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凶灵再现

第二天陆乘风路过宝山的房间时正赶上他们在谈话,忙躲在门外偷听了起来。

“山哥,他们又去过柴房了?”一个温软的女子声音缓缓传来,是龚媚儿的声音。

“嗯,早上我去时发现锁被撬开了,地上还有几个火把,哎,这老王打的锁还真不牢靠……”宝山叹了口气道。

“怎么办呀,这秘密迟早会被他们知道的……”

“媚儿,别担心,他们过一阵子就会离开的。”宝山安慰道。

“山哥,我好怕……那件事终究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应该把她关在里面的……”龚媚儿有些哽咽道。

“好了好了……不是说不许提了的么?”宝山的语气忽然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可是……我这阵子老觉得不安稳,总觉得她会再回来找我们报复……”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随即便是宝山怒气冲冲地训斥:“让你别说了还说!我说过好多次,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每天碎碎念的,烦不烦?!”

“山哥…你打我…呜呜……”

“我打你怎么着?!”宝山吼道。

陆乘风一听形势不对,忙推门进去冲着宝山喝道:“住手!你凭什么打人!”

此时的宝山上着浓妆,显得很怪异,望着突然闯进来的陆乘风显得目瞪口呆。坐在床边含着泪珠的龚媚儿也是不知所措。

“一个大老爷们儿动手打女人,算个什么东西!”陆乘风瞪了一眼宝山,喝斥道。

宝山冷冰冰地回道:“你怎么进来的?”

陆乘风见他态度恶劣,也没打算给他好脸色,继续说道:“你先别管我怎么进来的,我只想知道那柴房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个女人经常半夜三更的在那儿哭泣?”

龚媚儿闻言浑身一震,宝山也是明显一愕,搪塞道:“你疯了吧,我早说过这屋子一直只有我和媚儿俩人住,哪会来其他女人?”

陆乘风冷冷一笑,说道:“哼,还想骗我?里面那个女人是不是叫龚青儿?”

宝山一听这名字立马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陆乘风见宝山露了馅,便继续插科打诨道:“是龚青儿告诉我的,她还说……”

陆乘风顿了顿,他发现宝山竟浑身开始有些微微颤抖,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名字至于怕成这样么?

“她还说,是你们杀了她!所以你们才故意隐瞒事实,不肯向外人提起!”陆乘风灵机一动,一拍桌子,指着宝山说道。

“呀!”龚媚儿忽然一声尖叫,边捂着双耳边神色紧张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青儿明明已经死了,她明明已经死了的啊!!”

陆乘风见龚媚儿如此表现也是吃了一大惊。心中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宝山见龚媚儿情绪不稳定,忙扶着她去里屋休息。一路上龚媚儿呆滞着双眼,嘴里不住地絮叨着:“青儿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的……”

“她怎么会忽然这个样子?”陆乘风见宝山情绪颓唐,忙问道。

宝山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唉,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陆乘风一愣,问道:“那么说,龚青儿……真是被你们俩给杀害的?”

宝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她是被这村子给杀害的。”

“村子?!”陆乘风奇怪地问道,“怎么个说法?”

“不过说到青儿的死,我们终究还是有一点责任的,还有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唉,自己造的孽,最终的苦果还是得自己尝……”

陆乘风是越听越糊涂,宝山领着陆乘风在大门外的木槛上坐了下来,拿出一支水烟啪嗒啪嗒地抽个不停,随后,说出了三年前那桩在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原来龚青儿和宝山的未婚妻龚媚儿是一对孪生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娇俏无比,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姐姐留短发,妹妹喜欢留长发。两姐妹素来便是村里男孩子的追求对象,姐姐因为性格文静,贤良淑德而被村里人所喜欢,前来提亲的人更是挤破家门,而妹妹性格较为乖张,叛逆,素来不太受村里头长辈们的待见。

后来,两姐妹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人就是现在的宝山。几经辗转,宝山最终还是选择和贤淑的姐姐龚媚儿在一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龚青儿不感兴趣的,有一个人却是爱她爱到无法自拔,那人便是村中有名的富户,王守财家的小儿子王守成。王守成疯狂地追求着龚青儿,但龚青儿对个子低矮,长相平平的王守成却似乎并不感兴趣。面对每天来提亲的王守成家人和说客,青儿不胜其扰,最终选择了离家出走,躲到了一个王守成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村里人对妹妹普遍不太喜欢,也只是头几天象征性的在附近林子里找了找便没有下文了。

当龚青儿再次回来时,已是几个月后了,回来后的龚青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村里人发觉她变了很多,时而正常,时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没人知道这几个月内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会去过问这一个神经兮兮的疯婆子。而此时,王守成因为几个月没见到龚青儿,思念成疾,在龚青儿回来后没几天就病死了。儿子死了,爱子如命的王守财心痛不已,考虑到儿子生前对龚青儿的痴恋,王守财不愿让儿子死后也孤独凄凉,便决定给死去的儿子和龚青儿举办一场冥婚。让死去的儿子娶龚青儿做儿媳妇。当时王守财的家势威望在这个小山村里仅次于村长,而龚家却只是个种粮小户,家境贫寒,在王家的威逼利诱之下,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应承了下来。

被王家人抓去时,龚青儿还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然而,等到与王守成的尸身举行冥婚之时她竟忽然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哭哭啼啼地不断抗争,但无奈人单力薄,还是被王家强行给完成了婚礼,晚上,客人散去,王守财又命人把龚青儿与死去多日,尸体已开始腐烂发臭的王守成关在了同一个房间里,完成洞房花烛。那天夜里,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龚青儿凄厉的哭声回**了整个山村,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不寒而栗。

第二天清早,人们发觉龚青儿衣衫不整地躺在新房的泥地上,而王守成则浑身**地横倒在卧铺中,浑身蛆虫,面相恐怖,吓得村里头的小孩子们哇哇大哭。龚青儿则面无表情,眼中满是仇恨地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村里的人看着有些过意不去了,便合计着把她给送回了娘家。

大约又过了几个月,龚青儿竟意外地被发现怀孕了,而且是早产,村里的几个稳婆都跑去接生,没想到竟生出一个面目可怖,长有六根手指的怪胎,吓得几个稳婆连脐带都没剪就跑了出来。这件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村里头几个较有威望的老人认为龚青儿是阴魂附身,不吉利,会给村子里带来厄运,便私下里决定把她给浸猪笼,以彰村规。

一天清早,村长带着几个壮丁把龚青儿抓来,强行拖进了猪笼里,准备丢进河塘里去,那时的龚青儿因为受过刺激再度变得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然而,在丢进河塘前几分钟却忽然间眼冒精光,凶狠地盯着围在河塘边看热闹的村民,发毒誓一定要杀光整个村子的人。当时有几个村民感到害怕了,替龚青儿求情,然而村长却是不理不睬,让几个大汉连人带笼地把她直接扔进了水塘里。龚青儿在水塘里这一泡就是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她尸身已经开始明显浮肿了,眼睛却仍死死得睁着,样子十分骇人。村中长辈们怕晦气,便吩咐着村里头的男人们把她的尸体扔在后山沟里给草草埋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竟是全村人的噩梦。

在此后的短短一个月里,村中一百多户人家,竟有五十户先后暴死在家中。最先是王守财一家,那天刚好是龚青儿的头七,夜深人静时,王守财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当村民们急急忙忙赶过去时,却发现王守财一家五口竟已全部暴死家中,他们表情骇人,双手张开,面目狰狞,显然是受过很大的惊吓而死的。接下来是村里的几个长辈家,负责埋尸的张全子一家,张金发家……凡事参与了当天给龚青儿浸猪笼的人,纷纷接二连三地离奇地死去,村里的人都说是龚青儿回来了,是龚青儿回来报仇了,她那可怕的诅咒就要应验了。不少村民称在晚上见到过龚青儿的鬼魂,她穿着满是污垢的长裙,蓬乱的长发遮住了面目,只留出一对布满血丝的骇人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那些见过龚青儿的人没几天也疯了,村里人顿时人人自危,剩下的几个村中长辈凑钱请来了法师,在后山沟龚青儿的坟头上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村子才算太平了下来,但从此谁都不敢提起“龚青儿”这个名字,他们烧掉了她的一切衣物,想要从此忘记她,忘记这段可怕的噩梦。

陆乘风听宝山说完,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那夜在柴房中所见,真是龚青儿的鬼魂?陆乘风向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这次诡异至极的经历却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宝山见陆乘风像丢了魂似的恍恍惚惚,便问道:“你真的见到她了?”

陆乘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宝山顿时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说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