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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弄好了吗?”汪老师的声音由远而近,贺桑的视线从湘语身上移开。

“已经换新水龙头了,多亏了贺科长。”湘语拿着一袋粽子,递给汪老师,指着贺桑,愧疚地说,“水把他喷湿了一身。”

“没事,我回家洗澡了。”贺桑说。

汪老师谢绝湘语的粽子,走到厨房门口,伸着脖子瞧瞧,里边一片狼藉。“不早了,你赶紧打扫打扫吧,今天跳舞换了快节奏,我跳乏了,先回去休息了。”汪老师说。

湘语也不作挽留,将汪老师送到门口。

把家里收拾妥当,湘语准备沐浴。镜子里的她,白衬衣湿透了,内衣轮廓清晰可见,D罩杯的内衣没有将全部内涵包住,露出一截深深的事业线。刚才衣衫不整的样子不会被她俩留意到了?那也太尴尬了!她面红耳赤。

日子飞快,马超的暑假马上就到了,湘语的暑假却不能休息,因为幼儿园在假期里照常开园。

马M电话里安排马超去广东。马超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又反悔。湘语做了儿子很久的思想工作。他就是倔犟着不答应,说:“那边没有同学、朋友,连妈妈也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我要和院子里的唐云玩。”

湘语没有勉强儿子。

“妈妈要上班,不放心你一个人整天待在家里。那你去报兴趣班吧。”湘语和马超商量。

“我想学打乒乓球。我们学校操场上有水泥球台,每次下课,班上的同学不让我参进去,嫌我打得差。”马超说。

原本湘语想让马超报名学习书法、作文起步、奥数什么的。现在听说他因不会玩乒乓球遭到了同学嫌弃,她很自然就答应了。

外面培训机构文化课居多,舞蹈、美术也不少,乒乓球班还真没注意到。孩子去哪里学乒乓球?湘语犯了愁。

一天晚饭后,家里暑热难耐。湘语和儿子下楼散步,在院门口碰到贺桑,他身上背着一个小包,推着单车正出院子。

“贺科长,您好。今天没陪汪老师跳舞呀?”湘语寒暄着。

“她昨天跳舞受了暑气,又是拉肚子又是头晕的,今天歇着了。”贺桑叹气说。

“哦。您现在出去呢?”湘语随意问。

贺桑一只手扶着单车把手,一只手拍拍斜挎包,说:“我约了朋友打乒乓球。我们每周总要打几次。”

“啊!对呀!”湘语一拍脑袋,冒昧地请求,“我家马超想学乒乓球,您愿意帮忙教教吗?我出学费。”

“哦?马超跟我学乒乓球?”贺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回答。

湘语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太过分了,毕竟人家是民政局的一个领导,看看儿子在一旁追打的身影,继续鼓起勇气说:“要不,您介绍会打乒乓球的朋友帮我教教孩子吧?我正为请不到教练发愁呢。”

“马超真想学呀?”贺桑爽朗地笑了,说:“没问题呀!这就带他和我们玩玩去。”

“真的?”湘语又惊又喜,忙唤来儿子。

马超听说去打球玩,连连点头。贺桑一把将马超抱在单车前杠上坐着。湘语感激地说:“辛苦您了。”

“你也一起去看看呗。我们去税务局娱乐室,离这儿不远。”贺桑边推着单车边说。

“好吧。”湘语跟在单车后面,出了院子。来到马路上,贺桑交待她说:“我带着马超先走。前面左拐500米就是税务局,我会和传达室的人打招呼,你直接上五楼乒乓球室找我们。”

湘语点头。贺桑两只手扶着车把手,一只脚点地助力,另一条长腿紧接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屁股稳稳地坐在了单车坐凳上。接着,两脚一蹬,单车慢慢就滑到夜色里了。

税务局门口,一个值班的老头坐在里面,吊扇吱吱嘎嘎转动。湘语畏手畏脚地上前打听娱乐室的位置。

天气炎热,传达室的老头没好气地说:“你哪个单位的?”

“我是育英幼儿园的。”湘语介绍说。

“这是税务局。谁约你来的吗?”值班的老头带些傲慢地坐在竹篾躺椅上,手里的蒲扇象征性地摇了几摇。

“是民政局的贺桑叫我一起来的。”湘语解释说。

“哦,你是老贺的朋友?早说呀。”传达室的老头立马站起来,热情地替她打开小铁门,搭讪着说:“贺科长球打得好,他就在五楼那个亮灯的屋子里。”他的手指了指前面一栋房子的五楼。

湘语顺着走道,上了五楼。

娱乐室里有两张乒乓球台。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开外的男人正歇着,有一男一女正在认真对打,贺桑在另一张球台边手把手教马超如何握横拍。

湘语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贺桑耐心地教马超侧身、弯腰、转身、出拍,不断纠正动作细节。湘语看着儿子像模像样的,很是欢喜。

贺桑转身,发现了湘语,忙停下,将湘语介绍给他的球友们认识。

大家纷纷说要打一局比赛。贺桑和医院里的老彭上场。两个人都是高手。只见一会儿高球,一会儿矮球,一会儿长球,一会儿短球。湘语看得眼花缭乱。老彭一个狠命抽球杀过来,湘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贺桑轻轻一挡,球旋转着落在对放球台上。球又开始快速拉锯起来。突然,贺桑瞅准了机会,猛地一个反抽,将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鼓掌。

湘语痴痴看着,心里暗暗赞叹。贺桑就像一只威猛的豹子,球衫也被汗湿透了。中场换位置,他走过来,擦掉脸上、膀子上的汗,又把毛巾递了过来。湘语很自然地接过贺桑的毛巾,整齐叠放在椅背上。

精彩的比赛结束,另外的球友又要和贺桑比试。贺桑婉言谢绝,转身带着马超继续回到球台前,耐心给他喂球。直到休息够了的老彭催他再开一局,他才将马超安排到旁边独自练习挑球、接球,和挥拍。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九点半了。一行人下楼回家。

传达室的老头热情和大家打招呼,抽出一支白沙烟递给贺桑。贺桑介绍说:“这是我邻居湘语,她儿子喜欢打球,以后让她们进来吧。”

“好的,好的。”老头连连点头,热情地对湘语说:“你儿子有福气,贺科长球技了得,不轻易带徒弟的。”

一行人推着车,准备各自回家了。马超拽着贺桑的衣服,仰着脸说:“贺伯伯,以后您都带我打球啊?我要把我们班的同学都打败!”

“那不是问题。”贺桑点头答应。

球友们纷纷取笑:“老贺,你啥时候有个嫩崽啦?”

“胡说。这是邻居的孩子,他爸爸是电器厂的马M。”贺桑哈哈大笑,和球友们骑车走远了。

湘语尴尬得红了脸,转身带着马超回家。小家伙叽叽呱呱地兴奋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