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章 相识

萧冠良策马狂奔,绿衫少女跟在后面追逐,行了几十里地,马儿疲乏,萧冠良回头看绿衫少女紧追不舍,又扬起马鞭使劲抽打。

“你等等我。”绿衫少女在身后喊道。

萧冠良轻轻转头,在马上来回颠簸,大喊:“做梦吧,你们一伙的,想设计杀我。我走了就别再妄想抓到我!”

只听少女在后面喊道:“我不认识她们。”

萧冠良心想这少女美则美,可是言语太天真,便喊道:“我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

萧冠良只是发疯地狂奔,行了一个多时辰,马已经累了,多日疲劳,马儿早已体力不支,再怎么摔马鞭,马儿只是“咴儿咴儿”低吟,仿佛在哭。

绿衫少女的马很快追了上来。“被我追上了吧。”绿衫少女笑道,她笑起来,整张脸带着灿烂的阳光,使阳光也变得生动起来。

萧冠良见她笑的那么天真纯美,自己又太累,便放松了对她的戒备。

此时他们行到一块平原上,萧冠良干脆下马让马吃些鲜草,萧冠良下马后绿衫少女也下来,让她的白马和萧冠良的栗色马一起吃草。

绿衫少女见两匹马头碰头吃草,笑道:“你看,你的马都知道我是好人,我的马也是好马。”

萧冠良听她说的有趣,此时再打量绿衫少女,只见她身板如绿竹般挺拔笔直,腰上一边悬着一柄长剑,另一边挂着一支竹笛,她眉目舒展,眼神澄澈,的确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粉衣女子不像一路人,像绿竹丛中幻化出来的竹仙。

“你和她们不是一路的?”萧冠良仍有怀疑。

“我不认识她们。”

“那她们为什么叫你什么若姑娘,还对你下跪,你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

绿衫少女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可真奇怪了。”萧冠良后背和腿上受了两处剑伤,一直出血,他低头找能止血的草药。

绿衫少女见他怀里的孩子蜷曲着,问:“她怎么了?”

萧冠良很快找到一种能止血的草,他弯腰摘草,道:“中毒了,昏迷不醒。”

绿衫少女不可置信地问:“会有人给这么小的孩子下毒吗?”

萧冠良轻蔑地笑笑,坐下,把药草放在手心搓,心灰意冷地说道:“有什么事不可能。”

绿衫少女见萧冠良对中毒的孩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便问:“她是你的孩子?”

萧冠良摇头:“不是,是别人的,他叫我帮他照顾。”想到白天宇的处境,萧冠良深深叹了口气,搓药草的手停了片刻,然后又接着搓。

绿衫少女毫不避忌地坐到他旁边,就如同萧冠良是她朝夕相处的哥哥一样,绿衫少女问:“你也姓萧?”

萧冠良转头问:“你也姓萧?”

绿衫少女笑而不语。

“三百年前,说不定我们还是一家人。你真的不是什么‘若姑娘’?”

“我叫萧子仞,不叫什么若姑娘。”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萧冠良看这少女天真的情态,心底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他搓出绿色草汁,抹在流血的腿上,又费力抹到后背。萧冠良忍着伤口的疼痛,问:“你为什么要追我?”

名叫萧子仞的绿衫少女支吾道:“我,你,刚才说到白天宇。”

萧冠良认为她肯定从别人口中得知了白天宇的种种恶迹,冷笑道:“难道你也跟他有仇?”

萧子仞连忙摇头:“不是,我听人说他杀了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真的杀人了吗?”

“不可能,”萧冠良表现出愤怒,“都是栽赃!”

萧子仞像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好人,不可能去杀人。”

没等她说下去,萧冠良打岔问:“你认识他?”

萧子仞点头:“见过一两次。”

萧冠良紧张地问:“什么时候?”

萧子仞见他那么紧张,有点犹豫,道:“一个多月前。”

萧冠良沉吟:“一个多月前,什么时候,在哪里?”

“在琅琊山的竹林里,开始他好像被人追,两手被绑到身后,让我给他解绑,又过了几个时辰,他竟然从山崖上摔了下来。”

萧冠良眼睛越睁越大,喜不自胜地说道:“他告诉我有高人救了他,原来是你?”

“算是吧,是他命大。”

萧冠良激动地两手一把抓住萧子仞手腕,也不顾自己手里满是青草汁,喜道:“我就说嘛,你肯定不是坏人,你救了他的命,跟救我的命一样,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说到做到,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你说一声就行!”

“你现在信我了。”萧子仞脸红道。

“信,三百年前咱们是一家人,我肯定信你!”

萧子仞秀眉微蹙,道:“一路上我听到很多人说,白天宇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萧冠良脸色陡变,松开萧子仞的手腕,愤恨道:“不要信,都是诬陷,我敢说都是齐天教人在背后操纵,他们个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天宇他连坏人都不肯杀,怎么能杀少林寺的和尚。我肯定是齐天教姓陆的,找不到精钢剑,和天宇结了梁子,现在是来报复的。”

萧子仞听的一头雾水:“精,精钢剑,又是精钢剑,齐天教是什么,姓陆的的是谁?”

萧冠良对这少女的无知已经见怪不怪了,就跟她讲了齐天教还有陆致隽的种种恶行,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最后大骂道:“贼老天瞎了天眼,好人得不到好报,让这群搬弄是非的小人造谣生事!”

想起白天宇含冤不白,他看看身上刀伤不怎么流血了,马儿也吃饱了草,而夕阳渐下,起身道:“我没工夫跟你再说了,我得赶紧去湖州,不管有没有办法,我都得去,”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我今天捡了一条命,都是托你的福,反正是捡的,我就豁了性命闯一闯,天宇是我生死兄弟,救不出他,就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就没法报答你救我们兄弟的恩情,下辈子吧,做牛做马报答你。”

萧子仞也站起来:“我师娘常说,老天自有公道。”

“老天爷并不公道。”说着,萧冠良去牵了马,上马前对她说:“咱们就此别过吧,江湖人心险恶,你赶紧回家吧,世上歹人太多。”

萧子仞也牵了马,不理会萧冠良,率先跨上马鞍,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湖州。”

萧冠良上马,道:“你别闹了,湖州现在一定很多人,鱼龙混杂,太危险。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一夹马肚,马儿迈开四蹄,向前奔去。

尽管他说的很坚决,这个少女仍然跟着他,也不言语,行了很久,萧冠良按捺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少女冲她微笑。他看看萧子仞一侧悬挂的长剑,猜她必定会两下刀剑功夫,再低头看看怀中昏迷不醒的润儿,心想,自己打定主意,要是救不出白天宇,就干脆跟他一块死了,可这润儿还有一口气,总得把她托付出去,想到这里,便说:“看在你我同姓的份上,我答应带你一块去湖州,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萧子仞听萧冠良同意自己同去,欢天喜地地说道:“什么事?”

“要是我有什么不幸,一定把这孩子送到滁州宋家庄,把她交给她爹,她爹再魔怔,也不能不认自己的骨肉。”

“没问题!”

萧冠良扬起马鞭,道:“走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