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 舌战
半昏半醒的白天宇被拖到一块空旷的练武场,练武场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声音嘈杂,但白天宇出现后,声音就小了,全部盯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人们望着呼吸微弱衣衫脏乱的白天宇,人们大概宁愿看到一个生龙活虎气焰嚣张的歹徒,但面前这个“凶手”呼吸微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却有些不知所措。
在座的有魔蟹帮副帮主朱二爷和孟舵主,三清教余致仁,身后仍然站着两个徒弟,三清教旁边的就是少林寺派来的了苦和他的师叔觉惠和尚。
了苦带着师兄了难火葬后的骨灰回到少林寺禀报了方丈,少林寺不愿多动干戈引起仇怨,所以只派了寺中辈分排行较小的觉惠和尚和了苦来象征性地参与一下。
在座的还有萧家庄萧霓,中州三杰以及其他江湖人士,更多的围着场地站着。
了苦年轻心善,见到白天宇这副样子轻叫一声跑上来,叫道:“白施主,白施主,白施主怎么这个样子。”
众人见到白天宇,开始小声议论。
萧霓没想到白天宇被摧残成这样,心中不忍,跑上前查看,见到白天宇奄奄一息,转脸问道:“朱二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二爷站起身,有口难辩,尴尬地望望孟舵主和其他人,也许他也没见过白天宇的样子,不知道带出来的大恶人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余致仁冷道:“叫咱们大伙前来,就为了审问一个开口说话都困难的人?”
这是萧冠良拨开人群冲上前,边冲边喊:“你们让开,让开,天宇,天宇,天宇。”
萧霓见到萧冠良,一点不感到惊奇,猜到他一定会出现。
萧冠良冲到白天宇身边,扶起他,白天宇眼睛半睁,随时有可能断气似的,萧冠良悲从中来,环视着人群,所有的愤怒悲伤瞬间喷薄而出,大喊道:“好一个除恶大会,一群名门正派江湖好汉,就聚在一起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人,真正为奸作恶的齐天教、凌霄宫你们为什么不管,为什么,因为你们没那能力,你们就有能力欺负比你们弱的!”
朱二爷干咳一声,看了萧霓一眼,说道:“目前是非黑白还没弄明白,萧公子不要动怒。”
萧冠良朝朱二爷吐了口口水,骂道:“呸,朱二爷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到底为什么陷害白天宇,为什么,你敢不敢大声说出来!”
萧霓喝道:“冠良,不可以没大没小冲撞前辈!”
众人听他一个毛头小子竟敢顶撞魔蟹帮副帮主,一片哗然,朱二爷顾不上萧霓的面子,拂袖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你可以目无长尊,但不能妖言惑众!”
白天宇无力开口说话,但使劲抓住萧冠良的胳膊,萧冠良低头对白天宇说道:“这时候,我不站出来为你说话,还有谁能帮你!”
萧冠良横下一颗心,豁出性命冒天下大不韪,改变不了结局,至少无憾了。他放开白天宇,挺直腰板站起来,直面朱二爷,道:“好,你就先说说,他犯了什么罪,杀了什么人?”
朱二爷朗声说道:“他设计给少林寺了难和尚、三清教弟子方荣还有一名无辜女子下毒,据说中毒之人里还有他结拜兄弟的女儿,然后便是我们魔蟹帮的杨舵主,现在那名无辜女子和他结拜兄弟的女儿不知去向,了难和尚中毒未死,又被白天宇杀害,三清教弟子此生瘫痪在床,我们杨舵主,忍受不了毒发的折磨,撞剑惨死!”
萧冠良一身浩**正气,道:“好,那我就先问问,了苦小师父,了难中毒之时,你可在场?”
此时的了苦顶替萧冠良扶着白天宇上半身,见萧冠良问话,他有些胆怯地说道:“回萧施主,了难师兄中毒时,小僧也在场。”
萧冠良问:“好,那你说,给了难下毒的,是什么人?”
了苦道:“是一个面目丑陋的男子,并不是这位白施主。”
萧冠良道:“再问问三清教的两位师兄,当时给你们下毒的,可是白天宇本人?”
站在余致仁身后的李作祥、甘文瑞对望一下,余致仁道:“但说无妨。”
甘文瑞摇头,李作祥道:“不是。”
萧冠良对着人群环视一周,放声喊道:“在场的有魔蟹帮弟子,你们杨舵主中毒之时你们中肯定有人在场,麻烦请站出来说个话!”
人群里一阵寂静的**,见无人上前,余致仁站起身,面色严峻,道:“咱们远道而来,就为求一个事实,有什么就说什么,明明知道却不说,不叫人怀疑吗。”他说话声音不大,但由于内力充沛,每个人都觉得好像就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清晰。
听了一代豪侠如是说,人群里才走出几个手持魔蟹枪的弟子,萧冠良对他们抱拳道:“在下往日可能和几位有些小过节,但请你们说实话,你们有没有见到给杨舵主下毒的人?”那几个弟子都点头,“可是白天宇本人?”魔蟹帮弟子摇头。
萧冠良又问:“杨舵主中毒之后,白天宇有没有尽心竭力地为杨舵主想办法解毒?”几个弟子再点头,“各位眼见为实,你们既没亲眼见到白天宇下毒,事后他又想方设法给众位解毒,试问他为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他要想害人,不会费那么多周章,直接杀了就行。”
李作祥质问道:“但他亲手杀了少林寺了难小师父是大伙亲眼所见。”
萧冠良冷笑一声,道:“是吗?”他走到白天宇身边,白天宇一定在认真听着一切,他一见到白天宇焦黄憔悴的脸色,眼神就柔软了,他问:“白天宇,我问你,你是不是杀了了难小师父,你实话实说。”
白天宇缓缓摇头。
李作祥见白天宇摇头,激动地走上前,道:“撒谎,白天宇抢了我的剑,一剑刺在了难小师父的肚子上,今天我师父在这,我绝不敢妄言!”
萧冠良低头看白天宇,道:“天宇,你告诉大家,你为什么刺那一剑。”
白天宇费力张开嘴巴,了苦师父耳朵附在白天宇嘴唇旁认真倾听,片刻后,了苦说道:“白施主说,他刺那一剑,只因为当时师兄毒发,没人能制止他,所以借用三清教李师兄的剑斩断了了难师兄的子孙脉,不会危及了难师兄的性命。”
众人有点不明白,萧冠良又问:“你师兄,中的什么毒?”
了苦难以启齿,低头红着脸说:“他中了**毒,毒发时要轻薄一位女施主。”
他话说出口,很多人听不清楚,位置靠前的人听了之后传给没听清的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在座的了难、了苦的师叔觉惠和尚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了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鼓起勇气抬头,道:“中毒之后,了难师兄曾跟我说过,如果毒发失去理智,要我为了少林寺的名誉斩除祸害,他也是这么恳求白施主的,师兄还跟我说,如果白施主杀了他,千万不可怪白施主,害了无辜之人、毁了少林寺的名誉,罪孽太大。”
众人听后啧啧赞叹,心中钦佩少林和尚如此大义。
萧冠良道:“可问题是,白天宇的那一剑,根本不足以致死。”
李作祥道:“可是他后来又补了一剑。”
萧冠良目光咄咄逼人,毫无畏惧,问:“什么时候?”
李作祥道:“我怕白天宇再下凶手,打了他一掌,当时有人把白天宇带走,刚走没多久,就重新回来又刺了一剑,这一剑,刺透了难小师父,以致他当场归天。”
萧冠良道:“你亲眼见着是白天宇了?”
李作祥道:“出手太快,来无影去无踪,没看清面目,但白天宇那天就穿着他现在穿的白色衣服,我不会看错。”
萧冠良想想,这个返回来杀了难的人就是陆致隽无疑了,陆致隽和白天宇都喜爱白色衣服,这二人又碰巧形体相当,在没看到脸的时候,很容易当成一个人,萧冠良故意干笑两声,道:“堂堂三清教,没看清面貌,就敢断言是一个人,可笑。”
李作祥怒瞪萧冠良,眼看一个不对头两人就剑拔弩张。李作祥冷道:“你当时不在场,你凭什么否认?”
萧冠良又绕了场地转了一圈,最后看看父亲,问道:“爹,咱们是栖霞山庄后人,你以栖霞山庄的名义告诉各位,白天宇武功如何?”
萧霓一向认为这个儿子不中用,没想到他今天当着满堂江湖好汉,不畏不惧,正义凛然,确实让自己刮目相看,他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对在场人说道:“萧某以栖霞山庄的名义负责地向各位担保,白天宇武功平平,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这在江浙一带人所共知,萧某不好欺骗大家。”
萧冠良铿锵有力地说:“后来真正杀死了难小师父的根本不是白天宇本人,他是被人栽赃陷害。”
在场之人无不你看我我看你哑口无言,名震江湖的案子难道只是恶作剧一场,每人都觉得有扫脸面,只有余致仁拍手叫好,起身赞道:“好,果然是栖霞山庄的后人,敢直言无忌。”
萧冠良对余致仁欠身道:“莫虚散人余大侠的名号响彻武林,无不敬仰,今天在场之人或许都被蒙蔽眼睛,请余大侠做主,暂且保上白天宇一命,如果哪天,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白天宇确实是残害杨舵主等人的凶手,我萧冠良绝不再干涉,请余大侠主持公道。”说着,萧冠良跪下来。
余致仁看着眼前跪着的无名小子,道:“说来三清教和曾经的栖霞山庄,世代交好,贤侄果然不辱没萧家的名声,萧庄主有子如斯,值得骄傲。”
萧霓听堂堂余致仁夸赞自己儿子,心中高兴。
余致仁亲手将萧冠良扶起来,又对众人道:“不知众位还有何高见?”余致仁把目光转向朱二爷,朱二爷额头冷汗直冒,脸色难看,“如果没有异议,由老道我擅自做主,这位小兄弟现在情况危急,暂且饶他一时半会儿,他日查出来凶手就是他,老道我第一个杀了他为受害之人报仇。”
孟舵主眼看本帮举办的端午大会成了闹剧,起身问道:“可是,余大侠,杀害杨舵主和了难小师父的真凶还没查到。”
萧冠良斜睨朱二爷,有恃无恐地说道:“那就得劳烦朱二爷去问问替他和魔蟹帮正帮主传话的那位公子了,那位公子答应了你什么,朱二爷,心中清楚吧。”
朱二爷身上一震,脸色慌张,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冠良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因果报应,迟早会到的。”
说完,萧冠良俯身去看白天宇,白天宇已经昏迷了,他刚要背起白天宇离开,突然有一女子大喊:“且慢!”
这女子声音尖细嘹亮,显然身怀武功,萧冠良抬头望去,看见一个蒙面粉衣女子朝他走来,顿时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