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霹雳峰圣行

1 芬奇醒来

雨,噼里啪啦地摔砸着透明窗外,看不见灰蒙蒙的天,也看不见雾蒙蒙的万物。

在这扇老窗子里,六双年青的眼睛与一对年老的眼睛,正凝视着木**的一个七岁模样的男孩,他脸庞削瘦,左额头不知怎么新添了一道怪异的伤疤——月牙疤痕!

他就是因月箭解体爆炸,后被大力熊救回来的疯狂猴,而此时围绕在床头的,正是六位梦之队的伙伴与养父兼教父羊风老爹!

雨,一连下了五天,芬奇也在滂沱大雨中昏迷睡了五天;接连五昼连夜,他都完全僵直躺在**,一动不动,像死了般,而他异常的体温,却忽高忽低,令人堪忧。

全靠老爹的神奇草药,为了芬奇,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硬是在短短几天,在炼药室里成功炼出了一般需要几个月才能炼成的仙衣草丹,它具有极强大的还阳药效;同时还有六名队友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为他驱寒赶热,喂他一口一口咽吞流质食物,维系着他生死未卜的生命。

终于,在爱神面前,死神感动了。

在第六天,天空停止了“泪流”,倾盆大雨化作了晴朗气息;黎明刚至,一缕金色的透过之前雨拍打的透明窗,斜射进了这个房间,与之相伴的,还有美丽异常的彩虹,奇迹由此发生了。

漫长的黑夜结束了——芬奇打开了眼睛!

从微微开启的眼睑里,芬奇依次看到了另一铺**的盖尼、维利,还有把乔斯的尾巴当作枕头的比尔;他想笑,却笑不出声;他又想看看窗外熟悉的小花园、小草坪、小果林、小树林还有小菜圆,尽管已经是六天后的样子;于是他试着慢慢半支起身子,吃力望向外面。

这时,刀螂一只闭合的眼睛也逐渐睁开了,在金色阳光中,他恍惚看见了一个紫色的背影;他一下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睁开了另外一只眼睛,这下他确定了。

“醒了——”他一下子欢呼起来,内心是无法压制的喜悦,“芬奇醒了,芬奇醒来了——”

仿佛春风吹绿了小草,又像钟表叫醒了眠者,刀螂从未具有如此巨大的穿透力;刚刚还趴在**,因劳累睡得跟死猪似的四人,像被电击般立马清醒过来;声音还穿过了墙壁和楼梯,隔壁房间动了起来,一楼厨房发出了一声很急的金属声,以及随之而来的脚踏木板声。芬奇转过了身。

嘭——

门碰到了墙上,一飞一走进来了两个身影,随即第三个形影奔入了这间卧室。

“芬奇——”笛儿与闪叶含泪叫道。

“我的好孩儿——”另一个声音颤抖地喊了起来,大家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羊风老爹一把抱住了养子,“老爹的心都快被你吓碎了!”

六人眼眶湿润地看着差点阴阳两隔的爷孙俩,露出了微笑。

许久,养父才松开了养子。

“对不起,老爹,”伤病初愈的芬奇声音虚弱地说,又抬起头,“还有你们,我的伙伴,我知道你们一定为我付出了很多,如若不然,恐怕现在我也无法跟你们说话了。”

“没什么,因为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嘛!”滑头说说,咧着嘴笑,懒惰虫好像也想说同样的话。

“还有我们!”闪叶与笛儿同时说。

“当然,我们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芬奇回着,面带微笑,大家一起露出了笑容。

这生死边缘的再团圆复合,散发着天伦之乐般的光芒,拥有无可复制的爱。

一会,老爹终于发现了养子额头上原本并不存在的异痕。

“芬奇,你的左额,怎么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他惊奇地问,其余六人这才看见了那个忽视的怪疤。

“不知道,很可能是月箭解体,什么爆炸碎片划破留下的。”芬奇不确定地猜测着,伸手摸了摸那微微凹进皮肉的新伤痕。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可能的原因”;但老爹似乎并不认同,他好像感觉到了某种非比寻常的神秘气息。

“它疼吗?”他问,没有将自己的的异解说出来。

“微微感到些痛,不过并不明显。”芬奇回答,感受不出头上的疤有任何特别之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下楼吃早餐吧,我得好好为你补补羸弱的身子。”老爹关切地说,语气有些不同。

“嗯!”芬奇答着,点了点头。

接着,大力熊小心搀扶着他,八人一起走出了房门,走下了旋梯。

早餐极丰盛,除了前面那些可口美味,又增加了虫儿草、叶豆泥、茎芋块与卡尔拉麦果根等味谈却极富营养的天赐食物,似乎特地为伤势刚好的芬奇准备的。

他们一如往前那样,有说有笑地围坐长桌上,但他似乎食欲不大。

“来,”羊风老爹举起一杯果酒,高声说,“让我们为芬奇的康复干一杯!”

他们全部端起了酒杯,而芬奇是最后一个才拿起杯子的,懒惰虫接连喝了两杯才换口味。

“芬奇,”一个声音欢叫着,是笛儿,她夹来了一块白色的食物,“吃一个茎芋块!”

接着,大家又一齐为他添加食物,几乎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浓缩在了他的一只碗里。

“谢谢大家,”芬奇说,筷子勉强拿起来,“不过,我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慢慢吃。”闪叶说,又往他碗里塞了一根虫儿草。

整个早餐期间,芬奇吃得不多,话也很少,只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啊,哦,嗯”几个字,他仿佛在梦游似的,又像在思考什么,然而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深深的挫败感,无力的绝望。

每个人看在眼里,却埋在心里,没人敢试图直接打开他的心锁,除了辅以帮助,最终只有靠他自己自我觉醒,自己战神自己!

仅仅用了比正常一半都不到的时间,芬奇便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食物还剩下大半。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他说,起身想回卧室。

大家一下停了下来,无心再食。

“等等,芬奇,”老爹叫住正要踏上楼梯的他,对另六人说道,“大力熊,你们几个带芬奇去院后漫漫步,散散心吧,这对身体恢复很有好处。”

“好的,老爹。”心领神会的几人回答。

而芬奇本不想去,不过在老爹的劝说与六位队友的央求下,他总算答应了。

于是,七人走出了阁门,来到了已经雨过天晴,阳光明媚的户外,但地面却仍一下潮湿;芬奇没让大力像再扶着他。

没多久,他们就走到了鸟语花香的院子后面,泥土的清香与花木的芬芳,随风吹入每个人的鼻吸中。

六人先是带芬奇走进了色彩缤纷、芳香四溢的花园,希望他的心情好转起来,但没奏效;然后他们又引他老到了菜园,里面瓜果蔬菜新鲜丰富,在滑头鼠摘了几颗色彩红润饱满地大草莓遭拒后,他们又推着芬奇进到了幽静清雅,枝繁叶茂的树林,却依然没能使他开心起来;接着,七人又一起来到了气味诱人的果林,由于已是正午,他们没再回去吃午餐,而是直接以果子果腹,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而芬奇仅吃了一个小桃子;在大家或躺或挂在树上午睡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到了齐膝高的草坪,随风倒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任由草叶与微光轻吻——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正在充满痛楚地回忆那个死亡时刻,月箭爆炸的瞬间……

2 羊风老爹最后的秘密

傍晚,日落西山,梦之队迈进了半星阁门。

阁楼里点上了燃油灯,散发着独特的橘黄色光晕,照亮了刚摆上桌的腾腾鲜食。

羊风老爹刚想去阁门,七人回来了。

“真及时,你们的生物钟可真准,”他笑着说,又拄拐转回身,“好想去叫你们呢,既然都回来就快吃晚餐吧!”

于是,七人围桌两边,坐在了七把椅子上。

“老,芬奇,你喜欢吃的鱼子粒羹——”老爹说,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又示意其他人也吃着。

“我不想吃。”芬奇说,没有拿起筷子。

“那来一粒冰针雪菇——”老爹说着又向他碗里添了一个白色蘑菇样的食物。

“也不想吃——”芬奇回答,依然没有动筷子。

“那最后来一根‘手舞足蹈的精灵’,”老爹说,第三次朝养子碗里递了一个人形的彩色食物,“里面包含了你最喜欢吃的各种食物哦!”

这时,大家都望向了芬奇,希望他能够吃一口。

但他却站起了身,推开了椅子。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他淡淡地说,转身上楼,而碗中的食物颗粒未动。

这下,一直静默的队友开口了。

“疯狂猴——”闪叶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吼着,“你站住——”

芬奇一下立住了。

“你回头看看——”刀螂喊道,与另五人掏出了他们久违的美丽月牙盾。

芬奇转过头,看见了六块反光的月牙盾,同时他的手触到了自己兜里的月牙盾。

“难道你遗忘了我们的梦想了吗?”笛儿叫道,望着那个曾以这样语气激励他们的“励志大师”。

梦想——这两个字像在芬奇心里飘落了片刻的雪花,然后融化了;他又迈开了步子。

就在这时,羊风老爹张开了口,没有如雷的怒吼,却似深东的一抹日光,直低心底。

“芬奇,”他用从未有过的低沉声音,像下了最大的决心,才讲了出来,“你停下,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像在呜咽,“我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芬奇完全止住了脚步,转回了身,与以同样目光望向老爹的伙伴们望着他。

“什么秘密?”芬奇问,总算打开了嘴巴。

“关于你,你父母,还有我的秘密——”老爹说,竟像自首的罪徒般,“希望我说完后,你们能够理解我、理解我……”他重复了最后三个字。

面对这突然的局势,梦之队一时惊愕无语,就像一群正在玩耍的孩童面前,忽然跪下了一位老人,不知所措。

他们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芬奇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长久而仔细地凝望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虽然他养了自己七年。

然后,老爹撑起了蛇杖,动作似乎比平时更慢,他们跟着他,走上了旋梯,来到了二楼昏暗的藏物间;一盏枯黄的燃油灯孤独地烧着血泪一样的灯芯,散发着凝重灰暗的烛光。

呼——

老爹竟隔空将那盏油灯弄熄了,而使火焰熄灭的,居然不是先前那根反电魔杖,而是他手中的蛇杖。

“它——它好像不是反——反电魔杖?”芬奇的表情总算丰富了起来,吃惊地问,其余人也认同地望着他。

“它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污点!”老爹毫无避讳地回答,七人震惊无比地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接着,老爹用那跟无疑已经证明有魔力的巫杖(甚至比反电魔杖更强),用发光的杖尾指了一个大橱柜,它立刻一分为二,像门一样挪开了,他又点了点里面光秃秃的老墙壁,那墙马上变作**状的东西,像水银,流动着窗外星星似的斑光。

众人惊诧不已,而几乎对整个半星阁了如指掌的芬奇,却从未知道它的存在。

“进来吧,一切秘密将在这里面揭晓!”老爹深沉地说,第一个走入了“水银门”。七人在目瞪口呆中也随老爹穿过了空气似的伪装白墙。

他们像走进现实梦境一样走进了魔法幻境!

无疑,这是一间魔法密室,实际上它并不存在,是魔法创造出了它。

这虚幻空间本身并没有多大,而置身于内部的人却误以为它比整个半星阁还大,这是由巫术所呈现出来的错觉景象;房间仿佛尘封了几百年,却几乎一尘不染;天花板上漂浮着半黑半白的小球,像一个个拥有自由意志的生命体似的。

看到他们对这些悬空的小球感兴趣,老爹开了口。

“这些是我的秘密记忆球!”他说道。

“为什么它们全是灰白或灰黑色?”芬奇问。

“因为它们是秘密,没人的秘密是纯白的。”老爹转过身对他们说,并停在了幻室尽头一个全褐色圆桌旁,而前几秒它肯定还不在这。

“坐吧!”老爹说。

“可,可这什么椅子都没有啊?”他们望着空无一物的桌边,奇怪地问。

老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坐在了口气上,立时,一把凭空出现的扶手椅现在了他下面。

七人瞠目结舌——无中生有,这不科学啊?

看见他们惊讶的表情,老爹解释了。

“魔法是另一种科学,但却往往背负着黑暗或邪恶的色彩!”老跌意蕴深藏地说,好像是在为巫术“正名”。“放心,坐下吧!”他又说了一遍。

于是,他们在心跳加速中,半睁半闭着眼睛坐上了与他们体色一样的魔椅。

“当然,带你们到这并不是为了显示我的高贵或其它然后美德,”老爹严肃地说,望向每一个人,“而是它的相反面,我的黑暗史!”

“黑——暗——史——?”七人不敢相信地说,因为他们,包括他养育了七年的芬奇,都一致认为他是一个完美的道德家,除了不好看的瘸脚与有些不解的性格。

“是的,我的黑暗史!”老爹说,下定了彻底撕下自己过去罪恶面具的决心,他又望向了芬奇。“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讲述我的养子——芬奇与他父母的故事——但我承认,我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他继续说道,听着感觉很矛盾。

“您说吧!”芬奇以孤儿极度想了解自己生身父母的渴望回答着。

羊风老爹闭上了眼,像险入了无限的回忆,然后开始讲道。

“这要从我年轻时说起,前面我已经对你们讲过,我那时一度痴迷于炼金术,并幻想成为伟大的炼金术士,但随着真相的揭开,我逃离了江湖骗子的师父,我的梦想幻灭了……而我们真正的故事,将从我的第二个师父——一个真正的巫师说起;他叫狐灵子,在像狗一样跟他学习巫术的漫长几年,我暗中探知了许多师父的秘密。他仿佛来自一个神秘之域,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到这里;他还有一个似乎会隐形的隐秘朋友,据说会放电——直至那一日,我亲眼所见,才相信了这一切,这邪恶的一切……”

老爹停顿了一会,没有人敢打断,大家沉浸在诡秘的恐怖气氛中,小口呼吸着空气,好像是挤在一个小葫芦里似的。他接着讲下去——

“那日晚上,我从术修室回来,一路上为刚学到的几个新咒语而高兴异常;正当我经师父的脉修院时,一道晴夜霹雳骤然响起,竟然是从霹雳峰传来的,伴随着隆隆雷声,夜空散发出了数百里长的紫色光瀑;整个大地居民为之惊恐,以为末日来临;那道强大闪电不像自然界的产物,更像人造闪电。同样害怕的我冲进了师父的房间,想把这异常天象告诉他,可是他人却神秘蒸发般不见了;但我很确定,他几秒钟前肯定还在里面,因为我摸了摸茶杯与坐椅,上面都还热乎乎的……”

老爹又顿了顿,缩进虫壳与躲入翅膀的笛儿又重新露出了脑袋,他继续往下说——

“由于找遍了整个脉修院,但都没有发现师父的踪影,于是,我兴奋地如笼中鸟重获自由般;因为他一直苛刻压抑着我并限制我,甚至在一次试炼魔法时,他竟将我作他的实验品,结果害得我几乎丧命,差点失去一只眼睛,以及留下了这条跛脚……从此,我对他恨之入骨,并起了杀死他以结束自己隐忍悲惨生涯的念头,但却从未表露出一丝一毫。于是,那晚我盗走了他最重要的魔法书与一张有魔力的枯皮地图,可他最强大、也是我最想要的那根魔杖——蛇王魔杖,却始终没有找到;由于害怕师父突然回来后发现这一切,我便索性一把大火焚烧了这里的一切,然后带着隐修与好奇的想法,用刚学到的幻影现形,想移动到霹雳峰,没想到居然成功了,然而,那也是我一生中经历过的最可怕的险遇,不亚于身陷地狱……”

在大家了解并开始理解自己的遭遇后,羊风老爹获得了讲完最后故事的勇气。

“我幻影现形在了霹雳峰的悬崖边,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才伸着脑袋爬了上来,这时,我看见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五个身披长袍,穿着披风,手执魔杖,比恶魔还可怕的身影立在我面前,其中有一个还带着兜帽,我甚至感觉他像我的师父,但无法确认。而在他们对面,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男的身披紫袍,手持白剑,仿佛天人而立;而那女的一身绿装,似乎也是个女巫,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显然已经沉沉睡去……

“他们头上的那座白色奇异的发电之塔,不断释放着强大的闪电;那五个魔法师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那对男女,也不是他们手中的孩子,而是某样我看不见的神秘之物;七人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随着言辞语气的越发冲突,大战爆发了——那是我见过的最强之战,甚至差点毁灭了白色之塔;那场大决战可能持续了很久,但我没有看到结局,因为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闪电轰击中,我不幸被打落悬崖,我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万物与我的坠空感在渐渐丧失……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条溪流边,幸亏有它,不然我极可能已经跌崖身亡了——慢慢恢复知觉的我,发现自己有种巧妙的感觉,好像自己魔力大增一般,于是我试着摸出那根没摔断的魔杖,朝一块巨石指去,结果它居然一下炸成了粉末,我惊喜无比;随着力量的猛增,我的野心与复仇欲望也随之膨胀,又一个邪念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回去杀死师父,夺走蛇王魔杖——于是,带着‘弑师夺杖’的怒火,我秘密潜回了脉修院,在已化为灰烬的院子前,我看见了身受重伤的师父,他回头发现了杀气腾腾的我,没说一个字,而我在霹雳峰上‘那个人好像是我师父’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他闭上了眼睛,我举起了魔杖,一到蓝光闪过,他倒在了血泊中,我杀死了他,夺得了他的蛇王魔杖……然而在短暂的胜利快感后,我突然产生了一股罪恶之感,它如铰链一般死死缠住了我……

接着我发了疯般冲出去,内心填满了巨大的负罪感,我跪倒在一片草地上声泪俱下地忏悔,愿抛弃一切以求得心灵的救赎——就在这时,旁边的花丛间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讶异之余我循声而去,竟然发现了裹在襁褓中的一个男婴,里面还夹带着一本奇书,以及一张纸条,上面用血一样的字迹写道:

万望恳求见到这婴儿与这封绝笔信的有缘人,能够抚育这个无比可怜的孩子——一对走投无路父母的临终遗愿。

“难以置信的是,当我抱起这个婴儿时,他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竟对着我微笑,我的内心为之震撼:这个天降之子就是上天送来拯救我罪恶灵魂的小天使;于是,我毫不犹豫收养了他,并隐居在了远离霹雳峰的双兽山——而那个我抱养的婴童,此时此刻正坐在我们所有人眼前……”

羊风老爹停止了漫长而悲剧的往事叙述,每个人都望向了泪如泉涌的芬奇……

沉默。彻底的沉默。

很久,老爹拿出了两样东西。

“芬奇,这就是你亲生父母留下的那本奇书,还有这封信——”他嗓子嘶哑带颤地说道,将它们缓缓放在了褐色桌面上。

六人的眼睛移到了圆桌上的那两件奇物。

芬奇望向了它们,拿起了破损的残信,以及那本紫皮书,银色的泪水模糊了他紫色的眼睛,在书的扉页,他从未见过却看得懂的十三个心形怪字,仿佛碎裂了他的心:

献给我们最可爱的孩子。

——小芬奇

3 第八大发明

第七天(芬奇醒来算起)——疯狂猴(好久没用这个名字了)昏迷至醒了的第七日,虽不像创世主造物那伟大的七天,却如那七日一样万物更新,充满无限生机与希望。

由忏悔而解脱了的羊风老爹的“罪状自述”,如凤凰涅盘之火灰,使他自己“重生”的同时,也使差点解散的梦之队(尤其是芬奇)——脱胎换骨,恢复了从前,不,比从前更大更强的创造活力。(或许还应加上他们卧室外八毁八建的结网蜘蛛的启示)

老爹只对他们预警了一句话:现在你们什么创造都可以做,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唯有一个地方例外——霹雳峰,因为那是恶魔之地,死亡禁区——禁止任何一个人去。

另外,他还送了一句温馨的话与一件实用的礼物给他们:“把这张枯皮地图拿去吧,我已不再需要它,尽管它残旧得像半星阁一样,但它大部分功能仍在;补充一句,也许,只有芬奇才知道怎么使用它;问问它吧,相信它会帮上你们大忙的。”

而梦之队第七人——比尔,当初他那个悬而未解的“被雷电击中的白塔”,通过羊风老爹的那段“黑暗史”,他们已经确认——它就是霹雳峰上的那座电之塔!

最神奇的是,昏睡者芬奇在他的濒死期间,也梦到了一道与比尔极类似的黑色闪电(为此爱搞怪的另外五人还开玩笑说,是芬奇梦中的黑色闪电,击中了比尔梦中的白色电塔)。除此之外,他还梦见了另两样怪异的东西:白色辉夜(后经老爹解释说,白色辉夜就是月亮,听他的口气就像是说土豆就是马铃薯似的);以及圆盘碟状飞行物(极其凑巧的是,它居然与那本他父母的奇书中的一页插图几乎完全吻合,但似乎原著者尚未发现其“本质原理”)。

天呐,事件竟然如此的巧合,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而疯狂猴父母那本名为《自由机手稿》的奇异之书,以一种闻所未闻的神秘文字——梦字(书上开头简介一段便是如此介绍的:本书以梦字(又称螺旋字)书写完成——皮特、罗琳 著——多么动听,多么美妙的名字,像音乐一样,那就是他真正父母的名字)写成;里面还有他们的两幅自画像——一个如天之子,一个似花之女,芬奇似乎从父母的眼睛中真切感受到了他们。他要完成父母未竟的梦想!

除了疯狂猴(羊风老爹可能也懂),谁也不知道上面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所表示的意思,而他天生即“携带”着解读这些奇异文字的能力——因为他父母就是“那里”的人,他亦是无师自通的奇才。

在那神圣之书的第一页,即表面了本书的所有意图:用智慧掌控物质世界。而在这句话的上面,还有一句同样,甚至更重要的话:最重要的一件宝贝——爱——天灵量子!(注:后来——很快就会来临!芬奇在养父的那部名为《魔学笔记》的魔法书中(同样以梦字写成),看见了两句极其相似,实则完全相反的两句话,现原文摘录如下:“终极目的只有一个——统治自己创造的,统治创造自己的”;以及,“最重要的三样东西——睡觉、眼睛、做梦(着实极其令人费解的三个词)——大梵释。

早餐后,梦之队没带任何工具与食物(外面野果有的是),就直接出了半星阁——获取第八个发明原材料!这一天似乎是他们的幸运日!

疯狂猴借助几乎对地理位置有求必应的枯皮地图,仿佛是走直线般到达了他们预谋好的目的地——神秘莫测的金属山(有百长之高),并冒险从山洞里引出了他们的目标——凶悍无比的元素兽(由二十七种元素化生而成的异兽),它足足有三头牛那么巨大,重达二千七百七十七斤,以金属为食,能同时喷射看似矛盾的冰与火,它头上的三只巨角也是一大攻击武器。

这稀异的元素之兽,是一头真正的凶悍强兽,浑身由金角银眼铜蹄铁尾以及其它二十三种特殊元素构成,无愧于兽中之兽的称号。

七人与它是一场真正的恶战,他们一开始即使出了自己的大绝招,但无奈还是低估了元素兽的强大实力,被它一一击回。就在元素兽怒吼着冲向他们时,七人心有灵犀般发挥出了团结的最大力量——他们联合了各自的绝招,使其七术和一,创造出了全新的最强之术——闪镰金重飞音螺(分别由他们各自大招的头一个字组成,简称闪螺术)

结果,以一敌七的元素兽在杀死敌人之前,率先倒在了梦之队的闪螺术下,他们救了自己,也救了他们的梦想。

最后,当他们将二千七百七十七斤重的元素兽,扛回了半星阁院中时(主要靠大力熊与疯狂猴的神力),直惊得拄拐立在门口的羊风老爹双目睁圆。

晚餐的时候,他们将如何在金属山群战敌杀元素兽告诉老爹后,他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勇哉,勇哉!”

第八天,仿佛如有天助的七位天才少年,凭借精妙绝伦地两张设计图(一张来自芬奇父母手稿中的自由机原图,另一张则是梦之队集体完成的杰作),他们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期间只停下吃了一刻钟饭,休息了一刻钟),用重达二千七百七十七斤,由二十七种元素形成的元素兽尸体,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创造出了他们的第八大发明(那堆材料正巧用完)——月之号(亦叫金属方舟或元素方舟);连羊风老爹全方位地细致观看了这近乎完美的金属怪物后,也惊疑它似天外之物。

这台神奇无比的机器,是梦之队迄今为止打造出的最强飞行器,它无须燃气包、翅膀或推进器,可以以极高的速度向任何方向飞行(“电将是它的灵魂!”在羊风老爹完全听不到的地方,芬奇对另六人说;显然,他们即将要去的目的地已经明确:霹雳峰,老爹的禁去之地,不过这阻挡不了他们,但仍需悄无声息去才行),它的外形如鱼皮般光滑,内部如蜂窝般布满几何部件:有磁罗盘、内视窗、闭合门、电囊、控向仪器与手控体以及核心区等。一句话,它是一架几近完美无瑕的飞行器,与之前的七个发明有质的区别,仿佛出自天人之手!

不朽的旷世发明:月之号,诞生了!

它几乎注定将载着梦之队,一起见证飞降从未有人涉足的月球表面……

临近午夜,羊风老爹早已睡得死沉沉(他不知怎么喝了一杯用瞌睡草制成的瞌睡汤),丝毫听不到昆虫的小夜曲与晚风的交响曲。

就在这月明之夜,七个影子背着降落伞,从一个窗子落到了地面——没错,他们就是早已制定好“逃跑计划”的梦之队。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匹血统纯正的银色草雉马(长有翅膀并会飞的神奇巨马),还有歌斐木大马车(一辆由稀少歌斐木制造的超硬马车),然后在院子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高一丈、直径两丈的沉重飞行器,抬上了马车,借着乌云遮住月光的夜色掩护,一起坐上了大马车,接着疯狂猴驾驭着温驯的草雉马,从围墙飞出了半星阁。(芬奇似乎还顺手从老爹那里拿走了一样什么东西)

预想自己的梦想即将实现的七人,个个兴奋得完全可以彻夜不眠而精神抖擞。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远离半星阁的高空,腾云驾雾般穿行在薄雾间,借着枯皮地图的准确指引,疯狂猴挥鞭驾马御车,随心跳加速的队友们,一起飞向那梦想实现之地!

“耶呼——”

梦之队完全释放自我的大声狂呼,连夜飞的鸟儿也吓跑了。

“你们说说月亮上面会有什么?”疯狂猴问,甩着如丝绸般的闪光马鞭。

于是, 他们抬起头望向了夜空中的圣洁月亮。

“小兔子!”笛儿说,看着月亮白色的部分。

“大榕树!”滑头鼠说,望着月亮上的黑色部分。

“黑白色的苹果!”懒惰虫说,流出了口水。

“我想在什么**秋千,比猛犸山回麋鹿闪上的那个还大!”大力熊高声说,大家呵呵笑了。

“也许会有河山坑穴什么的!”闪叶讲,观察着月亮。

“应该有我们从未见过的新物质吧!”刀螂考古学家范十足地说道。

而驾马的提问者,也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象,仿佛出自一名未来学家之口。

“那里有我们不灭的梦想,或许还有与我们相似的‘月人”呢!”

每个人都畅所欲言了自己异想天开的期盼,而默默无言的月亮正高悬在头顶等着他们去一探究竟呢!

霹雳峰远征,神圣之行;梦之队,来了!

4 白?锥?匕?三姐妹

月夜收尽,山边放射出了第一缕光芒;第九日来临了!

天空骑士疯狂猴正驾驶着歌斐木大马车,与队友们风驰电掣飞梭在夜幕里。

芬奇手中的枯皮地图,在“霹雳峰”三个大字边,还隐约显示出了“邪花雨林”四个小字。

忽然,正行云流水飞行的草雉马,仿佛嗅到了什么致命威胁,不受疯狂猴控制地迫降在邪花雨林的边缘外面,所幸大马车抗震力强大,没有伤及人与物。

“怎么回事?”闪叶从车篷里探出脑袋,问。

“不知道,草雉马不知怎么一下失控了。”疯狂猴回道,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另外六人也下到了地面;而草雉马还在扬蹄扑翼,嘶鸣着不敢前行,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它怎么了?”懒惰虫问,指着草雉马。

“不知道!”滑头鼠两手摊开,耸耸肩,答道。

“这就是地图上显示的邪花雨林吧?”飞在半空中的笛儿问。

“是的。”四足着地,双手垂地的刀螂回答。

这时,大力熊向前走了一步。

“我去看看——”他说。

幸亏疯狂猴及时拉回了他。

“等等——”他紧急说,不祥地观察着异样的四周。

果然,一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胆小臭鼬,看见了陌生人,慌得不辨方向,一头撞向邪花雨林;结果,全身燃起烈火,被烧得灰飞烟灭。

大家立刻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

“好险——”大力熊拍拍胸脯,深吐了一口气。

“太可怖了——”滑头鼠说,望着臭鼬焚化的地方,好像刚才燃烧的是他自己。

“这里,似乎有个隐形杀手似的。”懒惰虫胆颤心惊地猜测着。

而疯狂猴正确解释了他们的疑问。

“是魔法壁罩!”他确信无疑地说,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它,不像在父母的那本书,倒像养父的一本什么书上偶然瞥见的。

其余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会,闪叶开口了。

“让我试试——”她说着,使出了三角飞叶箭,但却像臭鼬一样被烧毁。

“音翼剑波——”笛儿说道,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但结果一样,被焚化成灰。

看来,光这些招数是无效了,即使他们全部使出闪螺术,定然也收效微乎其微。

这会,疯狂猴站了出来。

“可能只有用魔法才能破解魔法!”他说,居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根样似小木条的东西,其他人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羊风老爹的魔杖?”刀螂问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我偷偷从他那里拿来了这根魔杖,还偷学了几个魔咒,不知灵不灵!”他不感意外地回答,似乎早有预料会用上似的。

“竟然拿都拿来了,那就赶快试一试吧!”滑头鼠激动地说,好像他从没见过巫术一般。

于是,疯狂猴俨然一个小巫师一样,照着老爹的样子,念起了咒语,然后举起巫杖,向魔墙指去。

只看见魔杖杖尖射出了一道白光,发出微雷般的声音,而被击中的巫壁,竟不像先前那只兔子或攻击那样被焚毁,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一击即破,却似无形变成了有形。

那隐形的魔屏巫罩,忽然起了变化,从邪花雨林的边缘,直至高达千丈的霹雳峰顶,在地面与空中居然泛起了与老爹的那个小魔房似的水银波纹。唯一不同的是,前者能毫发无损的通过,而后者却会一触暴毙。

“好像不行啊,”大力熊仰望着日光照耀下的反光魔壁,喃喃说道,“看来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施魔法者法力远远不足以打破巫墙。

而就在大家愁眉不展时,一个好点子跃进了懒惰虫的小小脑瓜。

“我想到另一个办法了,”他高兴叫道,联想起了自己的那次作战经验,“你们还记得我和‘铜墙铁壁四兽组’中的铠鳄那次战斗吗?”

接着,纷纷回忆的六人笑了,因为这道魔壁与那个圆墙除了物质状态不同,几乎如出一辙;自然,也可以再次利用比尔的妙招——挖地从魔墙下方穿过。

然后,说干就干的七人,很快就在魔墙没有魔法的地面下,挖掘出了一条足以容纳草雉马与歌斐木大马车通过的地下弯道,犹如一段反向的抛物线。(其中“牙?齿组合”功劳不小)

于是,梦之队重新上到大马车,架着草雉马,从“魔法失效的地底走廊”,安然越过了魔法之墙;而他们身后留下的那条路,很可能成为一条“生命大拯救之路”。

而一通百通的七人,心情大好,架着大马车在雨林中**,但为了避免碰触到森林上空的魔墙,草雉马只好收起了翅膀,以蹄代翼奔行着,穿梭在林木间。

此时已经是中午,梦之队一边以鲜果甘水填饱肚子,一路观赏着稀奇古怪的奇葩生物。

在他们十四只眼睛看见的生物中,有双眼交叉睡眠与放哨的有趣虫子;有原地兜圈子的好笑爬虫与壳背上“画”有“水”字或“火”字的迷人昆虫;还有叶子会变颜色的怪树,会“下雨”的水滴树,会“唱歌”的食人花,以及用鼻子行走在落叶上的怪异动物;他们甚至还看见了一只长着透明翅膀,像人似的发光小精灵……

终于,接近黄昏时,边吃美食边赏奇观的七人,顺着枯皮地图的精确引导,胜利来到了雨林尽头。

咯嗒——

草雉马一跃而起,拉着歌斐木大马车,冲出了邪花雨林,他们下车走到了山底;只见用血液洒成的三个大血字惊悚印在岩石壁上——霹雳峰!

而莫名的意外却突然在此刻发生了——刚刚还好端端的草雉马,一下浑身抖动起来,然后雪白色的体色竟渐渐变灰变黑,身躯像缩水的老果子,干枯变形,最后居然化成了一堆黑灰。没有人再知道,草雉马是因为在休息时,误食了一种叫做“蚀骨销肉夺命草”的剧毒植物后,才导致发生了刚才不忍直视的惨状。

“啊——”笛儿不禁叫了起来,再也没有比这更毛骨悚然的景象了。

所有人都像木头人惊呆了!

七人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另一个更大的恐怖径直映入他们眼帘。

只见从那“霹雳峰”血字的下面,在无门亦无缝的坚硬石头里,竟然直接走出了三只,两只,不——竟是一只三头三尾六足连体兽,它们各有一尾两脚,而最前面,左是白猫头,右为黑豹头,最大的狮头傲然挺立在中间。

他们仿佛看见了死神的坐骑,呆然无言。

它们就是霹雳峰山脚下的镇山兽,邪花雨林中的邪恶三姐妹——白?锥?匕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