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 软玉
翌日，来了两个女子，朝白天宇的铁栅牢房走来，开了锁，带白天宇离开，她们既没绑他也没蒙眼，想来没必要，凌霄宫处处有人把关防守，又深处海岛，插翅难飞。两个女子把他夹在中间同他一道走，她们同大多数凌霄宫女子一样，面无表情，但目光机警，不说一句话。
出了牢房，白天宇被惊呆了，面前庭院开阔，周围楼宇环廊磅礴大气，脚下地势略有起伏，院中小山错落，流水环绕，有点像江南庭院，但比江南庭院开阔不知多少倍，且并有北方的豪迈粗犷之风，两种韵致，相辅相成，毫不违和。
单他瞥见的东西，已经工程浩大，非三五年能建成，此处离中原陆地路途遥远，海岛之上，竟有如此叫人叹为观止的“宫殿”，不亲眼所见绝不相信。
他们往一栋雄伟的阁楼行去，走近见到阁楼之上挂着“软玉阁”牌匾，进了软玉阁，白天宇再次暗暗惊叹，看外观雄伟壮丽，阁中毫不逊色，装饰得金碧辉煌，地上绵厚柔亮的地毯，头顶四五人高的屋穹，宽门大窗，视野明亮，屋中摆设既不拥挤又不空**，角角落落摆放刚采摘的各种鲜花，使人赏心悦目，身体自然而然放松。
送她来的两名女子出去，屋中身着鹅黄色衣衫女子迎出来。其中一女子上前，道：“请公子沐浴。”
那女子带白天宇来到另一间房内，一进去便觉雾气蒸腾，一个硕大的浴池在屋子中央，边上只留下过路和更衣的地方，浴池一次能供百人共浴，凌霄宫内竟奢华到如此地步。
浴池边几个女子都穿鹅黄色衣服，她们各自忙碌，撒花瓣，整理衣服，见白天宇到来，都不自主看他，白天宇明显感觉到她们的眼神仍留有人情味，在软玉阁之外的凌霄宫宫女，眼神麻木僵硬，没有生气。
刚才那女子上来，似乎想给白天宇脱衣服，白天宇立刻制止，那女子随即停手，恭顺地站到一侧。白天宇发觉这些人态度顺服，便说道：“都出去。”
几名女子相互递眼色，最后乖乖离开了。
待她们出去之后，白天宇宽衣解带，泡进池中。水温稍高，泡的人很舒服，池子底部似乎先扑上一层圆润的石子，又在石子上盖了层纱布，坐上去无比惬意，他此前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
泡到一半，对面门开了，进来一个人，白天宇抬头看她，不惊不乍。
是一个着藕粉色衣衫女子，面容姣好，姿色雍容，大概三十岁上下，或许再大一点，因她的目光里有一种年轻女子未有的成熟**。此人脸颊丰满，双唇绯红，脸上似笑非笑，给人温润细腻的感觉。她双手放在腹前交握，缓缓走来。
这个藕粉色衣衫女子站定，面带笑意说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她话语温柔，不张扬，不做作，惹人喜欢。
白天宇仍靠着浴池坐着，一动不动，问：“你是谁？”
她点头致意，道：“小女子软玉。”
软玉，人如其名，白天宇在心里说。他道：“软玉阁是你的？”
软玉微笑道：“正是，白公子还喜欢这吗？”
白天宇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是谁？”
软玉道：“钟姐姐吩咐过了，让我好好招待你，你是宫主的客人。”
白天宇道：“钟大使？她人呢？”
软玉信步走两下，道：“钟大使刚回宫，公务繁忙，让我招待你。”
白天宇道：“那些跟我一起关在尸王府的人，刚进来时是不是都要姑娘招待？”
软玉变了脸色，道：“你把我看的太轻贱了，白公子说话好伤人。”
白天宇道：“我想知道，尸王府那地方，为什么有血腥气？”
软玉又抬脚走，直奔白天宇而去，道：“你鼻子真尖。”
白天宇道：“哪里来的？”
软玉微笑道：“你早晚会知道的，急什么。”
她走到白天宇身边，缓缓蹲下，坐在白天宇旁边，欣赏他**在水外的上半身，叹息道：“可惜了，你这样一个英俊的人物。”
白天宇平静地说：“被抓进凌霄宫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是吗？”
软玉点头，又摇头，道：“不一定，若你真有办法治好若姑娘，把整个凌霄宫给你，宫主也在所不惜。”
白天宇道：“凌霄宫就是个墓葬，所有人都是若姑娘的陪葬品。”
软玉有些心惊，道：“你这么说，要是给宫主听到了，下场会很惨。”
白天宇道：“我不那么说，就会有好下场？”
软玉突然笑了，她伸出凝脂一般的手，放在白天宇肩头，轻轻触摸，道：“你倒真是个不一样的男人。”
白天宇侧脸望着软玉，开始面露微笑，他也伸手，缓缓搭在软玉的手上，轻轻抚摸，软玉眼中露出又惊又喜又怕又羞的神色，白天宇突然一把拉住软玉手腕，把她往池里拽，软玉发觉不对劲，开始发功，但刚发出功，就掉到水里，功力在水中散开，激起一丈高波浪，水流涌出池子。
软玉横着掉入水中，同时奋力挣扎，白天宇把她摁在水下片刻，狠点她肩部肩井穴，软玉顿时上半身麻木，身体失灵，不再乱动。白天宇把她的头提出水面，一手掐她脖子，一手紧捏住她胳膊上穴位，以防她反扑。
软玉被白天宇压在浴池边上，浑身湿透，头发淋漓滴水，口中不时吐出误吞的水，咳嗽不止。
白天宇道：“我不愿欺负女人，凌霄宫人除外。”
软玉无力摇摇头，似乎难受已极，气息不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娇喘连连。白天宇心中不忍，反复纠结，打算松手，但转念想，目前只有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有用信息，其他人要么防范太严，要么一言不发，凌霄宫从内而外铜墙铁壁般没有破绽，现在松手放了她，以后再没机会了。
白天宇居上临下看着软玉，近的似乎鼻尖触鼻尖，道：“告诉我尸王府的血腥哪来的？”
软玉接着咳嗽吐水，无助看着白天宇，错落急迫的气息扑在白天宇脸上，让白天宇更加难过。
白天宇道：“尸王府和我一起关押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从民间掳掠的大夫，除了他们，是不是还关押女人？”上船时挑上船的箩筐，船上半夜女人的哭声，还有尸王府传来凄厉的惨叫，白天宇不得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软玉气息渐渐稳定，她先点头，她试着抬手，手虽抬起来，但麻木无力，体内内力一时也无处生发，这小子用了什么魔法？过了很久，软玉能说话了，道：“你都知道了。”
白天宇道：“关押在尸王府的女人，也是从民间掳来的？”
软玉道：“是。”
白天宇心中发寒，江湖上时常传出年轻姑娘莫名失踪的消息，有人猜测是人贩子，有人猜测是采花大盗，也会听到是凌霄宫暗中抓人的消息，大家莫衷一是，原来真的和凌霄宫有关。他问：“为什么抓她们？”
软玉哀怜的看着白天宇，似乎在欣赏他眼中印出自己的影子，道：“她们是药材。”
白天宇大为震惊，道：“药材？”登船离岸时他曾问过钟鄂木箩筐里装的什么，钟鄂木也回答他“药材”，人，怎么能做药材，他为医二十年，从没听说过。他问：“怎么做药材？”
软玉仍盯着白天宇的眼，看他眼里的自己，渐渐放弃抵抗的念头，道：“每两个月，护宫大使都会派人出宫寻找十名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子，把他们带到岛上，关在尸王府里，每天给她们喂人参鹿茸雪莲许多补品，如此喂上两个月，等她们体内的血完全被滋养，带着药性，就可以做药了。”
白天宇开始头皮发麻，道：“怎么做药。”
软玉道：“活体取血，鲜血就是药材。”
白天宇耳中嗡嗡，身体冰凉，竟无法开口说话。这时软玉虽然被点要穴，但白天宇震惊之中松了力气，她完全可以逃脱，或者喊人救她，但她没有，一双眼紧紧盯着白天宇。
软玉见白天宇如此震惊，道：“这个你早晚要知道，凌霄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和你一起关押在尸王府的人。”
白天宇良久恢复知觉，道：“取活血，如何做药材？”
软玉道：“取了活血，放入其他药材，浸泡一个时辰，给若姑娘喝。”
白天宇腹中翻腾，有种要呕吐的感觉，同时一股热气冲上头脑，冲的他两眼通红，他突然加紧力气掐软玉脖子，怒道：“怎么这么残忍没有人性。”
软玉见白天宇双眼变红，她被掐的几乎窒息，但没挣扎，仍半睁眼睛看他，好像就算他真掐死她，她也没有怨言，同时她也被震惊到了，被某种突然生发的东西震惊，让她觉得无措。她慢慢闭了眼睛。
白天宇头脑充血，不知道手上力气多大，见软玉似乎开始昏迷才减小力气。而这个软玉如此奇怪，竟没有反抗。白天宇心地至善，软玉似乎和宫中其他人不同，白天宇若真杀人，至少杀个罪恶累累面目可憎的人，杀软玉这样的女子，他下不了手。
白天宇默念道：“凌霄宫会遭到报应的。”
白天宇很想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父亲的下落，他想知道父亲有没有来过凌霄宫，但他试图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看着软玉视死如归一般平静安然的表情，白天宇先松开她的手臂，再松开她的脖子，即便真的狠心杀了她，有什么用，她只是凌霄宫一部分，没有她凌霄宫仍是罪孽深重的凌霄宫。
他往后退了两步，这时发觉身在水里，一丝不挂。软玉面无表情看着他，目光中多了些纠结。
他定定站在水里，等待软玉发怒，但软玉倚着浴池池壁，衣衫飘在水上，头发湿透，目光柔和地望着他，没有要对付他的意思。
白天宇见状，走上浴池阶梯，赤条条从水中走出，走到挂衣服的地方，桌案上叠放一套崭新衣衫，为他准备的，他抖开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