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没有不爽没有烦恼,靖岐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满脸愁云的怨女,开始学会对人莞尔。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欣喜全是他们带来的,也只有跟他们相处时,我才会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显示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我会因为一个笑话很没形象地捂住肚子笑得人仰马翻,会因为一个爱吃的食品跟纾荣争抢得不可开交,会因为靖岐口是心非地揶揄我肥胖,使用暴力将他打得落荒而逃,最后三人都气喘吁吁地歪坐在地上互相嘲笑对方的狼狈不堪。

我多么希望那样的时光能永远停滞,多么渴望自己能开怀大笑不再黯然落泪,可是这个完美无缺的愿望最终还是未能实现。

早上洗涮完之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爸在厨房忙着做早餐,稍后他探出头来让我收拾桌子吃饭,顺便加了一句叫你妈起床。

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来气,故意把东西碰得叮叮咚咚响,他看到我满脸的不乐意,就解下围裙拍拍粘着面粉的手走过来。

我板起脸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有些难过地说,添添,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不肯接纳她?她待你好众所周知,甚至胜过你妈妈,为什么你就是不正眼看她。

老爸几乎天天质问我原因,我每次都会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妈妈死了。他说,我知道你伤心,可总不能活在过去,我和你暖姨已经重新登记过了,她就是你妈妈。

老爸的话说得很平静,我心里却是波浪惊天。我抓狂地说,她以为这样就能取代妈妈吗?我和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对我好,她这么做都是有目的的,你已经被她迷惑了。

老爸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暖姨她一心向善,对你能有什么企图。

我恨老爸处处维护她,恨老爸一意孤行将她娶回来,恨老爸在她出现之后再也不提我们一家曾经的其乐融融。

我扯着嗓子大声地问老爸,你忘了你的结发妻子吗?老爸盯着我说没有。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又娶,为什么非要逼着我问她叫妈妈?

我以为在我声嘶力竭地乱吼之后,老爸会迷途知返,会按着我的肩膀说自己错了,哪知他不断地摇头说,添添,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原因的。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妈妈前脚刚走后脚她便进了我家门,如果她不是居心不良,又怎么赶得这么巧。

我紧抓住老爸语无论次地说,妈妈的车技那么好,怎么会出车祸,一定是她,是她找人撞了妈妈,所以妈妈才会离开的。

老爸脸色铁青着跟我解释,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妈妈是因为刹车失灵,自己撞到建筑房上车起火才去世的,跟你暖姨无关。她住在咱家也是我的主意。

我听不进老爸的话,总以为老爸是在替她申辩,所有就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她身上,我骂,狐狸精。话刚落下,与此同时,老爸的手也毫不犹豫地扇到了我脸上。

我站在那里捂住脸面无表情地瞪着老爸,他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我冷哼一声转身快速地跑开,他在背后大声地叫我我充耳不闻。

我打电话给纾荣,她问我怎么了,我放声大哭起来,她慌忙地问我在哪里,让我别动她马上过来接我。

纾荣把我带到她家时,靖岐也在,他看到我眼睛肿胀着,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巴掌印,目光一下子冷锐起来,立马去卫生间取了一块毛巾,用温水洗过之后拿过来让我热敷。

纾荣一边给我梳理乱蓬蓬的头发,一边问我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我黑着脸一声不吭,想到老爸居然为了那个女人竟第一次出手打我,心里酸得不像样子,泪水又遏止不住地往外流。

纾荣看我伤心得不成体统,就不再询问我,说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熬点稀饭,说着进了厨房,留下我和靖岐。

我窝在沙发上不停地抽泣,靖岐坐在我对面心疼地看着,待我稍稍平静下来,他猛地把我搂进怀里说,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很担心。

我抱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把我所有的痛苦全都驱赶跑了。

纾荣出来端着一碗小米粥让我喝,我没心情吃,她说,不管有多大的气,饭还是要吃的。正争执着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看是老爸打来的就顺手按掉,他又接二连三地打。

后来,靖岐看不下去了就劝我,接住吧,万一有什么特殊事呢。我听他的话乖乖地按下通话键,老爸在那边紧张地说,添添,快去中心医院,你暖姨病犯了。

我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靖岐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表示无碍。纾荣说没事就好,让我快点把粥喝下,还说她小姨教她的方法熬出来的粥很好喝。我试探着尝了一下,果真很爽口,并且感觉有种熟悉的味道。

我和靖岐在餐桌上说笑,纾荣的手机响了,她接过电话后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我们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慌慌张张地说要出去下,然后就匆匆地走了。我和靖岐两双眼装满了疑团。

如果我是一个仔细的人,那天在纾荣家看到她妈妈的照片我就会发现些什么。

可惜,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