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昔驴

“雪沉,祖地搜寻地如何?传承人找到了吗?”刹帝罗急切地问道。

“君上,都寻遍了。毫无痕迹。”冷雪沉满面无奈地道。

刹帝罗沉思许久,声音低沉地道:“那神秘人是何模样?

“无人记得。”

“无人记得!怎会如此!是否守卫推卸责任。”

“君上,据臣看不是,应当是那人修为太高,不想留下痕迹。”

刹帝罗双沉思良久,长叹一声道:“那人留书,再说与朕听。”

冷雪沉深思片刻,朗朗背诵起来。刹帝罗听后,也是沉思良久,长叹一声道:“话虽如此。但事已经作了,也只能继续。雪沉,封锁消息,秘密排查。”

“是,君上。”

“祖地有没有变动?”

“君上,‘那个地方’似乎有开启过的痕迹,封印也有所松动。”

“什么!封印松动了。”刹帝罗惊喜地道。

“是的,君上,封印已经松动,并有了开启迹象。”

刹帝罗长叹一声道:“看来传说非虚,也不枉祖上看守‘那个地方’这么多年。”

“恭喜陛下”冷雪沉躬身一礼道。

“加派人手,严密看守。”

“是”

就在君臣二人于黑龙殿上密谈时。罗刹城数千里外的一座村落,此地近南,天气还不寒冷。在一处刚收割过的麦田空中,泛起一阵涟漪。不一会儿,“嘭”的一声,自那涟漪中,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还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搜寻最后一颗粮食的农夫,纷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砸落地面后,弹了数弹,叽里咕噜地滚出很远,一个侧翻停了下来。

有好奇心重的农夫,见到天上掉下了物件。一扔手中农具,小跑着向黑球冲去。刚跑出几步,一声哀嚎响起:“哎呀我的屁股啊!可摔死老子了。”话音刚落,一个相貌平平,身材消瘦,身着破烂黑衣的年青人,自地上一窜而起,捧着屁股,乱蹦乱跳,叫个不停。一众农夫见状,吓得连忙停下脚步,惊恐地望向此人。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是一阵涟漪泛起。“啾啾啾”一阵尖厉的鸟鸣响起。一团圆滚滚的七彩光球,自空中流星般划落。

“嘭”的一声。这个七彩光球,好巧不巧地正砸到黑衣年轻人额头上。“哎呀!你大爷的,什么玩意儿,砸死老子了。”那个从天而降,不停叫骂的黑衣年轻人,可不正是囚于困仙笼中的段千壁。

却说不久前,段千壁正在困仙笼中,磨磨唧唧地胡侃。那名青衣人,却晃过三名守卫。来到段千壁面前。光壁,未对此人产生一点阻隔之功。青衣人很是从容地一跨步,走了进来。段千壁见到此人,先是一愣。抬眼望看面前之人,却发现青衣人面目一片模糊,似有一层薄薄的云雾,挡在青衣人脸上。无论段千壁盯瞧,都不清此人面目。

“你咋……”段千壁刚要寻问,身子就腾空而起。段千壁再一张嘴,一股寒溜溜的风,直接灌入肚中。无奈下,段千壁只好闭了嘴巴,眯眼四处看去。此时,段千壁却发现自己竟飞腾于半空之中。原来是青衣人拎着他的脖领,向远方飞去。

“神、神仙啊!”段千壁连声惊叫道。刚一张嘴,又被灌了一肚子“冷风饱”。飞行了约半刻钟后,段千壁被“砰”地一下,扔到了地面。这一下,可把段千壁摔得头昏眼花、双眼更是金星一阵乱冒。段千壁想要挣扎起身,却觉一阵脚软、发晕。迷迷糊糊中,段千壁只能在原地乱转起了圈子。就在段千壁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时。那青衣人却站在一片光幕前,双手连点,装若飞梭。却见他双手越点越快,慢慢的已看不出手指痕迹,空中只留下一片幻影。

猛然间,青衣人双手一停,低喝一声:“疾”。一阵白光闪过,一面由白色光丝,组成的三角形光阵,凭空而起。就在光阵形成后,空气中的灵气,犹如找到光源的飞蛾,纷纷聚集而来。随着光阵中的灵气愈聚越多,浓郁得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光阵也在不断吸收着灵气中,从虚渐渐化实。光阵耀眼的白光,变得愈发刺眼。

“神仙饶命啊!”就在灵阵化虚为实之际。清醒过来的段千壁,突然大声嚎叫起来。

青衣人仿若未听到一般,自顾仰头望着光阵,并不时对光阵轻点几下。段千壁见青衣人不理会自己,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边搔着头,一边绕着青衣人,兜起了圈子。

又过了一会儿,青衣人再次大喝一声,连吐三字:“役、敕、疾。”右手向那三角形光阵一指,光阵缓缓向光幕中飞去。

随着三角光阵靠近光幕,一阵轰鸣声也随之响起。光幕上渐渐浮出一面八角形光阵。这面光阵虽是八角,有一角却暗淡无光。飞过去的三角形光阵,很快贴到那暗淡一角上。一瞬间,整个八角光阵仿佛活过来一般,道道光丝,密密麻麻地遍布光阵上。

段千壁见状,心中大奇,不由得向八角光阵望去。刚看几眼,段千壁就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太阳穴更是“嘭嘭”地跳个不停。

“想死,就继续盯着看。”青衣人断喝道。

听到这声断喝,段千壁心头一颤,清醒过来。清醒后,段千壁连忙闭上双眼,胃腕部却传来一阵酸楚。“哇”的一声,段千壁一张口,刚刚吃下不久的酒食,全都倒了出来。随着,段千壁地不停呕吐,一阵酸臭味,散发开来。

青衣人冷哼一声,道:“给我滚远一些。”言罢,左手一挥,一阵恶风刮起,卷飞了那团呕物。又一挥袖,把段千壁甩飞到一旁。就在此时,光阵上的轰鸣声,更加剧烈起来。又响了一会儿,光幕中分开一道缺口。青衣人拎着段千壁,大步走了进去。“啾啾啾”一阵鸟鸣响起,一道九色光跟着二人,飞入进去。

“小啾啾”跨入光幕的青衣人,诧异地道。光球化为一只九色鸟,扑腾着小翅膀,欢快地飞向青衣人。九色鸟一头扎进青衣人怀后,轻轻地用身子蹭起青衣人胸襟。

“没想到,你还活着。”青衣人轻轻一笑,柔声道。

“啾啾啾、啾啾啾。”九色鸟听后,连连点头。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好了,小啾啾,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一会儿再和你叙旧。”言罢,青衣人向光幕深处走去。进入光幕后,抬眼望去,光幕内却是一片建筑群。碧瓦朱檐,飞阁流丹,简朴的建筑却透着极尽的精巧。青衣人对着这片建筑群,深深鞠了一躬,口中悲切地道:“师父,罪徒回来了。”连鞠三躬,青衣人才拎起段千壁,走向这片建筑群。

很快,青衣人来到一处七层高塔旁,却见高塔匾额上,书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藏经阁”。青衣人推开塔门,走了进去。塔内分为七层,中间空地直通塔顶,塔顶处有一明镜,明镜被一法阵控制,能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引得日、月光源照入塔中。塔内四周为一层层楼梯;一排排经文,安静地摆放在书架上。塔内一层,十分空旷宽大,地面绘着一副繁复线条的法阵。青衣人走到阵前,拿出两块青蒙蒙的灵石,随手按入阵法凹槽内。

却见青白色光芒一闪,一丝丝青白光线,渐渐爬满整个法阵。被青白色光线填满后,阵法变得生机昂然,一扫刚刚的死气沉沉之气。青衣人沉思片刻,左手一甩,把段千壁扔进法阵。随后,青衣人一挥右手,一个光罩罩向段千壁。被困在光罩中的段千壁,不停拍打着光罩,大声叫嚷着什么,却连一丝声音都未传出。

青衣人见状,也不理会,却与九色鸟轻谈起来。半个时辰后,青衣人长叹一声道:“小啾啾,看护好此人。等我处理完此地之事,就去寻你。”言罢,青衣人单手一挥,把九色鸟也送入阵中。青衣人对着法阵,又是连点数下。阵法中,一片青芒大作。

“传承人,我送你离开此地。这传送阵能把你送到黑刹国边境,望你珍重。”言罢,也不待段千壁回说。青衣人一按机关,一道白光闪过,在一片啾啾声中,九色鸟与哀嚎着的段千壁,同时失去踪影。传送阵中,青白色光芒闪烁约半刻钟后,一切再次恢复了宁静,寂静的塔中,只余一声叹息。

被扔入传送阵的段千壁,仿佛感觉自己,被扔进一处不停旋转的漩涡中。来来回回,翻滚不知多少次。段千壁只觉得,全身一会儿被拉扯成长条,一会儿被揉成面团。不知过了多久,旋转的漩涡,猛地停了下来,蜷成一团的段千壁,直接被扔了出去。

回过味的段千壁,自地上窜,刚叫骂了一句。一阵“啾啾”声,伴着“嘭”的一声脆响。把刚起身的段千壁,再次砸倒于地。段千壁的整张脸,与大地来了一次非常彻底又亲密的接触。段千壁咧咧呛呛地爬了起来,只觉一阵头晕,一摸额头,一个淤青的大包,腾腾地窜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段千壁低头,定睛一看,大叫起来。却见一只尺长的九色鸟,正直愣愣地栽在地面。若非它的小胸脯,还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真以为这只九色鸟已然死去。

“哎!那人从天上掉下来的。快看,那人身边还有只彩色小鸟呢!快,去报告里长。这里出大事儿了。”一名农夫,突然大声喊道。

段千壁听后,心头不由一乱。也不应话,抄起九色鸟,抱头一路狂奔而去。众农夫,见一身破烂的段千壁,抱着九色鸟逃走,不禁大声呼喊起来。一名农夫见状连忙追去,跑了两步,未见一人跟上,步子不由慢了下来。剩下的农夫见他追去,扔下农具也跟了上去。农夫越聚越多,很快形成一条长龙。但随着段千壁的速度越跑越快,农夫们追了四五里后,就望不见段千壁的踪影了。一众农夫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喘息。回过气后,一农夫问同伴到底追着何物,听前者们一说,脑子灵活的几人,连忙跑到里长那里报告。

里长听到报告后,也觉得奇异,就向亭长上报了情况。一路上报后,一纸飞鸽传书,送达刹罗城中。很快,这封突发奇异事件的信函,就传到了冷雪沉手中。冷雪沉看过信后,沉默半晌,沉声喝道:“刹魔卫。”

话分两头,终于摆脱追兵的段千壁。两天后,悠闲自得地走进一处城镇。进入城镇前,段千壁在一富贾之家,连顺了几件衣服,又摸了几十两散银。临行前,段千壁抓起一把毛笔,在一面青白墙面,歪歪扭扭留书一封。“那啥!不好意思,本小爷手头紧,取了你家几件衣裳;拿了不到百两银钱。待小爷手头富余,还你就是。”留书完毕,段千壁自怀中摸出还在昏迷的九色鸟,眼珠一转,拿起毛笔在九色鸟身上涂摸一番。随后,段千壁一脸坏笑地抓起一沓宣纸,把一身黑的九色鸟,随意包裹几下,再次塞入怀中。段千壁溜出这人家后,甩了甩衣袖,向西门镇方向走去。

段千壁走在闹市之中,看着穿梭不息的人群。不由得满面自得之色,想到最得意处,不由哈哈大笑道:“那些傻蛋,定在四处寻找小爷。哪知小爷,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就在段千壁一脸得意地迈着小方步,闲逛到西门镇一座酒楼前时。不经意地一次抬头,腹中的那堆酒虫,扑腾扑腾,乱窜起来。

“唔!好名字,万醉楼!”段千壁一拍手,笑道。

“要不要进去呢?还是进去吧!在这喝点小酒,也耽误不了什么。对,喝完再走不迟。”言罢,段千壁抬步就要跨进“万醉楼”。

就在段千壁左脚,刚刚迈进万醉楼时,“啊昂、啊昂、啊昂”一阵驴叫,在段千壁身后突然响起。

段千壁听到这声驴叫,身子不由一颤,面色更是一片慌乱。段千壁放眼四下一阵乱扫。却见不远处,一根木桩上,一头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毛驴被栓在木桩上。看到这头驴,段千壁整个人呆立当地,迈入酒楼的那条腿,如冻结了一般,悬于半空不动。

毛色纯白的小毛驴,感到段千壁的目光,顺势转头一看。这头小毛驴见到段千壁的一瞬间,也是一愣。随后,小毛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兴奋地狂叫起来。这时的小毛驴就像见到最心爱的豆饼、最心动的那头小母驴似的,整张驴脸上,布满兴奋之色。

小毛驴狂叫几声后,用力一挣,挣断缰绳,撒着欢地向段千壁狂奔而来。却见一路狂奔下,翻飞的驴蹄子,卷起了一片尘土。飞扬的尘土,呛得路人一阵乱骂不停。

眨眼功夫,不断放大的驴头,就顶到段千壁面前。一人一驴,大眼瞪小眼地互看起对方。随后,段千壁一收脚,双眼紧盯小毛驴不放,身子向酒楼外走去。不一会儿,一人一驴就互瞪着双眼,在酒楼外的大街上,兜起了圈子。

“你是不是那头驴?”段千壁突然问道。小毛驴听后,连连点起了头,大声欢叫起来。

“你真是当年踢我头的,那头驴?”

小毛驴兴奋地呲着一排洁白的大牙,连叫几声,又接连点了几下头。来往之人,见到如此怪异之事,不由得全都停下步子,围观着,指指点点起来。

“啊!小爷我可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段千壁兴奋地吼道。小毛驴听后,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就在小毛驴摇头之际,段千壁突然大喝一声,“吃小爷一脚!”,话音未落,飞身一脚,踢向小毛驴那洁白的驴头。

就在段千壁这一脚,将要踢到驴头之际。一声娇叱突然在人群外炸响:“小贼狗胆,敢动本姑娘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