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爱如潮水

杨梅走了，她再次消失了，等罗锋再去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房间里只留下一张空白的床，和一个空白的梳妆台。房间里还有她的味道，到处都是她的影子，紫色的窗帘在轻轻的飘动，仿佛她没有离开，就站在阳台上唱着歌，转身冲着他笑。

她的出现为这个小镇增添了新鲜感，让女人们看到了生活的别样，原来衣服还可以这样穿，走路可以那样摇摆屁股，说话可以那样柔情。但她的出现太短暂，好比昙花一现，只盛开在寂寥的黎明。

罗锋坐在床边，摸着她躺过的地方，去感受她的温暖，用心听着她在耳边喃喃细语。她的呼吸就在耳边，他挽过手试图去拥抱她，但一挥手，一切都是幻觉。她真的走了，就像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这次又不知她会去哪里，遇见什么样的人。

罗锋靠在一楼的墙角，这里是她想要实现梦的地方，老旧的砖墙透着冷清，猫趴在窗台上看着罗锋。他腰上的伤口被包上厚厚一层纱布，隐约还是能感觉到疼痛，那痛很深，像扎进了脑海。

他捂着伤口的地方，一按还是痛，这不是梦，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她回来，他一定要为她实现这个梦。风从巷子吹来，二楼的窗帘被吹出来，失去了她，那颜色变得苍白，他也没有继续来这的理由。

罗锋坐在芦苇**的堤坝上，抽着闷烟。机枪走了过来，然后默默的坐在他的旁边。

“她走了。”罗锋使劲巴了一口烟，深深吸进去，然后再吐出来。

她就像这水，不为谁而停留。他抓不住她，也看不懂她。即使他抓住了她，她也像这水，还是会流走。

他丢掉烟冲向了河水，水的冰冷冲刺着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悲凉。他游向水中央，把自己完全浸泡在水里，他不停的摆着手，拍打着河水。他想找到杨梅在身边的感觉，可不管他怎么游，身边也还是水，她也不会再出现。伤隐隐作痛，一痛他的心也跟着痛，这让他想起杨梅。这伤带着杨梅的回忆，永远的留在身体上。

机枪站起来，看着罗锋在水里挣扎，他完全能理解罗锋此时的感受。要是要他现在离开苏西，或许比罗锋更加悲伤。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疯狂，会不顾一切的追求，直到把自己的心都交出去。罗锋交出了真心，也只是空旷的天地。那机枪呢，他何尝不是。机枪同样面临着阻碍，他必须推倒那堵墙，把苏西带向人们的眼前。他不想再偷偷摸摸，给不了苏西未来。

他把苏西带到了张二嫂面前，苏西踏进了他的家门。张二嫂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揉着面，机枪过去按住面团，母子俩相互对视，张二嫂甩开机枪的手。她不愿接受苏西，但奈何机枪又爱她。张二嫂内心很挣扎。

机枪过去拉苏西的手，但苏西摇摇头，不敢走前一步。机枪硬拽着她走过去。

张二嫂还是没有抬头看一眼，机枪干脆的叫了一声妈，但张二嫂还是无动于衷。苏西拖着机枪的手，摇摇头，但机枪依然不放手。

“妈，你就答应我们吧，我是真的很爱苏西。她是好女孩。除了她，我谁都不要。她也很爱我，你为什么就不愿接受她呢。”

张二嫂推开机枪，拿了一小把面粉洒在板子上，然后继续合面。

“我把人带来了，你接不接受，我都要娶她。这事你管不了。”

说完，机枪就牵着苏西走了，没走两步，就听见了张二嫂用力拍打板子的声音。他们都回头看着张二嫂。她取下围裙，然后走了出来。

“你跟我来。”

机枪觉得有希望了，望着苏西笑了，苏西害羞的埋下了头。他们跟着张二嫂回到正屋，张二嫂坐下，他们站在她面前。

“我问你，你是除了她就不娶是吧。你真的愿意接受以后的一切，她可是哑巴，她没办法帮你做生意，你会很辛苦的。这些你都想好了吗？不是妈要阻止你，我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只从你爸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养你长大，这些苦不能再让你走一遍。你不一定要找一个厉害的，但也不能找个残疾啊。”

“我爱她，所以不管她是什么样，我都爱她。她是不能说话，但我的心思她都懂，只要有她在，再多的困难，我都不怕。”

张二嫂第一次专注的看苏西，其实苏西长得不赖，也很知书达理。比起那些正常的人，好十倍。苏西埋着头，不敢看张二嫂的眼睛。

“妈，你就答应我们吧。你如果答应了，我就学做面，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学吗。”机枪把苏西的手握在胸前，“我也想好了，结婚以后，为了我们的小日子，我也得做点什么才行。做面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当真这样想！”

张二嫂突然觉得机枪长大了，他的脸上充满了幸福。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诚恳的对她说想学做面，这对张二嫂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机枪又恳求了一遍，苏西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张二嫂。他俩的虔诚正在催使张二嫂改变心意。她不过就是挂着脸面，不想人家说她有个哑巴媳妇。

“妈！”

张二嫂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后说：“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以后别怨妈。面你想学就学吧，我也不强求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争口气，把这个家操持好。其他的我想管也管不了。”

她同意了，机枪用力捏着苏西的手，会心的笑了。苏西的眼里也泛着泪，他们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见面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走进这家门了。

机枪牵着苏西跑到了山顶，他指着山对面的橘子坡。

“你看这就是我们天堂村，那是橘子坡，那是鱼塘，都是我小时候爱玩的地方。”他又牵着苏西跑到了百亩田，他们站在田间的小路上，机枪把苏西抱了起来，在空中旋转。苏西紧紧的抱着机枪，她既害怕又快乐。

他想带苏西领略所有的美景，带她看他的过去，眼前的都是他引以为豪的。苏西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的爱自由了，可以自由的奔跑，可以自由的牵手拥抱。这对他们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时间。

他们跑到了芦苇**，然后躺在船上，他再次静静的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回头便是苏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