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柴燕（六）
“我是WWE中国区的副总经理，姓柴，这里的租用合同，就是我和你们沈总签的。”柴燕看了猴子一眼，转回头：“教练组其实也知道他们，还有一些选手在训练时间外用训练馆，没明说而已。我会和沈总说，这段期间如果有选手要使用训练馆，就让他们用。”
几句话交代完毕，看清洁员开始忙起自己的事，她走到猴子和宁杰身前，开门见山的问道：“改变小白鸽动作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啊，这还不简单。”猴子双手抱在胸前，哼了声：“外国人脑袋就是单纯，宁杰可以一边练原版的，一边练改过的，何必硬要他改。”
“罗莱维斯不是为难你们，没有这个必要，相反，他很希望看到你通过终选。他在擂台上表演了快三十年，如果看出小白鸽的危险性，那就一定有。在高空时动作不对，落地前是没办法调整成安全姿势的，到时候伤害到的不仅是宁杰，还有另一名选手。”
“小白鸽确实惊艳，他希望修改后成为宁杰的招牌技。刚才罗莱维斯时间紧，没来得及和你们解释清楚。招牌技是……”柴燕舔舔嘴，想了想，用上了她认为这些年青人容易听懂的解释：“就像游戏里那样，必杀技，终结技，大招。选手表演出来，用来作为比赛结束前定胜负的一击，是观众们花钱到场，最期望看到的东西。”
“招牌技是要在每场比赛都使用的，这样才能让观众满意。就算你现在的新人训练没事，以后高强度的职业表演绝对会出大问题。”
“宁杰，宁杰不想入选。只要表演，痛，没关系。”高大的年青人傻笑起来：“宁杰吃了妹妹的绿苹果，身体好，不怕痛，不怕。”
“他意思是，反正就为了表演这么一次，对手躲开就行了，他受伤也没关系。”猴子话说出，自己也知道不对劲，赔笑起来：“啊，呵呵，这不可能的啊。”
“知道就好，你不怕危险，我们还怕。实话说吧，罗莱维斯觉得宁杰有他独到的地方，但小白鸽不改，什么都免谈。再说，只要你喜欢，改动过一样可以叫小白鸽。”
“小白鸽，妹妹的。”宁杰拼命摇起头：“改了，就不是了，不是小白鸽了！”
“你可以考虑先入选。难得罗莱维斯看好你，进了WWE，以你训练的刻苦，迟早会有登台的机会。”
“多久？”猴子问。
“宁杰现在二十四，训练个三四年，二十七八岁差不多可以上NXT秀，如果观众反应好……”
“不，不要三四年。”宁杰叫了起来，不断重复着一个日子和地点，：“8月9号！8月9号！宁杰不要三四年，宁杰要努力，在8月9号，一树中心跳小白鸽。”
“现实就是，只有两个月就终选了，所以你才要提前开始改小白鸽的动作，争取入选，也争取参加表演，不改是不行的。”虽然没有必要，柴燕还是提醒了一下宁杰，刚刚他犯的‘错误’：“不是艺术中心，我们是在体育中心。”
“这是巧合，他妹妹原计划跳小白鸽的那场也是8月9号，和你们同一天，在东方艺术中心。”猴子叹口气，抓了抓头：“瞧这事弄的，人家原本就是要跳小白鸽才来这里，结果你们来这出。”
“县时，又是县时！”出乎意料，短短一个词，让高大的年青人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他抬着双臂，在柴燕面前高高举着：“上次，妹妹说县时，就，就流了好多好多血。爸爸说县时，不准宁杰为妹妹跳，说宁杰做不到。候老师说县时，宁杰，宁杰就被他骗了。现在，老女人也说县时……”
柴燕白了身边的猴子一眼，这个尖耳猴腮的家伙吹着口哨看向了别处……
“老女人说县时，就要宁杰改妹妹的小白鸽。坏东西！县时是个坏东西！”宁杰激动的握紧了拳头：“不好！”
“真没什么办法，可以不改小白鸽吗？”
“我想过，没有任何办法。伤痛损害的是选手，但不能登场，也损害WWE的利益。WWE对选手的健康管理历来严格，猴子，你对WWE的历史了解的多吗？”
“多。”这家伙想也不想，开口就答。
“‘送葬者’的原名是什么？”
“嗯……”猴子眼睛一翻：“谁？”
柴燕大概也猜到这个结果，没有再管猴子，自顾自的说着：“WWE从以前毫无顾忌的恶劣态度时代发展到现在，斯迈克做的最大决定，就是将其带进了风格比较柔和，老少皆宜的PG时代。”
“这个改变，一方面扩展了观众年龄层，另一方面，也提高了选手表演中的安全性。这期间，多少选手的得意招式被禁止使用？这些招式虽然观赏性强，但对选手来说过于危险，所以都被禁了。”
“你不想想，为什么罗莱维斯重点就在说这个问题。大牌巨星尚且如此，你觉得宁杰这样一个有那么点潜力的新人，会有丝毫侥幸？”
猴子再聪明，也不过是磨嘴皮子，在谈判和协商上，怎么可能和职业做这行的WWE中国区副总经理相比。看两人沉默不语，柴燕感觉到，棒子打够，差不多该来胡萝卜了。
“宁杰，你也不用这么灰心。我知道你为了什么站在这里，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改动小白鸽争取入选和表演，你也有机会给你妹妹提供帮助。这种帮助，比你为她上台跳小白鸽更实在。”
“什，什么？”
“好处。老女人说，你照着她说的做，如果入选或者参加表演，对你妹妹更有用。”猴子现在也不顾虑什么，扬扬头：“能有什么好处？赚大钱？”
“我还不太会和宁杰打交道，小猴子，你听明白了，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柴燕长出口气，慢慢说着：“不止是钱的事，据我所知，宁杰的妹妹是车祸导致瘫痪。我不敢说WWE的医疗团队能让她重新站起来，但如果是这方面的外科手术和保健康复，没有谁比他们更出色。接受到越好的康复指导和训练，病人就能复原的越好，恢复一定身体机能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WWE的选手最容易受什么样的伤病困扰？不管多小或者多严重，这些人天天面对的都是骨折，脊椎损伤胸椎损伤这类。他们是斯迈克花大价钱聘来的世界顶尖团队，是这方面的专家，专家中的专家。”
“宁杰如果能入选，能坚持下去以职业选手登台，迟早能接触到他们。到时候我也会帮他，甚至让罗莱维斯也出面，让他们为宁杰的妹妹提供帮助。”柴燕的语气，非常肯定：“你说，对她妹妹而言，不是比他上台去跳什么小白鸽更实在？而且小白鸽不是不能跳，只要改动下就行。”
看着猴子慢慢的向宁杰解释刚才的话，柴燕心里有点忐忑。她相信对正常人而言，刚才所说的可是相当有说服力。可那是面对正常人，一个智力低下的弱智会有什么反应，她实在没有底气。
铁笼审批的事已经给罗莱维斯不好的印象了，如果那算作‘属下办事不力’，自己落个监督责任，那这件事则是她亲自上阵。柴燕可不想亲力亲为后，最后却是带着遗憾语气回复驸马爷：‘抱歉，他不愿意。’
“抱歉，他不愿意。”猴子的回复，和柴燕想的一模一样。他指指宁杰：“让他和你说吧。”
“宁杰笨，不聪明。但宁杰知道，改小白鸽，就不是小白鸽了。”高大的年青人摇着头：“不改，不改小白鸽。”
“你不想帮你妹妹吗？”
“想，很想！”
“你不改，就不能入选，连表演也不行。”柴燕耐心的再次解释：“不能入选，就见不到最好的医疗……最好的医生，就不能帮你妹妹了。”
“宁杰会改，会努力上台。妹妹的小白鸽，宁杰也练，两个都练！”他嘿嘿傻笑着：“宁杰不怕痛，也不累，两个都练。小白鸽，妹妹的小白鸽，宁杰会为妹妹跳的。”
“要不，我们先练改动过的？如果不能入选，不能表演，就什么都没了。”绕了半天，结果还是绕了回来。不过柴燕也没有灰心，她反而把这看作是机会，耐心的引导着：“那妹妹的小白鸽，先放着，不练了。等入选了，表演完了再来练，好不好？”
提到对宁杰的妹妹有帮助，果然什么都好说了。年青人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柴燕，郑重的点点头：“好。”随后，又补充一句：“新的，宁杰练新的，医生会给妹妹看病。妹妹的小白鸽，宁杰不会忘记，也会练。两个，两个都好，宁杰都会努力练的！”
宁杰到底听进去没有，她也不清楚，不过，宁杰明显没有排斥改动小白鸽做为招牌技的提议。
这就行了，柴燕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宁杰愿意改动小白鸽，并勤加练习予以熟练就行。做到这步，她可以向罗莱维斯回复了。哪怕宁杰真入选中国之星或者参加表演，只要保证现场秀不出问题，她也已经完美交差，调任心目中的职位。之后，哪里还管的上傻大个会不会坚持跳什么妹妹的小白鸽，会不会受伤。
‘那时，他是罗莱维斯和教练组操心的事，现在别拿什么小白鸽碍着我就好。’她心里这么想，微微笑着，和面前两人礼貌的握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