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影异志录
“七星玉殇剑？”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怔住，后喃喃自语着。
“正是七星玉殇剑！”爱剑如痴的玄煜王又一次重复道：“七星玉殇剑自古有之，只是流传世间的不过只是玉殇剑而已。传说能召唤出七星者，唯有千年前的剑圣昆仑虚陌白。顾轻尘怎么可以？不对，他不是顾轻尘，他到底是谁？”
“依皇弟之见，莫不是那紫发妖男便是昆仑墟剑圣陌白？”文宣王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皇兄莫闹。剑圣陌白乃千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千年之后的现在。”玄煜王坚决道，却又突然想起和顾轻尘的第一次对决后，妄念师傅所言，不禁陷入沉思：真有穿越千年的灵魂？那穿越千年的灵魂又将是什么？
紫眸顾轻尘却不曾看一眼在旁惊讶的众人，锐利的紫眸扫过一周，定在七色灵台下方的唐希芸和鱼时七身上。左手微抬，虚空掷出两道紫色真气，唐希芸和鱼时七双双被弹出七色灵台之内。
将右手之上的七星玉殇剑换至左手之上，右手探向左胸前襟。不多时，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水晶就从胸前取出。紫色水晶之上，熠熠闪光的紫色如春水般缓缓流动，形成一道道美轮美奂的波纹，组成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景致。
紫色水晶的正中，有蔚蓝色的**，犹如蔚蓝的海域。蔚蓝的海域之上，是一艘三层金制的奢华帆船，帆船的甲板之上，一个紫衣罗裙的妙龄少女翩翩起舞。
轻悦的玉石之声响起，似叹息般缠绵，口中呢喃的是：“伊人，去吧。”
紫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紫衣顾轻尘右手一个大力，握在手中的紫色水晶“咔嚓”一声，瞬间化为齑粉，随着一缕浓浓的紫黑烟雾消散在空中。
武当山的夜空，突现一缕紫色的烟雾，烟雾散后，一个紫衣罗裙的女子，飘然若仙，不似人间之物。须臾，紫衣仙子便消失在浓黑的天幕中。
扶桑台上护卫的格智格灵师兄妹目睹了这一切，格灵惊呼道：“二师兄！二师兄！我看到仙女了！”说到激动处，都快跳起来了。
“我也看到了。不过如此诡异，说是鬼魂或更贴切。”格智极力掩饰心中的激动之情，但是说出的话语也带了些许颤音。面对这样的事件，鲜少有人能保持镇静，一向以理智著称的格智亦然。反观其他的师弟们，各个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格智心理送了一口气，随后又严厉道：“看什么看，守好扶桑台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是，二师兄！”一众师弟们齐齐喊道，喊声甚至超过了平时操练时的声音，格智无声的笑笑，随即收敛心神继续守护扶桑台。
万象阁中，渡离大师和云闲阁主在努力的想着如何毁去乾坤镜，却终是一无所获。看着渐渐扩大的月光之路，都发出一声声叹息。
“哎，难道就无解。”云闲阁主叹息着。
“时光隧道，回不到过去，亦到不了未来。却可互通中影两大州，也许还将通往汹涌海洋、宇外星海，以及未知的秘境。”
“大师，怎知时光隧道之说。”云闲阁主一边费力地摆弄身侧的乾坤镜一边发问。
“贫僧自幼游历中州大陆各处，偶得《中影异志录》一书，书中用中州最原始的文字记录了上古时期的各种轶事。书中有一处所记录之事，便和今日的封印之事相差无几，只是它发生在中影两大州之外的宇外星海罢了。”
“《中影异志录》记录的却是宇外星海之事，与理不通。”云闲暗暗咋舌道。
“谁说不是呢，许是一种隐喻罢了。成书的时代，或许不能用中州大陆和暗影之州书之。”
“言之有理。不过除中州大陆，暗影之州外，世上真的还有汹涌海洋、宇外星海，甚至是未知的上古秘境吗？”
“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暗影之州的十二异兽却变为兽卵散落在中州大陆各处倒是真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传闻，就像所谓的封印之事。”
“那又如何，与毁灭乾坤镜有何干系？”
“贫僧突然想起一事，或许可以不用毁了这乾坤镜，却也可以消除这光源。”
“大师知晓，那还不快快说来。”云闲阁主不禁催促道，最近接连的烦心事，似乎耗尽了他一辈子的好脾气。
渡离大师亦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就不像以往一般慢条斯理，快快将那《中影异志录》上的见闻一一道来。
乾坤镜与乾坤仪，二者均为上古圣物，合称为命运钟摆。因着千年前的封印之战，被封印在武当山的万象阁中，故乾坤镜与乾坤仪本就是封印中的一部分。就算现下的封印之眼已破，二者却仍被封印之中，所以云闲阁主和渡离大师无法将它毁去。
但二者却如圆月的两极，月盈则亏，明暗之间，此消彼长。若将乾坤镜的功效发挥至极致，乾坤仪便将如同虚设，反之亦然。故欲毁乾坤镜那便让乾坤镜失效即可。如何让乾坤镜失效，那便将乾坤仪的功效发挥至极致。
“如大师所言，我们现下便是需要将乾坤仪的功效发挥至极致。”
“正是如此。”
“那大师可有法子？”
“姑且一试。”渡离大师向着云闲阁主低语一番，云闲阁主眉头忽尔舒展，忽尔紧蹙，最后坦然置之。
冥王发号施令之后，就向着玄冥殿走去。只是一阵紫色劲风袭来，劲风过后，一个紫衣女子飘然而至，飘逸出尘，惊为天人，俨然便是武当密室里的顾伊人。
冥王看着悬在上空的紫衣女子，粗犷沙哑的声音问道：“来着何人，有何贵干？”
“取你命者。”顾伊人清冷着声音道。
“哪来的狂妄之徒，找死！”东方死神画戟尖声喝道，说完想要出手教训顾伊人。
此时的冥王怒火中烧，顾伊人的话说更是火上浇油，大力喝道：“统统退下，本座亲自来！”话音刚落，双掌蓄力，地藏神功已然发起，一波红色的骷髅竞相袭向顾伊人。
红色骷髅相撞，激起阵阵红黑色的浓烟，浓烟渐渐散去，顾伊人的身影依然浮在上空。
“见鬼！再来！”说完，冥王又发动了另一轮攻击。
北方死神糜霖，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东方死神画戟，诚然没有北方死神的淡然置之，反而对顾伊人充满敌意，如果不是冥王的命令，绝对会和顾伊人兵戎相见，大战三百回合，至死方休。
冥王已经发起第十重的地藏诀——万鬼齐哭。无数的骷髅自骷髅山的洞穴中飞出，裹挟着红色的骷髅劲气，组成超大的骷髅气团，纷纷向着顾伊人所在的方向袭去。
万鬼齐哭，传说世间还没有人能躲过地藏诀的第十重。骷髅山的骷髅都悉数被冥王用于发动第十重地藏诀，红色的骷髅相撞，撞成齑粉，纷纷扬扬散落而下，散落在血液流经的地面，覆上一层厚厚的灰白色骨灰。
冥王发动完第十重地藏诀后，铜铃的眸中充斥着鲜血，隐隐有流出之势：“所有鬼使听令，都给本座上，灭了她！”
“咯咯咯。”顾伊人的笑声传来，穿梭在一群鬼使之间，所到之处，鬼使均互相残杀。不多时，永生台前的空地之上，除了未流尽的鲜血，飞扬的骷髅骨灰，便是鬼使的惨叫之声。一时之间，混乱不堪，堪称真正的人间炼狱，阴间冥城。
七色灵台之上，顾陌白的灵魂借着顾轻尘的身体重生，七色灵珠就放出异样的光芒，紫光大盛，冲破了皇城宫宇的五行八卦阵，向着武当山的方向飞窜而去。
顾陌白右手握着的七星玉殇剑，左手向着手柄正中的同心玉环输入真气，紫色的瞳孔看着同心玉环正中红点，薄唇微启：“殇儿，好久不见。”
话音落后，一缕紫烟缓缓升起，顾陌白手中的长剑化为一个紫色锦衣男子，眸中红光熠熠，一头齐腰的白发恣意飞扬。凌厉的眉眼之中满是慵懒之色，看到眼前之人，眸中溢满讶异之情，迅急的扑到怀中，上下其手，口中不断喃喃道：“主人，真的是你吗？”颤抖着双手，一遍又一遍描摹着眼前人的容颜。
“无殇！”顾陌白完全受不了剑无殇的热情，都是一千多岁的剑灵了，还是改不了一见他对他动手的坏毛病。
“主人，我都快一千年没见你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你知道吗，那个顾轻尘比你可差远了，没你长的好看不说，剑术也是一般般，拥有七星玉殇剑，却只能用玉殇剑，而且他的总是健忘，甚至差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见到了最初的主人，剑无殇便对现在的主人百般挑剔。
“我知道了，这些年辛苦殇儿了。”顾陌白安慰的拍了拍剑无殇的肩头，继续道：“不过，当初要不是顾轻尘，你就不是沉睡百年这么简单，而是魂飞魄散了吧。”
“这主人也知道。”剑无殇讶异道，毕竟千年前的灵魂借着现在人的躯体重生就够够匪夷所思的，还知道百年前的事情就更加玄幻了。
“我是不知道呀，不过我有顾轻尘全部的记忆，包括被他遗忘的部分。其实他不是差一点忘记了自己是谁，而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不是失去最近七年的记忆么，什么时候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剑无殇讶异道。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终究也有我的错。”
“主人，哪里有错。忘了自己是谁，是那小子自己无能。”剑无殇愤愤不平道。
“殇儿，不得无礼。如果不是为了了断前缘，我断然是不会选择附身在他身上的，毕竟他背负的使命比我等重要的许多。也正因为我的存在，才让他的记忆出现错乱，为了保证他的记忆的正确性，无奈之下我只得封印他的部分记忆，才让他的记忆出现中断，甚至忘了自己是谁。”顾陌白有些怅然道。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主人的意思。”剑无殇深思了会儿道。
“正是，千年等待，我不过是为了还道尊和始祖一个情。”
“什么情，只得主人如此委屈自己等待千年？”
天下大道，唯善至上。
记住，这一战过后，我便会走，带着顾伊人的魂魄一起离开。此后，就只剩下顾轻尘一人，你要代我们好好照顾他。”顾陌白说完郑重的拍了拍剑无殇的肩膀。
剑无殇焦急道：“主人，你要去哪里？无殇跟你走。”好不容易再见主人，他可不想这么快分开，不对，他是不想分开。
“殇儿，别闹。你早已该接受事实，接受我已故去的事实。魂魄强制附身之后，我只能在世间存活三日，三日后必将魂飞魄散。”顾陌白缓缓说着，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自然。
剑无殇却少见的湿了眼眶，顾陌白的话语，看似陈述事实，却字字诛心，让他的心在不断滴血，不得不承认一些事实。
那强大如神祇般存在的主人，终究不过也是肉体凡胎，早已死在千年之前。他们之间终究已是碧落黄泉、天人永隔。汹涌的泪珠夺眶而出，这是剑尊无殇第三次流泪。
剑尊的眼泪第一次给了故去的主人顾陌白，第三次还是因为顾陌白的魂魄。第二次却是给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那是他心中永远的朱砂痣。现在的他却要借助顾轻尘之力寻找刀凰兮凰。
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殇儿，别哭。”顾陌白用手拭去剑无殇眼角的泪珠，轻声道：“这是我的劫，我愿意孤身前往。殇儿，你可愿陪我最后一战？”
“主人，能与你并肩作战，是殇儿的荣幸。”言毕，剑无殇的身影消失在紫雾之中。
紫雾散去，顾陌白的手中握着七星玉殇剑。顾陌白眷恋的看着手中的七星玉殇剑，温润的声音说道：“殇儿，去战斗吧。”随即挥动手中的长剑，无数的紫色剑气向着四面八方散射出去，向着武当山飞去，一部分向着犟山的封印之眼“刹”飞去，一部分向着武当金顶的万象阁飞去。
万象阁中，月光之路已经快要把整个空间铺满，在月光之路的正中，隐约可见一只类似于白兔的身影在月光之路的印照之下。
云闲阁主额头的溢出层层的汗珠，渡离大师的光头之上亦是密布汗液，二人正合力，试图转动乾坤镜的方向。然收效甚微，十几个时辰已过，乾坤镜依旧纹丝不动，更别提变换方向了，就连放置乾坤镜的支架亦岿然不动，犹如落地生根一般。
原以为改变乾坤镜的方向就能将其功效抹杀，想来是他们太过天真。
“我们是不是错了，或是用错了方法。”云闲脱力的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身边的乾坤镜上，无力道，说完闭上了双眼。
“也许吧。”许久的静默之后，渡离大师开口道：“已经来不及。”
云闲阁主睁开紧闭的双目，嘶哑的嗓音喊道：“什么！”寻着渡离大师的手指，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月光之路的边缘，继续走上月光之路。
“那是什么？兔子？犟山之地不是绝地吗，怎会有如此弱小的生灵。”
“有两种可能。一为来自犟山之地的异种，可以适应封印之地而存。二为犟山之外的物种，在月光之路的引力之下，被吸入其中。不论何种情况，只要这个类似兔子的生灵通过月光之路，到达封印之眼，且通过封印之眼，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哪一种情况更糟？”
“希望不要是第二种，毕竟能在犟山存活的物种极其稀少，如果在犟山存活的只是这样矮小的物种，那么暗影之州进入中州大陆的生灵亦是大小和它不相上下的。不过暗影之州中的物种多为庞然大物。”
云闲阁主未等渡离大师说完，就径自接道：“所以即便打开了血色之路，能通过的生灵也不会太多。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么犟山之外的生物如果真能被月光之路的引力吸引，那么出现犀牛大象等物种，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让它们通过封印之眼，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是这样吗？”
“阁主所言甚是。”
“可恶！”云闲阁主看着越来越走进封印之眼的小白兔，重重的拍了一下乾坤镜。
一道紫色的劲气正好击打云闲阁主拍打的乾坤镜之上，劲气之大，将云闲阁主和渡离大师都掀到半空，落在角落之处，甚至连岿然不动的乾坤镜都震得晃了一晃。
“真是霸气的劲气。”云闲阁主叹道。
渡离大师却有些释然：“许是剑气也不定！”
“剑气？”云闲阁主哑然道，谁的剑气能够发挥出如此强劲的力道。
紫色劲气之后又有紫色剑气接踵而至，都无一例外的击向乾坤镜，乾坤镜已然有了转动的趋势，想来剑气的力道比他们的功法强劲许多。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云闲阁主还未高兴太久，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吸向月光之路，不禁大喊出声，反观渡离大师的情况，两人相差无几。
“好不容易有强劲的剑气可以撼动乾坤镜，我自己却被卷入了这月光之路中。”云闲阁主有种深深的屋里之感。
渡离大师接道：“原来乾坤镜的另一用途是用来屏蔽月光之力的引力，你我如今远离乾坤镜，而这万象阁中皆被月光之路铺满，我们会被吸入亦是不可厚非之事。”
“啊！”万象阁的一个角落中，一个声音传来。
“糟了，格帅也中招了。”云闲阁主试图移向格帅所在的位置，却被月光之路的引力向着封印之眼的方向吸入。
犟山封印之眼处，从云闲阁主的视线看去，小白兔的身影已经化为一个黑色小点，即将接近封印之眼“刹”。而月光之路上，多出了许多体型大小不一的各种身影。
渡离大师叹息一声：“原来真的是第二种情况么。”
当白影消失在封印之眼的那一刻，一道血光冲向天际，照亮了半边黑色的天幕。
红光过后，在月光之路的另一侧，一道红光射向乾坤镜，须臾一道红色之路铺就在月光之路旁。
“这，便是血色之路？”云闲阁主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血色之路之上出现的密密麻麻黑色小点。
“你不是说暗影之州的生灵都是高大魁梧之物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东西向中州大陆袭来。”云闲阁主质问着渡离大师：“难道书卷中有误？”
渡离大师却不答，只是喃喃自语道：“天意呀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话音刚落，月光之路的引力大增，裹挟着月光之路上的生灵快速的前进。
云闲阁主惊呼：“啊，速度怎么变快了！”
“天意呀天意！”渡离大师口中却只剩下了“天意”，一切自有安排，皆是天意使然。
万象阁上的十二道童亦被卷入月光之路，连带着守护扶桑台的武当众弟子。
月光之路犹如爆发洪荒之力，将中州大陆的一切生灵都席卷过来，血色之路上亦有无数的异界生物出来。中州大陆上迅速被白色的月光之路和红色的血色之路覆盖。
地狱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