,而后把照片送进了嘴里。
站台上,全副武装的宪兵们正沿着铁道线的两侧一字排开,持枪肃立着。陈一鸣穿着军官制服,和藤原刚以及书生一起,渐渐地接近了他们。
靠近陈一鸣他们这个方向的是一个日军宪兵的下级军官,他好奇地看着陈一鸣等人,不禁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藤原刚走上前几步,立刻用日语回答:“松野师团宪兵队的。”
“哦?松野师团宪兵队也来了?”对方听罢,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藤原刚见状,也苦笑了一下:“上面很重视,所以,把我们也发来了。怎么?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没有休息好吗?”
日军军官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没办法,为了这倒霉的特殊专列,我们已经一周没怎么休息了。听说支那的敢死队要对专列下手,所以上面非常紧张。临远县如今早就被围个水泄不通,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紧张?”
藤原刚听到这儿,随手拿出一包烟吸着,又递给了对方一支:“给,抽着。”
“谢谢!”对方说了一句,接过烟来点着了,也美美地抽了一口,这才说,“你们来了也好,这里的人手多了,我们也减轻压力。”
藤原刚望着对方笑了笑:“但愿,我们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两个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
陈一鸣的目光随即警觉地转向了远方。
此刻,冷锋趴在屋顶上,正透过瞄准镜望着远方:“来了!”
说着,他兴奋地收起了狙击步枪、蝴蝶也放下了望远镜——
“该我们上了!”
“走!”冷锋说了一句,带着蝴蝶溜下了屋顶。
3
此时,在不远处的站台上,突然军乐大奏,在响亮的乐曲声和两旁持枪而立的士兵的注视下,一列专列慢慢地进了站。
此时,在车站的值班室里,岩本正面色冷峻地看着窗外。在他的身边,加藤和松井正悠然自得地喝着酒、谈着话。
岩本的呼吸,此时显得有些紧张,在他的视线里,陈一鸣正在站台上,等待着行动的时机。
铁道线内,火车专列缓慢地停靠在站台上,车头的蒸汽机里顷刻间吐出一团白雾。
陈一鸣见了,猛地把烟头丢在地上,轻声而短促地发布了命令:“动手!”
队员们在一瞬间便抄起了冲锋枪,对着正在站岗的宪兵开始了猛烈的扫射。
“啊……哦……”宪兵们猝不及防,纷纷中弹倒下,其余的宪兵见了,急忙寻找掩体,进行还击。
顷刻间,车站内枪声、手雷声大作,立刻便热闹起来。
队员们一边射击,一边分头冲向中间几列列车的车厢,就在这时,闷罐车的车门被同时打开了。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和日本士兵的脸露了出来,队员们在一瞬间都惊呆了!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站里的探照灯同时打开了,车站里一时间被照得如同白昼!
在车站四周埋伏的日军官兵也都同时冒了出来,站台的四周响起了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车站的高音喇叭里也同时响起了广播声:“黑猫敢死队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大日本皇军会饶你们不死!”
陈一鸣等人此刻都愣住了,在无数个枪口和众目睽睽之下,抵抗显然是没有用的!
陈一鸣脸色铁青,懊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猛地端起了冲锋枪;队员们见了,也都跟着端起了冲锋枪,准备射击。
“陈教官!”就在这个时候,书生突然叫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
陈一鸣此时,眼睛都红了:“我是党国军人,不成功,便成仁!”
蝴蝶望着陈一鸣,嘴唇开始有些哆嗦。
小K轻声叹了口气,猛地亲了一口攥在手里的项链,而后咬紧牙关看着陈一鸣,此时,冷锋、藤原刚和燕子六五个人。也都转过脸来,看着陈一鸣。
车站上的高音喇叭,此时还在喊着:“黑猫敢死队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大日本皇军会饶你们不死!”
就在陈一鸣等人正在犹豫的瞬间,岩本少佐从车站值班室里快步地走了过来,他走到陈一鸣和书生等人的跟前,微笑地看着书生和陈一鸣,轻声说:“中央军校的梧桐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已经长得很高了。”
陈一鸣听罢,不由得一愣。
岩本见了,又重复了一句:“中央军校的梧桐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陈一鸣听了,不觉心潮起伏,默默地注视着岩本。
岩本此时也看着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陈一鸣想了想,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冲锋枪。
陈一鸣命令:“放弃!”
小K听罢愣住了,立刻喊了起来:“我不——”
“放弃!”陈一鸣厉声回了一句,又转脸望着眼里透出十分不解的燕子六等人,“弟兄们,我这是第二次命令你们放弃抵抗。还记得第一次吧,希望大家能够服从我的指挥!”
陈一鸣说着,表情平静却眼含深意。队员们瞅瞅他,又互相瞅了瞅,似乎有些明白了,便不再抵抗,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枪。
岩本在一旁挥挥手,围着的日本宪兵们立刻拥了上来,把他们按倒了。
岩本命令:“带走!”
岩本轻松地命令了一句,陈一鸣等人立刻被宪兵们簇拥着押走了。
此刻,在丽晶酒店里,守在经理室窗边的黄云晴正满腹担心地眺望着火车站的方向。
4
几乎在陈一鸣等人被押走的同时,一群日本宪兵在几名日本特工的带领下,正气势汹汹地冲向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医院的走廊上,立刻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此时在院长室里,李院长的手猛地伸到了抽屉下面,迅速地取出了放在下面的冲锋枪,他熟练地检查了武器并推上了子弹,接着,他快速地走向了花盆,一枪托将花盆打碎,从花盆土里取出了两颗手雷,顺手放进了兜里。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李院长猛地转身将冲锋枪对准了大门。
阿莲叫:“爸!不好了,鬼子来了!”
冲进来的是阿莲。
李院长看着女儿,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慌什么!我都看见了!你从地道走,快!”
阿莲问:“爸……那你呢?”
李院长说:“我掩护你,随后我也走!”
阿莲听罢,不放心地拉住了父亲:“爸,我跟你一起走!”
李院长喝道:“废话!那就谁也走不了!快走!”
阿莲见状,立刻就哭了:“爸,我不能没有你呀爸?!”
李院长说:“废话,谁说我一定就得死呀?你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赶快走,想办法救救你男人!”
阿莲听罢愣住了,随后迟疑了一下,赶紧走了。
阿莲又补了一句:“爸,你可快点儿呀!”
“知道了,啰唆!”李院长说完,掏出身上的小酒瓶喝了一口,“妈的,小鬼子,老子今天叫你们尝尝军统老特工的厉害!”
李院长说着,将一颗手雷拉上了事先备好的钢丝线挂在了办公室的门上,而后又仔细地瞅了瞅,这才满意地躲到了一个柜子的后面。就在他刚刚在柜子后面藏好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几个鬼子闯了进来!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挂在门上的手雷就在这一瞬间爆炸了,几个刚刚进来的鬼子立刻便被报销了!就在手雷爆炸的同时,李院长端起冲锋枪对着冲进来的鬼子进行了猛烈的射击!
后面冲进来的鬼子立刻被密集的火力挡在了门后,也端起枪来对着办公室里面进行了激烈的还击。双方对射了一会儿之后,躲在门口的一个鬼子突然掏出一颗手雷扔了进去!
手雷冒着青烟,竞骨碌碌地滚到了李院长的身边,李院长见势不妙,立刻抓起滚到身边的手雷,连想都没想就随后扔了回去!
手雷在门外爆炸了,随着手雷的爆炸声,立刻传来了鬼子的哀号:“哦……啊……”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又一颗手雷在李院长身边的不远处爆炸了。巨大的冲击力,立刻将李院长冲击到了墙角上,李院长的头上、脸上和肩膀上开始冒出血来;而就在同时,几个鬼子和特工迅速地冲进来围住了他!
李院长的头上和脸上在不停地流着血,他整个面容立刻变得有些苍白,在他的周围,握着枪的鬼子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李院长望着对方,突然笑了:“妈的,真是老了,只打了这么一会儿就结束了!”
李院长说完,突然掏出了最后一颗手雷:“妈的,老子还备着呢!”
围着他的鬼子们一瞬间都傻了,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儿来,李院长便握着即将爆炸的手雷冲到了他们中间,手雷在一瞬间炸开了!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李院长和他周围的鬼子一起毁灭了。
5
此刻,在临远县城郊的一片废旧建筑内,逃走的阿莲从地道爬了出来,她转身面对县城,只见一团巨大的烈焰正在县城上空飘**。
阿莲禁不住大声地哭喊起来:“爸——”
旷野里空空****,只有阿莲的呼喊声在空中回响……
阿莲跪在地上禁不住泣不成声,就在这个时候,一双腿站在了阿莲的面前。阿莲惊慌失措地举起手枪,谁知手枪刚刚抬起,就被有力的一掌给打掉了!还没等阿莲继续动作,两个蒙面的男人就用力按住了她,并且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阿莲还来不及出声,就被黑影拖走了。
此时,在日本宪兵的刑讯室里,陈一鸣尖锐的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在夜空中显得无比疹人。
在刑讯室的门口,两个日本特工一边抽着烟,一边议论着——
一个说:“落在岩本君的手里,真还不如死了好!”
另一个说:“中村长官死在军统手里,岩本长官当然要为中村长官报仇!”
刚才那个说:“这个叫陈一鸣的特工骨头真是够硬的。本长官打了他有半小时了吧?却硬是不开口!”
另一个说:“哼,那他就等着遭罪吧!”
此刻,在刑讯室附近的关押室里,冷锋等队员听到陈一鸣的叫声,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燕子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一天到晚地跟我们说精忠报国、精忠报国……结果呢,到了我们该报国的时候,反而要我们放下武器,却被关起来遭这份儿洋罪!”
小K在一旁听了,也忍不住骂起来:“骗子,活该他倒霉,看他还让不让我们放下武器了?骗子!”
蹲在小K身边的藤原刚,此时却不说话,一个劲儿地闭着眼睛念着佛。
小K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小日本!你打算怎么办?”
藤原刚睁开眼睛,冷笑地回了一声:“听天由命,反正我是没有活路的。”
冷锋等人听了,都不禁转头看向了他。
藤原刚叹了口气说:“我是日本的叛徒,宪兵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死路一条。”
冷锋也叹口气,似乎在安慰他:“你不孤单,我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藤原刚回道:“可我的灵魂,是注定回不了日本的。”
“你回去干什么?日本有什么好会的,留下来跟我们兄弟做伴算了!”燕子六听罢,忍不住干干脆脆地回了一句。
藤原刚听罢苦笑了,不再说话,又继续念起经来。
此刻,在刑讯室里,昏迷的陈一鸣被一盆凉水给浇醒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岩本。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岩本蹲下身来低声道:“陈先生,很抱歉,我只能这么做,否则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陈一鸣看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岩本左右瞅了瞅,悄声回答:“你们被出卖了。”陈一鸣问:“被谁?谁出卖了我们?”
岩本说:“军统。”
“军统?”陈一鸣惊愕地张大了嘴,怀疑地看着岩本。
岩本叹口气,苦笑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这是事实。”
陈一鸣注意地看着岩本,没有吱声。
岩本又向门外瞅了瞅,轻声说:“我的上级,命令我营救你和你的小队。”
岩本说到这儿,不禁苦笑了:“这真是一个讽刺——军统出卖了你们,而中共地下党却要营救你们。”
陈一鸣听了,终于忍不住问岩本:“军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岩本叹口气:“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你们军统得到的日军‘云字号作战计划’是共产党给你们委员长的——你是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一鸣又问:“那……那共党为什么要救我们?”
岩本说:“因为他们和你们有一个共同的任务。”
陈一鸣问:“什么任务?”
岩本说:“劫杀731。”
陈一鸣听罢,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岩本说:“因为,我是日本共产党员!好了,我们没有时间细谈了。你还得继续配合,抱歉了!”
岩本说完,又拿起烧红的烙铁,再一次按在陈一鸣另外一侧的胸前。
“啊——”陈一鸣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6
此时,在临远郊外的一间库房里,阿莲头上的黑布罩被揭了下来,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高老板正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高老板的周围,站着几个精干的蒙面人,每个人手里拿的是清一色的驳壳枪。
阿莲问:“你……你们是谁?”
高老板望着她,微微笑了:“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救你。”
“救我?”阿莲睁大眼睛看着高老板,眼里充满了不解。
高老板说:“对,因为你参加了抗日。”
阿莲问:“你们是……军统的人?”
高老板冷笑:“军统?不是。”
阿莲又问:“那你们是……中统?”
高老板冷笑:“中统给我提鞋都不够格!”
“那你们是……是共党?!”阿莲说完,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高老板看着他笑了:“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你又当不了国民党的委员长。总之,你的命保住了,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高老板说着要走,阿莲在身后叫住了他:“那你们……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高老板回过头来笑了:“我们只想保护你,什么也不想得到。”
高老板说完,转身走了。
此时,在关押着陈一鸣等人的囚室里,遍体鳞伤的敢死队员们都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只有陈一鸣还靠在墙上,睁大了眼睛没有睡。他想起了临来时与毛人凤的对话——
毛人凤说:“你是我们的好同志,我并不想牺牲你去做这个任务。但是你该知道日军的细菌武器投入战斗,会给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陈一鸣说:“毛先生,我接。”
毛人凤又说:“你们这一次出去,很可能是回不来了。”
陈一鸣说:“我知道,从我立志从军那天起,就没想过会生还。”
毛人凤笑说:“你太让我感动了。陈少校!国家和民族会记住你的!委员长、戴老板和团体会记住你的!你的名字,将会与青天白日旗一样,与日月同辉!”
……
冷锋问:“陈参谋,你怎么还不抓紧休息一会儿,你在想什么呢?”
陈一鸣说:“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冷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坐了起来:“陈参谋,我也在想,我们的行动是最高机密,日本人怎么会对我们了如指掌呢?”
陈一鸣的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咬了咬牙,轻声说:“我们被人出卖了!”
冷锋惊问:“谁?谁出卖了我们?”
陈一鸣说:“汉奸!”
冷锋又问:“汉奸?谁是汉奸?!我们一定要弄死他!”
陈一鸣说:“弄死他?唉,别做梦了!出卖我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组织?什么组织?”冷锋听罢,更糊涂了。
陈一鸣望着冷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是派我们来的那个组织——军统。”
“军统?他们怎么会能……”冷锋说到这儿,脸都有些白了,“这帮畜生!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陈一鸣叹气:“唉,我也是想来想去,才终于想明白了……戴老板最后得到的日军关于细菌战的详细情报,是共党给委员长的,军统因此在委员长跟前丢了面子,为了证明共党提供情报是假的,他们便不惜拿我们当炮灰,然后把屎盆子扣在共党头上,以此证明他们并不无能!”
冷锋听到这儿,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这帮王八蛋,简直是黑了心了,真是禽兽不如!”
陈一鸣听到这儿,赶紧向冷锋挥了挥手:“小点儿声,千万不能让弟兄们听到!”
冷锋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陈一鸣说:“我怕大家一旦知道了,万一控制不住情绪,是会影响到这次任务的完成的,那样日本人的细菌作战计划就会得逞,我们中国人就会吃大亏的!所以不管军统对我们怎么样,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完成!如果万一我们出不去就这么死了,也要让大家临去时心里能舒服一点儿。”
冷锋望着陈一鸣,不再说什么了,心里禁不住对陈一鸣在关键时刻能够深明大义而深感钦佩——
“行,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谢谢你,兄弟!”陈一鸣说罢,紧紧攥住了冷锋的手。
7
此时,天色渐亮,在丽晶酒店的经理室里,一宿没睡的黄云晴望着窗外,不禁忧心忡忡。
门开了,高老板悄悄地来到她跟前,轻声说:“金鱼同志,你一宿没合眼了,还是吃点儿东西,去睡一会儿吧?”
黄云晴转过头来,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熬了一夜了。”
高老板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黄云晴说:“我们无法硬碰硬,只能剑走偏锋了。”
“剑走偏锋?”高老板禁不住愣住了。
黄云晴说:“对!我去见布谷鸟,你先在这里待命。”
高老板回答:“好……可是,我们那三十个神枪手都一直在跃跃欲试啊!”
黄云晴听罢,不觉笑了:“三十个神枪手?别说是三十个,就是三百个神枪手,能突破加藤师团的庞大防御吗?老高,告诉他们别着急,总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大约在一小时以后,岩本准时来到了他和黄云晴事先约定的一家小酒馆里。包间内,屋门紧闭,岩本和黄云晴一边假装吃饭,一边悄声地谈着事情。
岩本说:“为了做样子,我把他们每个人都审讯过,也毒打过……嗐,我简直就成了刽子手!”
黄云晴问:“他们表现得怎么样?”
岩本说:“不错,牙口咬得都很紧,个个都是好样儿的!哎,不过,书生偷偷向我转来他们的要求,我觉得很奇怪的……”
黄云晴问:“什么要求?”
岩本说:“他们要我帮忙为他们搞到一架轰炸机。”
黄云晴说:“什么?轰炸机?好家伙,要么不张嘴,一张嘴就是大家伙!他们要轰炸机干什么?”
岩本说:“我想,他们一定是——”
岩本话没说完,黄云晴拦住了他:“我知道了!你怎么回答的?”
岩本说:“我说,我请示一下。金鱼同志,我应该怎么答复他们?”
黄云晴沉吟了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正在想办法。”
岩本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黄云晴说:“好。”
岩本走了以后,黄云晴不禁陷入了沉思:“轰炸机……怎么才能搞到呢?”
8
高老板惊叫:“什么?轰炸机?金鱼同志,他们没搞错吧?要我们帮忙搞到一架轰炸机?这……这……”丽晶酒店经理室里,高老板望着刚刚回来的黄云晴,不禁张口结舌。
黄云晴看着高老板郑重地回答:“黑猫敢死队提出的方案是可行的。因为他们那里有一个人曾经是日本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他可以驾驶轰炸机,对731专列进行空袭。”
可高老板听了,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搞到轰炸机呢?那玩意儿,我们可是偷不出来的呀?”
黄云晴听高老板这样说,便把头转向了一直在沉思的徐老板:“老徐,你怎么看?”
徐老板磕了磕手里攥着的烟斗,咳了一声说:“要我说呢,这个方案没准儿可真行,我在东大营机场还真有个关系。”
“哦……”黄云晴一听,立刻兴奋起来,“老徐,你说说看!”
徐老板又咳了两声说:“我认识个日本军曹,是管后勤的,我们一直通过他来搞汽油和轮胎,送往根据地。或许,他是个突破口!”
黄云晴听罢,赶紧站起身来:“时不我待!你们是地下工作和军事行动的专家,立刻研究行动方案!今天晚上十点,731部队的专列就要到达临远——我们必须趁机干掉这列专列!”
高老板说:“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高老板说完,便和徐老板出去了。黄云晴望着窗外,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此刻,在东大营日军军用机场里,几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正十分整齐地分别停在不同的机位上。机场的出入口和机场的四周,警惕地站立着日军的哨兵和不停地行走巡逻的宪兵,远远望去,令人感到阴冷和森严。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运菜的民用卡车停在哨位前。开车的是一位胖胖的中年人,他从驾驶楼里伸出头来,一边给哨兵递烟,一边笑着打着招呼。哨兵打开篷布,草草地看了一眼对方在车厢里的新鲜蔬菜,便离开挥挥手放行了。
汽车停在日军机场的食堂门前,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正在喝酒的军曹和几个日本兵立刻哼着小调从后厨里走了出来。
中年司机见了,立刻从驾驶楼里跳下来,用很不流利的日语对军曹说:“太君,今天的蔬菜送来了。”
军曹此时已经喝得半醉,他打着酒嗝儿对中年司机说:“于桑,我的……要的货呢?”
“有,有……”司机说着,向车厢上使了个眼色。
军曹会意了,赶紧向周围的士兵挥了挥手:“你们都散了,都散了!”
日本兵:“是!”
士兵们说罢。立刻一哄而散了。
司机领着军曹来到了后车厢,一纵身跳上了车,走了两步,随手掀开了其中的一个蔬菜筐——一张妓女的脸立刻露了出来!
妓女甜甜地:“太君!”
军曹见了,立刻眉开眼笑:“哟西!哟西!把车开到库里去!”
司机:“是!”
司机听罢跳上了车,赶紧把车开进了食堂旁边的库房。
汽车停稳之后,军曹嬉笑着跳上了车,一把将藏在筐里的妓女拉了出来,嘻嘻哈哈地搂着妓女走了。
司机望着军曹的背影,鄙夷地把地上的盖子立刻掀开了,从菜筐里立刻冒出了几个人头,藏在菜筐里的高老板和几个游击队的神枪手迅速地钻出菜筐下了车。
司机向库房外瞅了瞅,轻声吩咐道:“你们先藏在这儿,瞅准了机会再动手!”
高老板听罢一挥手,几个神枪手立刻分散地躲藏在库房的货物当中,他们刚刚躲藏好,几个来搬运蔬菜的日本兵就推门进来了。
蔬菜很快就卸完了,司机和搬运蔬菜的土兵打了个招呼,便开车走了。士兵顺手拉上了库门,库房里立刻变得一片黑暗。
9
单说在临远县城城门的不远处,临近傍晚的时候,从城里走出来一队吹吹打打的送葬队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打着招魂幡的黄云晴。
送葬的队伍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
宪兵队长大喝:“站住!站住!”
宪兵队长一声令下,守在城门口的宪兵们立刻冲过去拦住了这支队伍。
“站住!什么的干活?”宪兵队长大步地来到黄云晴面前。
“太君太君,这是……这是薛家出殡的队伍!”走在黄云晴身后的司仪听见了,赶紧赔笑着迎了上来。
“薛家?薛家的,什么的干活?”宪兵队长听了,只好把头转向了站在他身后的翻译官。
翻译官听了,赶紧上前一步:“太君,薛家是临远的大户——皇军的朋友。”
宪兵队长听罢,立刻笑了:“哦,朋友的干活!”
“对对,朋友,朋友……朋友的干活!”司仪听了,赶紧微笑着附和了几句。
宪兵队长没有再说什么,却在黄云晴身前,一边绕着步,一边端详着。
宪兵队长问道:“哟西!花姑娘,什么的干活?”
司仪听了,赶紧说:“太君,这是薛家的三少奶奶!不是花姑娘,薛家三少爷的未亡人。”
宪兵队长说着,就嘻嘻笑地凑了过来,司仪见状,正要抢上一步说点儿什么,黄云晴立刻偷偷地拽了司仪一下,司仪会意地停住了脚。
黄云晴迎上一步,一脸木然地说:“太君,我男人是得麻风病死的,请您允许我们去送葬。”
宪兵队长一听,双腿立刻就木了:“麻风病……”
黄云晴说:“对,麻风病!他死得很痛苦,死前是我一直在照顾他。”
宪兵队长听罢,立刻向后急退了几步:“麻风病的干活?快,快快的!开路!开路!”
宪兵们听了,也急忙向后退去。送葬的队伍,又吹吹打打地走了。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县城郊外的山脚下,走在队伍前面的黄云晴立刻丢掉手里的招魂幡,向跟在身后的队伍发布了命令:“快!”
几个小伙子听了,赶紧撬开了棺木,纷纷从棺木里取出了枪支弹药拿在手里。
黄云晴叫道:“走!”
黄云晴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神枪手们立刻跟随她向山上奔去。
10
此刻,山野的四周,已经渐渐地黑下来,黄云晴率领神枪手们卧倒后命令大家——
“都记住了,戴白手套的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伤了!”
一队员回应:“是,明白了!”
黄云晴叫道:“突击小组!”
“到!”
黄云晴吩咐:“马上带着你的人,运动到前边那个位置,隐蔽起来,以我的枪响为令!”
突击组组长:“明白,突击小组的成员,跟我走!”
突击小组的成员听罢,立刻跟着他走了。
黄云晴:“火力支援组!”
火力组组长应道:“到!”
黄云晴命令:“把机枪架在左边那个位置,把迫击炮靠后!注意,一定要计算好弹道,决不能伤了敢死队的人!”
火力组组长应道:“是!”
火力组组长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他身边的几个队员去了。
黄云晴接着安排了其他战斗小组的作战位置,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心地隐蔽了起来。
此刻,关押陈一鸣等人囚室的铁门突然打开了,岩本带着一群宪兵气势汹汹地站在了牢房门前。
岩本命令:“带走!”
岩本一声令下,宪兵们像狼一样冲进来,两个人夹起一个人将陈一鸣等人拖了出去。走廊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日本兵,陈一鸣等人被夹着走过了日本人的人墙。关在囚室里的囚徒们闻声都冲到了囚室的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燕子六此刻仰着头,一脸豪气地看着走廊两侧正在围观的囚徒们:“被关押的各位兄弟、老少爷们儿,咱爷们儿先走一步了!大家多保重啊——”
“好汉们!先走一步,一路走好啊!”一个囚犯大声地喊起来。
燕子六望着关在两侧囚室里的囚徒们大声地笑起来:“哈哈……哈哈……”
陈一鸣等人也都跟着大声地笑起来:“哈哈……哈哈……”
队员们在笑声中从容地走了出去,被押上囚车拉走了。
车队在大路上疾驰,很快便来到了县城外黄云晴率队埋伏的山脚下。
岩本命令:“下车,统统地押下去!”
日本宪兵们闻声,立刻将陈一鸣等人推下车去,一字排开在山脚下。岩本此时站在一旁拿出了烟,抽出了一支。
站在他身旁的日本军曹转过头来问了一句:“岩本少佐,可以开始了吗?”
岩本望着军曹笑了笑,点着烟抽了一口。此时,潜伏在不远处的黄云晴见状,立刻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站在岩本身边的日本军曹应声倒下了!
与此同时,潜伏在山脚下的游击队的神枪手们也立刻都开了枪,站在岩本附近的日本宪兵们立刻纷纷倒下了。
黄云晴说道:“注意,别伤了自己人!上!”
黄云晴说完,带头冲了上去,侥幸生存的日本宪兵见状,纷纷举枪还击。这时,躲在宪兵们身后的岩本也迅速地趴在地上,对着跑动的日军举枪射击。
岩本周围剩下的几个日本宪兵,很快就被黄云晴率领神枪手们给击毙了,黄云晴便带着突击队员们冲了过来。
黄云晴大叫:“快,快给他们松绑!”
突击队员们闻声,立刻冲过来给陈一鸣等人松绑,黄云晴趁机走过去,一枪托砸昏了正在跟岩本扭打的日本宪兵,岩本趁势给了日本宪兵一枪——战斗便就此结束了。
11
几乎在黄云晴率队伏击日本宪兵的同时,高老板带着隐蔽在库房里的队员们也在日本人的机场里动了手——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定时炸弹分别安装在油库、弹药库、飞机底部等要害位置,而后便悄悄摸向了一架正在加油和加弹药的将出去执行任务的轰炸机。
此刻,在机场餐厅里,即将驾着飞机去执行轰炸任务的日军飞机驾驶员正在就餐,吃着吃着,驾驶飞机的机长突然眼睛一瞪,叫着倒在了地下,顿时口吐白沫。
“你……你……你投毒!”机长指着站在一旁的炊事兵,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炊事兵见状,立刻大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医生!医生——”
机场于是立刻大乱——
一日军说:“快快的,有人投毒,快快的!”
另一日军也道:“快快的,救护车的,救命的干活……快快的!”
高老板见状,脸上不觉露出得意的笑:“快,马上分头行动!”
队员们回应:“是!”
队员们闻声,立刻趁乱把更多的炸弹安置在不同的飞机肚子底下。
一个队员答:“都放好了!”
另一个队员也答:“我也放好了!”
第三个队员也回道:“还有我……都放好了!”
高老板说:“好,一切准备停当,现在动手!”
高老板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把一条白毛巾扎在胳膊上,立刻端起冲锋枪动了手。
机场里立刻枪声大作,措手不及的日军被打得立刻转了向!
咱们再说此时,正在打扫战场的黄云晴英姿飒爽地来到了陈一鸣面前:“陈少校,我们又见面了!”
陈一鸣看见她,不免一时语塞。
黄云晴没等陈一鸣回答,又立刻问了一句:“你们中间谁是狙击手?!”
冷锋听了,赶紧跨上一步:“我是!”
黄云晴立刻把手里的狙击步枪丢给了他:“给,去杀日本鬼子!”
黄云晴话音未落,一辆卡车急速地开了过来,停在了附近的马路上。
黄云晴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汽车,笑着对陈一鸣说:“陈少校,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了,还有一件东西在机场,希望你们能成功。”
陈一鸣望着黄云晴想说点儿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他只好对着部下大喊了一声:“上车!”
队员们纷纷上了车,陈一鸣带着他们匆匆地走了。
陈一鸣走了以后,黄云晴看着满地的尸体对岩本说:“你不能再回去了,赶紧跟我们走!”
岩本却叫住了她:“金鱼同志,我还没有暴露,我应该回去。”
黄云晴说:“不行!老中村这次是不会再相信你的。”
“不,我有办法让他相信!”岩本说着,对黄云晴说,“你赶紧给我一枪。”
黄云晴听罢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岩本,这样不行,这太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行!”
岩本见黄云晴执意不肯,便有些急了,他猛地冲过来,不由分说地夺过黄云晴手里的手枪,对准自己的胸前就是一枪!
“哦……”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岩本猝然栽倒在地上。
“岩本?!岩本……”黄云晴惊叫着奔了过去,此时的岩本,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岩本挣扎着推开了黄云晴:“走……你们快走!”
黄云晴激动地看着岩本,眼里不禁涌上了泪:“岩本,你……”
岩本此时面色苍白地望着黄云晴:“没办法,不吃点儿苦……老中村是不会相信我的!来……再给我补几枪……”
“不,不……”黄云晴听罢,含泪地倒退了几步。突击组长见了,赶紧走了过来:“对不住了,日本同志。”
突击组长拔出驳壳枪来,对准岩本连续开了几枪,岩本的胳膊上、腿上,霎时间都中了弹。
岩本紧咬牙关,微笑着向突击组长点了点头:“谢谢……谢谢你!”
突击组长朝着黄云晴自信地点点头:“放心吧,都不是要害处,他不会有危险的。”
黄云晴听罢转过身来,紧紧地握了一下岩本的手,随后一咬牙命令道:“我们撤!”
神枪手们闻声,迅速地跟着黄云晴撤走了,岩本一个人孤独地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