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动
不时过去,张剑生一行人回到了破庙里。崔牛手勤脚快,忙喂马生火,取来一些带在马上的干粮、白水分着吃了。张剑生见白海棠食之甚少,仍是一路上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问道:“白姑娘,还在想那些事么?”白海棠道:“没……没有……我有点累,想……想歇息一会。”张剑生道:“好,是该好好歇息一会。”白海棠轻步走到一处墙角下,坐下身去,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张剑生见她无助模样,忙走了过去,脱下身上外衣披在她身上。见白海棠微微睁开眼来,张剑生道:“荒郊野外的,可别着凉了。”白海棠神色颇有些腼腆,“嗯”了一声,道:“多谢张公子……”说完不敢再看张剑生一眼,忙侧过头闭上眼去。张剑生不想打扰到她休息,也便走开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此时已至戌时时分。张剑生颇有倦意,打了个哈欠,道:“大家都早些休息罢。”崔牛道:“好嘞!”说完便倒地呼呼大睡起来,张剑生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崔兄弟为人处事异于常人,当真太过有趣。”秦晓晗跟着也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只余阿雪背对着张剑生,也不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张剑生忙问道:“阿雪,怎么了?”阿雪道:“我睡不着。”走开了几步。张剑生忙问道:“为甚么?有甚么事么?”阿雪迟疑一会,道:“自从遇到海棠姊姊之后,你便……你便不要了阿雪了,你刚才……你刚才还给她……”张剑生一脸无奈,转到她身前,道:“白姑娘的爹爹、表哥都死了,现下没亲没故的,我能不多照料照料她么?”阿雪心下一软,道:“那……那我呢?”张剑生一阵无奈,走到一处墙边,靠下身去,伸开手来,道:“你过来,我抱着你。”阿雪顿时喜上眉梢,扑哧一笑,也便走了过去,靠在张剑生身上,道:“叔叔,你太讨人喜欢啦。”张剑生只觉她吹气如兰,见她还未合眼,便道:“过些日子带你去昆仑山瞧瞧,可要么?”阿雪柔声问道:“去那干嘛?”张剑生微笑道:“嗯……到处走走,你不喜欢么?”阿雪喜道:“喜欢!可喜欢啦!”张剑生道:“好,那便睡罢,其他的事日后再说。”阿雪“嗯”了一声,依偎在张剑生怀里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剑生警觉性甚好,忽然隐约听得庙内有人走动的声音,稍稍睁开眼来,见庙门口正立着一人,再仔细一看,沉吟道:“晓晗?”见怀中阿雪已经睡熟,轻轻把她身子靠在墙壁上,悄悄起了身来,向破庙门口走了过去。秦晓晗闻得脚步声响,回过身来一看,愣了一会,道:“阿剑哥哥……”张剑生走到她身旁,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么?”秦晓晗迟疑一会,道:“我心里很乱,总是睡不着。”张剑生道:“别再胡思乱想了。”秦晓晗一只手拽着他胳膊,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取出来一对红蓝绸缎的香囊,问道:“阿剑哥哥,你还……还认得它们么?”张剑生心头一怔,伸手接过两只香囊,又是疑惑又是惊奇,久久不能说出话来,这时才听他道:“怎么都在你这?”看了秦晓晗一眼,又道:“我们……出去走走罢?”秦晓晗点了点头,二人也便慢步离开了破庙。
此时月光如水,二人来到离破庙不远的一株大树底下,张剑生道:“坐下歇歇罢。”说完当先坐下身去,靠在了大树背上,秦晓晗也坐了下去,隔了一会,听她道:“你那个香囊是我在落霞崖上找着的。”原来,当年张剑生跳崖之前曾从身上掉下来的一件物事,便是那个蓝色绸缎的香囊。张剑生点了点头,秦晓晗顿了一口气,接着道:“那时我中了魔教教主一掌,本以为再活不成了,终于还是醒了过来,魔教的人放火把落霞山庄烧了,我在火海之中拼命呼喊着你的名字,你却始终没来救我,我灰心丧气,哪知这时候陈师哥冲进了火海来,把我救了出去,他说你师父终究放心不下我们,便派他下山来暗中相助我们,打听到我们在落霞山庄之后便赶了过来,哪知却见落霞山庄成了熊熊一片火海,听到我的呼喊声之后,他便冲进来把我救了出去,可是……可是我要找你,他便跟着我四处找你,最后在山顶的落霞崖找到了香囊,我灰心绝望,心想你怎么能跳崖轻生?怎么能丢下我不管?那个时候我也想跳下去一死了之,可是陈师哥点了我穴道,我昏了过去,之后他给我运功疗伤,却始终没有见效,无奈带我离开了落霞山,我醒了过来,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回武当山找张真人给我疗伤,时间不能耽搁,我当时……我当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他去了,到了武当山之后,他废寝忘食地照顾我,张真人每日为我运功疗伤,不久我的伤便好过来了,陈师哥他不断对我加以安慰开导,渐渐地我便没了寻死的念头,可是……可是我发现他好像对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开始我也没明说,之后我想回峨眉山找我师父,他说他放心不下我,请示了张真人之后,便送我回峨眉山去了。一路上我们谈天说地,他也终于对我吐露说他第一眼见着我的时候便喜欢上我了,只是那时我早已钟情于你,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说你已经死了,我没了人照顾,他想代替你照顾我一生一世,我很感激他,但我对你的心意却永远永远也不会变的,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的……”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张剑生忙伸手拭了拭她眼角,秦晓晗哽咽一会,接着又道:“可是……可是一路上我们孤男寡女,他又热情似火,终于我的……我的……我的身子还是给了他!”说着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张剑生这才得知事情缘由,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和晓蓉有缘无份,与你又何尝不是呢?”但见秦晓晗哭得伤心,终究心生怜惜,只得安慰道:“我……我不怪你。”秦晓晗扑进他怀里,张剑生顿时茫然无措,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不是,一阵束手无策。
只听秦晓晗接着道:“之后我回到了峨眉山,见了师父,把落霞山庄发生的和张真人救我的事跟她说了,陈师哥在山上待了两天之后,便回武当山去了,我送他下山,跟他说不要将那件事告诉别人,他答应我了,可是之后他每隔几个月便来找我一次,我背着师父,又把……又把身子给了他,日子久了,终于还是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之后师父问了起来,我只好把事情全都跟她说了,师父也没有怪我,她说既然木已成舟,便把我许配给了陈师哥,也算有名有份,师命不可违,况且……况且又做了那种事,还怀上了孩子,我想大错已成,便只好嫁给了陈师哥,成了婚之后,他对我还是那么好的,不让我吃一点苦,不久孩子便生下来啦,我有时候在武当山跟他一起照顾孩子,有时候便回峨眉山找师父……”说到这里,张剑生全然明了,释怀一笑,道:“那孩子我见过的,长得很像你。”
秦晓晗泣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剑哥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一直没忘了你,这……这两个香囊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我没骗你,现在你还活着,我好高兴好高兴的,以后不管再发生甚么,我再也不离开你一步了!”说完起了身来,脱去身上外衣,只剩得一女子贴身小衣,跟着扑在张剑生身上,道:“阿剑哥哥,以后……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张剑生登时手忙脚乱,情急之下,脑海一片空白,重重扇了她一个耳光,推开她去,站起身来,道:“我一点没怪你,只是事已至此,你就该一心一意对待大师兄!”心下却是一阵茫然:“倘若那个时候我去峨眉山带着晓蓉远走高飞,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让人烦心的事了罢?”秦晓晗捂嘴抽泣,难以休止。
张剑生见她哭得伤心异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寻思了一会,忙给她披上了衣服,道:“以后别这样了。”随即转过身子去。秦晓晗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道:“你以前说过你不要姊姊了,要与我白头偕老,你出尔反尔么?”张剑生迟疑一会,道:“不是。”秦晓晗道:“那我们再也不回去了,我们……我们远走天涯,四海为家,或是隐居山林,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们就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你说……你说可好?”张剑生哽咽道:“你既已为人母,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我……我真的一点不怪你,你回去好好跟着陈师兄罢。”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先回庙去歇息罢。”说完走开几步。
秦晓晗心下不甘,从张剑生身后抱住了他身子,道:“不,不,阿剑哥哥,你跟我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为甚么不要我了?为甚么不要我了?”张剑生道:“是我不该把你当成晓蓉的替代品,以后有甚么地方可以弥补的,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可以满足你。”秦晓晗泣道:“不,不,我是对你不起,但我改,我可以改,丈夫和孩子我都不要了,从现在起我一心一意地对你、照顾你,这样还不能弥补我的过错么?”张剑生心中悲欢无处发泄,忽然猛地转过身去,反手搂住秦晓晗腰肢,秦晓晗“啊”的一声娇喘,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张剑生吻到了嘴唇。秦晓晗登时身子发软,本就求之不得,这时又哪里会去反抗?二人耳鬓厮磨,唇齿相依,过了好一会儿才分了开来,随后各自坐下身去,靠在了大树背上。
二人在树荫之下,眼望孤空皓月,星河斗转,不禁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张剑生神色茫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天,我抱着阿雪从落霞崖上跳了下去……”便将十七年来种种经历说了。秦晓晗面带微笑,痴痴地听入了神,待得张剑生说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亦是一阵茫然,喃喃自语道:“上天为何要这么捉弄人?”张剑生道:“嗯……你别跟大师兄说我刚才……”秦晓晗道:“我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说,我只想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里。”张剑生久久无语凝噎,将两个香囊握在掌心,发功捏得粉碎。秦晓晗面色苍白,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只听她道:“刚才你和阿雪在庙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现在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可是……阿雪她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张剑生忙道:“你说甚么?”秦晓晗迟疑半响,道:“你和她相依为命了十七年,阿雪她喜欢你,像我这般地喜欢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么?”张剑生心头一楞,道:“甚么?不可能!绝无此事!我跟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但转念想到阿雪平日里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由得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秦晓晗淡淡一笑,道:“看得出白姑娘对你也颇有情意……”说着站起身来,抬头仰望天上繁星明月,茫然道:“好想回到以前小的时候啊,我和姊姊,还有你,我们三个人无家可归、到处流浪,那个时候你最关心最疼我了,姊姊每次要打我的时候,你总是护着我,说你愿意替我受罚,每次有东西吃了自己也不敢先吃,总是拿来先喂饱我这张小馋嘴,多好啊那个时候。”
张剑生随之回忆起孩童往事,心下感慨万千,隔了良久良久,才开口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罢了罢了。”顿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罢。”秦晓晗点头“嗯”了一声,二人也便沿着来路回往破庙。一路上,秦晓晗忽然面色转沉,道:“你是阿雪长辈,是他叔父,以后说甚么也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不能让世人说你闲话的。”见张剑生没开口接话,秦晓晗也便没再说下去。
过不多时,二人回到庙内,张剑生见崔牛、阿雪睡得很熟,不禁微微一笑,但再一瞧,却没见白海棠身影,起初以为是夜黑的缘故,与秦晓晗对视一眼,在庙内各处找了一遍,确不见了白海棠身影,只见到了自己那件上衣,衣上放有一小片衣布,张剑生忙取了起来,只觉衣布有些湿润,隐约见上面留有字迹,忙走到破庙中央露天之处,秦晓晗跟了过去,月光映照之下,只见衣布呈青绿颜色,与白海棠所着衣物一般无异,衣布上留有“江湖险恶,多多保重,后会有期”一十二个血字,那“有”字上方还有个划掉的“无”字。张剑生呆住半响,用手指沾了沾布上湿润之处,用舌尖轻轻舐了一下,顿觉微有苦涩,寻思道:“这是眼泪……白姑娘她……”秦晓晗见状,道:“我说的可没错罢?嗯……等过些日子,估计她自己会来找你的。”张剑生早已倦意缠身,将那块衣布收在身上,着上外衣,无心再去多想,径自走到阿雪身旁,靠墙睡了下去。
待得第二日巳时时分,张剑生昏昏醒来,崔牛朝他走了过去,道:“大哥,白姑娘她不见啦。”张剑生道:“我已经知道了。”崔牛脑筋一转,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大哥,马叫我给喂得饱饱的,已经备好啦,我们去找她么?”张剑生迟疑一会,道:“不必了。”忽听到庙外有打斗的声音,忙捎了黑玉剑,起身奔了出去,崔牛也跟了出去。
到得庙外,见阿雪和秦晓晗正在练剑。阿雪见了他,忙收剑走了过来,微笑道:“叔叔,姨娘她教我练剑呢。”张剑生与秦晓晗对视一眼,淡淡一笑,转眼见阿雪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忙转过身子去,已对她有了回避的念头。隔了一会,崔牛取来两个干饼给他,道:“大哥,可饿了罢?”张剑生伸手接过,微微一笑,道:“劳烦崔兄弟了。”崔牛嬉皮笑脸,打个哈哈,道:“客气甚么,客气甚么。”阿雪一时之间也没察觉张剑生有何异样,当下又和秦晓晗到一旁练起了剑来。
四人在破庙住了三日, 倒也相安无事,张剑生每日运功疗伤,伤势日渐好转过来。这一日上午,张剑生查看了五六匹马匹,心下很是欢喜,道:“崔兄弟可真能干,甚么事都做得来。”崔牛笑道:“大哥就别取笑我啦,都是些区区小事而已再简单不过了。”张剑生看了看他,寻思一会,道:“等回到武当山,我跟师父说说,看他可否答允让你入我武当派拜师学艺。”崔牛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道:“武当派?真的么?不过我可大大地受不起,我崔牛啊能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就心满意足啦。”张剑生笑道:“现下话可先别说这么早,嗯……等回到武当山再说罢。”崔牛点头道:“好!”
张剑生见阿雪与秦晓晗正坐在庙门**谈休息,喊道:“没甚么事,我们回武当山去罢!”阿雪当先快步走了过来,不一会儿,秦晓晗跟了过来。张剑生看了看她,问道:“你回峨眉山去么?”秦晓晗摇了摇头,张剑生寻思一会,道:“那也好。”挑了两匹较为瘦弱的马放生去了,随即当先上了一匹马去,纵马欲驰,道:“大家都快上马罢。”
这马本有六匹,放生了两匹,便剩下四匹。阿雪自然知道张剑生用意,心下委屈不已,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除了她以外,崔牛、秦晓晗二人都已上了马去,张剑生一阵无奈,道:“阿雪,快些上马罢,我们还要赶路呢!”阿雪摇了摇头,道:“不!”张剑生忙道:“你已经长大了,可不是小孩子啦!”阿雪眼眶湿润,道:“阿雪就不!”张剑生索性道:“那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罢,我们先走了!崔兄弟,晓晗,我们走。”说完“驾”的一声,便即纵马离开。崔牛面有难色,忙向阿雪道:“阿雪姑娘,我和大哥在前边等你,你赶紧跟上来罢。”阿雪不答,崔牛暗自无奈,纵马往张剑生跟了过去。秦晓晗二话不说,策马追上了崔牛,问了缘由,崔牛也便照实说了,秦晓晗微微一笑,暗自窃喜。
张剑生等人骑得甚慢,一个多时辰过去,见阿雪还没跟来,张剑生终究放心不下,忙道:“你们先走,我回去看看!”便即掉转马头,向着破庙的方向驰去。过了不久,张剑生已离破庙不远,见阿雪正蹲坐在庙门口发呆犯愣的模样,剩下的那匹马已不见了踪影。阿雪见他来了,不知为何却起身往庙后林子跑了进去,张剑生当即勒住马缰,使开武当穿云纵追了过去。
张剑生轻功何等了得,过了一会,便已抢到阿雪身前,伸开双手拦住了她去路。阿雪委屈难言,眼泪夺眶而出,道:“海棠姊姊她走了,你不是找她去了么?还回来做些甚么?”张剑生道:“我甚么时候说过了?我们是要回武当山拜见我师父他老人家!”阿雪道:“那你为甚么要我自己骑一匹马?”张剑生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见阿雪转身便要跑开,忙拉住她手腕,阿雪几欲挣开,张剑生微一寻思,无奈伸指点了她颈后大椎穴,抱起她身子来,发步回往破庙。阿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忙侧过脸去,一双泪眼不敢与张剑生对视。
待得回到破庙门前,张剑生低下头去,问道:“你那匹马呢?”阿雪柔声道:“放走了……我不要它……”张剑生一阵无奈,但见她旖旎风光,心头不由得怦然一动,一双眼睛久久凝视着她模样,心想:“难道……难道我早就对阿雪动了心却一直没有发现么?不可不可,她爹爹是我八拜之交的大哥,情同骨肉,我是她叔父,是她的长辈,怎能有这种不守礼节的想法?”忙晃了晃头定神。
阿雪早已心动不已,柔声问道:“叔叔……你……你怎么了?”张剑生摇头道:“我没事……”见自己所乘的那匹马颇有灵性,正在原地相待,也便抱着阿雪走了过去,到了马下,解开她穴道,微微一笑,道:“上去罢。”阿雪羞得转过身子去,随后二人也便先后上了马,张剑生“驾”的一声,一道鞭子落下,那马当即发奔起来,载着二人离开了破庙,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阿雪依偎在张剑生怀里,柔声道:“叔叔……阿雪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你……你会永远对我一心一意的么?”张剑生心头一愣,想到:“或许真如晓晗说的那般,阿雪她对我……是了,不如……不如现下便问个清楚罢!”张剑生心下纠结一会,道:“阿雪……阿雪……你是不是……是不是……”话到嘴边,却又始终说不出口来。阿雪柔声问道:“怎么啦?”张剑生又是一番前思后虑过罢,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想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做我……做我的妻子!”说完脑海一片空白。阿雪胸口小鹿乱撞,埋下头去,软声道:“你都知道啦……阿雪……阿雪……”张剑生“吁”的一声,勒紧马缰,停下马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道:“我们……下马走走罢。”阿雪含笑道:“好。”
就这样,张剑生牵着马,阿雪搂着他手臂,二人行走在林间小道上。张剑生心下思绪万千,道:“可是你爹爹是我结拜大哥,八拜之交亲如骨肉,我是你叔父,是你的长辈,倘若有一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是会遭人非议、给别人瞧不起的。”阿雪道:“崔牛哥哥他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阿雪不在乎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待,阿雪都想做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永远也不分开,阿雪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张剑生心下一阵凌乱:“当真是造化弄人,她和她娘长得很像,说的话也很像,我和她娘……哎……”假做若无其事地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可好么?”阿雪摇头道:“不好不好!阿雪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张剑生道:“好,你问罢。”阿雪转到他身前,面对着他,问道:“你心里……你心里有没有阿雪?喜不……喜不喜欢阿雪?”张剑生犹疑了好一会儿,道:“嗯……有……喜欢……可是不是……”话没说完,只见阿雪笑魇如花,踮起脚尖,往张剑生额头吻去。张剑生登时目瞪口呆,浑然不知所措,跟着脑海一片荒芜,现出年少时日思夜念的那伊人俏影来,喃喃念道:“晓蓉……晓蓉……”不知不觉间,竟把阿雪当成了秦晓蓉,久久才回过神来。
叔侄二人牵着马走着走着,不时过去,便与停下来等他们的秦晓晗、崔牛二人碰上了面。张剑生道:“没事了,走罢。”说着与阿雪上了马去。崔牛嬉皮笑脸,秦晓晗见了阿雪眉开眼笑的模样,心下微有不悦。之后,一行四人便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不日过去,张剑生一行人来到武当派山门外,从守门弟子口中得知武当派众人于五天前回到山中,张三丰此时正在紫霄宫紫霄殿内打座休息。张剑生向守门弟子道:“我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再去拜见师父。”一守门弟子点头道:“好,我先去给太师父通报一声。”张剑生点头应允,那守门弟子便通报去了。张剑生看了看秦晓晗,道:“你先去找陈师兄罢,他多半也在紫霄宫。”秦晓晗沉吟片刻,“嗯”了一声,也便进门往紫霄宫去了。随后,张剑生带着阿雪、崔牛二人来到昔日与方剑松一起居住的厢房内。十多年过去,终于回到这日思夜念的地方来,张剑生不禁心喜难言。
张剑生翻看着房内各物,忽然房门打了开来,跟着走进来一人,正是方剑松。只见他大喜道:“师兄!”张剑生转过身去,大喜道:“师弟!”二人拥在一起。过了一会,二人分了开来,方剑松道:“我听守门师侄说你回来啦,心想你多半会先回这里来,我便赶来了!”张剑生点了点头,双手搭在他肩上,问道:“我走了这么久,怎么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方剑松道:“你没在之后,本来小师弟搬来跟我一块住的,五年前大师兄做了掌门,便搬到紫霄宫和师父一块住了,我和二师兄、小师弟三人便一人住了一间,你的东西我一直都保管着,小师弟搬走了之后,这屋宽敞着呢,我便把东西都摆了出来,日夜向真武大帝祈祷有一天你能够回来,想不到居然成真啦!我真的太高兴了。”张剑生微笑道:“原来如此!十多年来,我一直也是很挂念你的,嗯……功夫可见长了没有?”方剑松笑道:“现在你回来了,武当五侠岂是浪得虚名的?”相互对视一眼,方剑松又道:“来来来,快把衣服先换上。”找来一套张剑生穿过的衣服,笑道:“我料想这几天你就会回来,都洗过了的!”
张、方二人说得起劲,浑忘了阿雪、崔牛正在一旁看着,这时要换衣服才想了起来,张剑生不由得一阵害臊,道:“到里屋换去……”便和方剑松二人进了里屋,阿雪不由得扑哧一笑。过了一会,张剑生身上衣物已经换好,从里屋走了出来,俨然是昔日在武当山学艺时那风度翩翩、眉眼如画的模样。阿雪看着不禁入了神去,崔牛也是眉开眼笑。张剑生道:“现下就去紫霄殿罢,莫要让师父等久了。”方剑松道:“好!”当先出了房去,张剑生携了阿雪、崔牛二人跟了去。
来到紫霄殿大门外,见张三丰、陈剑平在内的武当派大半弟子与秦晓晗此时正在殿内打座,张剑生忙拱手道:“师父!”张三丰睁开眼来,淡淡一笑,道:“都进来罢。”张剑生等人也便进了殿去。众弟子起身,除了张三丰与剑字辈弟子走到木椅坐下以外,余下弟子分两旁而立,阿雪和崔牛跟在张剑生身后,秦晓晗则站在了陈剑平身旁。这时,大殿内一阵鸦雀无声,张剑生起身向张三丰跪拜,道:“徒儿剑生拜见师父。”张三丰轻挥手中拂尘,微笑道:“免了免了。”张剑生便回原位坐下了。
张剑生问起回山之事,张三丰道:“那日在太原郊外与各门派商议一番后,第二日便分道扬镳,各自购了马匹回山去了。”张剑生问道:“那……那商量出甚么了么?”张三丰道:“现下六大门派俱是元气大伤,此事之后,江湖上各大小门派都对那魔教有了防范,倘若魔教再犯,各门各派将群起而攻之,当然,这是元气恢复后的后话了。”张剑生点头道:“这样也很好,魔教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心下想到:“总算给晓蓉和陆大哥出了一口恶气。”方剑松道:“师兄到魔教总舵相救六大门派的事啊,如今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大伙都说武当张三侠非但没死,还练成了绝世神功,大家都佩服得很呢!”殿内弟子纷纷道:“是啊是啊,三师叔可厉害了,我武当派在江湖上可是大大地长脸了!”
张剑生忙道:“那实在是太抬举我了,若无虚弥神僧、邓天川邓大哥他们一块儿出力,还有师父留有后手,我一人是万万成不了事的。”众道士心下对他丝毫不邀功自居颇为佩服。张三丰往阿雪看去一会,道:“陆家小姑娘,你且过来。”阿雪与张剑生对视一眼,听得张剑生低声道:“快去罢。”阿雪微微一笑,迈步走到了张三丰身前。张三丰慈笑道:“你便是落霞山庄陆庄主的女儿罢?甚好甚好。”阿雪与当今武林泰山北斗近在咫尺,倒也不惊不惧,张剑生曾对她提及生父名讳,其余的全然不知,这时只见她面带疑色,道:“我爹爹是甚么庄主么?可是我还没见着他一眼,他便不在了。”张三丰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爹爹和你叔父一样,人很好,武功也很高强。”说着伸手把了把她右腕脉搏,沉吟片刻,道:“奇也,当真奇也,陆家小姑娘身上奇经八脉各处都为一股不知名的功力护着,老道一渡真气进去,立马便被化为己有,那长生仙药当真是绝世宝物,老道就算穷我一生,怕也是难以窥探其中万一玄机啊。”阿雪不解,问道:“长生仙药?上次叔叔也说过,它到底是甚么东西?”但见张三丰迟疑不语,往张剑生看去,张剑生忙道:“不要多问,日后你就会知道了。”阿雪也便没再问下去。张三丰道:“剑生啊,这些年来你二人可是如何过来的?”
张剑生心想:“落霞山庄覆灭一事在江湖上早已传开,师父他们自然知道,那便不用说了,况且阿雪在这,可不能让她知道太多。”当下便将当年离开落云山之后十几年来与阿雪浪迹天涯之事大致说了,除了阿雪和秦晓晗,就连先前一知半解的崔牛也不由得大感惊奇。待得张剑生说完,只见张三丰抚须笑道:“人之一生该当这般跌宕起伏,多些历练总是不坏的,剑生,你做得也甚好,总算叫你熬过来了。”张剑生忙起身单膝下跪,拱手道:“师父,我未经您老人家同意便学了他人武功,您可……您可不会怪我罢?”张三丰哈哈笑道:“怎么会呢?天下武学穷源溯流原出一家,你能多学点功夫那是你自己的造化,说不定还能与我本派武学结合另创门路呢!那龙象神功正气十足,只要不是歪门邪道的武动,别人又肯教,为师又怎会怪你呢?将来你成就该当在为师之上。”殿内弟子不住拍手叫好。张剑生大喜道:“多谢师父成全!”陈剑平本来对此倒也波澜不惊,但见身旁秦晓晗对张剑生目光传情,不禁微有不满,“咳咳”咳了几声,秦晓晗知他用意,心头顿时犹如电触,颇感难为情,不禁埋下头去。
张剑生起了身来,拉了崔牛手臂,走到大殿中央,向张三丰道:“师父,崔牛兄弟随我北上救人时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您看看可否让他入了我武当派门下?”张三丰纵身一跃,落在二人身前,崔牛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殿内弟子见状,有的忍不住偷笑几声,暗地里取笑道:“瞧他那样子,可真没见过世面。”张三丰往崔牛周身要穴摸索一番,迟疑一会,道:“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只是……”崔牛登时脸色大变,张三丰自然留意到了,只淡淡道:“只是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倘若现下开始练起,成就多半不大了。”崔牛一听,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傻笑几声,道:“张真人说得是,我崔牛就是皮糙肉厚了点,其他的甚么也不会!”张三丰笑道:“剑生啊,只要他想学,你便教他几手防身的功夫罢。”张剑生忙拱手道:“是,谨遵师命。”说着与崔牛对视一笑。
隔了一会,张三丰问张剑生道:“剑生啊,不知你往后有甚么打算?”张剑生道:“徒儿想留在武当山,看看有甚么需要照应的地方。”张三丰沉吟片刻,道:“那也好,多多协助你大师兄管理派内事务,将我派武学发扬光大,那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回头看了看阿雪,向张剑生道:“剑生啊,你且随为师出来一会。”说完大步出了殿去,张剑生忙跟了出去。
二人来到殿外,张三丰收起手中拂尘,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脸郑重的模样,道:“只是你尚有一个大关未过。”张剑生不明他意,问道:“甚么大关?”张三丰迟疑一阵,道:“便是情关。”见张剑生不解模样,又道:“秦师侄已入嫁剑平,这自是不用多说的了,但那落霞山庄的小姑娘对你颇有情意,只是你二人……”一言未毕,张剑生忍不住插口道:“师父!都叫您看出来了,我……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发觉此事的……”张三丰哈哈几笑,道:“为师也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些还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你是当局者迷啊。”张剑生顿时心慌意乱,道:“师父!我……”张三丰叹了口气,问道:“不知你自己对她可有男女情意?”张剑生道:“我……我不知道……”顿了一会,忙单膝下跪,拱手道:“还请师父指点一二!”张三丰扶他起来,道:“那甚么伦理纲常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在为师看来,也是大有迂腐之处,只要是心之所向,又不会害到他人性命,又谈得上甚么违理**呢?”张剑生顿时豁然开朗,道:“多谢师父指点。”张三丰点了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张剑生亦是点了点头,只是暗自寻思:“也不知师父何以这般神秘?我倒是看不出他有甚么异于常人之处。”之后师徒二人便回到紫霄殿内探讨余事去了。
之后的半个多月日子,张剑生每日在武当山上习武练剑,龙象神功的功力也便精进了些许,崔牛跟他学了几手入门的武当擒拿手与武当剑法,虽然学得甚慢,但因学得勤快,倒也颇有见效。阿雪与秦晓晗同住一间厢房,每日一有时间便去找张剑生谈天说地,张剑生不但没再回避她,反而带着她去到武当山上各处游玩,这次去那南岩宫看看,下次便去那太和宫瞧瞧,很是乐在其中。
这日黄昏时分,张剑生与阿雪路经百步梯,来到武当山天柱峰之巅,放眼望去,八百里武当秀丽风光尽收眼底,群峰起伏犹如大海的波涛奔涌在静止的瞬间,众峰拱拥、八方朝拜的景观不禁使得二人叹为观止。这时,微风拂面,青丝飘扬,张剑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阿雪自然发觉到了,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忙转过身子去。张剑生情不自禁抱她起来,阿雪没反应过来,道:“叔叔……快……快放阿雪下来,等会不小心就掉下去啦。”张剑生道:“你若从这里掉了下去,我自当随你而去,我们永远也不分开。”阿雪眉开眼笑,乐开了怀,顿觉此生再没遗憾。(此年还没有武当金殿)
当天晚上,阿雪回到厢房,秦晓晗见她面带桃花的模样,忙带上了门,走到一张椅子旁边,向她道:“阿雪,你且过来坐下,姨娘有些话要跟你说。”阿雪走了过去,往椅子上坐下身去,含笑道:“姨娘,有甚么话你说罢,阿雪听着。”秦晓晗取来一把梳子,轻轻给她梳起了头发,阿雪很是受宠若惊,软声道:“姨娘……”秦晓晗微微一笑,道:“阿雪,你的头发可真好看,你叔父他定是很喜欢的罢?”阿雪有些难为情,道:“他……他喜欢的……”秦晓晗问道:“那你想做他的妻子,一辈子陪伴在他身边,是也不是?”阿雪迟疑一会,道:“姨娘……你也知道啦……”秦晓晗“嗯”了一声,道:“可是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阿雪心头一愣,问道:“为甚么?因为他是我叔父么?阿雪……阿雪不在乎的。”秦晓晗轻轻捋着她一缕发丝,道:“他和你爹爹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亲如骨肉,你且想一下,倘若你们在一起了,你是要叫他叔叔、还是要叫他……叫他相公呢?他也一样,是要叫你侄女、还是叫你娘子呢?”阿雪道:“都可以的,他……他也是跟阿雪一样想的。”
秦晓晗道:“可是自古以来,叔侄通婚终究是违背伦理纲常的大逆不道之举,你不在乎别人看不起你,难道不在乎别人看不起他么?你要他走在大街上被人骂做无耻、叫做败类么?你们怎么称呼对方倒也无多大所谓,可是以后你们的孩子呢?是要叫他爹爹还是叔外公?是要叫你娘亲还是堂姊姊呢?”阿雪呆住一会,低下头去,涩声道:“阿雪……阿雪没想那么多的……”秦晓晗听她语气,不由得脸有悦色,道:“姨娘也是为了你们好,除非这些你都不在乎,我便不多说甚么了。”阿雪眼眶湿润,道:“不不,阿雪在乎的,阿雪在乎的!姨娘你说,阿雪都听着。”秦晓晗嘴角微扬,道:“只要你离开他,永远只做他的小侄女,这一切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他依旧是那个相救六大门派的大英雄,人人都不会瞧他不起。”
此时此刻,厢房内烛光晃动,阿雪思绪重重,几番左想右思,过了良久良久,终于站起身来,道:“不,不,阿雪做不到,阿雪做不到!阿雪离不开他!”跟着两行眼泪夺眶流了出来。秦晓晗见她伤心模样,倒也没放在心上,只给她梳好了头发,这才道:“姨娘就跟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罢。”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了,姨娘先去歇息了。”说完便往里屋走了进去。阿雪往桌子上趴了下去,神色茫然万千,思绪凌乱难言,她又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满是泪水的桌子上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日,阿雪没有去找张剑生,张剑生一开始倒也没去在意,只当是她有事抽不开身。直到半个月日子过去,正值秋末冬初,这一日早晨,张剑生正与崔牛在道场上习练剑法,忽听得崔牛道:“大哥,阿雪姑娘她这些天怎么都没来找你?”张剑生正使着一招“鸿飞霜降”,道:“不知道,多半跟她姨娘在练功罢。”崔牛道:“可是都这么多天没来啦,不会是出甚么事了罢?”张剑生本来没觉得甚么,只是不知为何,听得崔牛这么一说,忽然心头一紧,忙收剑站定,道:“我瞧瞧去,你接着练那招‘无隙可乘’。”将手中木剑抛给崔牛,发步奔往阿雪和秦晓晗居住的厢房。
一路上,张剑生心念一动,想到:“有了,可有好些天没见着她了,她定也很想见着我罢?哈哈,且让我吓她一吓!”停下脚步来,径自摆了一个鬼脸,暗自偷乐一会,浑没留意到几个路过的小师侄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一阵自食其乐过罢,忙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阿雪居住的厢房走去。
来到厢房一侧墙边,张剑生悄悄往外望去一眼,不见阿雪在练功习剑,心想:“那定是在房里!”轻步走到门外,正欲猛的推开门来,却听耳边传来秦晓晗声音:“不要……不要……坤儿他过一会就要来找我了……”坤儿是她与陈剑平的独子陈玉坤。张剑生暗自纳闷,寻思道:“晓晗她在做甚么?”只听得陈剑平声音传来:“哼,自从三师弟回来之后,你便整日魂不守舍,叫你晚上到柴房陪我你也不来,是存心想气死我么?”张剑生心头一愣,寻思道:“大师兄也在里面……他们……他们在做甚么?”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得秦晓晗道:“我没有……剑平,快解开我穴道,我跟你解释……”陈剑平似乎没去理会她,只听秦晓晗又道:“不要……都说了不要……”张剑生沉吟片刻,心念一转,想到:“他们……他们是在……那阿雪应该没在里边……”哪知忽然脑海一阵空白,一不留神往房门上一靠,“嘭”的一声,房门竟然打了开来,张剑生站立不定,随之跌在地上。原来,陈剑平由于心急,只是随手将房门带上,却忘了拴上门闩。
秦晓晗犹疑一阵,道:“前些日子她跟我说她想通了,说要去找你,之后便再没回来过了。”张剑生顿时心急如焚,道:“想通甚么?几天?甚么才几天!我都半个月没见着她了!”秦晓晗一阵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甚么,嘴上却道:“我……我不知道……”张剑生心慌意乱,道:“不行!我去找她!”未待秦晓晗接话,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