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时,赵府依然是美酒飘香,琴声悠扬。王恢问赵始成:“我听说蜀一刀是全中国功夫最厉害的校尉,是这样吗?”

赵始成喝了一口美酒,说:“大人,江湖上高手如云,别的我不太清楚,但是陨铁蜀环刀在宫廷中绝对是功夫第一。那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大将军卫青威震西域,军事上让匈奴人很是头疼,匈奴人悄悄地派出了黑暗王。黑暗王出身不凡,是匈奴单于的一个王子,二十年前,年轻的黑暗王隐姓埋名,来到长安执行潜伏任务。但他的外貌特征还是比较匈奴化,被当时搞反间谍的卫青盯上,卫青派出卧底,这个人就是蜀一刀,时年十六。”

“不知道蜀一刀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他成了黑暗王最要好的朋友,帮助黑暗王做了很多事情。黑暗王也用尽了才华,一手创建了组织。因为要在我中原秘密活动,所以组织名为‘黑暗会’。当然,在十年前的某一天,蜀一刀联系了卫青大将军,一举消灭了匈奴人潜伏在中原的黑暗会,包括洗钱组织、暗杀组织、智囊组织和间谍组织。”

“黑暗王是有史以来继冒顿以后最优秀的匈奴人,他也是匈奴人最杰出的间谍大师——没有之一。但他却棋输一招,败给了卫青和蜀一刀。从此匈奴失去了情报来源,继续被我们打。黑暗王则死里逃生,远遁西域,与北海匈奴遥相呼应,继续以汉为敌,不同的是,他现在的活动对象是西域三十六国了。”

“蜀一刀,是我见过的最沉着、最优秀、也是最勇猛的英雄!他的名声都是在江湖上闯出来的,现在即使在这里做个小官儿,大家还是把他看成是大腕儿。实际上,陨铁蜀环刀杀人无数,全是该杀之人。他战无不胜,绝对是我大汉的骄傲!”赵始成慷慨激昂地说道。

王恢鼓掌:“说的好!来,让我们为蜀一刀干一杯。”

“干!”笑声中,大伙一仰而尽杯中美酒。

半夜里,黑暗使者就不那么舒服了。他被张开双臂,绑在监狱的天牢里,他醒来时,就看到了正吃着炭火烤肉的蜀一刀。“你他妈的混蛋,快放我出去。”黑暗使者愤怒地骂道。

“你最好别激怒我,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汉奸了。”蜀一刀擦了擦嘴冷冷地说,“现在,我问,你答,我要你说出关于你所知道的黑暗会的一切。”

“你先放了我,我们再谈合作。”黑暗使者强硬地说。

蜀一刀也不说话,拿起桌上剪烤肉的剪子,走向黑暗使者,然后用力掰开他的左手,“咔嚓”一下,剪下了一枝儿小手指。“啊……”天牢里回**着黑暗使者的惨叫。

“在这里你还要谈判?呵呵。反正你还有九个手指头,我们明天晚上还可以继续谈。”蜀一刀推门而出。等到蜀一刀和王恢再来时,黑暗使者供述了他所知道的黑暗会的一切。只不过,这回他再也联系不上黑暗王了。

在“浩候府”中,王恢正跪坐于几前,凝神静气,在丝帛上抄写书法,他的夫人在旁边磨墨,忽听到一阵玉佩叮咚之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闯了进来。这女孩子大约十七八岁,明眸皓齿,体形优美,皮肤白皙,眼神清澈,顾盼之间妩媚可爱,绝对是个小美人坯子。她大大方方地跪坐着,欣赏着王恢写字,夫人和王恢看到这个女孩子,眼睛里都流出了一份爱慈。

王恢叹口气边写边说:“带这个玉佩的作用呢,就是要你慢慢地走路,不要有响声,你这样叮叮咚咚的跑来跑去,亲戚朋友会笑话你的。”

小美人儿轻轻“哼”了一声说:“我又不进宫当妃子,又不要像姐姐嫁给诸侯王,我为什么不能在家里做我想做的呀?”

“那你想嫁到哪里呀?”王恢故意板着脸。

“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爸妈。”

夫人笑了,说:“月萌净说小孩子话,再有提亲的你不看,就成老姑娘了。”

小美人儿月萌转移了话题:“爸爸,你过几天去西域,我也要去。”

“呵呵,你也要去,你知道往西域走能碰到什么吗?”

“什么呀?”

“有全是土黄色的长长的大戈壁,白天气温能烤熟鸡蛋,晚上能把水冻成冰。太阳天天火辣辣地烤着你,两天你的小脸蛋儿就雀黑儿雀黑儿的了。”

“我不怕!”

“还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怎么都走不完,草有半人高,上面爬满了蜘蛛臭虫,草丛里还埋伏着野狼呀,野猪呀,还有蟒蛇什么的,不注意它就窜出来咬你一口!”

“那我也不怕。”

“路上还有不少野人呀土著呀,拿着大刀要抢漂亮的女人回去当晚餐呢。”

“呵呵,我跟着爸爸,什么也不怕。”

王恢拉下脸来:“总之你不能去,好好在家看书。”

月萌撅着嘴,求助地看着妈妈。夫人说:“行了夫君,带着她吧,跟着你开开眼界也好,以后她要是嫁人了,就不方便出去玩儿了。”

月萌拉着王恢撒娇说:“就是嘛。求求你了爸爸,除了长安和洛阳,我连郡国都没走过呢,让我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吧!”

王恢不置可否地说:“再议。”

河西地区目前有酒泉、张掖、敦煌几座城市,后来又设置了武威,统称为河西四郡。它们原来都被匈奴人控制,现在成了大汉的新领土。武威——取“武力威镇”的意思;张掖——取“张国臂掖”的意思;敦煌——“敦,大也。煌,盛也”,取盛大美好的意思;酒泉——“酒入甘泉,三军痛饮”,取地名的意思。这四郡就是几十年来大汉与匈奴的交战成果,是胜利后采摘的果实,这里的每个城市每寸土地都洒满了战士的鲜血,四郡临近大戈壁,地形和道路狭长,从地图上看如同走廊一样,所以又称河西走廊。

从长安出发到边疆的五千里,汉使团只走了二十五天。驾快马、跑驿道、还有沿途的郡国供给食宿,非常的方便和快捷。道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四百人轻骑扬尘,迅疾如同飞鹰。在河西最后一个城市敦煌补给后,再走出百余里,就是著名的玉门关和阳关了。站在国家领土的最边缘玉门关外,五位将官和一个美女正一起欣赏大汉的绝美河山。下一个见到人烟的地方就是外国了,没有出过国的人,不禁感到茫然,当然还有一些恐惧。除王恢外,所有人都是第一回走西域,而王恢走的就多了,有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带队,还有什么可怕的。

“去西域,基本上分南北两个路线,还有一条极北的线路,但是匈奴太多。而南线有些绕远,所以我们走北线”,王恢望着连着天际的油菜花海对众人说,“北线的线路是:出玉门,走昆仑山南麓,大沙漠北边缘,经过楼兰、车师、高昌、焉耆、轮台、龟兹、姑墨,再过疏勒,就可以到达大宛了。”

月萌终于如愿以偿了,来到了神秘的大西部,看来天下的父亲都是爱女儿的,当然王恢夫人也说上了话,我们的浩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点儿怕老婆。看到祖国的大好山河,月萌激动极了,原来祖国不仅有小桥流水清箫浅唱,还有着戈壁平原草天如画呀!玉门关外,是一片油菜花海。金色的油菜花把天地染的金黄,远方碧蓝如水,蓝天黄地,加上天边的白云相衬,正宛如油画般美不胜收。天空中苍鹰盘旋,五月芳菲,建功立业的豪迈回**在每个人的心里。

“出发,奔向大宛!”王恢马鞭前指,四百人快马冲出玉门关,奔驰在西域大道上。白天行进,晚上就扎起帐篷,军士成伍,提戈警戒。军营中心的一个大帐篷里,李哆、赵弟、车令和月萌正在吃夜宵。西域初夏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有士卒备好了红炭,装到铜炉里抬进来,暖暖的很是惬意。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想来孔夫子也是讲究饮食的,今夜略备薄酒,以遣漫漫长夜。”李哆的开场白倒是很文雅。

除了赵弟李哆外,大家都是头一回喝酒,不免有些拘谨。李哆提议:“大家说一说自己为什么来西域吧?赵弟你先说。”

赵弟说:“为了汉朝的战略宏图,出使大宛,把大汉的影响力推向最远的国家。”

车令说:“今上给我建功立业的机会,我得抓住。”

月萌说:“想在年轻时游历四方。”

李哆说:“你们呀,都唱高调。我本来不想来,不过是要将功赎罪。我要是不去西域,老头儿就要把我赶到南粤去跟土著们划拳喝酒去了。”

大家都笑了,月萌说:“我从来没到过边关,听说边关外边有可怕的匈奴是吗,匈奴人长的是什么样子呀?”

李哆拍手说:“月萌你可问对人了,我的老师司马迁研究过匈奴,所以我也略知一二。匈奴,据说是夏后氏之后,他们在水草丰盛的地方放牧。小孩时他们就学射箭,射鸟呀耗子呀什么的,大了就射兔子狐狸,射下飞禽走兽烤着吃。能拉动强弓的人,就可以当兵。平时他们在草原上放牧,年景不好时就来我国抢劫,抢了就跑,居无定所。近年来被我大汉撵到了漠北的北海那疙瘩,老失败了。”

月萌说:“匈奴人太坏了。”

赵弟说:“匈奴人看重利益,不讲礼仪。爹死了,娶爹的妾。兄弟死了,娶嫂子弟媳,这不跟野人似的吗?”

月萌惊诧地说:“他们还那样呢?”

车令恨恨地说:“匈奴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爹就是死在和匈奴人的漠北战争中。”

赵弟和车令撞了杯酒,安慰车令说:“现在好了,兄弟,匈奴人被我们打到了北海,一时翻不了身了”,两人一干而尽。

酒至半薰,李哆打趣地对赵弟说:”你总盯着美女干什么?”

赵弟说:“当然是月萌好看呗,像你我才懒的瞅你。”

“月萌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的。”

月萌脸一红说:“你们不准说到我。”

“车兄年龄多少?成家了么?”李哆问。

“我二十四岁,媳妇乡下的,孩子六岁了。”车令说。

“呵呵,羡慕呀,像我俩还在漂泊中呢。”

赵弟说:“谁让你不娶的。告诉你,以后我可不跟你混了。”

“呵呵,那你准备和谁混,和月萌吗?”

月萌和赵弟对视了一眼,月萌的脸立刻变红了,赵弟对李哆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喝你的酒吧。”

“哈哈,来,干”!车令说。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繁星闪闪,年轻人各怀理想,共同畅饮青春美酒,把盏言欢。

而王恢就不一样了,他静静地在帐篷中踱步,回想着和蜀一刀在天牢里审讯黑暗使者。黑暗使者冷冷地对两个人说:“如果你们想再也回不来的话,就把我关在这里。你们不要幻想着能到大宛,我们的上千将士,正睁着狼一般的眼睛,寻觅着你们,最终,你们都会玩完儿。”黑暗使者狞笑着在王恢的思路里远去了,王恢看了看满天繁星,深沉地考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