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虫斗士的反叛

虫斗场从来没有显得那么堵塞,青铜竹节虫的手持火炬的也从未如此火亮,而比火炬更火热的,是历届数量之最的观众、参赛者,以及无处不在的商客、赌徒。

这是狂欢盛宴,也是血染之夜!

商客充分利用大赛做生意,寻找潜在的合作者;赌徒则非理性地赌押最后的获胜者;而一些既不赌也不从商的观众,只是到现场体验刺激的比赛;而参赛者,目的只有一个:赢得比赛,无论对手是谁!

那只暂时叫停无数观众的红蝙蝠,就是火蝠军的统领,他只是在欲扬先抑,目的是引发更大的反响。

“今年,”红蝙蝠开嗓了,声音通过喇叭花钟传到每一个在座者耳中,还不知有意无意扫视了疯狂猴他们的位置一眼,“将是最精彩的一届虫斗会,赛制也将改写——”

啊呜——观众像烧烫的开水,大呼大叫,喧嚣非凡。

“好了,在大赛开始前,我将为大家表演一个助兴节目——”表情奸笑的红蝙蝠站起了身,走到了那只颤抖的甲虫——灰灰旁边,然后尖竹似的爪子抓起了他,“活吞热金!”

“好,好”无知的狂热观众从众地瞎喊着。

“不,不”疯狂猴从未看见灰灰如此可怜,一个劲地讨饶着,包括看他最不顺眼的闪叶,更别提大力熊和滑头鼠了。

但这些话对红蝙蝠根本不奏效,同时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哦,小虫虫,我听说你非常贪财,”红蝙蝠的手心居然把灰灰身上的金币吸聚在一起,并开始熔化,“你爱金,请饮金!”

残忍,太残忍了……

红蝙蝠手里熔浆般的滚烫黄金流,犹如**灌进了完全受控的灰灰口中,他先是挣扎,很快便停止扭动,躯壳渗出了金色的液态物,像裹了身高温黄油……

灰灰死了,丢在地上连同躯体,熔成了一摊黄色烂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死,或许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这历届未有的“表演”,震惊了所有人,然而在强权面前,他们无法改变,只得接受,甚至假装天经地义。

“好了,表演结束!”火蝠军老大毫无罪恶感地大喊,公布着新赛规,“今年不会再有两个冠军——男女冠军,虫斗勇士将只有一个,他不仅会加入特权阶级,荣获巨奖——还将额外奖赏三个奴隶——就是他们——!”他指向了十字架上的三个俘虏……

什么?竟说刀螂他们是奴隶?而且还供人买卖?

疯狂猴几人简直气炸了肺——然而时机未到,他们再一次忍了,以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就快爆发了……

一言激起万人议,虫斗场上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讨论的却不是对与错,而是要是自己赢得了比赛,得到那三个“奖品”该多好……

闪叶差点想把附近一个谈论热烈的啄木鸟甩飞……所幸大力熊阻止了她……

比赛进程的拿捏掌控得很好,表演、舆论,还有造势都恰到好处……红蝙蝠开始宣布了——

“第二百零五届虫斗会,正式开启——首先是女冠军擂台争夺赛——”

随着红色蝙蝠的一声号令,虫斗场下面隐秘通道的铁门,打开了——

屏息以待的观众,从那两扇洞开的铁门里,走出了两个绝然不同的女选手——一只黑蝉和一条绿蜻蜓!

一个大腹便便的金龟子裁判,吹起了口哨——

“女冠车轮挑战赛第一场,开始——”金龟子宣讲着,然后退出老远,生怕选手伤着自己。

一句话没说,两个女选手直接展开了交锋,在坚硬的土地上面对面冲来——

黑蝉张牙舞爪地撞向对手,而绿蜻蜓也亮出了坚韧的足爪,双方打斗在了一起——很快又将地面战场提升到空中战场,胶着撕咬,打得难解难分——

嘭——嘭——

两个物体砸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黑蝉和绿蜻蜓打得筋疲力尽,沉重地从半空中摔下来,一个个动弹不得——

“快抬走,下一组参赛者——”金龟子照本宣科地叫着,接着又闪出好远。

两个重伤者被蚂蚁护士从第三个过道抬走了,送往赛伤院。

看着这些微小的选手,大力熊真想上去当擂主;不过,要是非昆虫也可以参加比赛的话,那么他前排的黑猩猩可不会袖手旁观。

接下来,出场的是毛毛虫与蚕,看样子毛毛虫的胜算更大些。

果然,毛毛虫仗着自己一身毒毛,冲乎乎的袭向白白胖胖的蚕,更奇怪的是蚕竟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近了,还有几厘米毛毛虫的毒毛就要刺穿蚕的白肚皮,然而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

毛毛虫被来了个五花大绑,观众甚至没有看清那过程,只粗略看到白蚕飞快从口中吐出白丝,像富于粘黏的绳子般牢牢缠缚住了夜郎自大的毛毛虫。(滑头鼠吹牛说要是被包裹的是他,他一口就能从那破网里逃出来)

“蚕,蚕胜了——”金龟子裁判不敢相信地宣判着,继续喊话道,“有请下一位选手登场——”

这次从那打开的两扇铁门里,只走出了一个选手——

是一只头长单角的甲虫!她是二角虫斗士!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预备开始,因为“角斗士”上场了(即头上长角的虫斗士,有多少个角就叫多少角虫斗士)。

这时候,一些老观众明显更兴奋了,角斗士的出场意味着冠军也快产生了!

“放马过来吧!”一角虫斗士沉稳说道。

“有种你别跑!”战胜了毛毛虫的白蚕狡猾地说着,然后故伎重施,朝二角虫斗士喷出了蚕丝。

意外的是,一角斗士居然没躲开,直接让蚕网包缚全身,不动了。

而就在白蚕以为稳操胜券,甚至裁判也准备出来宣布结果时——

那裹住一角斗士的蚕网隐隐动了起来,接着刺啦一声,破裂的网口露出了两只利角——一角斗士面不改色地从蚕蛹走出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白蚕惊呼,她从未怀疑自己蚕茧的束缚力,但她确实低估了对手的头角力。

“还有什么快使出来吧!”一角斗士长话短说,想尽快了结,她以为对方还会有别的招数。

结果,白蚕自己蠕动着爬向第三个过道。

“我就一招,你却轻松破了它,你赢了!”白蚕闷闷不乐地边走边答着,消失在地下走廊里。

“一角虫斗士胜,欢迎——。”金龟子高喊着,一边后退。

疯狂猴看得索然无味,背靠石椅的他昏昏欲睡,渐渐闭上了眼睛。

“——下一个选手,三角虫斗士!”金龟子裁判继续大声念着,观众继续高呼着。

一条头戴裹尸布的怪异三角斗士,从选手通道直接飞了出来,振翅直逼一角斗士,脸上挂着坏笑。

一角虫斗士不甘示弱,也展翅而迎,角对角冲来——

好快,观众还没有看仔细,一角虫斗士就从高空掉落下来,翻身痛苦呻吟。

怎么回事?让我们把动作放慢九点七倍,以便更清晰地看清那个过程——

原来是那块怪异的裹尸布,就在两个虫斗士即将撞击的瞬间,三角斗士忽然侧身,而她头上的裹尸布忽然释放出奇臭,不仅熏晕了一角斗士,而且还把布面的麻药涂在对手嘴上,造成敌方麻醉陷入瘫痪状态。

“哇,好卑鄙!”比赛看得迷迷糊糊的滑头鼠自言自语着,想叫疯狂猴瞧瞧,结果发现不仅他,连闪叶和大力熊也睡着了。

“好吧,你们都睡,我也睡了。”滑头鼠也慢慢合上了眼睛,四人正好借比赛的漫长时间恢复短缺的睡眠。

他们虽睡了,但昆虫们的大赛仍在火热进行中。

“三角虫斗士获胜,有请下位参赛者——”裁判念口号般公布战果,三角斗士以下三滥的手段赢得了这局比赛。

第七个选手(也是最后一位选手)英姿飒爽地从第二赛手通道飞了出来,然后降在对手前面——这是一只二角虫斗士!

她的头上没有扣着裹尸布,但却戴着一个面具,仅从仅有的那两个孔露出双 眼来。

来了——两个角斗士直面冲来,又是扇翼飞到半空中,还是角对角奔来,仍旧是侧身错开——

一切都是那么相似,好像上一场比赛的翻演——然而,结局却是——

三角虫斗士跌落了下来,裹尸布碎片洒落在她身上,不停**抽搐。

而原因很简单:就在三角斗士第二次放出臭气时,二角斗士在尾后伸出了个密实的套袋,把始料未及的对手顺势装在了里面——

二角虫斗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三角虫斗士自食恶果,被自己的裹尸布包住并麻倒,无力坠落在地……

“我宣布,女冠最终胜利者是——二角虫斗士!”金龟子裁判着,本想接着说,“下面——”

“下面是男冠争霸赛——立即开始!”红色蝙蝠好像故意在彰显自己的权威,喊着,然后继续坐下观赏撕杀——他是个嗜血的好战狂。

“对,对,”金龟子连声附和着,“让我们拭目以待下两位虫斗士的比拼!”

在蚂蚁护士抬走受伤的女虫斗士,还有胜出的女冠走出赛场,片刻后——

男虫斗士上场了。

呼呼呼——

无疑比女冠赛更精彩的男冠赛,让观众们更热血沸腾,但依然没有吵醒四个沉睡的补觉者。

一打开虫斗场铁门,居然直接上来了一个的二角虫斗士,更诧异的是:他居然也戴着一副面具!

而他的对手则是条搞笑的耕狗,这签抽的!

“比赛……”

“等等——”二角斗士竟打断了裁判,沉着的向金龟子提出了请求,“比赛太冗长,我希望快点结束,请您把剩下的选手全部请上来,我迎战郡敌!”

“这……”金龟子犹豫着,毕竟这种大赛情况可是从未有过的。

“好,小伙子,我就答应你!”拥有决定权的红蝙蝠开口了,“把所有参赛者全都叫出来——”

“是,是,”金龟子驯服地回应着,“将其余的五名参赛者都请出来!”

于是,另五个选手一齐上到了战场,不仅有土元、苍蝇、蟑螂、臭屁虫,甚至还有一条四角虫斗士(不过角的多少与角主人的实力并无多大联系)。

以一敌六,霸气侧漏!

上了,六个对手呈圆形包围冲向共同的敌人,他们各自还拿着自己的武器,二角虫斗士也从背后拔出了自己的兵器——长叶剑!

就在他们相接近瞬间,二角斗士一下变换剑法提升剑速,把蟑螂、臭屁虫、土元、苍蝇与耕狗,拍击倒地,只有及时躲开的四角虫斗士侥幸逃脱。

观众看得目瞪口呆,大呼过瘾,门票没有白买!

这时候,场上只剩下二角和四角虫斗士。

“好小子,有些能耐!”四角斗士气喘着说。

“下一个倒地的就是你!”二角斗士不客气地回应。

“那就来吧!”四角斗士喊着,提起他的板斧,发起进攻。

二角斗士也举起他的长叶剑,两人撕砍在了一起,你来我往,兵器铛铛作响。

不知打了几个回合,双方仍为分出胜负,战况激烈,观众看得很入迷。

这时,四角斗士率先使出杀手锏,交替双斧轮流猛劈向对手,而敏捷的二角斗士灵活避开,并逮到战机用出了自己的必杀技——

在四角虫斗士因为用力过猛,躯体不稳的空当,二角虫斗士用长叶剑回旋到他身后,还划破了半个壳。

“什么?”四角虫斗士大吃一惊,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连翅膀也割去了,“多谢剑下留情,我技不如人,认输了。”

“二角虫斗士获得男冠,”金龟子跑了出来,叫道,“休息一下,最后的虫斗勇士争锋,就快来临。”

于是,选手还有裁判都退进了通道里,休整补充精力。

观众还没有伸完懒腰,裁判便走了出来,肚子又大了些,看样子吃喝了点东西。

“决胜赛——现在继续!”他吹了口哨子,喊道。

先前的女冠先走了出来,然后,另一个通道的男冠也走出了——同样脸戴面具,同样的头长二角,怎么巧合,莫非——

“弟弟?!”女二角斗士不胜惊讶地叫着,望着比自己年幼三岁的亲弟弟,“你不是说下次才会参加虫斗会吗?”(女冠男冠竟然是亲姐弟,观众的胃口着实被吊了起来)

“下次?”弟弟撇嘴一哼,决意十足,“我已经等不了下次了,我需要马上改变命运——”

冷酷无情的虫斗会,为了娱乐众人售出门票以获得超额钱币,竟不惜让姐弟互相争战!

毕竟是姐姐,她心软了。

“裁判,我自愿服输,让我弟弟赢得虫斗勇士吧!”女冠向裁判说明着,都是不带重样的情况,一时让金龟子又为难起来。

而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充满不可更改的冷意。

“不,我们的女冠可不能认输,”又是红蝙蝠,他又使出了坏招,“非但不能认输,还要死拼到底,谁若不竭尽全力,他连同他的家族,将永无再参加虫斗赛的机会,从此不得翻身……”

居然用出了如此恶毒的计谋,太狠毒了。

两姐弟不得不兵刃相见了。

“柳枝鞭——”姐姐从腰间拉出了自己的武器,弟弟也抽出了长叶剑。

观众开始引颈而望,都想看得比别人更清楚些。

弟弟虽然比姐姐小三岁,但凭借不错的天赋与后天刻苦练习,实力与她相差甚微,因此这注定是场大耗元气的战斗。

果不其然,一剑一鞭来回攻击,双方打得紧凑激烈,弟弟的回旋剑被姐姐的柳枝鞭瓦解;姐姐的绞捆鞭亦被弟弟的长叶剑破解。

照这样子打下去,极有可能平局,谁也胜不了谁,谁也不败谁。

没了吸引人的悬念,观众打起了盹,甚至想提前退场,只是威慑于红蝙蝠的的威力而不敢。

怎么办?红蝙蝠在等待着,他在盘算一个歹毒的恶计。

很快,他等到了那个时机——

手持柳枝鞭的姐姐与手握长叶剑的弟弟,再一次迎面奔来,越来越近……

一个转折出现了,而这个转折竟然让姐弟阴阳两隔!

仅相距数寸之遥,姐姐忽然动弹不得似的,手脚完全使不上劲;而弟弟却像刹不住脚步般被拽向前去,同样不受控制。

观众无不瞪大了眼珠,看向这惊险一刻——

咔——

姐姐的身体像瓷器破碎般被弟弟的长叶剑刺中,而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弟弟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感觉自己做错了这辈子最痛苦的事——

姐姐竟然被弟弟杀害了,而弟弟完全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裁判连嘴都张不开,表情愕然。

弟弟跪在地上,跪在了姐姐无知觉的身躯前,他哭了——

观众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虫斗会虽然惨烈,可因比赛当场而亡的却几乎从未曾有的啊!

而没有因狂热噪声醒来的疯狂猴几人,却因这忽如其来的鸦雀无声弄醒了。

“……哬,怎么那么安静,比赛结束了吗……”滑头鼠揉着眼睛,问道。

“你没看见?”坐在他旁边的一条瓢虫震惊地说,“那小孩杀死了他的亲姐姐……”

“什——么——?”四人几乎不敢相信,在他们不看比赛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

“你没看错吧?”大力熊追问着。

“不信你们自己看嘛!”瓢虫讲着。

“到底怎么了?”闪叶看到了虫斗场上痛哭的二角虫斗士,很是不解地问。

瓢虫好像被问烦了,“我也不知道,”他半生气地回答,又补充了一句,“我好像看见火蝠军统领在笑似的!”

疯狂猴似乎猜到了什么,急忙望向红色蝙蝠,果真发现他的腰上系着一根细短棍——那一定是魔杖——他心想着……

“伙伴们,”疯狂猴一下站立起来,像换了个人,“第二场虫斗会打响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听不清楚的滑头鼠问,还有耳尖的昆虫以为他们疯了。

“我明白了,追月路上,不是只有目标,还有众人的解放,”疯狂猴宣读圣书般脱口而出,“让我们来场大起义,把奴隶制粉碎!”昆虫们低下了头。

连远在观战台上的红蝙蝠也感到势头不对劲,望向这边,不过引发动乱的几人就快移到他面前了。

“我们走!”疯狂猴使出了久未使用的瞬移显形咒,四人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两个二角虫斗士近旁,后者并没有显出过多的好奇,他姐姐的死让他感觉麻木。

圈台上的观众顿时一片哗然——那四个外来者竟然有此等神通!奇也!

这下轮到红蝙蝠慌了,而他旁边的虫力团的当家屎壳郎,以及二把手长蜈蚣,也感到莫名的不安。

“你们是什么人?”红蝙蝠叫嚷着,伸手摸向巫杖。

“终结你们罪恶行径的陌路人,”疯狂猴从容应答着,好像在回答明天天气似的,“还这些被你们用金钱奴役的人们以自由!”

“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吗?做梦!”火蝠军头头嚷着,两手叉腰,“他们都是我们伟大的人民,而我们全是正义之师,你少妖言惑众,他们只会效忠于我们!”

竟然有人敢反抗火蝠军头,圈台上的观众甚至不敢目视这扎眼的场面。

“呵呵,你们居然敢自称自己是正义之师?厚颜无耻!”疯狂猴还观战台上的敌人以牙眼,“那我倒要问问,”他走近已经在小声哭泣的二角虫斗士,“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时,火蝠军头像被噎着了一般,伸着枯瘦的爪子,结巴似的半天说不出话,看到此等怪景,观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是她弟弟杀的,你瞎了吗?”屎壳郎急忙出来解围,高喊着。

“你才瞎了,食粪虫!”滑头鼠反唇相讥。

“瞎倒没有,只是睡着了,你们没看到吗?”大力熊补充道。

“岂有此理——”长蜈蚣似乎想拉长身子,伸着长脖大叫,“你们会付出代价的,蠢货!”

争辩变成了谩骂,局势开始失控了。

“停止,”火蝠军头的舌头又能讲话了,斜视着挑衅的怪客,“紫猴子,那你说,她是谁杀的?”

“你!”疯狂猴直言不讳地看着红蝙蝠说,观众一片嘘声。

“证据,证据呢?”红蝙蝠喊着,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看见。

“就是你腰上的魔杖!”疯狂猴识破地答复,望向那里。

咳咳——红蝙蝠干笑了两声,掉转过头来。

“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火蝠军头叫着,“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明明说自己睡着了,又说看见我使魔杖,太可笑了!”

这时,立场渐渐变化的观众发言了。

“我看到了,”是那只瓢虫,“你把那根棍子指向二角虫斗士!”

“我也看见了——”

“还有我们——”

越来越多的观众站出来支持疯狂猴,他们的意识正在改变。

火蝠军头,和他的两个手下,从未见过他的子民竟然敢公开支持外人,反对自己,他怒了。

“反了反了,”红蝙蝠似乎变得更红了,“还有谁再敢说我的罪……”

“我们,”闪叶回着,想起了什么,“门外那可怜的小绿蝴蝶,她的哥哥姐姐就是因为参加你们的虫斗会后不久离世的——”

“哦,那只小绿蝴蝶吗,我认识他们一家,很穷,确实怪可怜的……”一个不修边幅的鼠妇老太太,感慨万千地解释着。

火药线已经点燃,火药味越来越浓,火药即将爆炸……

“我给你们三秒,给我磕头道歉,不然你们的三个好朋友可要……”

“闪叶——”

“三角飞叶箭——”

疯狂猴说着,闪叶开始佯攻,等到忙于应付飞叶箭的火蝠军头一伙反应过来,疯狂猴已经解救了三个倒绑的伙伴,同时回到了出发点。观众惊呼不已。

疯狂猴从手里轻轻放下了脆弱无比的队友,然后站了起来,望了眼闪叶和大力熊——

“乔斯,照看好他们,我们去解决那伙混账——”疯狂猴说着,正要行动,天忽然有些暗了,地突然有点动了。

“火蝠军——”

“虫力团——”

那三个恶徒,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好让愚昧善良的居民彻底看清他们。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竟敢到这里来撒野……”站在观战台上的三个坏家伙,一脸坏意地笑看空中飞来火蝠与地表冒出屎壳郎及其他昆虫向孤立无援的疯狂猴四人发起强攻。

“好多个……怎么办……”滑头鼠火烧眉毛似的喊着,眼看火蝠的火与昆虫的角就快逼近了。

这时,疯狂猴撕下块指甲念起了咒并在空气中画着梦字——立时,地面一道火圈包围了滑头鼠还有两个二角虫斗士,而上方则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水球,互不干扰地变作一个整体,护住了球内人同时挡住球外者。

“射人先射马——”疯狂猴讲着,望向红蝙蝠。

“敢挑战我们——”火蝠军头狂傲地大喊,拨出了自己的红色魔杖,看了眼左右的部下,二人心领神会般上前一步,“去吧——拱屎大将,施毒大师!”

只见红蝙蝠用红魔杖一指,那两个刚刚还不足一尺高的屎壳郎还有长蜈蚣,被魔咒击中后一下巨大化,躯体变大近一丈之巨。

观众看到瞠目结舌;疯狂猴他们也预感不妙。

砰——

两个巨怪一跃而起,重重砸在虫斗场地面上,甚至还印出凹痕来。

“闪叶、大力熊,你们对付这两个怪物,我去会会那只红色蝙蝠!”疯狂猴说着,跳起身来,并把几个吐火的火蝠用他的魔火烧掉了,然后落在了观战台上的敌手眼前。

于是,新一轮的战争预演了。

“等的就是你——”红蝙蝠意味深长地邪笑着。

“为什么绑架我的伙伴?”疯狂猴怒视敌人说。

“因为你,我们把他们抓来,就是要引你到这里。”

“我?为什么?”

“你无需知晓……出招吧!”火蝠军头奸诈地答着,伸出了魔杖,但没有看见对手应该有的东西,“呦,你的魔杖呢?”

疯狂猴抓紧了拳头,没有看见身后的闪叶正与长蜈蚣大战;大力熊和屎壳郎猛战;更多的是火蝠军与虫力团试图打破那个火圈水球,可是没什么效果。

“我就是我的魔杖——”疯狂猴镇定地应着,然后扯下了自己的一块皮茧,画着梦字,念着咒语,顿时手里出现一柄特异圆形弹弓,奇怪的是只有弦没有弹子。

“这是什么魔法,真够邪门的。”不知其中奥秘的火蝠军头,喊着。

“你无需知晓,”疯狂猴学着敌人的腔调说,同时拉起了弹夹,“去吧!”

嘣的一声,无子弹弓射出了弹子,直击红蝙蝠,后者在吃惊中闪开了。

另一个战场,疲于奔命的大力熊在竭力抗敌,那只屎壳郎甚至比他的力气还大;而苦苦支撑的闪叶的飞叶箭也所剩不多,更糟的是那条长蜈蚣的毒液像喷泉似的用不完——更可怕的是没有外援,唉,战势丝毫不容乐观……

而那个看似牢不可破的火圈水球,也开始剧烈晃动,甚至出现了裂纹,滑头鼠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管它有多糟糕……那个庇护所在火蝠与屎壳郎昆虫团的强大攻势下,分解了……火灭球破了,暴露出了里面的滑头鼠,三个似乎永远不会醒的队友,以及一生一死两个二角虫斗士……

“哈哈,你的同伴们看样子要全部玩完了……”飞在疯狂猴上头的火蝠军头,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怎么?难道真的天无眼,世不公吗?为人者都是毁己者吗?

疯狂猴想返身去救他们,但火蝠军头的魔杖开始狂乱挥舞,魔咒像雨点般击向他,使他根本分身乏术,无力回天……

突然,一个不大却极度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是那个小虫斗士——

“住手——”小虫斗士猛起身用他的长叶剑劈断了一个朝他姐姐吐火的家伙,他的的声音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其他火蝠军、虫力团还有数以万计的观众沉默了,“我,土生土长的冰焰荒漠人,从小就梦想着参加虫斗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

安静了,另外几个战斗也消停了下来,听着这小虫斗士说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的言语。

“然而,就在我即将梦想成真的时候——姐姐不在了,而这——”他燃火的目光无畏地射向半空中的红蝙蝠,“全是他害的,该死的蝙蝠……”而那火蝠军头只是阴笑着。

他又扫视向整个虫斗场,“火蝠军是他的鹰爪,而你们——虫力团,虫斗勇士?难道你们忘了自己的根?难道你们想继续做他们的走狗?”

“起来吧,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亲爱的居民们,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反抗这些吸血的畜生,还我们以解放自由!”他义愤填膺地怒吼,忽然又拿起了他的长叶剑,“要是我的死亡能唤起你们的觉醒,我甘愿一死——”

无数只眼睛投了过来,离他最近的滑头鼠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把锐利的长叶剑刺穿了主人的胸膛,“姐姐,我来陪你了……”他像木偶般倒在了亡故姐姐的身边……他俩离开了这世界……

居民们震惊了!被撼醒了!

“愚蠢——”毫无怜悯心的火蝠军头摇着头,啧啧叹道,“太幼稚了,没人会为你们的死反——”

“红老怪——”一个圈台中间的土著居民站了起来,满脸不满,“我忍你很久了,整天就知道耀武扬威把火吐来吐去,傻子一样……”

“什么,你竟敢——”气愤的红蝙蝠喊着,似乎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还有我们……臭蝙蝠……”

“我们已经不怕你了,我们要为自由而战……”

“什么,什么,你们——”

红蝙蝠有些语无伦次了,疯狂猴他们开始露出了笑容。

“还有我们呢,”一只看样子块头稍大的屎壳郎叫着,望向他周围的屎壳郎和昆虫,“我们早就想揍扁那些蠢蝙蝠了……兄弟姐妹们,联合起来推翻暴政,从此不再受役于任何人……”

战况已经反转,数以万计的昆虫从台上奔下虫斗场,火蝠军开始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飞,因为数以千计的会飞昆虫仿佛乌云般压向他们。

反叛的虫力团,也来助攻大力熊与闪叶,而大屎壳郎和长蜈蚣虽然厉害,但终究还是挡不住浩大的反攻军团,渐渐力不能支……

“三角飞叶箭!”

“重力拳!”

闪叶,大力熊瞅准时机,使出了拿手好戏,两个为虎作伥的大家伙,如树断般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看到了吧,人民,不可侵犯!”疯狂猴豪迈地说,转瞬间拉长了放大的圆形弹弓,“流星雨弹!”

火蝠军头刚想张口喷火,便被一颗大弹子塞进嘴里,紧接着无处不在的弹子密集击中,蝙蝠皮都被洞穿了——然后,像团冒烟的烤肉,从高空坠落下来,口里还呛着火星子……

“靠火生,亦靠火死!”疯狂猴落到了他面前,手心燃起了在昆虫大客栈时烧木凳的火焰——

“呵,呵呵……”死到临头的红蝙蝠诡异地笑了,“你们,全都,跑不了,他,不会放过……”

“魔杖,我的了……”疯狂猴从垂死的红蝙蝠手里吸起了那根红魔杖。

嗤——

火蝠军头终于来为他害死的人陪葬了,疯狂猴手里的火烧燃了他,很快地上只剩下一堆骨灰……