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灵力的觉醒
在舒十一看不到的地方，中州大陆的皇城，自舒十一启动阵法以来，皇城就笼罩在金色的穹顶之内。每激活一道封印之轮，以金銮殿为中心，就会**起一波同色真气，激**着金色穹顶。
皇城中的宫灯被不分白天黑夜的点亮，目之所及的范围却仍然不过丈许，在这黑幕中，烛火就像被吸收了般，照射不到前方。
但那不断变幻颜色的金色穹顶处，在金銮殿前的空地上空有东西在渐渐聚集，由最初的珍珠大小到现在像一轮红日，那便是七彩穹顶的中心——七色灵珠。七色灵珠散射的七彩光芒，将整个皇宫的宫宇楼阁照得犹如白昼。
流云宫顾轻尘的寝殿里，一盏宫灯泛出微弱的灯光，远处看去更像幽冥鬼火，寂灭清冷。
幽幽的微芒照着床榻之上深眠的人儿，许是做了什么噩梦，脸上浸润着一层薄薄的香汗，新月似的眉头紧蹙着，樱唇在不断蠢动，有浅浅的声音溢出：轻尘？轻尘！顾……
终于在一阵阵声嘶力竭的梦魇中，卧榻之上的人弹坐而起，拍着胸口，大口喘息。惺忪的双眼的在微弱的灯光中尤为迷茫，及腰的青丝披散而下，抬眼四处张望，除了空空****的宫殿摆设，不见任何人影。
“顾兄！顾大哥！”
这一声叫喊惊动了守在外屋的宫女，两个十五六岁的宫女快步跑进里屋，看到坐在**的女子，皆是一惊。
“你是谁？”
“顾公子呢？”
两个宫女先后发问。
鱼时七才突然猛然一惊，回过神来。现下的自己披散着长发，刚刚情急之下的叫声又没有刻意压低，诚然是被宫女认出女子之身了。迅速收敛心神，调整状态才道：“我是鱼时七，顾兄呢？”
“原来是鱼公子，奴婢方才失礼了。昨夜，奴婢……”本来是守夜的宫女，却在昨夜莫名睡过去了，所以这两名宫女此时心虚异常。
“罢了，我自己去找吧，伺候我洗漱。”两名宫女又是对视一番，终是领命而去。因为顾公子虽入住流云宫有些时日，所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这鱼公子怎的这般理所当然的就使唤她们。不过身为奴仆，就是只有唯命是从的份。
鱼时七打发了两名宫女，努力回忆自己如何睡到顾轻尘的**？顾轻尘又合适不见？许多疑惑在头脑中萌生，却什么也想不明白。只得快速起来，批了外裳向着虚空喊了一声：“烟舟。”
静寂的虚空里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青色的身影破窗而入。鱼时七又喊了几声，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无奈向着屋外走去，正好迎面撞上端着水盆回来的两名宫女，盆中的水洒了鱼时七一身。
两名宫女见此情景，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口中快速的说道：“鱼公子，都是奴婢的错，您就责罚奴婢吧……”
“鱼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女婢吧……”
一个宫女说着是自己的错求责罚，另一个宫女却在极力推脱责任，两个宫女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外加湿透的一身衣服，鱼时七的心情糟糕透顶。
还有顾轻尘的失踪让她心急如焚，遂语气不善道：“走走走，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本宫主再看到你们。”说完冲回里屋，张望一圈，没见自己其他的外裳，却看到顾轻尘挂在一侧的藤紫外衣，随手拿过穿上，飞奔出去。
在鱼时七冲出之时，碰倒了那盏将要燃尽的散发着冷光的宫灯而不自知。
衣服虽是大了一些，但上面似有顾轻尘的味道，穿上之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远处看去，分辨不出是谁。
出得落花轩，一阵劲风迎面袭来，鱼时七迅速格挡，两人打在一起难分难舍。
来人一袭素色白衣，白纱附面，不得真颜，鱼时七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来人攻势极猛，握手成爪，招招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攻向鱼时七的弱点，最后直接掐上她的咽喉。
“是你！”白衣人眸中满是惊愕，杀气一闪而过，放开了握在爪中的细颈，最后一掌击在鱼时七的胸前，借势弹出丈许，消失在重檐跌楼间。
今日的一切都似透着不寻常的诡异，鱼时七调整内息，脑中不断回想起近日午后的一个场景。
那日午膳用罢，顾轻尘和鱼时七照例在落花轩对弈，文宣王带着王妃白荼蘼突然出现。
“现在几时？”顾轻尘突然发声，鱼时七还在发愣中，温润的声音就响起：“午时三刻！”
“王爷？”顾轻尘露出讶异的神色，这个时间点这位王爷来找他？现下的王爷不是日理万机么，今次怎的有了这等闲工夫。
“见过王爷。”鱼时七正要起身行礼。
“虚礼就免了。小七也在？本王就是来看看你们，你们继续吧。”文宣王说的是你们，却直直看向顾轻尘，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鱼时七将自己的位置让与王爷，王爷亦不客气的坐下，坐在顾轻尘的对面。
“顾轻尘，和本王来一局？”说着已经将棋盘上的云子尽数收起。
“好。顾某恭敬不如从命！”顾轻尘爽快应着，心中却思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就在棋盘在纵横厮杀，可文宣王的心思已经渐渐不在棋盘上，棋盘上的局势也是紧急逆转。从一开始的旗鼓相当到现在的一路败北，顾轻尘都不知道下一子应该落在哪里，因为不管落在何处，胜负已定。
“顾轻尘，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吗？”文宣王边心不在焉的落下一子边问道。
“不知王爷指的是哪一件？”顾轻尘仍旧泰然自若。
“哪一件？难道有很多么。”文宣王泄气般的道：“难道你就不奇怪于皇兄为何不在宫中么。”
顾轻尘微蹙眉头，却仍好心情的道：“回王爷，事出反常必有妖！”顾轻尘不紧不慢道：“顾某还是知道的，况且就算顾某失去了记忆，但是对现下的情况也是略有耳闻的。”
“呵呵，是么。那你便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吧。”文宣王也便不着急，也就打太极般的不疾不徐了。
“加固封印之眼‘刹’，中州大陆，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罢。”明明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鱼时七的思绪从回忆里出来，心底不断重复着“封印之眼？”抬头望了望四周，明明亮入白昼，却有种被囚禁起来的感觉。
对了，没有太阳。是的，虽然有充足的光线，头顶却不见蔚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和和煦的阳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那日午后顾轻尘对着文宣王说的，难道他还有什么未见之言？
现在是几时？鱼时七迫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找不到任何人，因为这偌大的宫殿，却不见一个宫女和太监。对了，去找文宣王。心下打定主意，鱼时七就直直向着文宣王的宫殿奔去。
鱼时七没有见到文宣王却遇到了王妃白荼蘼，鱼时七看到王妃的瞬间突然想到了流云宫遇袭之事，那是白衣人，王妃也喜欢着白衣。
“小七，你怎么来了？”王妃除了伊始难以掩饰的些许讶异之外，便就如平日一般和蔼可亲。鱼时七甩了甩头，心中暗忖自己草木皆兵，许是想多了。
“你的衣服，和顾公子的颇像呀。”王妃有点惊奇的问道。
“额……”鱼时七有丝丝不自在，有种被看破小心思的羞赧，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个，本来就是顾兄的衣服。”然后鬼使神差的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来，末了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急急问道：“王爷何在？”
“王爷？你也找王爷？”
“怎么，王爷不在？”
“谁找本王？”温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两人。
“我我我。”鱼时七忙上前，行过一礼，道：“见过王爷。王爷，你有看见顾兄吗？”
“顾公子现下怕是在金銮殿。”
“金銮殿？”
“金銮殿！”
王妃和鱼时七俱是一惊，鱼时七继续问道：“难道是封印之眼？现下几时？”
文宣王回道：“八月十五，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这漆黑一片的天空，怎么也不像是午时三刻呀。“封印加固不是今夜子时么，这？”
“本应如此，只怕现下已然开始。”文宣王难得的叹了口气。
“何以见得？”王妃插话道，二人齐齐看向文宣王，文宣王看了看头顶的黑色天幕道：“就凭这个。”
“就凭这个？”鱼时七有些心不在焉的问着。
“那现下如何是好？”王妃接道。
“去金銮殿。”文宣王说过之后，一行人就打着灯笼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文宣王便将封印加固一事简明扼要的叙述，与鱼时七听闻的那些在坊间传闻相差无几，只是有些地方莫名透着丝丝诡异。
一行人越靠近金銮殿就越感觉到威压，尤其是那不断变换的七彩穹顶，犹如抗拒着他们的靠近。
在七彩灵珠的正下方，距离地面约十丈的上空，有一个悬浮着的身影，四肢大张着，衣摆迎风飘扬着。在地面靠近青龙殿方向的空地上，亦有一个红衣女子。
“顾轻尘！”
“还有唐三娘！”
“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看着这番景象，都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人试图接近他们，却都被无情的弹回来。
“这七彩穹顶说白了便也只是一个围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亦出不来。而这七彩灵珠更是七彩穹顶的中心，若非天命选中之人便不能入内。”文宣王说道。
鱼时七急忙问道：“那唐三娘也是天命之人？”
“非也，非也。若是天命之人，该被带入半空才是。但她却只在地面之上，诚然不是所谓的天命之人。”文宣王分析着各种缘由。
“那便奇怪了，我们都无法近方圆百米之内。莫不是她和顾轻尘有什么特殊的羁绊。”王妃也适时插话道。
“特殊的羁绊？难道他们俩真的已经在一起了！”鱼时七本是在心中暗想，不料却直接说了出来。奇料文宣王却淡定道：“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其实，他们早在七年前就该在一起了。”
“七年前？”鱼时七胸中钝痛，自从顾轻尘知晓她女儿身伊始，她就对他的异样情愫有了新的认知，那是暗恋一个人的感觉，百爪挠心般不知所措，却又有丝丝微甜。在往后一起舞剑对弈的日子里，虽身着男装，爱恋的情愫却在野蛮生长。
自顾轻尘与唐三娘不欢而散之后，鱼时七似乎早已遗忘了唐三娘这个所谓的情敌，陷在自己的编织的梦里天长地久。但现在看到他们都在那七彩灵珠之内，而她却被排除在外，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羡慕与嫉妒不断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不知道他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唐三娘却可以感同身受，甚至同舟共济。那她至于他又是什么，她从来不曾问过，也不敢问起。
见过了顾轻尘对唐三娘的无情，就更不敢触及感情的雷区，只当朋友兄弟般的相处亦是极好的，却忘却了他们之间在七年前就曾有着深深的羁绊。
鱼时七想了太多，却都发现已是枉然。也许末日下一刻便会到来，中州大陆都将不复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能与他一起共赴黄泉，也不枉情动一时。
鱼时七想明白了之后，释然一笑。顶着巨大的威压，脚步坚定的向着七彩灵珠走去，一步步靠近那足以吞噬一切的中心。
倏地，一股大力将她反弹而出，弹到了文宣王的脚下。一旁的近卫立即扶起她，鱼时七拍开扶着她的近卫，又一次向着七彩灵珠靠近，余下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鱼时七，你疯了！”当鱼时七无数次被弹射到文宣王脚下之时，看着还想向七色灵珠不断靠近的鱼时七，文宣王忍无可仍的大喊道。
“王爷，你便当我是疯的吧。”鱼时七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又坚定的向着七彩灵台靠近。
“……”
“王爷，你便随她去吧。”王妃一反常态的说道。
“他！真实气死本王也！”
“也许现在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你看。”王妃说着看向鱼时七。此时，鱼时七身上的藤紫素衣已然被七彩灵珠反弹为丝丝缕缕，本来高高束起的发髻也散开，泼墨般的青丝披散而下……
“这……女的！”文宣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正是。”王妃却答得随意。
“你早知道？”
“也不是很早，刚刚确定的。”白荼蘼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脑中快速掠过击向鱼时七胸前的那一掌。
“又一个殉情的！顾轻尘这小子！”文宣王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好，王妃却只是淡笑不语。文宣王疑惑道：“荼蘼，你笑什么？”
王妃想了想，静静的看着文宣王许久才道：“荼蘼在笑，王爷也会开玩笑。”
文宣王略有一丝不自在，并不搭腔。王妃也不觉自讨无趣，有几个想法飞速的掠过白荼蘼脑中，但是她最后却只是似恶作剧般说道：“荼蘼在想：他日，荼蘼先走了，王爷会不会也为荼蘼殉情。”
“他日？也许不用等到那时。若果封印被破，我们谁都逃不了。”说完看向那七彩穹顶，穹顶之外的黑色天幕里，也许将要埋葬的便是中州大陆的未来。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这厢，鱼时七在不断向着七彩灵珠走去，在一次一次的不懈努力之下，虽然满是伤痕，却也不是全无收获。鱼时七每一次被弹开之时，都会带出紫色的真气，她就能看到一部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渐渐的她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阵法已经开启了许久，早已在他们于顾轻尘的月下起舞之后就开启了。
在莹莹的月色之下，鱼时七一舞方歇。倏然，月光渐渐暗去，等觉察之际星月已消失不见。
“别急，稍安勿躁。”顾轻尘那很有镇定人心的力量的声音响起，鱼时七被点了穴道陷入了昏迷。
火折子亮起，紧接着是一盏宫灯被点燃。顾轻尘将鱼时七放到自己的**，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就向着外间走去。
顾轻尘身上的土灵力随着封印加固仪式的进行而渐渐觉醒，他便向着灵力的中心金銮殿飞奔而去。等他感到金銮殿的前庭，舒十一的“地坤！”正好大喊出口。
一道茶色的真气穿透保护顶袭向顾轻尘，瞬间就将他掀上了十丈高空。
无数的茶色真气从顾轻尘体内源源不断的溢出，向着五光十色的七彩穹顶射去，最后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万象阁内的茶色莲台发出耀眼的光芒，封印之轮很快被茶色的光芒充满，一开始兀自流窜的其他光芒亦渐次分开，形成最初的形态。封印之眼“刹”冒出的黑气才慢慢减少。
尽管溢出的黑气在不断减少，然已经出现的黑气已不可遏制的在天地间扩散，世间早已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