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清晨,在黑猫敢死队驻地门前,陈一鸣和冷锋正一身戎装地站在大门口。不远处,书生带着蝴蝶大步地走了过来,陈一鸣见状,赶紧迎上去一步。
“陈教官,我……申请归队。”蝴蝶一脸羞怯地站在陈一鸣面前,举手敬礼。
陈一鸣微笑着点点头,还了个军礼。
冷锋仍旧一脸严肃地望着蝴蝶:“你的宿舍在那边,是单独的,你的军装已经放在里面了,你自己去换上吧。”
“是!”蝴蝶敬了个礼,转身走去了。
冷锋望着蝴蝶离去的背影,不禁夸赞了一句:“书生,真有你的!你这洗脑的功夫真是蛮厉害的,还真是把蝴蝶的脑子就给洗了!”
书生听罢,轻松地笑了笑:“不是洗脑,是做思想工作。”
冷锋听罢也笑了:“我不懂你们这工作、那工作的……总之,你给人洗脑是一绝!”
陈一鸣看着冷锋和书生,开心地笑了。
书生也不觉苦笑了一下:“好了,我也回宿舍了。”
书生说完,笑着走了。
陈一鸣看着书生离去的背影,不觉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
冷锋忍不住问他:“藤原刚会不会不回来了?”
陈一鸣皱了皱眉头,未置可否。
就在这时,冷锋突然叫了一句:“队长,你看!”
陈一鸣顺着冷锋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一下子呆住了———原来,在大路上,藤原刚穿着一身军便装正在信步走来。陈一鸣立刻迎了上去。
藤原刚走到跟前,庄重地向陈一鸣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队长,藤原刚请求归队。”
陈一鸣还了一个军礼,脸上充满了兴奋:“归队!”
藤原刚应了一声:“是!”
冷锋一脸兴奋地向身后指了指:“宿舍在那边,燕子六他们还没起床,这么多天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睡的囫囵觉,别吵醒他们!”“是!”藤原刚说完,大步地走了。
陈一鸣望着他的背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军号在驻地里响起。早操过后,敢死队的男队员们都兴奋地齐聚在宿舍里。
冷锋望着正在嬉笑打闹的小K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活下来了!”
陈一鸣的脸上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舒心的表情:“不,是我们都活下来了。”
驻地四角的岗楼上,青天白日旗在空中正无声地飘着。
陈一鸣感慨地叹了口气:“能在这场战争当中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胜利者。我希望,我们能成为胜利者。”
冷锋望着陈一鸣,充满了信心:“有你在,我们不会输的!”
陈一鸣转头看了冷锋一眼,又回头展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2
南京城内,连绵的小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幕中,十几个特工打着伞,守护在一座墓碑的附近。
中村雄头顶着岩本为他打的伞,一脸肃穆地立在儿子的墓碑前,他心情沉重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岩本和周围的特工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岩本说:“中村阁下,意大利总领事今天又来了大本营,催促我们尽快释放萨尔神父。”
中村雄看着脚下的路,没有回答。
岩本接着汇报:“冈村宁次总司令官阁下希望中村先生调查完毕之后,释放萨尔神父。”
“我知道了。”中村雄冷冷地回了一句,又继续向前走。
岩本紧跟了几步,试探着问:“阁下,您看……”
“我说过,我知道了。”中村雄又冷冷地回了一句。
岩本不敢再说话了。
中村雄快步来到轿车前,回头嘱咐岩本:“关于那支军统别动队的情况,你要尽快调查清楚!”
“是!”岩本回答了一声,赶紧照顾中村雄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车队很快便离开了。
日军监狱的囚房里,萨尔神父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角落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牢门被打开了,中村雄慢慢地走了进来。
萨尔神父望着他,脸上充满了仇恨:“禽兽,还等什么?你们杀了我吧!”
中村雄面色阴冷地回答:“我们想到了一起,我真的想亲手杀了你。”
萨尔神父怒问:“那为什么还不动手?”
中村雄说:“因为……不需要我动手。”
萨尔神父的脸上露出了冷笑:“那来吧,就让你的手下杀了我吧!”
中村雄摇摇头:“不,你自己会杀了你自己。”
萨尔神父听了一愣,随后回答:“我是教徒,我的信仰阻止我自杀。”
“不,你会的,我这就是来给你送行的。”中村雄说完,神秘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特工随后进来,把萨尔神父拉了出去。
3
意大利教堂里,此时显得无比寂静。萨尔神父踉跄着步子走到教堂前,吃力地推开门,教堂内的景象让他立即愣住了!
原来,教堂的大厅内,到处悬挂着孩子的尸体。
萨尔神父惊讶得立刻大叫起来:“啊——啊——”
教堂内所有的孩子都死了,无一幸免。萨尔神父在无数的尸体之间跌跌撞撞,奔走呼号:“撒旦!撒旦!撒旦也不会这样做呀!撒旦也不会这样做!”
凄惨的叫声,在空旷的大厅内徘徊、响彻。
此刻,在教堂附近的一辆轿车内,正坐着面无表情的中村雄。听到从教堂里传出的呼喊声,中村雄的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
教堂内,此时除了神父的呐喊声和一个个悬挂着的尸体,便再无声息。神父渐渐地跑累了,也喊累了,他踉跄着停下了脚步,眼里充满了绝望。
神父说:“上帝啊,难道你就没有睁开眼睛吗?你就没有看见这一切吗?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们呢?为什么……”
萨尔神父说着,放下来一个个的尸体,流着眼泪不停地亲吻着。过了很久,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无力地站起身来,抱起身边一个死去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外面,冷风呼啸,寒冷刺骨,身穿单衣的神父此时却浑然不觉,他抱着怀里女孩的尸体向江边走去,慢慢地来到了江水前。
神父虔诚地说:“上帝啊,你的仆人带着他的孩子来见你了。”
神父说完,依然抱着怀里的女尸,慢慢地向着江水的深处走去,很快,便淹没在滔滔的江水里。
在不远处的堤岸上,中村雄坐在轿车里正出神地观望着。
中村雄说:“尊敬的神父,我是来为你送行的,我说过,你会自己杀死自己的,不是吗?”
中村雄说完,脸上露出阴险的笑。
4
几天以后,在日军驻支那大本营总司令官冈村宁次的办公室里,冈村宁次正一脸严肃地望着坐在他面前的中村雄。
冈村宁次说:“中村兄,战事吃紧,皇军准备对支那正面战场使用特殊武器了。”
“哦!”中村雄听罢,不禁有些兴奋,“你的意思是,皇军已经秘密研究了很长时间的新型武器可以投入实战了?”
“是的。”冈村宁次得意地笑了,“经过了上万活体的反复实验,现在,已经绝对有把握地投入实战了。”
中村雄听了,兴奋地站了起来:“真是再好不过了!总司令阁下,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全力保护这个秘密!”冈村宁次说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中村雄立刻站起来,严肃地望着冈村宁次:“卑职义不容辞!”
冈村宁次向中村雄挥挥手,请他坐下来,而后说:“中村君,军统别动队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中村雄说:“冈村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不会让他们得手的!”
冈村宁次说:“那很好。大日本皇军征服支那的难度很大,而最大的难度,就是支那拥有四万万人口,皇军却只有近百万,这个比例实在是太悬殊了。虽然皇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要解决支那的人口问题,光靠机枪、大炮和战斗机是远远不够的!731部队——就是我们彻底征服支那的利剑!”
5
哈尔滨,日本关东军731部队驻地。
此刻,在太阳旗下,整齐地站立着数百名身背行囊的日军官兵。731部队队长北野少将和其他几位高级军官正表情严肃地站立在队列前。
北野大声宣布:“现在,我来宣布大本营对我731防疫给水部队发布的作战命令。根据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彻底解决支那战争的旨意,大日本帝国陆军省、大日本帝国皇军参谋本部、大日本帝国皇军驻支那大本营以及大日本帝国关东军司令部发布命令——731部队携带本部装备,抽调精英组成华东派遣联队,前往华东前线参战!”
北野话音刚落,站立在他面前的官兵们立刻振臂欢呼起来:“万岁!万岁!万岁!”
北野兴奋地挥挥手,他面前的队伍渐渐地安静下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大日本帝国的好男儿们,正当为天皇陛下建立功勋之时!我731部队的好男儿们,正在为大日本皇军增光之时!”
官兵们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北野说:“一周以前,松井大佐率领的华东派遣联队先遣队,已经抵达华东前线!他们将熟悉战场情况,搜集天气情报,实地检验武器性能,为我们的到来做好充分准备!现在,我将亲自带队,率领你们前去杀敌,让我们的太阳旗插遍支那大地!大日本帝国万岁!”
官兵们再次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哈尔滨火车站前,戒备森严。火车站站内,731部队的官兵在部队长北野的带领下,正井然有序地步入封闭的列车。
就在这个时候,车站内的一间房顶上,一个矫健的身影飞速地穿越到一个正在执勤的日军哨兵的身后,一只手迅速扼住哨兵的喉咙,另一只手飞快地将匕首插入了哨兵的心脏,哨兵的身体便立刻软软地倒了下来。
黑影放下哨兵,迅速地拿出照相机,对着车站在不停地拍照。过了一会儿,他收起了照相机,很快便消失在阴影里。
两天以后,这组照片已经完整地摆放在军统头目戴笠的办公桌上。
“看来,小鬼子这次是要灭我们的种啊!”戴笠看着眼前的照片,不禁面色冷峻。
毛人凤随手抓起摆放在面前的一张照片,端详着说:“日军的731部队一直以防疫给水部队的名义进行活动,这照片上拍的就是他们生产的生化细菌武器。”
戴笠听罢点点头:“昨天晚上,731部队的华东特遣队已经起程,预计后天会到达华东前线。这件事情我已经报告了委座,委座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指示我们立即组织力量,全力搜集731部队华东特遣队的情报,抓住时机,予以歼灭!”
毛人凤说:“是!”
戴笠说:“还有,为获取这些情报牺牲的弟兄家属的善后工作都做了没有?”
毛人凤说:“已经做过了,并且按照您的吩咐,在家属的抚恤金上进行了照顾。”
戴笠说:“很好!这次牺牲的弟兄功不可没,你安排个时间,我要亲自为他的家人授勋!”
毛人凤连忙回答:“是,我回头就安排!”
戴笠说:“哦,这位牺牲的弟兄是哪个训练班毕业的?”
毛人凤说:“杭州特警训练班国术专业,此人今年才29岁,孩子刚刚出生一个月。”
戴笠听罢,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感慨:“齐石,你一定要安置好这些兄弟的家属,我们不能忘记这些为国家牺牲的兄弟!”
“是,我一定照办!”毛人凤说完,赶紧出去了。
6
黑猫特战集训基地里,今天的警卫比哪一天都森严。
在基地的军训大厅里,冷锋等敢死队的队员们正焦急地观望着不远处的队部大门,似乎在等待着一件重大事情的发生。
此刻,在队部办公室里,毛人凤与敢死队队长陈一鸣少校的谈话已经进入了尾声。
毛人凤说:“陈少校,我并不是想牺牲你去完成这项任务。但是你该知道日军的细菌武器一旦投入战斗,会给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国军的其他部门还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所以委员长经过再三考虑才把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团体。我于是就想到了你。但是这件事情,我最终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因为这一次,即便是行动成功,参与者生还的希望也很小,所以……”
看见毛人凤一脸为难的神情,陈一鸣立刻表了态:“毛先生,您不必顾虑。战士,就是要去牺牲的。这个任务,我接!”
毛人凤听了,不免感动地望着陈一鸣:“陈少校,你太让我感动了!你如此深明大义,国家和民族不会忘记你们,委员长、戴老板和团体也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的名字将会与青天白日旗一样,与日月同辉!”
对毛人凤的激动和夸奖,陈一鸣并没有在意,他着急地问:“毛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毛人凤说:“嗯,目前,还有一些更详尽的情报正在搜集中。比如,731部队集结的地点、具体的人员和火力配备,以及他们大规模投放细菌武器的实施目标等,都需要具体落实。只有获得了准确的情报,我们才能出发。好了,你们抓紧训练吧,命令下来了,我会及时通知你。”
毛人凤说完站起身来,握住陈一鸣的手:“陈少校,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一鸣说:“如果有了更详尽的情报请尽早转给我,我们好做战术准备,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毛人凤望着陈一鸣点点头:“好,我会全力搜集相关情报,尽早地转给你!保重!”
陈一鸣说:“保重!”说完,向毛人凤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目送着毛人凤走了。
毛人凤走后,冷锋等队员们都新奇地围了上来。
冷锋带头问:“队长,是不是要有新任务了?”
陈一鸣望着围在他身边的队员们,不由得笑了:“怎么,沉不住气了?”
小K听了,笑着挠挠脑袋:“嘿嘿,憋急了!天天圈在这里训练,早就想出去打仗了!”
燕子六说:“是呀队长,先透露点儿消息,是不是又有新任务了?”
陈一鸣望着队员们笑了:“是要有新任务了——”
“什么新任务?”小K嘴快,赶紧迫问了一句。
陈一鸣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任务嘛,现在还不能透露。总之,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好了,我们还是去抓紧训练吧!”
陈一鸣说完,率先走了出去。队员们见了,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7
几天以后,戴笠声音愠怒地把毛人凤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毛人凤刚坐下,戴笠就把一份文件扔到了毛人凤面前。
毛人凤问:“这是什么?”
戴笠说:“你自己看看吧!”
毛人凤拿起卷宗一看,不禁愣住了:“《天字号细菌战计划》?”
“对。而且是日军即将实施的细菌战的全部计划!”戴笠说完,脸上不禁露出了苦笑。
毛人凤问:“你这是从哪里搞到的?”
“哪里?是委员长亲手交给我的。”戴笠说完,脸上露出了不尽的苦涩。
毛人凤更加纳闷儿了:“委员长?委员长怎么会……”
戴笠望着毛人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共党搞到的,作为情报支援交给了委员长。委员长昨天把我叫去了,一顿臭骂,骂我们国军数万特工竟然比不上几百个地下共产党,人家搞来了这样绝密的情报,而我们却没有搞到,实在是党国的耻辱!还指名道姓地骂我和你都是饭桶!”
戴笠一席话,把毛人凤给说傻了,许久之后,他才喃喃地问:“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戴笠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根据这些情报,拟定作战计划,把你的黑猫敢死队派出去!委员长只给了我五天时间,如果搞不掉731,你我的脑袋都要搬家!”
“是!”毛人凤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走。
戴笠不禁奇怪地望着他:“你怎么还不去?”
毛人凤迟疑了一下回答:“老板,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嗯。”戴老板听了,十分注意地看着毛人凤。
毛人凤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开门看了看,而后关严了门。
毛人凤:“局长,我是这样想的……”
毛人凤说着说着,头离戴笠的头更近了,说话声音也更小了。戴笠注意地听着,渐渐地,脸上不禁露出了阴冷的笑。
8
夜晚,黑猫基地的操场上,黑猫敢死队的队员们全副武装地伫立在队部前。在队部办公室的屋顶上,一面国旗正在随风飘扬。
在队员们的面前,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并排放着几只碗,宪兵们此时捧着酒罐,正在挨着个儿地往碗里倒酒。
陈一鸣一脸严肃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队员们:“兄弟们,今天,我又要带你们出征了!”
队员们一个个昂首挺立、表情庄严地听着他的话。
陈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碗接着说:“吾辈身处乱世,狼烟遍野!身为军人,自当制止杀戮,还苍天众生以和平!今日,吾等报必死之决心,集中全力,孤注一掷,非大流血不足以寒敌胆、不足以扬民意、不足以壮国威!兄弟们,举起碗来,我等干了这杯酒!”
队员们闻声,一个个都举起碗来。
陈一鸣举杯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陈一鸣说完,喝干了碗里的酒,随手将酒碗摔碎在地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土一去兮不复还!”队员们说完,也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也都摔碎了自己的酒碗。
在他们周围,负责警戒的宪兵也都向他们举手敬礼或者持枪敬礼,队员们此时都感到自己的热血在沸腾。
陈一鸣望着他的队员们大声说:“你们是谁?!”
队员们齐声说:“黑猫敢死队!”
陈一鸣问:“黑猫敢死队是什么?!”
队员们再次齐声说:“不屈不挠,国之利刃!”
队员们的喊声震撼了军营,在营区的上空久久回**。
重庆军用机场里,运输机的螺旋桨在急速地旋转,毛人凤和田伯涛等人正昂首挺立,目送着敢死队员们远行。
运输机起飞了,渐渐地离开机场,飞进了星空,离重庆越来越远。此刻,重庆室内一个角楼的阁楼里,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只手正在发着电报。
一个男人说:“泰山:黑猫敢死队现已出动,执行劫杀731部队华东派遣队的任务。黑桃A。”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一间阁楼里,代号为“泰山”的我地下党负责人黄天明正在看着电报,他的眼神不禁呆住了。
报务员看着他有些激动的表情,不禁惊愕地问:“泰山,你怎么了?”
黄天明说:“为了国家和民族,他去尽忠了!转发长江,告诉他——我们没有看错陈一鸣。”
报务员点点头,立刻开始了发报。
此时,在南京金陵大酒店总经理室,刚刚接到电报的黄云晴的眼里,不禁流出泪来。
夜空中,运输机在急速地飞行,机舱内,陈一鸣等队员们正在做跳伞准备。
此时,蝴蝶透过机舱的窗子看着机舱外虚无缥缈的夜空,眼里不禁涌上了泪。
蝴蝶脑海里闪过临别时自己对儿子说的话:“儿子,妈妈就要上战场了。此次行动,妈妈一定是不会再活着回来了,如果哪一天有谁向你问起妈妈,你别忘记告诉他——妈妈是无愧于中华民族的人!”
此时,藤原刚望着漆黑的舱外,也眼含热泪。
藤原刚脑海里闪过自己临别时对母亲说的话:“妈妈,我们就要飞到东北的上空了,我们是为了捣毀灭绝人性的731,如果我回不来了,妈妈别忘记了在我墓碑上刻上‘阻止战争罪恶的藤原刚’几个字。”
此时,在藤原刚的身边,陈一鸣、冷锋等人都紧握着手里的枪,脸上充满了神圣和庄严。
运输机座舱内绿色的指示灯发出急促的叫声,并且一闪一闪断续地亮着,坐在机舱门口的冷锋一下子站了起来。
冷锋说:“记住我说的跳伞要领,夹紧自己的裆部!开始检查!”
冷锋说完,猛地戴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风镜,自问自答:“一号好!”
书生等队员依次回答。
书生说:“二号好!”
燕子六说:“三号好!”
藤原刚说:“四号好!”
蝴蝶说:“五号好!”
小K说:“六号好!”
陈一鸣戴上风镜,最后回答:“七号好!”
冷锋随之猛地打开机舱门,习惯地向身后的队员们竖起大拇指,而后纵身跳入了夜空。队员们也依次竖起了大拇指,陆续跳了下去。
夜空中,七朵伞花竞相绽放。
9
此刻,在南京火车站内,刚刚驶入的蒸汽机车正在吐着白雾,列车车厢处,提着大包小裹的旅客们正在着急忙慌地下车。
在下车的人流中,走出了一个提着白色的箱子、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军统局派往南京的特使赵先生。
正在站台上等待的岩本此刻掐灭了手里的烟,向着中年男人走过去;距离他身边不远处的两个日本特工看见了,也虎视眈眈地跟在后面。
岩本走过去,轻声问赵先生:“请问,现在几点了?”
赵先生扫了一眼岩本,又看了看手表回答:“不好意思,我的表停了。”
岩本听了微微一笑:“看来,你需要一块瑞士的劳力土。”
对过了接头暗号,赵先生朝着岩本笑了笑:“岩本先生?”
岩本也笑着问了一句:“你是赵先生?”
赵先生点点头。
岩本低声说了一句:“走吧,车在外面等你。”
岩本随后便率先向站外走去,两个特工见状,也紧跟在赵先生后面护卫着,一行人匆匆地走向了站外。
几分钟以后,在车站附近一家日式酒馆里,岩本和赵先生面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赵先生便着急地说:“我希望尽快见到中村雄先生。”
岩本笑了笑,点燃了一颗烟,深吸了一口,吐出团团烟雾:“中村雄先生委托我见你,我是他的代表。”
赵先生愣了,犹豫了一下,继续坚持道:“我要求当面会见中村雄先生!”
岩本迟疑了一下回答:“中村雄先生也要求面见戴笠先生,你可以转达吗?”
赵先生听罢立刻站了起来:“我是戴老板的全权代表!”
岩本也随之站了起来:“我是中村雄先生的全权代表!”
赵先生冷冷地看着岩本,不觉语塞了。
岩本微微一笑,重新坐了下来:“现在,让我们两个全权代表来谈话吧。”
赵先生迟疑了一下,也只好坐了下来。
岩本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戴老板派你来见中村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
赵先生犹豫了一下回答:“戴老板……想跟中村先生建立关系。”
“哦?”岩本望着赵先生,禁不住愣住了,“一个支那政府军统局的局长,想跟我大日本皇军驻支那大本营的谍报主管建立关系,这,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赵先生望着岩本,却显得很平静:“我们所说的关系,是建立某种情报的秘密交流关系。”
岩本听了,还是不肯相信地笑了笑:“支那马上就要失去抵抗能力,重庆政府也马上会成为皇军的囊中之物。作为被征服者,有什么资格要求与征服者建立情报交流关系?赵先生,还是请你回去转告你们戴笠老板,中村先生是不会答应的!”
谁知赵先生听罢,不仅没有走,反倒稳稳地坐了下来,他望着岩本笑着说:“你们不就是想使用细菌战吗?你们真的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岩本听罢愣了一下,警惕地问道:“那么请问,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呢?”
赵先生望着岩本笑了笑,平静地回答:“云字号作战计划,整个计划文本237页,地图163张,涉及战线2371公里,动用关东军731细菌战部队华东派遣队,兵员1723名,其中技术兵员963名,由北野少将亲自带队。目前,正在铁路机动南下,预计后日晚间到达华东前线!”
“够了!”岩本愤怒地大吼一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问你,你们是从哪儿搞到这些的?”
赵先生看了正在激动的岩本一眼,得意地笑了:“军统的谍战水平,在亚洲可是第一流的,不过,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岩本愤怒地看着赵先生,强忍着怒火道:“赵先生,我知道你是戴老板的红人。但是你别忘了,这是在南京,不是重庆!你现在在我们手上,割下你的人头,只是我一个眼神的事情!”
赵先生听罢,微微一笑回答:“岩本先生,我知道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可是你想想,我是那种怕死的人吗?”
岩本想了想,威胁道:“赵先生,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先生喝了一口茶,又笑了:“如果你认为,戴老板会派一个经不住酷刑的全权代表,你真的是看低了戴老板了!”
赵先生说着,索性站了起来:“来吧,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岩本听罢,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注意看着赵先生:“那……戴笠到底想干什么?”
赵先生说:“我说了,建立秘密的情报交流关系。”
岩本说:“我们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我刚才提供的情报还不够吗?”赵先生说罢,微笑地看着岩本。
岩本迟疑了一下回答:“这只能说明,我们内部可能有鼹鼠,其他的,还能说明什么?”
赵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道:“我下面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仔细听好了,戴老板认为,我们团体和中村特务机关之间虽然是不可调和的死敌,但是还有一个特殊的关系。”
“什么关系?”岩本不禁脱口问道。
赵先生接着说:“唇亡齿寒。”
岩本愣了一下,接着问:“赵先生,请继续说。”
赵先生说:“因为我们两大特务系统彼此的存在,所以我们各自的大老板,便谁也离不开我们。一旦我们两大特务系统中有一个崩溃,另外一个其实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依中村雄先生的中国古汉语功底,他应该很清楚。”
岩本听到这儿,不再反驳他,注意地听下去。
赵先生说:“因此,戴老板主动与中村雄先生示好,希望建立秘密的地下关系,在重大问题上可以进行有效的高层情报交流,达成共识。在不得不为的行动当中,彼此谅解;在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彼此信任。这样,我们两大特务系统便可以共存共荣,在敌对的阵营占据各自应得的位置。”
岩本听到这儿,不禁问了一句:“那么具体的步骤呢?”
赵先生把跟前的茶杯满了满,接着说:“这具体步骤嘛,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戴老板将主动告诉中村雄先生一条重要的情报。”
岩本问:“什么情报?”
赵先生望着岩本笑了笑,悠闲地喝了口茶,而后才说:“关于日本军队的这次细菌战,我们有行之有效的破坏计划。”
岩本听罢,一下子愣住了:“赵先生,请继续说!”
赵先生不无得意地说:“军统有一支黑猫敢死队,你应该知道。”
岩本说:“当然知道,他们杀了我的挚友、中村雄先生唯一的儿子——中村一郎。”
赵先生听罢又笑了:“戴老板知道,中村雄先生对黑猫敢死队的杀子之仇,肯定是耿耿于怀的!因此,他决定,把这支黑猫敢死队——送给中村雄先生!”
岩本听了,不禁眉头一挑,注意地听下去。
赵先生接着说:“黑猫敢死队,这次奉命来破坏日本731部队的细菌战计划!现在已经空降到预定区域,而且,他们是国民政府唯一可以阻止细菌战计划的战术打击力量……”
“等一等!”岩本听到这儿,立刻拦住了赵先生,“赵先生,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请示中村雄长官是否需要与先生面谈。一会儿,我将带先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休息,等汇报中村长官之后,我再来通知你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赵先生听了,兴奋地站了起来:“这样最好,我正想和中村先生当面商谈。”
岩本于是带着赵先生去了一个既安全又不易被人发现的旅馆住下,又安排随行的两个日本特工留下来监视和保护赵先生,这才开着车急匆匆地走了。
10
离开旅馆以后,岩本开着车径直来到了金陵大酒店,径直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此时,黄云晴正跟林经理在商量事情,见岩本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不由得都吃了一惊:“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有人跟踪没有?!”
岩本关上门,立刻骂了一句:“八格!”
林经理听见之后,一下子愣了:“岩本,怎么了?你怎么能违反地下工作的规定,没经允许突然就来了?”
岩本没有回答林经理的话,对黄云晴突然说:“金鱼同志,出大事了!”
黄云晴说:“哦?怎么了?你暴露了?”
岩本走到桌子前抓起一杯水,大口地喝下去,懵懵懂懂地回答:“还没有……可也差不多了!”
黄云晴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拉过一把椅子,请一并坐下,轻声说:“你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岩本压抑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愤愤地说:“军统……出卖了我!”
“什么?军统……怎么会出卖你呢?”黄云晴说完,奇怪地看了林经理一眼。
林经理皱了皱眉头,也惊愕地看着岩本问:“你跟军统的人有接触?”
岩本急躁地摇摇头:“不是我跟军统有联系,是军统派人到南京来了!”
“哦。”黄云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军统和南京方面有什么秘密勾结?”
岩本这时才平静下来缓缓地说:“军统把你们交给蒋介石的云字号作战计划交给了我!而且还向我透露了黑猫敢死队要在哪里跳伞,在哪里动手!他们——出卖了自己的黑猫敢死队,要中村雄去杀掉他们!目的……似乎要证明你们通过上级转给蒋介石的情报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黄云晴听罢不由得站起身,踱起步来。
林经理在一旁说出了黄云晴此时心中的疑惑:“军统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云晴站住脚突然说了话:“一定是我们提供的情报刺激了他们!他们为了向蒋介石证明他们并非无能,所以……”
“所以才置中国几百万老百姓,甚至包括黑猫敢死队和中国军队的生命于不顾,与日本人同流合污!”听到这儿,林经理气愤地站起身来插了一句。
岩本听罢,也站起身来:“你们分析得对,军统为了不让蒋介石认为他们无能,所以才不惜以黑猫敢死队和上百万中国军民的生命为代价来诬陷共产党!只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黄云晴说:“此项事情重大,我不能作决定,我马上电告泰山同志,至于下一步,要等待中央的指示!”
岩本听罢转过头来,望着黄云晴:“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让中村雄知道这些吗?”
黄云晴想了想回答:“为了你不暴露,你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如期向中村雄汇报。”
岩本问:“汇报他什么?”
黄云晴说:“汇报一切。”
岩本问:“那……敢死队他们就要很危险了!”
黄云晴抬腕看了看手表,想了想说:“按时间推断,他们已经降落了,以他们的能力是能够对付未来局面的。在情况没有确定之前,你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你现在马上向中村雄汇报,并且想办法应付中村雄,尽力转来更有价值的情报,我也设法与敢死队联系,大家一起想办法粉碎军统和中村雄的阴谋!”
黄云晴叫住了他:“布谷鸟,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岩本感激地笑了一下,快步地走了。
门关上以后,黄云晴立刻命令林经理:“老林,中村雄的触觉很灵敏,这件事发生以后,他一定会对自己内部展开调查。你想办法,从中村机关的铁杆儿特务当中找一个替死鬼出来,我们要确保布谷鸟同志的安全,他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
“我明白!”林经理应了一声马上去办了。
黄云晴转身去了洗手间,开始向“泰山”发报。
11
深夜,在东北某地的山地里,跳伞后已经换了日本宪兵服装的敢死队员们排成战斗队形,此时正在谨慎地搜索前进。
远处公路上,一辆汽车的车灯划过,敢死队队员们赶紧卧倒,车灯的光柱很快便闪了过去,慢慢地隐没在远方,队员们不觉松了一口气。
队伍中的小K转过头来,悄声问燕子六:“哎,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呀?”
燕子六反问:“怎么不对劲儿?”
小K说:“我总觉得有人出‘老千’。”
燕子六问:“什么意思?”
小K轻轻抽了抽鼻子:“我闻到了出‘老千’的味道。”
燕子六听罢,不觉轻松地笑了:“你别逗了你!出老千你还能闻到味儿?”
小K听罢,不满意地回了一句:“我自己就是老千,谁出老千还能瞒得了我?”
走在前面的冷锋听了,轻声地回了一句:“不许说话!”
小K和燕子六吐了吐舌头,谁都不吭声了。
陈一鸣此时跟在冷锋后面,听了刚才小K和燕子六的对话,不免有些心事重重。
冷锋回头扫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陈一鸣四下里扫了扫,皱起了眉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们走了这么久,却连日本人的巡逻队甚至连个皇协军也没遇到,这不是有些反常吗?”
冷锋听罢,不禁更警觉了,他四下里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这才回过头来说:“是不是因为现在日军的军纪涣散,不如以前,巡逻队点个卯就回去睡觉了?我想啊,他们的精锐部队现在也打得差不多了,后方不会留下什么像样的部队了。”
陈一鸣听罢点点头,又赶紧回了一句:“冬眠的蛇还会反咬一口呢,不要掉以轻心!”
“是!”冷锋说完,向前快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转回头来问陈一鸣,“哎,你说,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局?”
陈一鸣叹口气,摇摇头:“不知道,管他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小心能使万年船,咱们多留点儿神就是!”
两个人说完不再说什么,又带着队伍向前摸索着走去。
此时,在一条山路上,一辆救护车正隐蔽地停在路边,女护士阿莲手里握着手枪正在紧张地等待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
阿莲听了脸上一喜,也学着蟋蟀的叫声回了几声,不一会儿,附近的小树林里传来几个人小心走路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看见几个黑影穿出了树丛,走近了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日本军装。
阿莲见状吓了一跳,正要举枪还击,就被一个黑影一下子给扑倒了。
扑上去的黑影是小K,他压在阿莲的身上,捂着她的嘴轻声说了一句:“国军敢死队!”
李院长此时已经走下车,来到了陈一鸣跟前:“我是云雀。”
陈一鸣兴奋地握住李院长的手:“谢谢你云雀!国军黑猫敢死队队长陈一鸣。”
李院长听罢,立刻笑了:“久闻大名了!日寇的克星!上车吧。”
小K此时光顾着看李院长和陈一鸣说话,竟然压在阿莲的身上,忘记了起来;阿莲见状,不满意地叫了一声:“你倒是起来呀!”
小K这才醒过神儿来,看着阿莲说了一句:“你真漂亮!”
阿莲一听就急了,伸手给了小K一个嘴巴:“臭流氓,快起来!”
小K爬起身来捂着脸,委屈地回了一句:“打我干啥?我说的是真话,又没惹你!”
阿莲没有理小K,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站在一旁看西洋景的燕子六顺手给了小K脑袋一下。
燕子六问:“怎么样?被抽了吧,臭流氓?”
小K看着阿莲的背影,十分阿Q地回了一句:“有味道!小K爷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书生听罢不由得笑了,随手拉了小K一把:“赶紧走吧,我们不能在这儿久留!”
队员们很快上了车,救护车瞬间便发动了,快速离去。
12
此时,在一家日本酒馆里,一个素雅的包间里正播放着日本音乐,日军驻中国大本营情报主管中村雄和重庆军统特派员赵先生的密谈此时也已经到了尾声。
赵先生此时端起酒杯来,一脸笑容地望着中村雄:“中村阁下,能够见到你我很高兴,让我们举杯,为中日秘密战线友好合作的开始干杯!”
中村雄此时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含而不露,他举起酒杯来与赵先生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碰:“请转告戴笠阁下我对他的敬意,为我们日中秘密战线的友好合作干杯!”
两人说罢干了杯子里的酒,便放下手里的杯子,各自回报给对方很有分寸的笑。
岩本此时坐在下手的位置,他一边应付地喝着酒,一边注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观看着他们的表演,心里不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岩本心想:“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敌对国,反倒像是盟友和兄弟。这天下的事,真是怪了!”
赵先生此时看了岩本一眼,又转向了中村雄,笑着说:“中村阁下,你的部下岩本先生一表人才,谈吐不凡,对中村家族更是忠心耿耿,中村阁下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赵先生连忙说:“哎,中村阁下夸奖了,彼此彼此!”
“哈哈……”两个人说罢都畅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中村雄表情严肃地转向岩本:“岩本君!”
“在!”岩本立刻站了起来。
中村雄命令道:“马上带人去围剿敢死队!记住——我要他们死!”
岩本应道:“是!卑职想现在就出发!”
中村雄再次命令道:“坐专机去,带上我们最好的行动特工!”
“是!”岩本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十几分钟以后,在中山陵附近的山路上,一辆轿车远远地停在一棵大树下,黄云晴一脸严肃地坐在车里。
过了一会儿,岩本开车来到了跟前,他下车后迅速地向四周扫了扫,而后果断地钻进了黄云晴所在的车里。
黄云晴一脸严肃地看着岩本:“有什么突**况?”
岩本回答:“黑猫敢死队在临远县,中村雄派我马上去那里剿灭他们。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云晴听罢想了想,马上说:“要想办法,保护他们!”
岩本问:“问题是我怎么保护啊?临远县本来就是一座兵城,有上万个虎视眈眈的日本军人,上万个黑洞洞的枪口,黑猫敢死队去了那里就等于掉进了陷阱!靠我一个人的能力,能抵得过上万人的驻军吗?!”
黄云晴听罢想了想,严肃地望着岩本:“布谷鸟,我知道你面对很大的压力,可我们一定要帮助敢死队,而且一定要摧毁细菌武器!否则,一旦日军使用细菌武器的阴谋得逞,我们将面对很严重的后果!布谷鸟,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所以你必须尽量调动你的智慧来达到我们的目的,这一点,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的!”
岩本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金鱼,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去完成任务的。”
黄云晴听罢兴奋地点点头:“布谷鸟,你辛苦了!不过,我也会马上去临远县,统一指挥那里的地下党和游击队,配合你和敢死队完成任务。岩本同志,你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岩本听罢,感动地握住黄云晴的手:“金鱼同志,谢谢组织的关心!有你亲自去临远县指挥,真是再好不过了!”
黄云晴听了,也激动地握握岩本的手:“放心吧,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粉碎敌人的阴谋!”
岩本点点头,迟疑了一下,突然说:“中村雄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发配我到前线的原因。他想让我暂时离开指挥中枢,好派人调查我的疑点。”
黄云晴听罢,也点点头:“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鲤鱼同志会安排好局的,在中村机关内部为你找一个替死鬼!”
黄云晴想了想又问:“你目前还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帮助的吗?”
岩本思忖了一下说:“我需要一句话。”黄云晴问:“一句话?”
岩本道:“对,一句话。我知道黑猫敢死队的内部有自己人,我需要一句可以让他明白我是自己人的话——”
黄云晴想了想回答:“那你就告诉他,‘人生何处不相逢,何不把酒相逢,——这是当年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他跟我的第一个接头暗语。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这句话只有我跟他使用过。”
岩本听罢高兴地笑了:“太好了,这下我就没问题了!”
岩本说完就要下车,黄云晴叫住了他。
黄云晴说:“黑猫敢死队的队长叫陈一鸣,我认识他。你如果见到他,也告诉他一句话——你就说,‘中央军校的梧桐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
岩本听罢愣了愣,仔细地琢磨着。
黄云晴看着他笑了:“你就跟他这样一说,他就会明白的。”
岩本望着黄云晴笑了笑,点点头:“好,我走了。”
岩本说完,赶紧下了车。黄云晴望着岩本的背影,眼圈突然红了。
黄云晴说:“布谷鸟,多注意保护自己!我希望战斗结束的时候,我们还能见面!”
岩本转回头来,望着黄云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死的!你也多保重,战斗胜利的时候我们再见!”
岩本说完,钻进了自己的车里,轿车很快就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