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落魄道长屠鸨妖,擦肩而过情更深
唐渭清拜别母亲,上来公孙府,请命公孙大人照顾好老母亲,就忙带上几位武艺高强之人,准备四处探访,因为不知这鲛人在何方向,也不懂这鲛人的摸样,正出了府门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见迎面走来那道人,那道人见唐渭清福相饱满,于是说道:“公子带诸位武士要去何处?”唐渭清回道:“我们正准备四处去找一位鲛人。”道人笑道:“天大地大,鲛人变化莫测,何以这么容易寻得?”随后将那仙袂一甩,洋洋洒洒地走起来,还哼着小曲儿:
世人都说神仙好,上天入地真快活。孤独修炼为除妖,败天禁欲成正果。
非凡之人一般都是这样装神弄鬼,唐渭清听到这位道人唱着仙呀鬼呀的,再看看这道袍虽是破旧些,依然是蓝色鹤氅,大襟,长及腿腕冠巾飘飘,芒鞋着地无脚印,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于是跑去追,作揖拜道:“我有眼不识高人,实在罪过,还望高人指明,他日我得了一官半职,必会为高人设寺庙答谢。”道人笑道:“哈哈,我也只不过是道行天尊的第三代弟子了。”虽然唐渭清未曾见过这道行天尊,民间还是在各类鬼节祭拜道行天尊,今日这翩翩仙人得知是天尊第十八代弟子,于是肃然起敬,连忙和兄弟们叩拜在地上,道人道:“申公豹都可封神,可惜我如今还不如意,还好我来至人间,降妖修行,就可羽化登仙了。”唐渭清忙颔首说道:“道人德高法力高强,位列仙班是迟早的事儿了。”道人笑道:“不要道人不道人的了,叫我精风道长就可。”唐渭清立马改口道:“这次任务繁重,还望精风道长帮忙。”精风道长就拿出寻妖罗盘来,这罗盘向左向右各旋转了久圈,道长口念一声:“九九归一!”罗盘针就指着一处方向,唐渭清问道:“道长看出来什么?”精风道:“我们按着寻妖仪所指的方向走就是了。”随后几人随着道长,听着道长捉妖的经历,一起走去。
话说娇儿现出元形,本也是娇娇鱼娥,只可惜这公孙炎色欲熏心,加上蛮狠霸道,所以看到娇儿的元形则是凶神恶煞,才得了不治之症。娇儿出了露凝香酒楼,酒楼里外的人都惊奇了,问道娇儿是否被公孙炎欺辱,娇儿只是说公孙炎饮酒太多,被仆子门抬回家去了,自己就出来了。于是在离逍遥馆门口不远处蹲哭着,说自己从小被拐卖,虽然**成个唱戏的,也是个良家女娃,哀嚎而却不曾流泪,也可想而知,娇儿流泪,必成珍珠,吓着这些个凡俗人。
“谁家的哭丧星,在我逍遥馆门口哭哭啼啼不成体统,还不撵走!”鸨娘娘在院子里对钊儿喊道。钊儿遵命着,出来一看,不是个泼妇骂街,却是个娇娥诉情,水水嫩嫩,真叫人心疼。忙说道“姑娘还是别出去吧,这地方你不该来。”娇儿道:“小哥何出此言?”钊儿道:“我们逍遥馆虽是个明艳的地方,可来了这里的女子就像是入了魔掌,倘若有天万幸要是出了馆子,那自然是造化了,可惜人间好色之人多的是,这女人出了馆子,反倒有很多人所唾弃,你说可恨不可恨。”娇儿笑道:“天下男人,哪个我能收拾不了的?”一拂袖,这钊儿自然对娇儿唯唯诺诺,娇儿道:“去把你们主子叫来。”钊儿魂不守舍地回去,鸨娘娘见钊儿中了妖气,施法让他镇定,但也没有识破,毕竟自己也并非人类,张扬也是不好的,就出了馆子来,见你女在门外候着,围着一群人,鸨娘娘闻得这气味像是妖城的,还以为是妖王派来的,就说道:“主上有话好好说,我也是辛苦在人间开拓一番事业,你要什么自然满足你就是了。”娇儿打量了一下鸨娘娘,也不过是个修行百年的鸨,就说道:“我来人间,也并非是寻你的不是,我只是来游玩一番,寻求至情罢了,如今也不知人间详情,想在你这里住上几日。几日后,我们也就各自离开,永不相见了。”鸨娘娘这才心安下来,满脸堆笑地把娇儿请进去,想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娇儿住下,娇儿认为这也太显眼了些,就让鸨娘娘收拾一间舒适些的屋子让娇儿住下来。
傍晚时分,鸨娘娘就叫来灵鸢儿,尤娆,楚容止,琵琶、箜篌二女和丹若,在院子里见面介绍,娇儿一一见过也知道了大家的姓名,娇儿拜灵鸢儿时说:“劝君莫惜少年时,为情膏肓也离魂。”转而拜见尤娆道:“天机算不尽,琵琶怨东风。”再看看这楚容止、琵琶、箜篌三人,竟看不出什么源头来,相比也不是人不是妖,于是说道:“挥弦御风踏云行,归去楼清留花径。”大伙儿不知娇儿这说得是初见每个人的感觉,只听尤娆忙说道:“我们不知姑娘说些什么,只听得很是学问便是了。”娇儿回笑了一番,只是问楚容止道:“楚公子是哪里人?为何来这地方?”楚容止道:“小小伶人,只能到处游玩了。”娇儿笑道:“某非你我来这儿的目的相同?”楚容止笑道:“姑娘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尤娆看得俩人只顾着说话,忙拉着楚容止道:“楚公子何不计较她胡言乱语,我们回你屋里你教我琴艺可好?”灵鸢儿见得尤娆在吃醋,忙笑道:“你们自便去就是了,我请娇儿到我屋里坐坐也好。”随即众人都各自散开了,灵鸢儿带着娇儿进来自己的阁子里来,掩好门问道:“妹妹刚才的那些诗,可不是浑说的吧?”娇儿看着这鸢尾阁如此雅致,想来这灵鸢儿也是个知书人,于是说道:“姐姐果真聪慧,我那时说我初见各位的感觉。只是姐姐终究会是斗不过情和人的。”灵鸢儿笑道:“自从进了这逍遥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过,若是死在他的怀里,也是福分。”灵鸢儿强忍住泪,忙把烛灯挑亮了些,问着娇儿的故乡,娇儿说着自己是汾水人士,还与灵鸢儿说着汾水里的各种奇闻异事,至深夜才罢休。
第二日就有朔君和兆君先后来看灵鸢儿和丹若,走来院子,就看见出挑的美人儿,甚是可爱,忙问钊儿是何家姑娘,钊儿细说一番,朔君想到倒是可惜了她,只见她和琵琶、箜篌二位姑娘在弹琴练曲儿:
十里烟雨重重,灯火逐水流,盛庭华宴依旧。琵琶声色悠悠香扇芙蓉绣新辞一阕为君弹。
落笔行云走,文史古今通,小楼醉春红,乱世宛如梦。一缕香魂半生零落。
这天早上天本来就是灰蒙蒙阴沉沉的,犹如有一场大雨来临一般,一阵热风吹过,朔君还没有在意雨就要来,痴痴望着娇儿一伙儿出神,噼里啪啦一声雷响,雨点顷刻间大降下来,朔君这才回过神来,连蹦带跳地上了鸢尾阁来,只见灵鸢儿坐在茶桌旁,一脸怒气,见朔君来,忙说:“你来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来我这里,看来你可真勤快,这么大的雨都挡不住你。”
朔君忙说道:“我这不刚来,就听见有个新来的戏子在那里唱戏,就看了一会子,没想到耽误了时候。”灵鸢儿稍稍消了气,忙给朔君拿来干净些的衣物说道:“可是我想多了,男人谁不是喜新厌旧呢?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别厌烦我才是。”朔君衣服换到一半儿,就搂着灵鸢儿说道:“我岂是那种人,你……”话还没说完,就见娇儿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忙求救说:“哥哥姐姐救救我。”朔君安顿好灵鸢儿和娇儿,就出去,正听见院子里有哭嚎惊吓声,下了楼,就看见院子里围着好多人,一群穿铠甲的武士拿着剑围着一只石狮子大的怪鸟,这怪鸟受了伤,身上被符咒困住了,在白眉神像前流血着,看来是要奄奄一息。只见这钊儿也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朔君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钊儿差点叫出声,问是何故,只听钊儿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人们进馆来听姑娘们唱戏,可巧来了这些个习武之人,那个臭道士说我们妈妈是妖,还是台上那个娇儿也是妖,我们妈妈就与她斗,中了他的桃木剑,伤了,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听那道士道:“大伙看看啊,这妖孽在人间为非作歹,蛊惑人心,才会是人间日益败落下去,我今儿除了这禽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说着口里念动咒语,一声噼里啪啦响,那怪鸟瞬间烟消云散了。人们议论纷纷起来,说鸨娘娘在合欢里这般有才德,即使是妖也为人们提供游玩地,并非伤天害理。这时候,逍遥馆众姐妹身上的华丽彩衣都褪去了,这意味着鸨娘娘在他们身上的操控咒语也解除了,众女子齐齐前来跪拜在道士面前,说道:“感谢真人让我们重新得到自由,我们能活着出去,也算是造化了。可惜还有很多姊妹早就被虐死了。”道士听到了,就做法,忽然领着大伙往亭子走来,亭子外哪里花草繁盛,道士对大众笑道:“大伙可知道这亭子的花草为何比别处繁盛吗?”大伙儿点头说不知,于是命人把那些花草除去,挖土起来,不一会儿,就有挖出女人的头颅,长发,和衣服,外人看了都惊吓着,这些被除去咒符的女子们哭嚎着说:“真是与我们一起来的姊妹,可惜他们个性倔强,没有我们这般懦弱而屈服,所以就杀人灭了口。”道士安慰着女子们,说他们出去了就一心从良,好好做人,于是又高呼道:“各位乡亲们,现在恶妖已除,不过还有比这怪鸟更厉害的,待我收了杀之给你们看。”于是带着武士和众人齐齐往鸢尾阁和拜锦轩走来。
朔君见事情不妙,于是抄了捷径往鸢尾阁来了,进来看见灵鸢儿也是一身素装,不见娇儿,忙说道:“鸨娘娘死了!她是个鸟怪!你自由了!她人呢?”虽绕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也明白了意思,也说到:“老天有眼,我可是熬到头了,我把娇儿藏起来了。”俩人说话之间,楚公子和琵琶、箜篌前脚来了,说道士一伙正在四处搜查找娇儿,尤娆,还有兆君和丹若后脚也都来了。只见尤娆也是一身素装,泪流满面地来了,一进门就抱住楚公子痛哭起来,哽咽着说:“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灵鸢儿上去安抚,丹若也忙说道:“姐姐高兴才是,何必为那个老娘哭泣。”尤娆道:“我倒不是完全为她的死而流泪,我是想我这等女子,出了馆还怎么个活法?”这话一下刺在了灵鸢儿的心里,灵鸢儿忖道:“真是这话,在这逍遥馆里,虽绕受些苦,可日子也是将就地过得去,要是出去了,没个心怡人,还不都是孤独终老。”这时门被打开,是钊儿,钊儿大声说道:“鸢姐,人们来了!”随后被人群被人群挤到一边去了,涌来一伙人,道士在前身边有个粗壮的将领,后面有十二个穿着黑铁铠甲的武士,都佩刀,面目严肃。灵鸢儿上前道:“道长法力高强,还我们自由身,在这里谢过了。”道长环顾了一下灵鸢儿的屋子,最后盯着鸢尾花丛说道:“为民除害,是我职责,不谢不谢。不过这阁子还是清新雅致些,这花也开得迷人,可否让我精风道人细看一番。”说着就往鸢尾花丛走去,只听楚公子道:“道长何不这般计较,世间有些人比妖还恶毒,倘若有善性的,你杀了她也是罪过,不造孽不说,倒是望您修仙路上摸黑呀!”精风道人听楚容止这一番,再看看这楚容止,并非凡人,身边的两位女子,若隐若现的,于是说道:“高人请到我住处说话。”俩人好就出去了,走后,娇儿从花丛里出来,唐渭清见了,似曾相识,看清楚了,就叫到:“娇儿!”娇儿听得有人叫她,忙应了一声,不知这唐渭清上前来,就抱住了,流泪说道:“自从你走后,我就夜夜想念,回家可好,我们好好生活。”娇儿挣脱开来,朔君也忙过来拉开俩人说道:“小子你认错人了吧。”娇儿道:“我们是认得的,当年我坠入汾河,是这位好汉救我上来的。”
“好汉相救,才得娇儿性命,多谢!”朔君说着,忙请唐渭清坐下来,灵鸢儿听着这一席话,心里也是一凉,看着尤娆哭成个泪人儿,也忙带着尤娆回了拜锦轩去了,众人也散去了,姑娘们也都各自营生去了。逍遥馆空了下来。
道人和楚容止出来逍遥馆,来至露凝香酒楼,道人问道:“不知仙人是那方神圣?”楚容止道:“我不过是掌管山谷的百谷仙人罢了,哪能和真人比,您可是西海十二仙人之一啊,可惜坏了事,贬谪下界,经历了一番作为才可重登仙班了。”精风道人说道:“我也是修行已久,可就是不知门路在哪里?”楚容止说道:“你今日所杀鸨娘娘,这可以记你一功,可是今日在鸢尾阁的,是鱼精,并非是害人的妖精。你至今还道法未深,可想你往日不分好歹,滥杀无辜所导致的。”道士道:“可他害人不浅啊,把公孙大人家的公子都害得生不得,死不了。”楚容止道:“鱼娥跟我说了,这公孙炎素日就欺辱女子,强抢民女,在他手上也是死了不少人,鱼娥只是现出元形吓唬他,不曾想到他色欲熏心极深,看到的是假象,所以才吓出一声病来。”道人这才知道了缘由。
送走了道人,楚容止回来,和娇儿说了此事,于是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伙都起来,朔君带着灵鸢儿,唐渭清带着娇儿,兆君带着紫菱也就是丹若,欲出逍遥馆去,只见钊儿来了,说道:“大伙儿可以走来,尤娆姐死活不想离开这里,她带话说以后大家要互相恩爱,不离不弃。”灵鸢儿听了,伤心道:“我去拜别姐姐!”钊儿阻止道:“她任何人都不见,你们就别去了。”钊儿说完就往拜锦轩去了。唐渭清得知公孙家这般阴险,就叫大伙散了,和娇儿俩人准备在帝都游玩两日再回去,灵鸢儿也被朔君带上,驾着轿子往新住处去,兆君带上丹若,往壤驷谷回家去。
钊儿回去,只见尤娆看着瓷瓶里的一大束荷花在流泪,钊儿进去,扶着尤娆起来,安慰道:“大家都走了,都走了也不要紧,也许楚公子在呢,我去叫他们来。”尤娆说道:“你不必这么麻烦了,你来看看这荷花开的多美多香,我就想着有那么一天,有个人能送来一朵花,如今我到自己拿了别人的花送给自己,真是好玩。”钊儿道:“你和鸢姐平日对我有照应,我也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爱慕着楚公子,我也知道你设计让灵鸢儿和朔公子在一起,完全是为自己考虑,你我商量杀了鸨娘娘自己做这逍遥馆的主儿,可惜鸨娘娘是死了,可是终究来还是一场空。”尤娆笑道:“啊哈哈哈哈,现在就是我的了。这里就是我的了,我千方百计让灵鸢儿和朔公子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笼络客人,在逍遥馆占有一席之地了。况且你知道这朔公子为何会喜欢喝这舒心凉茶吗?”钊儿吼道:“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知体面的尤娆!”尤娆道:“人生在世,岂能有不变的理儿,为什么灵鸢儿这么想要孩子,想用孩子来牵绊住朔公子,因为是我放了药,好让灵鸢儿知道后,怪罪于鸨娘娘,这样我在这里和灵鸢儿最出色,自然管这里我是不二人选了,因为灵鸢儿会走,到时候这里就是我做主了。”钊儿道:“你这女人真是疯了!”说完要走,尤娆忽然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钊儿,哭道:“可是谁知我心里的苦楚啊,你且听我说几句,再走如何。”
听了尤娆一席话,钊儿就留下来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