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日山隔岳,世事两茫茫

“大人,老夫人可是下月过寿?小人想提前为老夫人贺一贺喜,提了些小玩意儿来,讨老夫人笑颜,还请大人恕小人唐突!”

“嗯——可是有事儿?”

那人匆忙跪在地上,面色煞白,浑身颤颤发抖:“小人怎敢!只是想为老夫人贺贺喜!”

“起来吧,老夫不兴这一套”大人捋着腮下长胡,悠然说道:“老张,你我相交多年,我还不懂你?可是得了甚么宝物鉴定不出,来请老夫端瞧端瞧?”

“正是!嘿嘿,大人果真聪明睿达,小人恰是得了一件绝世珍宝!”那人自行从地上爬起,挪着脚步凑到了大人身边,悄声说道。

“没人与你说过你的马屁拍得很烂吗?”大人不屑的瞧了眼他,又嫌恶般的拿起丝绢挥了挥,直到那人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方才捂着口鼻说道:“宝贝呢?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那人蹭了蹭鼻子,嘿然道:“小人自知卑贱,但这宝贝可真真是传世的宝物!”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盒捧放在大人的桌案上,微微打开了一角,两人从那开启的缝里往里仔细瞧着,却见着一个金碗端放其中,只见到了那一角的花纹,大人就急匆匆走到一旁的书房,摸索了良久,才捻着一方鹅黄丝绢急急火火的跑了回来,连突然的一个踉跄都不顾得仪态,爬乐起来就将那盒盖掀起,用着怀中的那方丝绢将它微微捧起。

只见那金碗锤击成型。侈口,圆唇,鼓腹,平底,喇叭形圈足。器身满饰珍珠地纹,腹部捶出双层仰莲瓣,上层莲瓣中分别錾鸳鸯、鹦鹉、鸿雁、鹳翎、鹿、狐、獐、兔、鸭等珍禽异兽;下层莲瓣内刻忍冬花草。碗内底刻宝相花。圈足饰方胜纹一周,内刻鼓翼云端的飞鸟一只及流云数朵,底沿以小联珠缀成。碗内壁有墨书重量“九两三”;制作精妙绝伦,富丽堂皇,当真称得上绝世佳品,传世之作!

大人连声呼妙,:“妙,妙。妙!真是精美绝伦”端着那金碗回身瞅向那人,却见那人往自己手中这碗看了过来,就往自己怀中藏了藏,那意思就是这东西是我的!我的!,就听他故作镇定的说言道:“此碗唤作何名?”

“鸳鸯莲瓣纹金碗!”那人搓着手,红着脸,强行按耐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急声说道。

“妙哉,妙哉——”就在大人端着碗,用着射入屋内的微弱阳光仔细端瞧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大人本欲将那些打扰了他性质的狗奴才叫人拖下去砍了,却听见外边人说什么“公公来了!”,他心中一惊,忙想到:莫非是那人!

这心中一慌,也别管是与不是,为保万全,那大人急忙忙地将那金碗放入盒中,本欲塞入那人怀中,却转念一想将茶盏端起将那雕纹精美的檀木盒做了茶盘,他本欲收拾收拾衣衫,叫那人退下以待迎接那公公进来,却就在这时,堂屋的大门被人打开,就见一人身着墨红幞头袍衫,脚踩乌青踏云靴,高约八尺,面如冠玉,若非头上那顶宦官巾帽煞了风景、误了佳人,否则此人定是位浊世佳公子!

“文大人,您老倒是优哉游哉,挺悠哉呀!可倒是累坏了杂家呢!”那公公操着一口软糯而略带沙哑的京都口音朝着那位大人说言道,表情还甚是幽怨。

那公公口中的文大人可不敢将这位表现得人畜无害的公公视作平常人,他强忍住心中的恶感,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这是什么风竟将阮大人您给吹来了!我说今天为何院中的喜鹊欢歌唱着呢,原来是您要来呀!唉——竟然累到大人您的玉体了!这可真真——着实是老夫的罪过!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老勿怪见谅呀!来人还不给阮大人看茶!”说着文大人就要起身去扶那阮公公,那个谄媚劲儿可是棒极了,方才的威严气则好似被哪阵阴风吹得没了!

阮公公一把将文大人的手推开,文大人暗呼不好,果然就听公公笑吟吟地说道:“文大人这话说得真漂亮!但恕杂家无福享受了!杂家是奉命来请文大人去大理寺一聚的。您这玉体金身的杂家可不敢劳您大驾,千千万的玉琳琅啊!啧啧”阮公公砸吧着嘴,张开双手看着那宛如白玉的指头上的玉扳指,继续笑声说道,可这笑声传入文大人耳中无异于催命勾魂之声:“咱帝国将近二十年的税收就这般被文大人轻飘飘地给拿了,诶呦呦,我的文大人呀!您抖什么?有胆子贪,没胆子认?哈哈,大人您可别逗我了!”阮公公瞧着那跪在地上文大人,巧笑嫣兮地说道:“来人,带走!”

“诶呦喂!”阮公公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却是发觉了那木盒的不一般,一打开那盒子又一声惊呼:“诶呦!啧啧,还是文大人的宝贝多呀!”他又看了眼在一旁抖如筛糠的献宝小人道:“我说文大人这么一位廉洁磊落的大人怎会这般富有呢!原来问题搁这儿呢!”说着他也不顾那小人涕泗横流的求饶,对着一旁的卫士命令道:“把他也给我带走!”

那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打着自己耳光道:“大人!小人该死!小人万万不该这般做,小人就是个金乌里的山野草民,就想为家里那狗屁不如的而讨个好出路!还请大人饶了俺吧!”那人不住地叩首,阮大人嫌恶的离了他远了许多步,又呼喝道:“哈——这般说来你还是位慈父喽?”

“小人不敢!”那人叩着首,含着泪,含糊不清地答道。

“得了,你说你是哪的?”阮公公用手捂着口鼻说道。

那人抬起头应道:“回大人话,金乌里的”

“倒是杂家的同乡,叫什么?”阮公公咦了一声,指着那人笑道。

那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张白翁……”

“姓张?金乌里的?”阮公公摩挲着没有半根胡须的光滑下巴,思索一阵道:“张玄的后人?”

那人长大了嘴,朝前不自觉地挪了几步,惊讶道:“啊——是!大人知道我祖父?”

“他是我祖上的仇人。”阮公公从嘴中轻飘飘吐出来这么一句话,可把那张白翁吓坏了。

就听他“唔”了一声,趴在地上就不敢动弹。

“诶!”阮公公伸出脚轻轻踹了他两脚,道:“起来吧!今日瞧见了仇人之后,本公公倒也心情不错,今日便就放过你!下次呦,可没有下次哟,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杂家这么心善!”说着,阮公公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掂量着手中金碗,拉着长音说道:“嘿,小仇人,这东西就就当你花钱买的教训吧,杂家拿走了”说着,也不待那张白翁有甚动作,他就急急火火走了出去,只留张白翁一个人愣在那,不知所措的呆着。

待阮公公刚刚出门,身旁那亲信模样的人就凑了过来对着阮公公道:“大人,要不要”说着他还作势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作抹脖子状。

阮公公“诶哟”一声,就用丝绢掩住了眼睛,透过丝绢一旁的缝隙厌恶地瞧着那将士,道:“怪不得你身上血腥气儿那么重,原来根子在这呢!杀心——太——重,了——”公公拉长着音调,学着戏腔唱道,而后目光平静望着远处,嘴角依旧扯着那抹好似消不去的淡笑,假音道:“金乌里离京都不远,但都是山路,你说行人若是一不小心是不是就落入了山崖,摔了个粉——身——碎骨,呀?”

那将士看着眼前这面带笑意的公公,即便这姓阮的口中轻飘飘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杀意,却让他心中更寒,暗道:果然这些阉人都他娘的狠,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这般说着,只听他说言道:“禀——公公,这山路湿滑就是熟路的猎户也都常出意外!”嘿——这人倒也是个机灵滑头的。

阮公公瞧了眼这凑到眼前,献上谄媚的将士,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他推开,道:“离我远些!”说着还用丝绢仔细地擦拭着方才蹭到那人的指头,那感觉就像是碰到了屎一样的可恶!

那将士面露尴尬,却也难以言语,愣了会也就厚着脸皮嘿然一笑道:“那公公,小的就下去了?”

“快去!”公公捂着口鼻,忙挥着另一手上的丝绢,往后退几步,面带怒意的喝道:“离我远点!”

闻言,将士本来黝黑的脸更加黑了,那黑里还泛着青,青中有着红,红中带着紫,却是怒极了!但是这人的脊梁骨戳断了就站不起来了,若是当过一次狗这一辈子也逃不离这当狗的命儿,忍了一回自然还可以接着忍下,所以那人也就只是在自己心中骂骂咧咧了一顿,脸上却带着笑,称着诺,小步往后退着。

“回来!”就在那将士将将退到公公百步远的距离之时,就听见那公公喝声叫道;他无奈的甩着脑袋又跑了回来,问道:“公公还有何吩咐?”

“方才他说他姓张?”公公好似站得累了,就席地坐在一方青石台阶上,也没了方才的那般要求干净,也不顾是否污秽就直接坐下,瞅着面露不渝的将士,也不在意,只是嘿然笑道:“为他儿子求前程来的?”

公公不在意将士的表情,可他自己却在意得要死,只见他瞬间收了那脸上不快,堆上一抹笑,道:“是!”

阮公公从怀中掏出一方桂花酥,放在嘴中轻咬了一下,好似不在意的吩咐道:“去查查,他儿子是谁?”

“是!”将士应道,就往东边跑了过去。

待得那将士跑远,公公方才看向将士之前所在的地方,不屑道:“呵——半点也无血性,何时禁军统领也变成这般模样!”

良久,直到日上中天,将士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根竹简像捧着一方宝玉似的快步跑了过来。

阮公公也不搭理这故作气息紊乱,强势卖惨的将士,随手将竹简拿至眼前,就见几行小字于其上:

“张氏明月,金乌里人,两日前入京,一日前遇清水李氏不随,相谈甚欢,大醉随归李府。”

阮公公看到这突然将手中的竹简捏碎,望着遥远的东方,喃喃自语道:“张明月?李不随?”

那将士看阮公公面色不对,低声试探道:“公公,那人还——”说着,他还跺了跺脚暗示公公。

阮公公刚欲说些什么,却见一只木艺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他轻咦道:“朱雀?”说着,他顺手捏起了半寸大小的小鸟,也不知他摁了哪里的机括,就见那小鸟从嘴中突出一缕字条,他捏在手中,仔细端瞧,那本“**不羁”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只见他在那小鸟的口中放了一枚红丸又摁了摁机括,那小鸟就朝着原路飞了回去,而他手中那缕字条自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则低着头,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配合着他自带得那张惨白面容,明明是大白天,但那将士却依旧觉得身体发寒!

将士守了一会,但那种湿冷的油腻感就仿佛是一条毒蛇伸着舌头如影随形的舔舐你的脸颊一般,他终于挨不住了,出声道:“公公,究竟是何事儿啊!”

阮公公好似神魂出窍还未回来,听到将士如此问道,顺嘴就道:“还不是三皇子——”那个“子”字方吐出口,公公就打了一个机灵,好似醒了过来,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周围也好似突然冷了起来。

将士好像迟钝到连这都察觉不出,只听他顺着话茬叨咕道:“三皇子?何时有的三皇子啊!公公你说——”他抬头正欲找阮公公答疑解惑,却见到了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睛,他暗道不好,就手握剑,脚退步,转身就欲跑!

然而却见一道白光从阮公公袖中闪出,公公也没了平日的娇弱一个大跃步就到了将士身后,伸手将将士回身来挡的手腕砍下,往前一刺正中将士心窝,热血涓涓而出,喷射出的血将地面染了一个通红却未能在那早早闪身到将士身后的公公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只见他捧着将士的头颅,贴在那人的耳边,低声笑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做错了事儿,就得死——呀——”最后那两字是他学着京腔说得,拉长着音,将将士头连着脊柱生生拽了出来,血终究流了他一声,而他却好似享受一般闭目在其中大笑:“舒坦!”

就在阮公公享受这一场血雨沐浴之时,就听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又好似由近及远,好似就在周遭,又好似就在千里之外幽幽传来:“子航,你还是如此!”

闭目沐浴在血雨中的阮公公突然睁开了眼,那是一双不同以往的眼睛,像鹰眸像蛇眼,阴狠犀利,他环视了周围一眼,突然朝着尽在身旁的杨树顶头瞧着,扯起一抹平日那宛若春风的笑,但在此刻血雨之中分外诡异,就听他笑道:“是应老啊!不知您老这么多年后来找我是为何?”

树梢无人,但阮公公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人,声音低哑道:“主人死了。”

“什么?”闻言,阮公公先是大惊,而后又是大哭又是大笑,:“他送我入京去势做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太监,说什么为了他的大计!他就这么死了?轻飘飘地死了?那我怎么办!啊——!”

阮子航好似疯了,在血雨中睁着那双宛若血眸的眼睛道:“为了他的大计,我忍了二十年!现在呢!现在呢!”

应老看着他疯魔一般的自行狂舞着,也不言语,只等了片刻就见阮子航自己整理一下仪态,带着一抹阴冷的笑,问道:“谁杀的!”

“这你不须知,自有少主处理!”应老缓缓道。

“少主?”阮公公楞了一下,道:“谁?什么少主?”

“你见过。”应老抬起头,拿着那双鹰枭一般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道:“少主唤不随!”

“哈哈哈!”阮公公听到这,忽然大笑起来,眼泪都从那双狭长眼睛中淌出:“我晓得了,晓得!”,他转过身对着还欲言语的应老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知道!”言罢,转身就走,应老看了他一眼也是转瞬就消失于此。

阳光倾泻而下,照在那转身而去的背影身上好似泛起光晕,那个背影带着一抹绝尘隔世的孤寂,仿佛在世间已孤身行走了千年,令人不忍、又不敢接近,只剩他一人兀自走着。

风,渐暖;叶,飘零;人影,无踪;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破此地的静谧,原却是行人路遇此地见着了一地血腥,高声惨叫起来……而,这些又有谁听闻,又有谁在意?

……

沁园春·雪

毛泽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沁园春·梨山雪

忘尘观风

独望青山,千里风霜,万里雪寒。

立马凭江看,神鱼竞舞,白鸦争渡,云挂洲滩。

明月当出,长虹依旧,孰把江山欲看穿!

峥嵘甚,**疾风万里,尽显英雄。

龙腾凤舞于天,看壮志豪情说笑颜。

问往昔风流,今朝无数;中华梦始,毕竟谁安!

翔宇由观,润之文字,更念当时兴亡叹。

凭年少,听军歌嘹亮,万里河山。

向毛主席敬礼,向革命先烈敬礼!

一二四年与未来,是历史相叠的不言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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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纪念毛主席诞辰一百二十四周年

2017.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