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看着病房里一片狼藉的样子,陈一鸣忍不住问小K:“小K……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K一边遮着自己半裸的身体,一边支吾着回答:“没,没什么……我……我们,我们刚才只是切磋一下武功……”
阿莲见状,赶紧拿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也随声附和了几句:“对对,我们在……我们在切磋武艺。小K,你的擒拿术有点儿……有点儿偏软!嗯,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阿莲说完,慌慌张张地穿上外衣走了。队员们互相望了望,都不免目瞪口呆。
小K尴尬地直起了身:“陈教官,你……你们怎么来了?”
陈一鸣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燕子六看着被小K和阿莲搞得乱糟糟的病床,不禁望着小K骂起来:“好你个小子!老子还以为你只是跟人家耍几句贫嘴呢,没想到,你真的把人家给拉到**去了?”
冷锋听了,也不禁冷了脸:“你他妈的就管不住自己那破东西呀?!那么纯的一个小丫头,你也下得去手?!”
冷锋说罢,就卷起了胳膊,小K见了,赶紧转到了陈一鸣身后。
小K支吾:“陈教官,陈教官,我们没有干别的……我们只是——”
小K话没说完,陈一鸣就拦住了他:“算了,没有时间听你解释了,现在是用人要紧,你那些废话留着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陈一鸣说完,命令小K:“赶紧换衣服,我们要去侦察敌情。”
“是!”小K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赶紧去换衣服了。
陈一鸣发令:“出发!”
小K换完衣服以后,陈一鸣立刻带着队员们走了。
医院的后门门前,此时悄然地开出了两辆挂着日本国旗的轿车,陈一鸣等七个人分成三个小组走出医院的后门,迅速地上了车,轿车立刻便开走了。
此刻,在医院楼上的一扇窗户处,岩本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面容严肃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轿车。
他身边的一个特工禁不住问了一句:“岩本少佐,动手吗?”
岩本听罢,缓缓地摇摇头:“时机还没有到,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特工回答:“是!”
2
西大营门口,哨卡林立,警备森严,日本太阳旗在岗楼上随风飘扬。
此刻,满载着陈一鸣等人的两辆轿车徐徐开来,停在了岗哨跟前。
藤原刚跳下车来,递上了介绍函:“我们是东京《每日新闻》战地采访组的,已经跟南京大本营报道处打过招呼。”
化装成宪兵队长的岩本仔细看看介绍函,又随之问道:“证件?”
藤原刚收回介绍函,随即递上了记者证。
岩本打开了记者证,只见记者证上贴着藤原刚的照片,不觉笑了笑。
岩本问:“你当过兵?”
岩本突然的问话,令藤原刚不觉一愣,他迟疑了一下回答:“我曾经在满洲服过役,关东军陆军航空队的地勤。长官是怎么看出来的?”
岩本望着藤原刚不觉笑了笑:“你的额头有一道军帽的印记。”
藤原刚听了,赶紧殷勤地竖起大拇指:“长官,您不愧是帝国的精英!”
岩本望着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将记者证还给了他,又慢步走到了轿车跟前。他朝着车窗的玻璃拍了拍,书生摇下玻璃,把车上人的证件递给了他。
岩本打开记者证,一边看一边注视着每个人的面孔,却迟迟地不说话。
书生见了,禁不住回问了一句:“长官,您检查完了吗?”
岩本望着书生笑了笑,突然说:“你是知识分子?”
书生立刻用日语回答岩本:“是的,我曾经就读于日本帝国大学新闻系!”
岩本问:“哦?那你的文学功底很深了。”
书生笑答:“不,马马虎虎!”
岩本笑了笑,扫了一眼车里的人,突然用日语对书生说:“有一句支那的古词,我一直找不出来出处,阁下能告诉我吗?”
“哦……什么?”书生说完,突然愣了一下。
岩本又笑了笑,换成汉语说:“那句古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何不把酒相逢’。这句词是什么意思,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岩本说完,注意地看着书生,书生不觉一震,抬眼看着岩本,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岩本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换成日语说:“这是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告诉我的,我一直想找到出处。”
书生似乎有些醒悟,想了想回答:“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但是忘了出处。”
岩本听罢,笑了笑,挥挥手:“有机会想起来了,就写信告诉我。”
书生回答:“一定。”
岩本说完走了,奔向了第二辆车。书生看着岩本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思索。
岩本匆匆地检查了第二辆车上陈一鸣等人的证件,没再说什么,便向执勤的宪兵挥挥手:“放行!”
哨兵听见了,赶紧搬开了拦在路上的阻马,轿车慢慢地开走了。
陈一鸣等人很快便到了日军军营。
藤原刚、书生和小K牵头,分别带领三个采访组对驻守的日军进行采访,冷锋还拿出了相机,从不同角度为执勤的日本兵拍照留影。
照相机前,被拍照的日本兵一个个竭力地表现自己的英武,而冷锋却趁机拍摄了军营的要害部门——军火库。
3
而在此时,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阿莲坐在父亲面前正在哀哀地哭泣。
李院长此时面色苍白,在屋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子:“这个浑蛋,竟敢欺负我的女儿,一定要杀了他!亲手宰了他!”
阿莲哭泣着:“那你还说他是国军,还要我好好照顾他……”
李院长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利用了我对他的信任!这个浑蛋,你等他回来——他一回来,我就杀了他!你放心吧,有你爹在,爹一定为你报仇!”
谁知阿莲听罢更哭了:“可我现在怎么办哪,我的身子已经被他给占了……”
李院长听了,不禁痛心疾首:“苍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你落到这样的地步,让我还怎么有脸去见你死去的母亲,去见你的母亲!这个浑蛋,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谁知李院长话音未落,日本驻军加藤师团长便操着并不流利的中国话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加藤说:“李桑,你的要杀谁啊?”
在加藤身后,跟着几名日军参谋和护卫。
李院长见了,赶紧迎了过去:“哦,是加藤师团长,您怎么来了?”
加藤望着李院长,和蔼地笑了:“我来慰问一下我们帝国的伤兵,顺便也来看看你——我的老朋友!”
李院长忙说:“哦,加藤长官亲自来探望,李某不胜荣幸之至!加藤长官,您请坐!”
“李院长,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不要客气!”加藤说着,很随便地坐了下来,“李桑,刚才你说要杀人,到底要杀谁呀?我能不能帮助你?”
李院长听了,赶紧摆手:“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加藤师团长,最近您的身体怎么样啊?”
加藤不回答李院长的问话,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李桑,你但说无妨。以你我的交情,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告诉我,他是谁,我马上派人去干掉他!”
李院长听罢迟疑了一下,眼里立刻涌上了泪:“加藤长官,您真是太够朋友了!”
加藤回道:“哎,李桑,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不要客气!你说,到底是谁伤害了李桑和令爱?”
李院长叹口气忽然说:“是蒋介石那个狗娘养的!”“嗯,”听李院长这样说,加藤不禁吃了一惊,“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加藤诧异的眼神,李院长接着回答:“加藤长官,小女虽然还未出阁,但是自小是许下婚约的,与临远白家的少爷是青梅竹马。皇军大东亚圣战光临临远之际,白家鼠目寸光逃亡重庆,之后便追随了蒋介石……”
加藤又问:“那……怎么会伤害到令爱呢?”
李院长叹气:“白家少爷一时糊涂,加入了蒋家军队,位居中尉,自以为自己爱国,却不料反因与小女婚事被上司知晓,被……被……”
李院长说到这儿,向阿莲使了个眼色;阿莲会意,便赶紧哭着扑到了**:“娘啊,女儿的命真的是好苦啊——”
加藤听到这儿,不觉叹口气站起身来:“唉,节哀顺便吧!李桑放心,皇军定会取下重庆,到时候割下蒋介石的人头来,告慰令爱!”
李院长随即也赶紧恭送:“加藤长官慢走,那就谢谢加藤长官了!”
加藤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我本来是想和你下两盘中国象棋的,既然这样,我就不约你下棋了——来人!”
参谋:“在!”
加藤:“记着,一会儿给李桑送一些告慰金来——按照皇军阵亡中尉家属的标准!”
参谋:“是!”
加藤:“李桑,那我就告辞了。”
李院长:“加藤长官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这怎么使得!”
加藤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李桑,你不仅是我的至交,也是皇军的好朋友,这当然使得!我改日再来拜望!”
加藤说完走了,李院长关上门,不免后怕地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李院长道:“隔墙有耳,以后说话可得小心!”
单说加藤走出医院以后,跟随在加藤身后的参谋禁不住问他:“将军,您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李院长是军统的间谍,他们刚才的那番话明明是在骗我们嘛!您怎么还要……”
加藤望着参谋,微微地笑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何况他们拿了这笔钱,还有机会再花出去吗?”
参谋听罢,领会地笑了:“是!将军高见,属下明白了!”
加藤说完上了车,匆匆地走了。
4
当日黄昏,在临远驻军加藤师团的司令部里,731部队华东派遣队先遣分队队长松井大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松井:“加藤将军,北野司令官来电,他已经命令军列停靠在郑州,正在等待这边的捷报。”
加藤听罢,兴奋地笑了:“哟西!你回电北野司令官,就说我已经做好准备,只要黑猫敢死队今夜出动,就必然是我加藤师团的囊中之物!”
松井答:“是!”
松井大佐转身欲走,岩本叫住了他。
加藤将军不禁惊愕地看着岩本:“岩本君,你要说什么?”
岩本回答:“将军阁下,我在想,黑猫敢死队今晚会不会中计。”
松井听罢立刻说:“不中计,那我们就冲进他们的据点,把他们全部消灭!”
加藤道:“对!我加藤师团一万多精锐兵士,就是一人一口痰,也能把黑猫敢死队淹死!小小的临远医院,不在话下!”
岩本提醒道:“将军阁下,黑猫敢死队可不是一般的特工部队,我们在南京就吃过他们的亏,所以将军——”
“岩本少佐,你多虑了!”不等岩本说完,加藤就截住了岩本的话,“黑猫敢死队就是再厉害,还能顶得住我的大炮吗?到时候我调集炮兵轰炸医院,我看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岩本听罢,不禁脸上变了色:“将军,千万不能使用大炮!医院里面,还有我们二百多名皇军伤员呢……”
谁知加藤听罢,脸色竟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做大事者,不能妇人之仁!”
松井在一旁听罢,也接过了话头:“对,区区二百名伤兵,不能当作我们杀敌的障碍!”
“这……”岩本听罢苦笑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了。
加藤立刻发布了命令:“通知参战部队,严阵以待!就等今天晚上,动手抓住这只黑猫。”
松井回答:“是!”
5
此时在医院地下室里,陈一鸣等人并不知道加藤的密谋,还沉浸在从日军兵营顺利归来的喜悦中。在兵营里拍摄的照片已经从药水里拎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陈一鸣注意地看着一张一张的照片,表情不免有些兴奋:“看来,敌人好像没有什么防备!如果是这样,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就会有很大的胜算!”
此时,藤原刚在一旁听了,也显得很激动:“陈教官,您的分析是对的。我在军营的时候,故意和一些士兵聊了一会儿天,我也发现他们没有什么准备。我不仅和军官聊过,也跟许多土兵聊过天,军官得到过通知可能撒谎,但是普通士兵是无论如何撒不了谎的。他们事先一定没有接到异常的命令,都在准备上前线呢!”
陈一鸣点点头,随即拎起了岩本的照片。
蝴蝶看着岩本,不免有些怀疑地说:“这个宪兵队长,我看着,总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陈一鸣禁不住追问了一句。
蝴蝶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不出来,但总觉得他眼睛里露出来的东西有些怪怪的。”
陈一鸣还想再问什么,门口处突然传来了敲门的暗号声,众人听罢,立刻拿起了武器。
燕子六走过去,轻轻地开了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阿莲。
燕子六惊问:“原来是你呀?有事吗?”
此时,站在书生身后的小K见了,一个劲儿地往台子后面躲。
阿莲向屋里扫了扫,望着燕子六语气坚定地说:“你让开,我找小K!”
燕子六无奈,只好让开了一条路。小K见了,往台子下面钻得更深了。阿莲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朝小K的屁股踢了一脚:“别藏了,快出来吧!”
小K无奈,只好钻了出来,却吓得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阿莲姑娘,我……我……”
阿莲说:“别我……我……我了,快跟我走,我爸找你!”
小K问:“你爸?”
阿莲说:“对,就是院长!”
小K听罢,立刻就耍起了赖:“阿莲姑娘,我……我……我……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阿莲听罢,立刻伸手拧住小K的耳朵:“我知道……走!”
小K叫着:“哎哟!哎哟!你轻点儿……你轻点儿呀!”
站在一边的冷锋见状,禁不住看了陈一鸣一眼。
陈一鸣冷着脸回了一句:“让他去吧。睡了人家丫头,被教训一顿也是应该的。”
小K听罢立刻急了:“兄弟们,你们见死不救啊!燕子六,你快说句话,好歹我跟你也是兄弟一场啊——”
燕子六听罢,竟然望着小K笑了:“兄弟?兄弟就是拿出来出卖的!谁让你睡了人家丫头,你自己的香还是你自己去烧吧!”
小K一听,脸都气白了:“好你个燕子六!等今晚儿死的时候,你离我远点儿!”
阿莲吼道:“快走吧你!”
小K话没说完,就被阿莲给拉了出去。地下室的门猛地关上了,藤原刚望着关上的大门,心里却不禁犯了嘀咕——
“那院长……会怎么收拾小K呢?”
蝴蝶听罢冷笑了一声:“一会儿,这台子上就有物件了!”
藤原刚听了没有转过弯儿来,不禁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蝴蝶又冷笑了一声:“小K色胆包天,竟敢祸害了院长的闺女,院长还不得就此绝了小K后半生的念想啊!”
蝴蝶说着拔出匕首比画了一下,藤原刚吓得立刻缩了一下脖子,燕子六在一边看了,禁不住笑出声来。
蝴蝶见了,禁不住问他:“你笑什么?”
燕子六道:“呵呵,我看小K这回事做到头了!”
陈一鸣、冷锋和书生在一旁听罢,都禁不住会心地笑了。
6
此时,在医院的太平间,小K被阿莲拧着耳朵推了进来。小K低头望去,只见太平间里停放着十几具尸体,尸体身上都盖着白布。
小K进来以后,阿莲猛地关上了门。
小K回头看着阿莲不禁有些纳闷儿:“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阿莲愤怒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突然,在小K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是我让她带你来的。”
小K闻声转过身来,几乎吓晕了——原来,李院长正紧贴着他站着,几乎和转过来的小K脸碰着脸。
小K吓得立刻后跳了一步:“李院长!咱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李院长没有说话,却拿起手枪来指着小K。
小K吓得腿都哆嗦了:“李院长,李院长,你不能这样……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李院长问:“谁跟你是自己人?!”
见李院长认了真,小K更害怕了:“李院长,咱不能这么开玩笑!这枪……这枪,那可会走火的!”
李院长听罢,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你糟蹋了我的女儿,你还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小K听罢立刻跪了下来,一时间不觉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打自己的耳光:“李院长,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浑蛋!我是浑蛋!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见小K打累了,李院长也愣愣地问了一句:“打累了?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了断?”
小K说:“院长大人,你说你说,你只要给我留下这条小命,您让我怎么做都行!”
小K一边说着,便一边磕头如捣蒜,阿莲见了,禁不住踹了小K一脚!
阿莲吼:“瞧你这个熊样,连一点儿男人的筋骨都没有!”
可小K却并不觉得羞耻,爬过去紧紧地抓住李院长的脚:“李院长,李院长啊!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今天晚上就要去送死的分儿上,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谁知李院长竟一脚踹开了他,恶心地回了一句:“胆小鬼!懦夫!”
小K忙回:“是是是,我是胆小鬼!我是懦夫!李院长啊,求求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阿莲见状,更是气得一把拔出刀来:“你这没骨气的东西,让我来一刀结果了你!”
阿莲说着,便举刀冲了过去,谁知就在匕首靠近小K的一瞬间,小K的眼突然射出了寒光,施展双臂分别冲向了阿莲和李院长二人!刹那,阿莲手里的刀和李院长手里的枪都落在了小K的手上,而李院长和阿莲一瞬间都双双跌倒在地上。
小K用双手挽着手里的刀和枪,脸上露出得意地笑:“你们玩得也太过了!都起来吧!”
躺在地上的阿莲望着小K却呆住了:“小K,这……这是你吗?”
“怎么不是我?我刚才是让着你们呢,别不觉味儿……”小K说完,冷酷地命令他们父女,“别都躺在地上了,舒服啊?赶紧起来,别等过了这会儿,我可要反悔呀!”
李院长慢慢地爬起身来,眼光奇特地看着小K,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渐渐闪现了些许的欣慰。小K此时则举着枪,不放心地盯着李院长。
倒在一旁的阿莲看着着急了,禁不住大声地朝着小K喊起来:“小K,不许你拿枪对我爸!”
小K没有理睬阿莲,却后退了一步,大声命令道:“别啰唆,你也起来!”
阿莲看着小K,眼里闪出了委屈,她噘嘴看着小K,就是不起来;李院长无奈,只好走过去拉起了阿莲——
李院长说:“哎呀,闺女,起来吧,枪在你男人手里!”
阿莲听罢,禁不住埋怨地叫了一句:“爸——”
李院长笑了笑,拉着阿莲站起身,望着小K笑了笑:“好了,枪在你的手里,刀也在你的手里,现在你是强者,我们的命运你说了算。”
小K听罢,反而显得委屈了:“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我告诉过你们,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阿莲插嘴道:“可你那是骗我的!”
“当时是骗你,可现在是真的……”小K说罢,不禁红了脸。
李院长愣愣地看着小K:“阿莲,你让他把话说完。”
小K望着李院长父女,此时突然动了感情:“我知道我是流氓,是浑蛋,是玩弄女性的畜生!你们说得没错,你们说得都没错!我是该死,但是我不想死在中国人的手里!今天晚上,我们整个小队,都会死!因为我们要进行自杀式攻击,抱着炸药包撞载满细菌武器的日本军列!”
阿莲听罢,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李院长也望着小K,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K激动地望着李院长父女俩,接着说:“我小K纵然有千般不是,万种不对,罪该万死,必死无疑。但是我要跟日本人同归于尽,不能死在你们手里!这次,我小K就算欠你阿莲的,我欠着李院长你的,下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但是这辈子——我只好欠着你们的了!”
小K说着,把手里的枪和刀都丢在了地上:“好了,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对不起,我该走了!”
小K说完,便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李院长大声叫住他:“小K,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小K一愣,站住了:“那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李院长望着小K,嘴唇突然颤抖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跟日本人同归于尽?”
小K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相信?那你等着瞧就知道了。”
小K说完转身要走,李院长又大叫了一声——“壮士留步!”
阿莲此时,已经满眼是泪。
“壮士,请听老夫一言。”
小K摸摸额头,又摸摸李院长额头,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李院长说错了:“院长,您老人家……没发烧吧?”
李院长此时,一脸严肃地看着小K:“壮士,老夫半生行医,半生谍报生涯。当年投身军统,也是出于拳拳爱国之心,却服务于内战二十年……想今日我泱泱中华内忧外患,身为中国子孙,无论何党何派总是不光彩的。如今只有勉力抗日,才不枉为中华子孙!”
小K听李院长说得慷慨激昂,不禁十分震动,却不知李院长接下来还要说什么,便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便只有小心地听着。
李院长此时接着说:“吾小女年方十九,天资聪慧,本性善良;然生母早逝,由老夫一手拉扯长大,不想娇生惯养,养成刁蛮之气。此时,壮士既然相中吾女,又将壮志报国,不如将吾女娶了吧。也算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事!壮士以为——”
小K听到此,不免头皮一阵阵发麻:“等等,等等!我……我有点蒙!你要我——娶了你女儿?!”
李院长点头:“正是。不知壮士……可否接受小女?”
小K直觉得眼前发蓝,一阵眩晕,不觉转头去看阿莲——而此时的阿莲,早已经泣不成声——
“爸……”
“哭什么?”李院长大声呵斥了女儿一声,脸上不觉浮现出浩然正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能嫁给抗日壮土——那是你的幸运!”
小K听到这儿,也不免一阵感伤:“李院长,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别错打主意……你看,你也知道我今晚儿就要壮烈捐躯,眼下这天儿都快黑了,也没剩几小时了,你却还——”
李院长打断他:“壮士不要再说下去!这些,老夫都知道。”
小K反问:“那你怎么还要我娶了你女儿?你是要把你女儿嫁给一个死人哪?”
李院长听罢脸不变色,仍然是一片壮丽之情:“壮士,小女许身英烈,那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承蒙壮士错爱,却不知道壮士可否答应在出征前和小女完婚?”
小K听到这儿,是彻底傻眼了:“李院长,我……我说你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啊?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想不明白——我说,我可是要死之人哪,你听清楚没有啊?”
李院长道:“壮士,老夫耳朵不聋,听得一清二楚!古语有云:‘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老夫连这一点豪情都没有吗?!阿莲,不要听他啰唆了,见过你丈夫!”
阿莲叫:“爸……”
李院长继续:“阿莲!”
此时,阿莲傻了,小K更傻了——
“李院长,这个玩笑,我……我可开不了。我……我还是走了。”
小K听罢转身要走,李院长却在背后一声断喝——“跪下!”
小K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阿莲也随之跪下了。
李院长此时面色苍白,一声叹息:“唉,阿莲哪阿莲,想我李家世代清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孽种?!你男人看不上你,你还不赶紧掌嘴?!”
阿莲又叫:“爸……”
李院长继续:“掌嘴!”
阿莲无奈,只好举起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小K惊叫:“阿莲?!”
阿莲没有理睬小K,举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眼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
小K见状,只好往阿莲身边挪了挪,一把抓住了阿莲的手:“阿莲,你别打了,快别打了!”
李院长此刻一脸阴沉地等着阿莲:“你知错了吗?”
小K回答:“李院长,我……我知错了!”
李院长转头:“我没问你!”
阿莲说道:“爸,我……我知错了。”
李院长又继续:“那接着掌嘴!”
阿莲听罢,举手又要打自己嘴巴,小K紧紧抓住了她。阿莲转过头来,含着泪望着小K——
“小K,你为什么要了我,又不要我?”
小K听罢,又不禁感到为难了:“不,阿莲,这事情,不……不是这么简单!我……我原来就是个吃软饭的,经常靠着女人、祸害女人,我……我……”
阿莲接着:“那你为什么要了我,又不要我了?”
小K支吾:“我……阿莲,我拿什么要啊我?我今天晚上就得死了!”
李院长说道:“阿莲,你活着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我们李家历来讲究从一而终,这是祖训!到了你这一辈儿,不能就这么给改了,你知道吗你?”
阿莲回答:“爸,我知道了,也记下了。小K哥,我真心真意跟你过,你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我呀!”
阿莲说到这儿,不免委屈地哭了起来,小K见了,便只好劝她——
“阿莲阿莲,你别哭!我……我不是不要你,我当时只是想反正我也是要死之人,可临死之前守着你这女人,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呀,所以我就……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图什么呀?不就是能遇到一个能疼你、想着你、知冷知热、能跟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吗?所以,我小K愿意娶你!可这话又说回来,我是个就要死的人了,我如果娶了你,那……那不就真是坑了你吗?所以小K我……我……我……”
李院长见小K还是不肯答应,便直率地问了一句:“壮土,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话不?”
小K回答:“是真心话,当然是真心话!”
李院长又问:“那你刚才说的话……当真不?”
小K再答:“当真——句句当真!”
李院长便说:“那好,壮士,我既然答应把小女嫁给你,就不图你什么。我也知道你要死,但是我们李家,就从来没有做过说话不算话的事情。你是抗日壮士,既然今天要去慷慨赴难,那就在出征之前娶了我家小女!他日,如果你慷慨就义,我家小女就从一而终,为你披麻戴孝!阿莲,爸刚才说的,你同意吗?”
阿莲此时早已是双肩抖动,泪水涟涟:“爸,我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小K此时,真的是为李院长父女的一片真情所打动,他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话来。
李院长见了,赶紧说:“小K,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说不出话来,那好,不用你说话!我来问你,你如果答应,就点点头,我现在就为你和阿莲举行婚礼;如果你不答应,就摇摇头,我不为难你,你今晚为抗战死了,我明天就送阿莲去庙里做尼姑去!”
小K忙说:“别别别,院长大人,你千万别送阿莲去当尼姑!我答应,我答应……”
李院长见状,这才满意地笑了:“好,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拜天地!”
小K又忙说:“等等,院长大人,咱们……咱们去哪儿拜呀?”
李院长望着小K和阿莲,不由得冷笑了:“当然是在这里拜——现在,整个临远城,还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在这里——在太平间?!”小K左右望了望,又不由得犹豫了。
李院长见了,却果断地点点头:“就在这里,死人不会告密,这里就最安全了。好了,你们跪下,你爸我亲自为你们举行仪式——一拜天地!”
小K和阿莲立刻双手抱拳举在头上,而后俯身叩头。
李院长接着喊:“二拜高堂!”
随着李院长的喊声,小K和阿莲两个人赶紧给李院长磕头。
李院长再喊:“夫妻对拜!”
小K和阿莲听罢,赶紧转身相向,躬身对拜!
仪式举行完了,李院长走过去俯身拉起小K和阿莲:“小K、阿莲,你们起来吧!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夫妻了。”
李院长说完,又一脸严肃地转向小K:“好女婿,你就放心上路吧!如果我们还活着,到时候,总会按时为你点上一炷香的。”
李院长说完,又转向阿莲:“阿莲,大战在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带你男人回去吧,他的兄弟们还等他呢!”
阿莲点点头,拉着小K走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院深深地嘘了一口气。
7
此时,在地下室里,陈一鸣等敢死队员正在紧张地做着战前准备。大家忙活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口响起用暗号的敲门声,正在擦枪的燕子六叨念了一句:“自己人!”
说罢,他便往枪膛里推上了子弹,起身走了过去,门开了,小K一脸茫然地走了进来。
燕子六看着他,不免有些纳闷儿:“怎么了小K?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像霜打了似的!”
小K白了燕子六一眼,一屁股坐下来,就是不说话。
书生一边整理着炸弹,一边笑着问:“小K,怎么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刚才出去被暴打了一顿?”
小K怒视:“没有,谁说暴打了?”
书生问:“那燕子六问你,怎么不回答?”
小K没有再回答书生的问话,他使劲儿甩了甩头,仿佛自己还是生活在梦里。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抓起燕子六的胳膊。
小K叫:“燕子六!”
燕子六应:“咋的?”
小K说:“你给我一巴掌!”
燕子六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小K点头:“赶紧的,别废话!”
“打就打,老子的手早就痒痒了!”燕子六说着举起了胳膊,比画比画又放下了,“小K,那我真的打了啊?”
“要你打你就打,瞎磨叽什么!”小K说完,甩手就给了燕子六一个嘴巴。
燕子六一下子就急了,狠狠地一巴掌便打了下去:“小兔崽子,你还敢打我?!”
“哎哟……”小K一声惨叫,赶紧捂住了自己正在出血的嘴,摇了摇头突然说,“看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小K,你到底怎么了?”正在擦枪的藤原刚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K忍不住一笑,又犹豫地看了陈一鸣一眼。
陈一鸣看着小K冷笑了一下:“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小K听罢,这才放心地说:“诸位诸位,我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我小K——有媳妇了!”
小K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说得都愣了!
冷锋迟疑了一下,不禁骂道:“小K,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开玩笑!”小K说着,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相信小K刚才说的话。
蝴蝶凑过来,上下左右地看了小K一番,轻声问:“小K,你是说,阿莲她……同意嫁给你了?”
小K点头:“对!阿莲不仅同意嫁给我,阿莲的爸爸——也就是李院长,还亲自为我俩举行了结婚仪式。”
众人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蝴蝶忍不住叨咕了一句:“天哪,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嫁给你这个吃软饭的?”
书生在一旁也俏皮地回了一句:“嗐,什么是封建主义,这就是封建主义!封建主义害死人哪!”
小K问:“书生,你说什么……什么主义?”
小K还在懵懂,陈一鸣把手里的一支冲锋枪使劲儿地丢给了他:“别总在那儿想媳妇了,马上准备!”
燕子六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哎,人家阿莲姑娘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小K应道:“知道。”
“那她怎么还嫁给你个活死人?”蝴蝶禁不住问了一句。
小K正要回答,门口处突然响起了敲门的暗号声。大家听了,赶紧端起抢来注视着屋门,藤原刚轻声走过去,慢慢地拉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的人却是阿莲和李院长,他赶紧侧身让了进来。
李院长看了看大家,大步走到了陈一鸣跟前:“少校,请允许小女与你的部下小K成婚。”
陈一鸣抬眼看了一下李院长,苦笑了一下:“还需要我允许吗?”
李院长听罢也苦笑了:“少校,你毕竟是他的长官。”
陈一鸣看看小K,又看看阿莲,随口道:“乱世儿女自多情!他们的事情,我不想过问。”
李院长听罢,立刻放心地笑了:“那……谢谢少校了!”
陈一鸣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李院长和阿莲,轻声说:“不过,今天晚上我们都要为国捐躯!”
李院长回道:“我知道。”
阿莲看着小K,眼睛不觉又红了,小K忍不住低下头来。
陈一鸣表情平静地看着李院长父女:“不管你们父女是怎么想的,现在国难当头,我们都是党国军人,小K违反军令,糟蹋良家女子,本该枪决。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与其将他正法,不如让他死在抗日的疆场,也好对祖上有个交代,所以我先留他一条命。”
谁知阿莲在一旁听罢着急了:“陈少校,这事儿不怪小K,是我自己愿意的!”
陈一鸣打断:“那也不行!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大战在即却去搞女人,已经是死罪!”
阿莲听罢,身体抖了一下,小K在一旁,嘴唇已经颤抖起来——
“陈教官,我……我知道我错了。”
陈一鸣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冷锋在一旁敲了一下小K的脑袋:“行了,干你的活去吧!”
小K听了,赶紧去一旁准备了。
陈一鸣此时转过脸来,看着李院长:“院长,我们出去谈谈吧。”
李院长点点头,陈一鸣、李院长和阿莲走了出来。
8
陈一鸣关上门,严肃地注视着李院长:“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院长望着陈一鸣笑了笑:“少校,小K和小女已经做下了私情,无法反悔,而按照部队的条令他必死无疑!想我小女待嫁在即,小K也不愧堂堂男儿,况且今晚就要赴死,所以我想与其让小K这样去死,不如让他和小女都有个名分,这样,小K就是就义了,对他和小女也都有个交代了。”
听了李院长的话,陈一鸣不禁慨叹良久:“院长,你真是费了心思了!谢谢你!”
李院长说着,便和女儿阿莲恭恭敬敬地向陈一鸣鞠了一躬!
陈一鸣见状,赶紧伸手去扶李院长:“院长,您和阿莲这样,陈某和属下的弟兄们就受之有愧了!”
陈一鸣说着,转头看向了阿莲:“好吧,既然院长和你都有这番心意,你和小K结婚的事我批准了!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莲答道:“陈少校,您说!”
陈一鸣说道:“记着明年的今天,别忘了给你男人烧一炷香。”
阿莲听罢使劲儿地点点头,眼睛又不禁湿润了。
陈一鸣没有再说话,伸手拽下了阿莲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就让它代表你送送小K!”
陈一鸣说完,转身进去了。阿莲望着刚刚关上的门,禁不住哭出声来。
9
黄昏,在加藤师团的营房里,岩本忧郁地站在窗前,注意地向窗外观望着,营区的院子里,值班的军官正大声地吹着哨子。随着响亮的哨音,大批的手握三八大盖步枪和肩扛着机关枪的日本士兵纷纷地跑到院子里列队集合,一眼望去,顿时院子里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岩本的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院子里,值班的军官此时已经站立在队列前:“立正——请加藤师团长阁下训话!”
日军士兵们听罢立刻站好,目光炯炯地看着走到队伍前的加藤少将。
加藤举手还礼,面容严肃地面对着他的部下们:“你们——是不是皇军最精锐的部队?!”
部下们:“是!加藤师团,皇军精锐!”
面对着士气旺盛的官兵们,加藤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对!我们大日本皇军加藤师团,是国之骄子、大日本天皇陛下的主力!今天,又到了你们刺刀见血的时候了!”
部下们:“加藤师团,威震支那!”
加藤听罢,摆摆手,笑了笑:“可是我们今天的对手,不是支那正规军,也不是新四军游击队,而是一支七个人的特工队!”
加藤说完,官兵们的脸上都不禁显出了惊讶。
加藤望着部下们继续说:“他们只有七个人,而我们加藤师团有两万四千多官兵,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儿!但是,我们还是要重视这七个人,因为他们不是简单的敌人特工,而是训练有素、胆识过人的黑猫敢死队!这支敢死队,人人身怀绝技,他们曾经杀死我们英勇智慧的中村一郎特工,我们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们必须杀死他们!”
加藤说完,一脸杀气地扫视着他的士兵们:“有一句支那话说得好,‘杀鸡焉用牛刀’!可是今天,我们就是要用牛刀杀鸡!参谋长!”
加藤发话:“按照预案,安排队伍出发!”
参谋长:“是!”
参谋长应了一身,赶紧去安排了。加藤转过身来,一脸得意地望着站在身边的岩本。
“岩本君,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岩本说道:“加藤阁下,我还是希望,能够把他们生擒。”
加藤听罢,笑着点点头:“少佐放心,我的参谋长会这样下令的。但是你知道,加藤师团已经在后方休整了三个月,将士们求战欲望正高,如果他们拒绝生擒,那……我的军官们就恐怕很难控制部下的情绪了。”
岩本听罢,面容不觉抖了一下:“加藤阁下,可我知道贵部令行禁止,在皇军是有名的。”
加藤听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岩本见了,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管贵部的情绪如何,我只要活的——我不能要他们这么痛快地死去!拜托了!”
岩本说完,恭恭敬敬地向加藤鞠了一个躬,加藤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岩本眼里的泪水慢慢地流了下来:“我要亲手为中村君报仇!”
加藤听罢,不禁一脸的感慨:“君有之情,加藤岂能无义?这七个支那特工,我会尽其所能,给你活的!”
岩本听罢,立刻来了一个立正:“感谢将军!”
加藤没有再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10
此刻,天色渐晚。丽晶酒店经理室里,黄云晴站在地图前不禁低头沉思,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经理徐老板轻声走了进来。
徐老板开口道:“金鱼同志,加藤师团已经出动了,正在设置埋伏。我们的突击队要不要准备?”
黄云晴望着徐老板,不由得苦笑了:“准备什么?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徐老板听罢,不由得愣了:“那如果……加藤师团动手呢?”
黄云晴回道:“如果加藤师团动手,再来三四十个游击队的神枪手也不够他们塞牙缝儿的!”
徐老板嗫嚅着:“那……那黑猫敢死队……”
黄云晴叹了口气回答:“我自有办法,你去吧,静观待变。”
徐老板回答:“是!那,我走了。”
徐老板走了以后,黄云晴守着地图,又不免沉思起来:“不要感情用事!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得想个办法,一定得想个好办法!”
黄云晴一边想着,一边又不由得仔细地琢磨起了地图。
一小时以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此时,在医院的地下室里,敢死队员们都已经换好了日本军装,并且都完全收拾停当,只等着队长陈一鸣一声令下了。
陈一鸣叫道:“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队员们齐声:“准备好了!”
陈一鸣迟疑了一下又问:“准备好了跟我去送死了吗?!”
队员们再次齐声:“准备好了!”
队员们应道:“走!”队员们答应了一声,抄起武器,跟着陈一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